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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官居一品


极限了,要想有所寸进,便需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投入,如果投入的少了。只会造成白白的浪费,没有一点作用”着抬眼望向许纶道:“许兵部,我们有这个财力吗”

“这,,就要问方部堂了。”许纶顿一顿,看看方钝道:“不过我猜,应该是有的吧市舶司那么挣钱,朝廷又没什么大工程,总该攒住些钱了吧”

“没有”方钝摇摇头道:“市舶司的钱,一部分供东南用兵,另一部分用来还债了”不信可以去户部查问账册,国库积年欠下的债务,足有三千多万两,算上利息的话,就得靠五千万了。”

耸纶不由咋舌道:“这么多”

“就像阁老说的,这些年天灾太多了,整天往外花钱,还都是花大钱;地方上不是遭灾。就是遇乱,不但收不上税来。还一个个嗷嗷待哺,我这个户部尚书只能东挪西借,勉强支撑到今天。”方钝叹口气道:“现在有了钱。当然要先还债,不然一年光利息就的三百多万两银子,一半银子就得打水漂,所以东南的钱,用不到北边上来

“难道就坐视俺答嚣张不理了吗。许纶难以接受道。

方钝垂下眼睑,不回答他的问题,许纶又望向严嵩道:“严阁老,您说句话呀”。

严嵩看看众大臣道:“诸位有什么见解”

严世蕃便出列道:“让我看,自家的事情自己办,既然东南可以自给自足,那宣大蓟辽也无不可”。说着振振有词道:“臣建议派一得力大员,赴蓟州一带督饷、练兵,积蓄实力,待俺答再来时。便可给予迎头痛击,狠狠教他一下”

此言一出,严党分子便纷纷点头,大肆吹捧起来,仿佛这平淡无奇的建议,真能匡扶国家一般。

严嵩假模假样呵斥道:“国家大事,岂能如此草率我且问你,人选你想好了么权限有哪些是临时还是长期派遣,这些你都想好了

“父亲教的是”严世蕃躬身道:“这权责么,自然是督饷、练兵,任期么,事毕召回好一些,至于人选么,还真有一个不可多得

“说。”严嵩缓缓道。

“礼部尚书赵贞吉。

严世蕃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赵贞吉道:“赵大人忠诚可靠、勤勉廉洁,是最佳的人选。小。

“赵礼部确实合适”严嵩便问道:“还得问问人家赵大人愿意去么

众人便把目光投向赵贞吉。

面对着严阁老“殷切。的目光,赵贞吉心中一阵阵的冷笑,他早知道对方要收怜自己,现在果然来了

别听严家父子一唱一和,把这差事说的如此重要,好像非股脑栋梁不能担当一般,可实际不过是要用个空衔架空自己罢了

见他沉吟不语,严世蕃提高声音问道:“赵大人,你怎么不回话

“回什么话。赵贞吉冷冷的看他一眼道。

“我父亲问你愿意去蓟州督饷、练兵吗”严世蕃面色有些难看的问道。

“督饷,督京运乎民运乎”赵贞吉冷笑道:“二运已有职掌,添官徒增扰耳”运河有漕运总督,仓场侍郎管着,根本没必要再派人横插一脚。况漕运总督与他平级,又怎会听他约束且仓场侍郎在通州常驻,跟他也不在一个地方,又怎会遵守他的命令所以几乎是一定的,这个所谓的“督饷练兵”根本就是个光杆司令

“这个么,你可以务虚一点,抓一抓大略即可严世蕃想不到赵贞吉的反击如此犀利,只好道:“重点抓练兵即可

“官兵应有大将操练。兵部派员督促,我一个市部尚书去有什么用”赵贞吉依旧冷笑道:“难道教他们军礼吗如果知礼仪能打胜仗的话,那本官二话不说。欣然愿往”

“你”严世蕃面惭语塞,一张胖脸憋得通红,半晌才愤愤对左都御史周延道:“周大人,你说他这是算什么吧”

