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42 节(1 / 1)

作品:《淫色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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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元越泽率先问道。

来者正是沈落雁,只见她面色略带复杂地缓缓答道:“落雁险些害了你的性命,特来道歉。”

元越泽心里立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元某受不起,我先杀你们大将,今日又干掉你们一大助力。沈军师还来道歉,真让人不敢想像。”

元越泽盯着她道。

沈落雁幽幽地叹了口气:“落雁并没想到随口喊出那一句不要,公子竟真的停手了,晁公偷袭时,落雁以为会害死公子。”

“那你心里到底是有歉意还是敌意”

元越泽奇道。

“都有吧,言归正传,公子该知城内近日在传闻你是魔门中人”

沈落雁平复片刻后脸色复杂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

“那落雁想到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可以让公子摆脱和氏璧带来的烦恼。”

沈落雁复又道。

元越泽眉头一皱:“请沈军师教我。”

沈落雁见元越泽如此,更加肯定了和氏璧一定就在他手上,忙不迭地笑道:“是寇仲与徐子陵二人偷盗的和氏璧,这是人人皆知的,而我们探子亦回报,他二人在几日前曾与阴癸派的妖人上官龙有些过节,公子可对外言明是上官龙故意透露和氏璧的所在给寇仲二人,因当时洛阳城内几乎没有几人知晓和氏璧所藏之处。如此一来,人人皆知真正的获益者并非公子,而是阴癸派,落雁知公子在洛阳城内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沈落雁的歉意,元越泽的确可从其眼神中察觉得到。她以为元越泽这样的人必是不屑被人诬陷为是魔门中人,如把和氏璧这个祸害栽赃给魔门,既可报复被诬陷之仇,又可使获得元越泽的欣赏。最重要一点,就是和氏璧将会永远消失在世人眼中。正如元越泽所讲那样,李密得不到,那就干脆不让任何人得到。

元越泽突然笑了起来,转头紧盯沈落雁:“沈军师好计谋元某还真的以为你是为道歉而来的呢”

沈落雁与元越泽对视半晌,终于敌不过他那灼灼的目光,垂头长叹一声,苦笑道:“落雁心中真的有歉意,只是没想到落雁的任何计划都瞒不过你。”

元越泽也不言语,沈落雁的计谋看起来的确不错,但她有些想法过于主观。首先是元越泽并不认为是魔门中人诬陷他,即便诬陷,他也会承认。因为对比起那些虚伪的白道,元越泽心中更想做个黑道中人。其次是沈落雁固执的认为和氏璧一定在元越泽手里,所以她不怕元越泽不接受如此好的计谋。

如上官龙是大明尊教之人的真实身份被外人所知的话,那么嫁祸给他也不是坏事。但眼下显然不适合。因为外人眼中,上官龙依旧是魔门中人。

“如按你所说,元某算是一个受益者,但真正收益的还是瓦岗军,还是李密而已”

元越泽想清楚后叹道。

“公子一定要小心师妃暄,她可能是继宁道奇后中原武林最出类拔萃的武学大宗师。只看她直到现在都没现身,又托李世民传话,如此处理失宝的雷霆手段,便知她行事的方式深合剑道之旨,一下子就把你迫上死角。”

沈落雁心绪复杂,转移话题道。

元越泽皱眉道:“沈军师是在关心我”

沈落雁面现窘色,低声道:“谁会关心你哩,落雁和你可是敌人,还有赌约呢”

“刚刚观你那未婚夫婿看向我的眼神,仿佛能杀死人一般,你说如果我赢了,强把你抢回家做夫人,你那未婚夫婿会变成什么样”

元越泽笑道。

“落雁又有何德何能做你元公子的夫人你家里夫人还不够多吗再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沈落雁又羞又恼,随后神情黯淡下去,复又信心十足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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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泽亦打住话题:“那沈军师等着看好了,为赢这一局,元某很可能会不择手段。”

沈落雁本就是这方面的高手,毫不介意道:“落雁亦会同样地不择手段。”

