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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傻妻

妞说大哥,嫂子饿。

我一会儿去买吃的,你快和飚子回去吧,孩子一个人儿在家呢。

飚子说嫂子你放心吧,你赶紧回家歇着就好了,明儿早上早早做好饭给大哥他们送来。

医生说不用送不用送。

妞却使劲点头,嗯,我明儿早早的早早的来。

医生冲飚子说,可千万别让你嫂子跑了,今天没出事就谢天谢地了。

飚子说,嫂子现在回去,明儿一大早我去家接你。

弯下腰摸摸疯人的脸,嫂子,我明天一大早,鸟叫第一声我就来啊。

疯人忽然对她笑笑。

妞乐了,向大家说,嫂子笑,嫂子笑认得我了。

春燕已在沙发里倦着睡着了,飚子把春燕抱进屋里,说嫂子你吃饭没?

吃了。你吃没?

我不饿,我回医院看看。

妞叫着他,强子尼?

强哥办事去了,办完事肯定去医院,嫂子你别等他了,早点歇着吧。

妞轻松地叹口气,乐了,嫂子,大哥,飚子太好了,呵呵,呵呵呵。

飚子笑笑,是啊,嫂子你快歇着,你没事吧。

妞急着摇头,没事没事。

飚子说那我走了。

嗯,妞送到门口,又拉住飚子,大哥嫂子多好。

飚子说好,嫂子你快关上门早早歇着。

妞关上门,坐在沙发里,嘿嘿乐,一会儿又满脸气愤,一会儿又是满脸心疼,才发现肚子隐隐作痛,捂着肚子,不时咕哝,大哥嫂子,嫂子大哥,呵呵,好着呢,一声接一声的长长呼气又似叹气。

回医院路上,强子的手机响,接时一个女人的声音,飚子说你找谁?那人挂了电话。一会儿飚子的手机响,是乐子,说飚哥出啥事了?飚子说你们出来了?出来了。带了多少人?三十多个吧,反正整栋搂上的光棍儿都叫上了。

好,现在几点了,乐子说快十点了,飚子说你们到了先去咱们楼上歇着,有事我叫你们。

嗯,飚哥叫底咋了?飚子简单说了这事,那边乐子大骂,飚子说到了再说吧。飚子到医院医生又问强子咋了?飚子说被公安的人带走了,大哥别担心没啥事。然后给树华打电话,树华在电话里问那两人伤重?飚子说重他妈啊,一蹦仨儿高儿。树华说伤不重就好说,我和公安那边儿人熟。飚子说我可知道啥叫无法无天了,他们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打三个残废人,不分青红皂白,先把强哥给拷起来了,我告诉他们了敢动强哥一手指头我把他们一家子灭了。树华说别呀别呀,没那么严重,明天上班我就过去,没事你们放心好了,嫂子找着了可是大喜事儿,咱别把喜事办成坏事儿了。

飚子挂了电话嘀咕,真他妈国家干部说话就不一样。冲孬子说我让乐子带了三十多个人过来了,明天没事就好,有事了管他妈的谁。

医生接口说,咱们可不和公安局的人斗气,咱也斗不过他们。

飚子说我怕他们打强哥,东北那瘩就这样,不管犯不犯事儿只要进局里先给一百杀威棒,他妈的没理可讲,啥狗屁的法治社会人民警察,都是野狼不吃死孩子活人惯的,他们敢动手我就把公安局抄了。

医生说有个副县长是强子同学,一个村儿的,咋也管点事儿。

天刚蒙蒙亮,妞就起床了,做小米粥,烙饼,炒鸡蛋,又煮鸡蛋,肉炒芹菜。然后用两个盆装好。回屋看看春燕还在沉沉睡,等了几分钟还是推春燕,快醒醒,醒醒。

春燕翻个身还睡,妞再推,春燕烦燥的叽叽了两声,皱了小眉头,又睡去。

妞看看窗外,还有没明亮的日光,太阳没出来,虽然天已大白。

妞在沙发里静静地坐着,想着,看着时钟上的秒针一点点的移动,一会儿又走进房里推春燕,燕子,你大伯的,媳妇,呵呵,象我和你爸,你叫啥,我叫嫂子,你叫尼,燕子,醒醒啊,醒醒。

春燕香香的睡着,妞坐在床边上,点着春燕的额头,懒猪,醒醒啊,看你,你叫啥尼,看我嫂子,快醒醒。懒猪。

妞起来又到阳台上张望,干脆把窗户打开,一阵凉风清新地吹进来,妞深吸几口气,楼边的柳树啥时候就鼓了芽苞,天空干干净净的,让人心里宽敞着,舒服着。妞轻轻哼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小燕子穿花衣,一遍接一遍地哼。几只虎皮鹦鹉睁着黑亮的眼睛,清亮地哨声彼此起伏。虎皮啊,妞不哼了,专心致致地看鹦鹉,想虎皮,大哥找着了,嫂子也找着了,多好啊,虎皮再来,就是太好太好太好了。今天她看到强子就要说,找虎皮,一定找。

飚子说一大早来接她,一大早,是啥时候,要等啥时候,才是一大早?

妞又跑到厨房,去摸两只装了饭和菜的盆,用手指沾沾盆,烫得立即缩回去,妞想想,又放到锅里盖好锅盖,咕哝着,还不来,都凉了。

太阳射进窗里照得满床暖暖的,春燕醒来叫妈,妞赶紧过来给她穿衣服。

有人敲门,妞拎着一只小袜子跑去开门,嘴里叫才来才来,都快晌午了。

门外站着三个人,没容妞说话就挤进房来,两个是昨天来过的一个老太太一个叫小李的,另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精明能干的样子。

妞向后退着,紧张地盯着三个人。

中年妇女开腔了,声音短促哄亮,你们家人呢?