周延曾经是个直言敢谏的好官,要不也不能当上科道首领,但这些年来,他眼见着一批批反严斗士被斩落马下,早就没了对扰严党的勇气,加之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敢也不想掺和进两党的斗争中,便把皮球踢回去道:“严工部觉着呢”

“你让我说是吗”严世蕃瞪着周延道:“那好,我告诉你,他这是推谭搪塞,不敢任事置国家安危如儿戏,视上峰命令于不顾”。

“上峰你是上峰吗”新任右都御史利煮,与赵贞吉平素交好,更是徐党中不可多网苔将,此刻忍不住呤声道“怀没听说工部尚书可以领哪间书呢”他是从福建巡抚上来的,素有战功,深得皇帝喜爱,因此根本不怕严世蕃。

“你”严世蕃气炸了肺,怒道:“我说的是我爹,难道首辅不是礼部尚书的上峰吗”

“但严阁老并未表态。”刘煮冷笑道:“你又装哪门子大尾巴狼”

“我爹就是这个意思。”严世蕃咬牙道。

“你舱代表首辅吗”刘煮逼视着他道。

“我是他儿子,当然能了”严世蕃气炸了肺道。

“哈哈。”刘煮大笑两声道:“这里是朝堂。只有君臣,没有父子”

“你”严世蕃出离愤怒了。他觉着今天的较量,非得要你死我活才能解决了,便朝着纱幔后拱起手。高声道:“陛下,您看到了,这些人是何等的猖狂。当着您的面便颠倒黑白。朋比为j您可不能不管呀陛下”

刘煮也不甘示弱,拱享用更大的声音道:“皇上,这严世蕃指鹿为马。咆哮朝堂,狂悖无比”

“你们是朋党”严世蕃怒道。

“还敢说别人是朋党”刘煮大笑道:“那你们是什么”

“你含血喷人”严世蕃怒骂道。

“你恶人先告状”刘煮毫不示弱道。

看二人斗鸡一样针锋相对起来,大伙儿暗暗猜测,他们会不会真打起来,若果真打起来,那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严冬楼,想必不是身材魁梧的刘煮的对手吧

就在双方的争吵到了白热化,大家也越来越兴奋时,那帷幔后面突然传来“锁锁锁锁,,重而急促的玉磐声,李芳赶紧喝止两人道:“跪下”

“哼”两人愤怒的对视一眼,这才并列着跪下。幔。只见其无风自动,缓缓向两侧刮去,一个身穿棉布暗花九龙袍的清瘦老者,从那帷幔后走了出来。

那帷幔动时,严嵩便领着百官跪,此刻带头山呼道:“臣等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人整齐地跟着磕头高呼起来。

等他们喊完了,嘉靖皇帝也走到龙椅边,一手扶着龙头形状的扶手。缓缓坐了下去。双眼漠然地望着跪的人,良久才淡淡道:“起来吧。”

谢万岁。”众大臣都起身归位。只有严世蕃和刘煮仍然跪着。

嘉靖帝看一眼他俩,慢悠悠道:“两位继续吧,接着把架吵完,联和诸位爱卿在这听着,若是听得精彩,也会叫个好喝个彩。给俩赏钱的。”

“臣知罪,请陛下责罚。”刘煮使劲叩并,俯身不起。

那边的严世蕃却有些委屈,怅然若失的低头道:“臣错了,也请陛下责罚。”

“该罚”嘉靖淡淡道:“有事儿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就上纲上线。骂这个j臣,骂那个朋党”你们都是联任命的官员,这岂不是在骂联有眼无珠吗”

“臣不敢”两人卑首连连道。

“记住,每个人的差事不同。想法也不同,出现争议是正常的,跟忠j没关系。”嘉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道:“下次谁再敢拿这个说事儿,休怪联不客气。”

“臣等谨记陛下诫。”众大臣一起高呼道。

“你们俩也起来吧。”嘉靖一挥手道,两人谢恩后。便各自归位了。

“方才争论的事情”一番乱石铺街以后,嘉靖把话引入了正题道:“联给个评判”众人屏息凝神。便听皇帝道:“严世蕃说,派一员大吏去蓟州督粮练兵,总揽全局,以联看来还是蛮有必要的,就算效果不好,也得试过才知道。”说着看一眼赵贞吉道:“而不是还没去做,就先把话说死了,唯恐摊到苦差事,被发配离京,以至于耽误了入阁。”