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事一般,下意识地一双藕臂抱上胸前,后退数步,眼神略带惊恐地望向元越泽:“你你不许胡来”

元越泽一愕,知她定是又想歪了。英俊面孔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嘿,沈军师要不要提前输给元某点儿东西呢”

沈落雁更加肯定了元越泽心中的邪恶念头,惊慌地继续后退数丈,见元越泽并未上前,眼睛却落在自己高耸的胸脯上,俏脸登时一红,平复急促地呼吸,片刻后,见元越泽仍痴痴地望着自己,猛一跺脚,掉头走了。

元越泽摇头失笑。与瓦岗军可谓是死敌,与沈落雁的关系根本无法说清,似是敌对,又似暧昧。

走下天津桥时,街道上终于有了行人。

王世充今日所下的禁严令期限终于过了。如今洛阳内唯一让元越泽担心的就是王世充一方,其他各势力当然也不安好心,但对比起王世充的威胁,他们都还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并非沈落雁或李世民等人机智有多差,而是元越泽深知他们最大的弱点所在。但王世充却不一样,这人身后似是牵扯更大的势力,尤其是这势力十分隐秘,不能不让元越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尤其是在目前和氏璧被盗,身为实际上的洛阳之主,王世充竟然没有丝毫表态的意思。

胡思乱想一通,已到了自己家门口。

进去与众女再仔细盘算一番,元越泽一边调息,一边准备晚上与师妃暄会面一事。

他目前的身体恢复力的确强悍,但内脏经脉方面,却始终容易被外来真气所侵扰,是以必须要花费时间靠元气滋补经脉血肉。

元越泽歪歪斜斜地躺在长椅上,闭目凝神调息。一道鬼魅身影入柳絮一般轻飘飘地由窗口飞入。

一只冰凉的玉手缓缓抚上元越泽的脸庞。

“下不了手吗”

半晌后,元越泽突然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道。

来者正是数日不见的婠婠。

“哼人家想你想地吃不下睡不着,你却这样想人家,呜”

婠婠晶莹如玉的赤足轻跺,站起身形,掩面哭泣。

虽知她定是在演戏,元越泽却仍忍不住坐起,拉她做在身边:“你每次都这样做戏,累不累啊做个真实的人难道不好吗”

婠婠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异彩,甩开元越泽大手,笑靥如花地横了元越泽一眼,嗔道:“冤家,你每次都对人家动手动脚,人家生来就是为了让你占便宜的吗”

元越泽失笑道:“这才只是拉了一下小手吧,前几日更大的便宜我都占了”

婠婠想起上次被他捉弄一事,俏脸飞红:“真是色鬼,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出去皇宫抢人之事了。”

元越泽干笑一声:“那你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怎么好好的不走门,每次都走窗户”

婠婠并不答话,只是毫不客气地推开元越泽,自己霸占在躺椅上,长长呼了一口气,闭上美眸,呼吸逐渐绵长悠远。

元越泽哭笑不得,这丫头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小憩

婠婠慵懒地躺在长椅上,单薄衣衫下,浑身凹凸有致,秾纤合度的美好曲线表露无遗,该高的高,该小的小,充满青春火热的诱人魅力。

片刻后,似是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将自己剥光了一般,婠婠不自然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睁开那双朦胧的眸子,只见元越泽正痴呆地饱览自己的美好身段。

婠婠突然神色一凛,复又楚楚可怜地道:“冤家,奴家功力又退步了,你能把圣舍利给人家吗”

元越泽鼻孔充盈着婠婠清新的体香,全身心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绮含丛生时,突闻她这一句,立时收敛心神,笑道:“我给你反倒是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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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是为何”

婠婠讶道。

“武艺也好,更进一步的天道也罢,如能不借助外力修习方是最佳办法,借助外力反倒落入下乘。”

元越泽解释道。

“再我进一步解释前,你能告诉我为何功力退步了吗”