妞不说话。

你对象呢?

妞摇头。

中年妇女有点不耐烦地啊,我跟你讲清楚,你现在马上跟我们走,我是县计生办的主任,昨天来的两个同志已经把国家政策说清楚了,我也不重复了,你现在的情况已经成了全县反面典型,你第一要端正态度配合我们的工作,第二马上收拾收拾跟我们去医院。

妞一直退到沙发边上,又转到沙发后面去,摇头。

中年妇女说,早晚也跑不掉的事儿,快走。

不去不去,强子不在家。

谁在家不在家都没关系,怀孕是两人的事儿,做引产是你一人做,快点吧。

妞摇头。

春燕忽的从房里一只脚穿着袜子一只小脚光着跑出来,用力推搡中年妇女,出去出去,跑我们家干啥?

中年妇女稳住身子,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野?

春燕又去推她,出去,少来找我妈。

叫小李的过来把春燕拽到一边说这孩子,大人们有事你掺乎什么?冲妞说,快点吧,今天我们主任亲自来,医院医生都联系好了,再不配合我们工作,就叫公安局的来。

春燕又扑过来,去推小李,走啊走啊你们,出去出去。

妞过来拉春燕,春燕扭着身子抓着小李的衣服不放,中年妇女急了,用力扯开春燕一推,春燕小小的身子跌在墙角,头嘭在一声磕在墙上,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妞急得叫,你们干啥?浑身颤抖起来,扔掉小袜子把春燕扶起来搂在身边,怒目看着三人。

中年妇女说把她拉走,这点事儿都惊动县长了,咱们工作太没力度太被动了,往下怎么开展工作?

说着小李和老太太过来拉妞,中年妇女过来从妞怀里抢过春燕。

春燕尖声大哭,伸手够妞,妞使劲挣扎往后缩,大喊,春燕春燕,终是不抵两个的力量,被推搡着出了门,中年妇女把春燕推到沙发上,急急走出门怦的关上。

春燕扑过来时,只扑在冷硬的铁门上,春燕不会开门,拍着门哭得没气儿。

第四部  第五十九章 政府

周树华早早的就给飚子打电话,两人一起到公安局,人家没上班,打了几个电话,找治安科的,找副局长,还好这个政府办公室主任没白当,人家还给面子,副局长说上班了找昨天执行任务的吧,双方都没什么大伤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等到昨天审讯强子的警察上班了,飚子说我先看强哥一眼。警方不让,说我们这儿有规定。周树华说,别急了,今天这事准得有个眉目。说到最后,警察也客气了,就是城管局的局长不干,说不处理打人的,以后城管工作没法儿做了。飚子看着树华的脸色严肃,当时就急了,走到警察局的人面前说警察同志,毛主席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无缘无故的恨,啥事儿都有前因后果,再说昨天打人的也不只是强哥一个,你们咋就只拷了我强哥,放走了别人?你们最好去县医院看看,那边儿还住着仨儿呢?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说昨天这情况怎么没报告。

飚子急了说报告你妈呀,你啥都没问就把人拷了――

树华忙把飚子拦住说,这样吧,你们最好还是把当事人都叫一起好好问问怎么回事,该谁的责任是谁的责任,用你们的话讲别冤枉一个好人也别姑息一个坏人对吧。

树华走到一边打电话,说张县长啊,嗯,您在?哦,有个事儿,强哥,昨天和城管的人闹点事儿,嗯,动手了,没咋地,都没咋地,嗯,我在公安局呢,是,这边好说,城管的张局长不干,是,您看看吧。好好好。

强子一夜没合眼,他突然有了十多年前在村里石主任当政的感觉,暗无天日。嫂子虽然找回来了,应该高兴,可他并没有多少兴奋,相反,一种深深的悲哀和不安,嫂子和大哥满脸的血迹和自己媳妇搂在一起的情景在他眼前挥不掉抹不去,如钝刀割心一样难受。警察做笔录,审了两个多小时,强子没说一句话,城管的人嗷嗷的叫嚣声不时在耳边回荡。

有警察进来打开铁门,出来吧。

强子站起来,腰腿酸疼。警察给打开手拷子,强子揉揉手腕,两个手腕一圈红肿。

出来太阳有点刺眼,强子用手挡了一下,眯起眼睛。

树华赶紧走过来,飚子跑近前上下打量,看看强子的手腕,把嘴里的烟甩地上狠狠用脚踩了几下,这帮犊子。

树华说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

我给张县长打了电话,她正好主抓城管工作,说句话没事儿了。

强子哦了一声。

飚子说强哥你是先去医院还是先回家,哦,忘了,我还说早上接嫂子去医院呢。把手机递给强子,你给嫂子打个电话吧。

强子打,直到长音成盲音也没人接。强子皱皱眉,揉一下脸。

飚子说嫂子不会和燕子去医院了吧?

强子说没准,她现在长主意了。对树华说,辛苦兄弟了,我先去看看那些老弱病残的,回头跟你们聊。

树华说客气啥呀大哥。

一行人正说着往外走,大门口开进来一辆车,嘎的停在强子他们面前,四个车门哗的打开,前边钻出来一个派头十足的人,下了车不断拉着自己被风吹起的西装领带,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了光溜溜的背头,脸上白白胖胖的象老太太,看不出任何男人的特征,后面下来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