赵贞吉低下了头,身子却站得笔直,一句分辩的话都不说,他知道自己完了,但并不后悔方才所说的话。因为他相信个人的荣辱祸福,绝不应该凌驾于国家的利益至上。所以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是把我杀了,也不该设这个劳什子总督。

见嘉靖帝炮轰赵贞吉,大家都知道赵老夫子完了,明天必然有上百封弹劾文书纷沓而至,然后便会被罢官返乡,,

二比零,看起来严党又要完胜。其霸主地位仍然无可撼动便听嘉靖朝严阁老笑眯眯道:“但是。人家不愿意干,咱也不能强迫。是吧”

严嵩点点头道:“心不甘情不愿。是干不好的。”

“但这件大事烈州有人干吧,嘉靖淡淡道”再推岸个人选

“这个”严嵩心中一喜,暗道:“又给我个整人的机会。想一想便道:“右都御史李煮,知兵懂政,可委以此等重任

徐阶的脸本来就白。此刻更加面无人色了,心中暗叫道:“难不成陛下要对我赶尽杀绝,回头看看自己的手下,皆是一脸的恍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了。不然非得树到瑚称散不成,便出列拱手道:

“陛下,李煮不太合适,他性格网烈,适合带兵,却不会协调各方面的关系,臣恐怕他会弄砸了陛下的差事。”

“哦,那徐阁老倒推善一个。”嘉靖抚摸着龙椅的扶手,淡淡笑道。

徐阶突然从嘉靖的笑容中1感到了一丝别样的暗示,便福至心灵的大声道:“臣推荐吴鹏”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就连一直老神在在的严阁老,也一下子睁开眼睛,他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啊

吴鹏更是膛目结舌,满脸惶恐的望着严嵩,心说,我的祖宗啊,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肃静肃静”见嘉靖微微皱眉,李芳赶紧高声道,朝堂中才恢复了平静。

嘉靖这才悠悠问道:“理由呢”

徐阶按捺住狂喜的心情,高声道:“吴尚书跟微臣是嘉靖二年的同科,所以微臣很了解他。知道吴尚书先授工部主事,后总理河漕,还督兵镇压过乱民,也曾经在河朔练兵,试问整个朝堂,有谁比他更合

“哦,果有此事”嘉靖望向吴鹏道。

“这个,确有此事吴鹏低着头小声道:“但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如今微臣老了,浑身是病,哪能跟当年相提并论。

“魏武帝尝言:“老楼伏杨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嘉靖淡淡道:“老有老的好处,老当益壮,德高望重,这事儿联交给别人还不放心呢,只有你能办了

“这个,这个”。吴鹏登时满头大汗,心说我好端端的吏部尚书,怎么转眼就被发配了呢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他偷偷拧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哎呦一声。才确信,这下是真到霉了。

“吴爱卿,你也想学赵贞吉吗”嘉靖狭长的双目,闪动着幽幽的光,让吴鹏不寒而栗。他可没赵老夫子那份胆量,缩缩脖子道:“臣不敢,臣遵余”

“很好。”嘉靖颌首道:“着,吴鹏忠诚勤勉,鞠躬尽瘁,实万百官志楷模。特进少傅衔,出镇蓟州,督饷练兵。”顿一顿。目光有些促狭的划过群臣道:“不再担任吏部尚书一职。”

“臣”谢恩”吴鹏跪泣声道,心里滴血道:“顶你个。肺,,靖让人将他扶下去歇息。

吴鹏还没离开金殿。便听嘉靖帝道:“诸位爱卿,推选出一位继任者吧。”他便一口鲜血喷出来,昏厥了过去。

但没人再关心他的死活,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未来吏部尚书的人选上,这个紧要的职位,可不能落在对右手里。