元越泽眯起双眼,紧盯婠婠。

婠婠被问得手足无措,登时哑口无言。

元越泽神秘一笑:“不方便回答就算了。想令东来大师当日悟得天道,破空飘然而去,他有一句名言:天道实难假他人而成,天道如此,武学亦是如此。你强行借助外力,也许会获得一些眼前的利益,但事后必定会遭恶报。”

“令东来是谁他也与天刀一般破空而去了为何奴家从没听说过此人”

婠婠一脸不懂的表情。

元越泽这才发觉说漏嘴了,就算令东来真的存在,那此时他还没出生呢当下尴尬道:“他是一位勘破生死的超凡人物,绰号无上宗师。”

婠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复又道:“每个人学武修道的目的都不可能相同,奴家不为修天道,而是为师门大统而提高技艺的。”

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元越泽心头无奈感叹,婠婠已经彻底沦为门派的工具。元越泽本可将邪帝舍利送给她,助她功力大进。但以如今婠婠的性情,如此做的话,定会害了她。她与祝玉妍并不相同,祝玉妍虽心灵受创严重,但亲身经历过的沧桑让她更懂冷静地看待事物,婠婠此时正是大好年华,如出生牛犊一般,心中充满对梦想的追求,对未来的憧憬。修为一旦大进,那必定为复兴魔门而不惜一切,甚至双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这无疑是元越泽最不想见到的。

想清楚后,元越泽摊开手掌:“把你的手给我,继续吸纳我的功力吧”

婠婠本来也没打算硬逼元越泽把邪帝舍利交给自己,元越泽的本事她是亲眼见过的,她的目的就是让元越泽以他的功力再帮她巩固修为。此时见元越泽一脸平淡地对待自己,婠婠心头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愧疚感,旋即又被欣喜取代,搭上元越泽的大手,闭目吸纳起来。

一刻钟不到,二人收工,婠婠没有像上次那样贪婪无度。

平息片刻,婠婠睁开双目,从精光闪闪的瞳孔便知其修为的确恢复从前的状态。元越泽亦是点了点头。

“冤家,你说世上会有一个人夜夜都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梦中这等怪事吗”

婠婠突然问道。又见元越泽一脸古怪地望向自己,婠婠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旋即又提高声音,掩饰心虚道:“奴家只是说说啦。”

元越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装模作样地叹道:“这等怪事我还真没听过,不过如果真有这种事,那这二人应该是前世有缘吧丫头为何有此一问”

婠婠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许你唤人家做丫头,真难听。”

婠婠半晌后仰起螓首,撅着小嘴嗔道。

元越泽奇道:“我觉得很亲昵啊那叫你什么好”

婠婠难得得露出羞涩神态,低声道:“你就唤人家的名字嘛,要不唤人家婠儿也好”

“嘿,外人面前就叫你婠儿,只我们两个人时就叫你丫头。来丫头,给我揉揉肩膀。”

元越泽转过身去,懒洋洋道。

婠婠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还真伸过一对玉手,使劲地揉捏起元越泽肩膀来。疼得元越泽哇哇怪叫。

“这戒指似是有些古怪,是什么来历”

元越泽被婠婠大拇指上的奇形怪状戒指所吸引,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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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笑意:“这是奴家的宝贝呢以后要送给奴家夫君的。”

元越泽听后点了点头,随即闪电般抓过婠婠小手,直接将戒指摘了下来,套在自己无名指上,洋洋得意地道:“哈哈,那我就是丫头的夫君啦”

婠婠一愕,随即气恼地伸手来夺,元越泽在屋内躲起来,二人一追一躲,在并不宽敞的小屋内飞上飞下,辗转腾挪,煞是好看。

追了半天也追不到,婠婠气得躺回长椅,闭上双眸,不再理会元越泽。

元越泽正待再逗她,听得门外传来单美仙的声音:“夫君,师妃暄已在门外了,你准备一下。”

婠婠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长椅上,闻听师妃暄的到来也没半丝异样反应。

元越泽盘腿坐如小桌前,对门外喊道:“让她进来吧。”

