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038章 学富十车(1 / 1)

作品:《逍遥冢

将近午时,李慈柔因为有伤在身,不便过度劳累。

朱天鸣和陆正浩又陪着她闲聊了几句,见其情绪稳定下来,这才退出了房间,嘱咐她多加休息。

二人出了房间,方才觉得无处可去,打了个商量,索性便直奔前厅小酌几杯。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向柜上要了一壶麟州坊对饮起来。

朱天鸣连着喝了三杯,精神大振,不由得赞叹好酒!

陆正浩轻笑道:“好酒谈不上,烈性到是颇足。”

朱天鸣一愣,随即道:“前辈见多识广,定然是喝过不少美酒?何不列举一二,也让晚辈长长见识!”

陆正浩放下酒杯道:“好!”

正要起唇说来,却见窗外面走过一个妇人来。

年纪约有六旬上下,面黄肌瘦,神色甚是憔悴,两鬓发丝已然雪白,及至看她身上衣着,虽是粗布衣服,却又极其干净。

见她欲言又止,一时间竟羞得面红过耳。

迟疑半响方才说道:“老妇郭氏,丈夫名叫苏平,现在榆林村居住。

因年荒岁旱,家里无甚生计,前些日子丈夫与儿子入山打猎,本想换几个铜钱填食度日,只是时运不济,猎物没打到,却白白丢了两条性命。

如此一来,家中更是寒酸,媳妇与孙儿又俱病倒在床,出于万分无奈,故此,老妇出来抛头露面,沿街乞化,望仁慈君子周济一二。”

她说罢,深深万福,不觉落下泪来。

朱天鸣见她说的可怜,便要取一锭银子给她,却见陆正浩已然回手在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窗台上。

说道:“既是如此,便将此银拿去,速速回家估药救人,余者作为生计之资,就不要沿街乞化了。”

老妇见是一锭银子,约有五两之多,却是不敢接受。

言道:“老爷方便赐些银钱,老妇心下足矣,只是如此厚赐老妇人却是不敢领的。”

朱天鸣道:“岂有此理!我们施舍与你,你却拒而不纳?这又作何道理?真是令人费解。”

却听那老妇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老妇人求乞全是出于无奈,今日一旦将此银拿回家中,唯恐强人盗贼知晓,倘若他们反生歹意,到那时恐负了老爷一番美意。”

陆正浩听罢觉得甚为有理,此间既是遭了荒年,怕是落草为寇之人不在少数。

正在这时,谁知有小二在旁插言道:“你只管放心吧,这位老爷既然施舍与你,你便拿回,只管去换成草药粮食存于家中,也叫贼人绝了念想,难道你还不放心么?”

岂知这小二并非好心,而是店家嫌这老妇在此对他生意多有耽搁,这才命小二前来赶人,只是这小二怕强来惹恼了朱天鸣二人,故此说了这么一番言语。

陆正浩却哪里知晓他的本来意图。

当下便连忙称是:“你只管拿去吧,不必担心了。”

老妇人闻言,也不再犹豫,向陆正浩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拿起银子,患得患失的离去了。

小二见这老妇离去,向朱天鸣和陆正浩施了一礼,便也去了。

朱天鸣看着那老夫蹒跚的身影,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的乞讨生活,颇有些感概,直至那老夫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才将目光收回。

朱天鸣再次向陆正浩请教关于酒方面的一些见闻,什么太白春,女儿红,烧刀子……

浩滔滔不绝的直说了十多种酒,而且每种酒的味道,特色俱都例举,只把朱天鸣听得馋涎不已。

申牌时分,天色忽然变得有些昏暗!

一声响亮的雷声宛如从脚底下震起,浓厚的云雾缭绕,挥散不开。

远远的天边,疾风挟带着乌云,把街面吹得尘土飞扬。

一阵暴雨,从城北渡过房屋行人,向城南袭来,雨点敲打在地面上,如羯鼓般激切,令人开怀。

这一场大雨来的急切,去的却是依依不舍,一阵大,一阵小,始终不止。

陆正浩叹道:“好一场磅礴大雨,虽然来的晚些,但那些遭了旱灾的庄户们,总也有些盼头了!”

朱天鸣侧身向外,望着檐头雨水倾泻下来,宛似一张水幕。

接着陆正浩的话道:“想必先前那老妇人,此时就开心得多了。”

“这是自然!”陆正浩道:“自古以来,农人便是靠着天吃饭的,俗话说:‘农人种地,种在人,收在天!’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朱天鸣点点头,虽然不能深切体会,却也晓得农人生活的不易。

二人一边饮酒一边交谈,虽说年龄差异较大,但是彼此之间并无隔阂,一番交谈自是不亦乐乎。

欣然之间,已不觉时日。

又饮了几杯,这才起身准备回房。

这时酒楼中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安静,便是街道上也是如此,没有行人,想必是都在躲雨。

突然,东南方此时却是传来一片马蹄声,约有十余骑,沿着大道驰来。

朱天鸣好奇道:“奇怪,怎地有人冒雨奔驰?”

陆正浩道:“不妨留下一观,你等会别做声。”

朱天鸣闻言应了一声,二人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过不多时,那十余骑在客栈外奔了过去,听得马蹄声已渐渐远去。

朱天鸣好奇,将头向窗外探出去瞭望,雨雾中也未瞧得清楚,却听得马蹄声又兜了回来。十余骑马来到客栈外,一齐停住。

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小儿,快快出来给爷们牵马!”

这店家和小儿在方才马蹄声越过客栈的时候,便已留了心,眼巴巴的看着对方远去,暗自遗憾不已。

此时见这些人去而复返,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众小儿一听叫唤,齐齐迎了上去,牵马的牵马,引座的引座,报菜的报菜。

好一阵忙活,才把一行十二人安顿好,满满坐了两大桌,又忙着准备酒菜去了。

朱天鸣斜眼瞧去,只见众人作道士打扮,衣衫湿漉,头发蓬乱,显然是被这场大雨袭击了。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一人,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渍,一边笑骂道:“奶奶个熊的,少了龙王爷的三炷香,这下可叫爷们成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了!”

众人哈哈大笑!

笑声自酒楼中远远传了出去,许是这人刚才说的话甚是好笑。

朱天鸣不知所以,搞不懂这话到底哪里好笑了。

众人大笑声中,却有一人问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平爷!您这又是什么说法?”

那平爷还没开口,却是旁边一人笑道:“小毛子,平爷这是笑咱们都成了水王八啦!”

“水王八?”

那小毛子更是迷惑了,一张橘皮脸皱成一堆。

“可不是么?”那人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忘了八!忘八不就是王八吗?你再瞧瞧你,此时这湿哒哒的样儿,可不就是个活脱脱的水王八么?”

小毛子闻言这才恍然,啧啧道:“平爷真不愧是咱们清风观的大秀才!”

又一人接话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平爷学富……那个……学富九车!这……”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平爷一巴掌拍在脑袋上,骂道:“九你奶奶个锤儿,那是学富十车,不懂就别瞎说,少了一车是被你小子吃了不成?”

那人惶惶一笑:“对对对,十车,是十车!”

“噗嗤……”

便在这时,一声不和谐的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