严嵩这边推举出了吏部左侍郎欧阳小进,徐阶那边推的是吏部右侍郎冯天驭,双方争执一番。最后只能用红豆绿豆来分胜负。

结果是十八比十七。欧阳必进以一票险胜。

李芳将盛着两种豆子的两个。碟子,用托盘举着,给皇帝过自,嘉靖眯着眼睛数了有数,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严党一干人心里打鼓。暗暗道不会又要出什么么蛾子吧

直到嘉靖将豆子丢到盘里,拍拍手道:“就这么着吧”。大伙儿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欧阳必进任吏部尚书,冯天驻迁左侍郎,至于右侍郎吗”嘉靖淡淡道:“先空着吧”高拱”

“臣在。”在朝班最后一排的高探出列拱手道。

“要是秋闱后你还没吃板子”嘉靖淡淡道:“就去吏部当这个侍郎吧。小。

“臣遵旨。”高拱欣喜莫名道。

待他退回去,嘉靖似乎有些累了,疲乏的挥挥手道:“还有什么事儿,没事儿就散了吧。”

严嵩和徐阶都没话说了,今天被各打五十大板,又好似都有所收获,心里面百味杂陈,都在回味呢,一时没工夫再打嘴仗了。

正当众人以为朝会要散了时,礼部左侍郎袁姊出列道:“启奏陛下,臣有本。”

嗯,加油继续写,,

第五二一章 推销

只见袁炜跪在地上,大声禀报道“皇上大喜老天爷给我大明朝喜降了皇孙他这样一说,别人也只好跟着道“臣等恭贺皇上。

太监们也道:“奴婢恭贺主子”便齐刷刷珑了一地。

嘉靖帝睥睨着御阶下的众人,眉头不易察觉的抖了一抖,最后落在袁炜脸上。

平时不敢正视嘉靖耷光的袁纬,此刻将眼睛迎向皇帝,这叫俊迎喜,不算是失利。

但让他失望的是,嘉靖面上的表情很复杂,就是没有一丝欢喜君臣对视片刻,嘉靖从袁炜的日光中,看到了浓浓的乞求,终于心中一叹,挤出一丝笑容道:“朕的孙子朕岂会不知都俩月了吧。

“是。

袁炜点点头,沉声道:“但世子还没有名字,请陛下赐名。”

心中暗骂道,枸日的二龙不相见,儿子想让老子给孙子起名掌,还得拜托我这个外人。

他,以及在场所香人,都认为嘉靖帝无可推辞,却见嘉埤涑浪一笑道=“不急吧。”

“滓下,”袁炜这下叁了,道:“世子没有名孛,就鼓法入宗人府飨族谱,就始终不是合法的景王世子啊”“话不能这样说。”

嘉靖还是不紧不慢道:“早起名他是朕的孙子,晚起名也不会变成别人的,说着苦笑一声道:“脎也是有苦衷的,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也不是一出生就耻大号,也是狗蛋、狗剩的叫着,等长大些了,才起名吗”便朝袁炜笑道:“先让景王想个小名吧,好养活。”

他这样说,却也可能是发自真心,因为嘉靖自己生了八个儿子,结果就活了裕王、景王两个,裕王生了两个儿子,也全都夭折了,这让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孩子命单薄,担不起皇家的贵重,还是等长大了再说。

当然,这只是群臣的猜测,至于嘉靖心里到底怎么想,那就只有天知道号七见袁炜一脸深深的失望,嘉靖似乎有些不忍,望向跪在身边的李芳迷“李芳。

李芳赶紧道:“奴婢在。”

“照租制,添了皇孙宫里该怎么赏”嘉靖一边从座位上起来,一边问道。

“回主子,若是添了皇孙,宫里要赏赐喜庆宝物三十六样,还要调派十名太监十名宫女过去伺候。”

李芳顿一顿又道:“若是世子的话,宝物、太监、宫女的数量,都得翻一番。”

“一个孩子还用那么多人伺候了”嘉靖顺一下披散的长发道:“国家太紧了,按照普通皇孙,赏赐即可。”

“是。”