单美仙早知婠婠到来,并没说什么,应了一声,脚步远去。

半晌,两个身影随房门打开出现在元越泽眼中。

左侧的是背负长剑,纤影长身而立的师妃暄,她依旧一脸平淡,好似无情无欲。眼神最深处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一身淡淡的出尘脱俗仙韵虽与家中诸女略有差别,却足以让世间男子为之倾倒却又自惭形秽。然而最吸引元越泽注意力的,却是她眉梢眼角间透射出的刚毅坚定,矢志不渝之色。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宋玉如此评价古时美人。元越泽即便心头对静斋不忿,却也不得不承认,师妃暄的姿色的确不输于婠婠,石青璇。凡间有此等女子,已是难得。

右侧的是个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高挺俊秀,手提铜钟的和尚。他的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请坐”

元越泽起身拱手道。

二人淡淡一笑,瞥了一眼侧身而卧的婠婠背影,走进落座。那笑容中极具佛家拈花一笑至理。元越泽内心登时泛起详和,宁静,安闲,美妙之感。心境更是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无拘无束,坦然自得,不着形迹,超脱一切,不可动摇,如与世长存一般

元越泽心头大惊:好强的佛家修为

“如果元某所猜不错,这位该是了空大师吧”

元越泽虽在洛阳居住已久,却从未去过净念禅院。今日只凭其修为也可猜到其身份了。瞬息间平复下心境,开口笑道。

了空并不言语,微笑点头示意。

元越泽知他修的是闭口禅,亦不在意,转头对师妃暄道:“姑娘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年轻一辈中,哪个才俊不是对静斋的入世传人必恭必敬,谦逊有礼惟独元越泽一人会以最普通的姑娘来称呼她,不单是她,诸如其他女子,元越泽也是一视同人。对石青璇,对婠婠,皆是如此。听在石青璇耳中,也许会有亲切感,可听在师妃暄耳中,可就不一定了。

师妃暄神色不变,眼角不时瞥向几尺外睡着的婠婠背影,粉面上闪过讶色,想来已是知道了那背影的真正身份。闻听元越泽询问后,师妃暄朱唇未启,牙齿皓白如雪,声音婉转而动听,轻吐道:“妃暄实不知该如何说起。”

元越泽一愕,有什么不知从何说起的,不就是为了和氏璧来的吗

眼见元越泽不解神色,师妃暄幽幽叹息一口,竟然露出丝丝软弱的神情,不着半丝脂粉的圣洁玉容上现出悲天悯人的慈悲深情:“妃暄于师门学艺近二十年,今趟是第一次下山,入得乱世后,妃暄方知自己从前是何其幸福。这乱世之中与自己所向往的和平生活差距是何其远,妃暄立志要早早结束这乱世,还万民一个太平盛世。”

元越泽听得莫名其妙。

“那么想来姑娘是想当皇帝了”

元越泽拣了她话语中的一个漏洞,装傻开口问道。

师妃暄摇头道:“妃暄一生只求一物,天道也。言及早早结束乱世,是因与师门使命正好一致,妃暄心有所感。”

元越泽点头暗忖:原来是一开始就以弱势示人,这样一来远比态度强硬要好用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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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元越泽莫名其妙地叹出一句佛家偈语。

了空与师妃暄一愣,二人皆是佛缘极深之人,稍加思索便有所悟。元越泽是在告诫师妃暄,你已经受师门使命影响陷入执著,被魔障所困,心已偏离道的轨迹,还哪有可能悟得天道

师妃暄眼神中带着诧异道:“想不到公子竟然如此精通禅理,好一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妃暄受教了。”

元越泽淡淡道:“惠能大师仅从这八字中便悟得大智慧,想来着八字就绝不简单。”

“惠能大师是北方涿州的一个得道高僧。”

元越泽见师妃暄与了空略带怪异的脸色,才发觉又说漏嘴了,六祖惠能现在还没出生呢当下扯了个谎。

“阿弥陀佛了空亦想不到施主竟也是精通佛理之人。”