李芳伺候嘉靖几十年,能从他的言辞中,感觉出一些异样来往常,这位主子虽然对后代刻薄,却是外冷心热,但这次对景王世子,竞好似外冷心也冷,让人冷的打寒颤。

不管别人怎样,高拱可是双喜临门,一喜皇帝公开允诺,只要国子监能在秋闹中取得好成绩,使升他为吏部右侍郎.,那可比在国子监这清水衙门里多了。

更让他高兴的,是皇帝对景王世子的态度,那种出人意科的冷淡,足以让那些墙头草掂量掂量,看看是不是胜负已成定局,也能让那些依附于景王的人,没机会为景王的上位逵势。

对他和裕王来说,这真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所以早晨出门还阴着脸的高祭酒,此刻怎么也接耐不住心花怒放。

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沆默昨日说的那句先赢的后输,先输的后赢,现在看来,竟是无比的先见之明。

不论是严党与徐党的斗争,道是羚王与景王的较量,全都切合了沈默的预言,这让高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背景深厚的青年官员他觉着,沈默要么跟宫里有千丝万绥的联系,要么就是有洞察君、心的能力。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证明其价值,绝对值得大力拉拢。

据说景王的侍讲唐汝辑,曾与沈默同在东南为官,相交莫逆。

所以高拱觉着,必须加紧拉拢,以免其倒向景王那一边。

所以当讲完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后,高拱双目炯炯的望着沈默道:“江南,你对日前的状况满意吗.沈默心说,呵,高氏猎头公司啊,便微笑道:“挺郅意。

“对自己的前途有什么看法高拱又问道。

“有大人的英明领导。

沈默正色道:“下官信心十足。”

高拱失笑道:“少在这跟我打官腔,老夫五十好几的人了,还听得出哪一句是真榴话。”

“大人误会了,这句真是真心话。”

沈默指夭发誓道:“我敢拿先人起誓。”

“哦”见他如此说高拱倒有些犯糊涂了.道:“你怎么对我那么有信“我会看相。”

沈默神秘兮兮的笑道:“大人的相貌告诉我,您会出将入柏的。

“真的假的”要是早些时候沈默这么说,高拱一定会把他轰出去,但经过今日朝堂上的印证,让他由不得不相信,这小子确实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便笑道“倒要听你分说一下”“呵呵,下官姑妄说之,大人姑妄听之。

沈默端详着高拱的脸,开始忽悠道:“您额阔面头、眉骨棱高、日长如寸山根、年寿平直,兰廷丰盈、耳久而坚、口闰又丰实在生得一副九成好面相。

听沈默说的一套套的,高拱不知不觉便入彀了,低声问道,“什么叫九成好面相”“这是比较通俗妁说法,是说您的命格已经贵到.缘峰,距离极点也不过丝毫之间。

沈默淡淡笑道。

“面相真能跟命运联系起来吗”高拱问道。

“卯是当然,”沈默侃侃而谈道:“东汉的王充说:人曰命难知。

命甚易知。

知之何用用之骨体。

人命窠于夭,则有表候于夭。”

意思是,人的命运是由天定的,天意怎样,必然在身体上表现出来。

“只要看骨骼相貌,就能知道其人的命运。”

“真有那么玄乎”高拱从小就是好学生,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便不参与迷信活动,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难免也开始相信一点,尤其是值此前途未卜之际,更是想通过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来寻求一些信。

伎听沈默落力忽悠道:“这不是玄乎,而是玄妙。

比如十二圣人中一一黄帝面相威严像龙,颛顼额阔如盾牌,帝喾的牙齿成片,帝充的眉生入色,帝舜的眼睛有双瞳仁,大禹的耳朵有三个大窟窿,成汤的胳膊上有两个肘,周文王有四个孚仭剑渫醪惶费劬涂赏教欤芄谋成檬峭涞摹豪献拥牧焱犯吖橇海鬃拥耐范ブ屑浒枷菀灰皇ト说拿嫦喽杂烀颐欠踩擞趾纬2皇悄兀俊薄霸翘逅滴业拿嫦啵即硎裁矗扛吖拔实馈br >