了空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低喧佛号顿首道。

元越泽讶道:“大师竟然破了修行多年的闭口禅”

师妃暄不等了空答话,面带愧疚,幽幽地道:“大师因和氏璧丢失一事而自毁了多年道行,使得妃暄自觉罪孽深重。”

元越泽倒是笑道:“非也非也佛祖留下诗一首,我人修心他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为我修心不修口。”

“施主所言甚合禅意,了空受益匪浅,身为学佛之人,了空竟着相许多年,放不下这小小执著,又何来自在。妃暄亦不用自责了。”

了空沉思半晌,开口致谢后转向师妃暄道。

元越泽点头赞赏。

师妃暄似是不欲再于佛理上纠缠下去,开口叹道:“公子所言句句玄奥,字字玑珠,可为了天下苍生,妃暄也不得不暂时逗留于这红尘俗世之中。”

“道者,无所不在,万民皆在追求自己的道,每个人的道亦不相同。请问姑娘你一人为何可代表天下苍生你一派又有何资格代表万民明志”

元越泽紧盯师妃暄,缓缓道来。

师妃暄被那冷冷地眼神一锁,不由自主的芳心一颤,瞬即又恢复天塌不惊的神色:“天下万民的道,本就是一直是天命所归之人强加于他们的妃暄能做的只有顺应天命妃暄相信天下一统的契机及明君已现,万民苦难将过,故才诚惶诚恐,不敢大意,怕有负师门之托。”

元越泽摇头后神色凝重道:“从来国家吉凶祸福,虽系天命,多因人事;既有定数,必有预兆。于此若能恐惧修省,便可转灾为祥。所谓妖由人兴,亦由人灭。若但心怀猜忌,欲遏乱萌,好行诛杀,因而奸佞乘机,设谋害人,此非但不足以弭灾,且适足以酿祸。”

“既然你以师门使命自豪,那我且问你,天下苍生的饥寒困苦,你经历过吗天下苍生的愿望,你真的体会得到吗如你说不出来,那么你与你的师门又有什么资格代表万民只凭你一句天下万民的道,本就是一直是天命所归之人强加于他们的,就可以把责任推卸干净继续做起那些看似神圣,其实虚伪的选明君勾当须知天下不是一个门派或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万民的天下”

元越泽声音越来越冷。

师妃暄情绪略带愤慨,想辩驳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却又不忍师门手元越泽的侮辱。

“阿弥陀佛施主词锋果真锋锐。话语中字字带理,了空虽不甘心,却无从辩驳。但施主难道就没有着相吗想法与做法并非一个范畴之事。”

了空平静地道。

师妃暄道心被元越泽一而再地动摇,缓和半晌,再度开口道:“妃暄那日闻听公子在天津桥上的精彩言论,心生感慨。但后来回去仔细琢磨,却发觉公子的说法虽有道理,实现起来却要花上数百年光阴,并不符合当下形势,公子以为然否”

师妃暄这一问就是继续前几日在天津桥时的话题。一家天下的弊端,在这个时代应该有许多有志之士都会有所察觉,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种根深蒂固的制度与思想如何轻易破除没有脱离人的范畴,生老病死便是最大的限制

将后世的先进制度实施在这种时代,的确难比登天。

元越泽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最起码也要从孩童时代教育抓起,经过数十代历经几百年方可逐渐完成改革。平常人即便练武,最多也就活过百岁而已,向雨田那种已经是百万中难找出的一个了而且治理国家者,又有几人有那么多时间去修习武艺,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不被后宫的妃子们过早榨干已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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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元越泽的理念在师妃暄眼中与不切实际,脱离现实的空想无异。

但若由宋师道这超脱凡尘,寿元是凡人十数倍的半个穿越人来监督实施改革,却再完美不过了。

这些话当然不能告诉眼前二人,元越泽点头道:“那些都是我随意间想到的,姑娘万勿当真。”

随后伸手端过茶杯,品起香茗。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在了空与师妃暄眼中,二人浑身一震。