便听沈默慢悠悠道,“额阔面头、可辅佐圣主;眉骨棱高、少年多有磨难。

目长如寸贵层人上;再看鼻祖山根、年寿平直.,兰廷丰盈者生自世宦门厅,中晚年得志显贵。

“耳大雨坚呢”高拱竟然听得入迷,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则英豪,坚则有盛,”沈默奚道。

那口阔又丰呢”高拱咧着大嘴问道。

“口阔又丰,位列高官。”

沈默微笑道:综合大人的面相看,您应该是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世家,从小就很聪明,又好学肯学,按说中进士易如反掌。

无奈命运蹉跎,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参加科举率试不中,直到十几年后,才否极泰来,苦尽甘来,以高名次夺魁高拱听了,不由目瞪口呆,因为沈默说的太准了,简直太深了,就好像拿着他的履历在郧念一样虽然一直很低调,但他确实出身官宦世家。

祖父高魁,成化年间举人,官工部虞衙司郎中。

父亲高尚贤,正德十二年进士,官至光禄寺少卿,乃是不折不扣的书香门第,世伐为官。

在这样的家庭条件中,高拱自幼受到了严格的家教,;五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

稍长,即攻经义,苦钻学问。

十七岁礼经魁于乡,以后却在科举道路上蹉跎了十三个年头才考中进士,选为庶古士。

跟沈默算的一模一样,真是太神奇了高大人有些波动的想到。

其实没啥神奇的,有锦衣卫的兄弟在,就是他的祖宗八代,也能查清楚了,所以沈默早就对高拱的家庭和个人情况了若指掌了,跟照着念没啥两样。

便又听沈默继续道:“依大人的面相,本该早些发达,但您的山根太长,所以发迹要比别人晚。

好在您额阔面头,命里注定会早早碰到贵人”神秘兮兮道=“只等时来运转您便会一飞冲天手握重权,可一展胸中抱负”只把个高兴听得两眼泼光,点头连连要问沈默怎么突然改算命了,达水平这么高其实这是他灸破当前困境的一步奇招虽然来京城时间不长,按说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乖乖蛰伏几年,可东南的事情已经等不了多长时间了,容不得他再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非得剑走偏锋,人抄近道,快点加入裕王集团才行。

沈默深知人不能坐等机会降临,因为大部分时候,机会是靠自己争取到的。

真正的人才,首先要会推销自己,但也不能学毛遂自荐,跟个货郎似的登门叫卖,不然人家就算收容你,也不会重视你如果人都不重视你,又怎会全力帮你,度过难关呢所以就是出来卖,也要卖的有技巧,有水平,有风度,比如说历代书人的偶像,孔明孔先生,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要说诸葛亮可是个营销天才,尤其善于推销自己,他以退为进,效法古人之终南捷径,隐居隆中要知道那个年代的大人物,就认这个理,以为高人都隐居着呢,俗人才在红尘里打滚,所以对那些有名望的德士趋之若鹜,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也要请下山来给自己出主斋。

当然光隐居是不行的,要是没有名气传出去,等一辈子也等不来明主,所以得给自己炒作。

比如诸葛先生,整天在人前高唱梁父吟梁父吟是什么给死人送葬时唱的歌加之他还每每自比管仲乐毅,宁肯让别人以为自己是神经病,也要把名气传出去。

然后很多人就来参观,看看这个没事儿喜欢嘻丧歌的狂妄小子,到底病成什么模样了。

结果见面一聊天,发现小伙子挺精神的,这才明白他是为了出名啊于是一些抱着同样目地的家伙,诸如庞山民、庞统、马良兄弟、徐庶、崔州平之流,便与他称兄道弟,交往频繁,互相吹捧,互相遣势,终于把哥几个的名声打出去了。