“公子果真是魔门中人,看来传言不假了”

师妃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婠婠,黛眉紧蹙道。

元越泽一呆:“那传言不是你们传出去的吗”

师妃暄愕然道:“公子看来对敝师门有许多偏见,妃暄再不济,也不会背后嚼人耳根。”

元越泽深望她一眼,不在意道:“谁传的都没关系,元某从不在意。请问姑娘为何敢肯定我是魔门中人”

师妃暄与了空一愣,在她们的认知里,魔门中人向来都是以圣门自居,元越泽自称魔门倒是让他们很是诧异。

“按敝师门典籍记载,公子手上的戒指名为圣光戒,是魔门邪极宗历代邪帝的象征。”

师妃暄面色复杂地解释道,她在纳闷元越泽为何看起来对那戒指的来历一无所觉,究竟是他装模作样还是他另有隐情呢

元越泽心思电转,心中暗叫一句上当了到底被婠婠给戏弄了一回只是这戒指是她从哪弄来的

“哈哈”

元越泽长笑一声:“没错,不过元某却不是什么邪帝,而是邪皇”

“啧啧这称呼可比什么邪帝,无影潜龙拉风多了”

元越泽像个白痴似的,心里得意洋洋地想道。

师妃暄与了空皆不语,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难怪,施主的行事风格一直神鬼莫测,的确深具魔门风格。”

了空叹道,神情中却有着几许说不清楚的怪异之色。

师妃暄望着元越泽,俏脸上的失望之色难掩,幽幽叹息一声:“刚刚公子那几句修心修口的确让人心折,恐怕也只是口不对心吧”

元越泽大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说我口里说着一套,做起来又是另一套”

师妃暄默默不语,似是告诉元越泽正是如此。“正与邪,善与恶,一切皆在一念间。白道中有许多沽名钓誉的虚伪之辈,由于自己的私欲而做损人利己之事,却偏偏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请问他们到底是正道还是邪道呢古往今来为皇者,口里不停喊着为天下百姓,真正贤明的又有几人最终被权利腐化的还是占了大多数吧魔门有何不对我们要争取的不过是一个与白道平等的生存空间,不再受人白眼。”

元越泽声色疾厉地道,他已经把自己当成魔门中人了。

了空与师妃暄面色尴尬起来,没想到元越泽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了空再喧一句佛号,低声道:“但魔门自私自利,手上沾染无数无辜者的鲜血,这一点难道无错吗”

“哼”

婠婠突然娇哼一声,坐起身形,跃至元越泽身旁,挽着他的手臂坐下。眼神不善地瞪着了空。

“吵醒婠婠姐了,真是罪过。不知婠婠姐为何在元公子家中歇息”

师妃暄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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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闻听元越泽说什么邪皇,再联想元越泽从前与婠婠的亲热举动及他喜怒无常,全凭喜好的行事风格,师妃暄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元越泽恐怕真的是魔门中人

“奴家睡在相公房间里,有何不妥”

婠婠一脸正容地答道。

师妃暄及了空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了空大师所说的确有道理,魔门过去所做所为的确是让人不齿,但错误并不全在他们身上,当魔门被打压到无法正常生存时,行事风格难免会过激。元某今日在这里与两位说清楚,今后魔门如何行事,你们会看到的。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请你们收敛一下你们的一贯作风,否则魔门真的暴乱,双方都会损失惨重”

元越泽不理婠婠在底下狠掐自己,严肃地对了空与师妃暄道,语气重重落在一贯作风上。

这冒牌的邪帝,噢不,是邪皇说起话来居然正气凛然,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荒谬绝伦之感

元越泽不待其他三人再接话,再次叹道:“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有些学佛之人口中吃斋念佛,而其心里却无意向善,背地里尽做出极不道德的事端来。元某以为,衡量判断一个人是否真,善,美,仅仅从表面上观察是远远不够的,最重要的是要透过现象看其本质。而且,还必须经过长时期地,持续性地观察、磨练,才能真正说明他的实质与永恒。”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亦不无道理,贫僧无话可说。”