若是一般人,做到这一步也就行了,完全可以去刘表或袁术那儿某个一官半职了。

但孔明有天大的志向,自然不能满足于此,在隐居、造势之外,他还积极为自己编制关系网。

比如他大姐,嫁了江东蒯家的蒯祺,二姐嫁庞山民;自己则狠狠心,那怕夭夭吐啊吐啊,也闭眼娶了名士黄承彦的丑女为妻而黄承彦又是蔡瑁的妹夫。

于是经过三次巧妙的联姻,他这个外来的山东人,竟和襄阳六大家族,全都拄上关系了,一下子地位陡升,大大提高了自身的价值。

但这迹没完,孔明处心积虑,他又拜江东最有名的水镜先生为师,独拜床下、跪履益恭,把老头感动的不得了,也开始卖力吹捧自己的学生,说他是卧龙。

在当时那个本代,人要出名,全靠名士吹捧,名士越厉害,吹得越没边,那恭喜你,终成天王巨星了,在家等着别人上门来签约吧。

果然把个刘皇叔给勾引的垂涎三尺,三顾茅庐苦苦追求,最后在半推半就中,成就鱼水之欢哦不,是鱼水之吏。

沈默当然不会东施效颦、模仿孔明,但其中一些不变的真理,还是要及认真总结的。

他要想在这个时代取得成功,自己创业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毕竟早生了一个甲子,大明的江山还稳得很呢。

假如不想自己创业的话,那就得找一个合适的老板了,当然,这个他也找到了,就是裕王裕老板。

但是人家身边已经一大帮子人了,跟他非亲非故,又不了解他,凭什么要接受他,重用他没道理的嘛。

所以沈默得考虑,我靠什么吸引裕王选对老板仅仅是成功的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得让老板重视自己,虽然不奢望裕王能像宣德兄那样三顾茅庐,但也至少得发出与挚而热烈的邀请吧可问题是,大明朝铁律,王公不得私自结交大臣,这一条就让自己见不着老板本人,只能通过裕王身边的人,曲线救国了。

最后他锁定了高拱,据可靠消息,裕王爷对高肃卿的感情,那真是如绵绵江水滔滔不绝,可谓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如果能把高拱给收拾服帖了,也就相当于把裕王爷给收拾了。

对于高拱这种软硬不吃的臭石头,想要攻克他,就得另辟蹊径,比如说算命沈默曾得唐顺之传六编,兵编给了戚继光,其余五本还在手中,他时常拿来揣摩,其稗编之中,便有老唐集合历代相书相术,总结出的唐氏神相。

看了之后,沈默顿时大悟,原来算命先生与包拯福尔摩斯之流,简直就是同行当掌握了唐氏神相后,他便开始准备,先让锦衣卫的兄弟把高拱的祖宗八代查了个清楚,然后又有宫里的顶级眼线,向他报告嘉靖帝的一举一动,从而推测出今日朝堂上的动态。

所以即使高拱不问,他也会借着给李贽报道的机会,开始给老高灌汤。

然而高拱很配合的问了,就更让他的计划不露破绽了。

在他精心准备的一番天花乱坠后,高拱果然上了套第二章,我们一直在努力

第五二三章大家都爱孔夫子

90027378第五二三章大家都爱孔夫子

结一

如何把一个精明的老头骗得团团转,三分真实必不可少,剩下的七分,也要按照他愿意看到的方向去演绎,再加上诚恳的语气,很少有人不上当。

沈默便是个中高手,他用一套漂亮云手,将高校长忽悠的五迷三道,竟然真的相信了他的说法,有些憨憨的问道:“我将来能官居一品吗。果然将他视为算命先生了。

“呵呵。当然当然沈默点头笑道:“不是说了么,富贵威武,位极人臣。小。

“那”的多久啊。

小。高拱有些急切的问道。

沈默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道:“三五七年吧

“三五七年”高放心中不禁狂喜,颇为激动道:“这么快。

“到时便知。现在说不得。”沈默还是用老一套等着他。其实“三五七年。这说法,是典型的模棱数可,三年、五年、七年,八年,十年,十二年,十五年都是可以牵强的,甚至二十一年,二十六年,乃至更多年,都可以讲得通,只是高拱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显然没有那么多年可等。

高拱又问道:“那你观接下来几年的朝局如何。他其实想问,你看是裕王上位还是景王上位,只是没法那么直白,所以才改了个委婉的说法。

“这不是我能力范围了。”沈默摇头道:“一个人的命运,尚有面相可循,所以我等凡人可以窥得一二;但一个国家的国运,是由山河天象映衬的,只有圣人才能了解了也不能没边没沿的海吹,不然再傻的人也有醒悟的时候。

“哦”是这样啊。”高拱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沈默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下文,只好说自己还有事儿,便告辞出了祭酒的房间,心中暗暗嘀咕道:“,不会是白费口舌子没有等御史弹劾。而是先一步递交了辞呈,嘉靖帝念他多年勤勉有劳,没有再追究他的“推谭”恩赐他以尚书衔致仕,一应待遇照旧发放,也算是格外开恩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默便让三尺去他家打听,看看他什么时候启程,好他送一送。

结果三尺回来道,赵部堂请他过去一趟,说是有些书想送给他。

人家都这么说了,沈默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请了假过去,在大明朝整体散漫的气氛中,严厉苛玄的高拱简直是个异类,在他手下做事,不得迟到不能早退,中途也不准溜号。还有什么上班时间不准聊天、不准打马吊、不准干私活之类,让手下人叫苦连天。

沈默也很不适应,尤其是每次有点什么事要请假的时候,都要面对高拱那张黑脸,就算最后被批准了,心情也会变得很糟。

不过今儿跟高拱一说,他竟然没有摆臭脸,而是一脸感慨道:“当年我初入翰林院,因为是北方人,又是一口河南话,时常被其他人取笑,多亏赵前辈处处维护我,这才让我在翰林院里立足,后来还教了我很多东西直到如今,他也是我一直效仿的对象。”

沈默默然。没想到他俩之间还有些渊源呢。

便又听高拱道:“这次他被严党的人设计下台,我却爱莫能助,现在他要走了,我连送送都不能,心里实在是愧疚”

沈默知道。他是代表裕王的,自然不能出面相送,以免给裕王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轻声道:“赵部堂会理解的

“去吧,去送送赵大人,再帮我转送一份礼物。”高拱说着起身转到内室,一会儿出来后,手里捧着个酒坛子道:“把这个给他,他便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沈默看看那酒坛,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也不知是什么酒,只好接过来,点点头道:“您放心吧,我会送到的。”

便拎着那坛子酒出去,和三尺去置办了些礼品。就往铁扣胡同里的赵贞吉家去了。

那条胡同远离城中心,几乎都靠近城墙根了”明代的京城,虽然不如汉唐那般壁垒森严,不同阶层分城居住,却也有其分布规律。大体是以紫禁城为核心,住的越靠里的就越是权贵,住的越靠外的就越贫贱,像赵尚书这样,都住在外城墙根下了,绝对是个例中的个例。

轿子到了胡同外,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那胡同太窄了,根本进不去。沈默只好下了轿,三尺拎着礼物在头前开路,领着他进了胡同。前日一场大雨,让地上的土道泥泞不堪,胡同里的居民便隔些砖头落脚。好有个进出的路。

三尺一边走一边道:“大人,您踩好了砖头,有些地方是要跳的,可千万小心点,”绷便小小跳着前然没有失足,袍子却也被溅起的泥凶要不是三尺来过一次,沈默绝对会以为他领错道了小这哪是堂堂部堂住的地方虽然说国家财政紧张,京官发不下薪来,部堂们都带头只领半俸。但身为礼部尚书,大明的预备阁员,地方上的冰敬炭敬还是不会少的,怎么也不该混到这一步啊。

“也许是为了少惹麻烦、不愿露富,怀着这份猜测,沈默走到了赵尚书门前。

三尺上前敲门。里面便传来赵贞吉的声音道:“进来吧,门没关。”三尺一堆门,闪身让沈默进去,便见院子里铺满了席子,席子上摆满了书,赵贞吉正在与一个老家人,一边清点一边装箱,看到沈默进来,他才搁下手中一套卫藏通志,笑着招呼他道:“沈大人,你来了。”

“部堂叫我拙言吧。”沈默躬身施礼道:“在您面前。我当不起大人两个字。”

“呵呵,你也别叫我部堂了,老夫如今致仕,早把官位还给皇上了。”赵贞吉笑呵呵道:“叫我大洲吧。”

“还是大洲公吧。”沈默笑道。

“随你便啦。

赵贞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