了空内心泛起一种无法招架之感,低声叹道。

师妃暄亦是哑火,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正义之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虽极短时间内便恢复正常,可试图反驳却一时找不出什么道理。

“魔门之事,请不要再谈。说了这么久,两位为何迟迟不谈到和氏璧”

元越泽已不想再与他们斗下去,直接问道。

师妃暄与了空进门后闭口不谈来意,先后于几个问题上与元越泽争论,最终他们二人还是被元越泽迫得无法招架,师妃暄深吸一口气道:“本来和氏璧并非公子所盗,但人人皆知寇仲,徐子陵与公子的关系,是以妃暄冒昧前来讨要。”

元越泽信誓旦旦道:“和氏璧的确不在元某手中,更不是元某指使他二人去盗宝的。元某对天发誓,如刚刚有半句假话,让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师妃暄与了空皆愕然地望着元越泽,这种时代重誓言,元越泽一发毒誓,比千百句解释来得更实在。

“妃暄相信公子所言,以公子本事,自然不会不敢承认自己的作为。妃暄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可否请公子赐教”

师妃暄垂头沉思半晌,抬头紧盯元越泽深邃清澈的星眸,缓缓开口道。

“请讲”

“公子如何理解天道”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志不在此。如果非要回答姑娘的问题,我的答案只有两个字:极情。”

元越泽没料到师妃暄问出这么一个没来由的问题,当即想也没想,微笑对师妃暄答道。

如此不含轻蔑,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是元越泽第一次对师妃暄露出,师妃暄可以感受得到。

师妃暄玉容古井无波,默默点头道谢。

随后元越泽亲自送她二人出得大门。

“今日元某说话难免偏激,但却是对事不对人,其实姑娘悲天悯人,志在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的情怀与菩萨心肠,元某还是很敬佩。”

送出大门外百步后,元越泽拱手对师妃暄说道。

说完后,留下一脸惊讶之色的师妃暄,转身离去。

师妃暄呆望着元越泽渐渐远去的俊伟身影,一种莫可言喻,让她期待却又害怕的奇妙感觉,就在芳心深处播撒下种子,发芽,滋生

下章预告:实则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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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实则虚之

返回院中的元越泽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婠婠问清关于手指上戒指的来历。哪知进屋后发觉伊人芳踪缥缈。

时间已晚,回房拉过几女大战。

最终在云玉真高亢嘹亮的长吟中,元越泽亦爆发开来。

宽敞的卧房内满是yin糜诱人的气息与急促的喘息声,片刻后,元越泽与几女说笑声阵阵传出。

云玉真按住元越泽仍然在作怪的坏手后娇喘吁吁道:“今天可有三个人睡不好了。”

“就是东厢那边的红拂妹子,凤儿,云芝咯。”

单美仙偎依在元越泽另一侧,肉光致致的娇躯扭动半天才找个舒适的位置不动,闻听云玉真的话语后也笑道。

元越泽坏笑道:“我们来打赌,她们会不会”

一边说一边抓着单美仙无力的玉手伸向她那片芳草地上缓缓揉动。

单美仙大窘嗔道:“不要作弄妾身了,人家已经满足得快要断气了。”

傅君婥与云玉真在一旁亦开始起哄。

说笑半晌后云玉真开口道:“今日夫君与师妃暄见面时,王世充差人来请夫君明日午时初到西苑饮酒。夫君以为要不要过去”

元越泽思量半天:“还是过去看看,王世充老奸巨猾,一直都没行动,戒严令恐怕也是王薄等人逼他下达的。不去打探一下总让人心神无法安宁。”

单美仙叹道:“他该不会招揽夫君,因为他不敢,试想天底下有几人敢招揽夫君的”

“洛阳之争已经快开始了,这样紧要关头,谁敢随意相信一个根本无法看透之人”

傅君婥亦点头道。

几人皆点头称是。

突然想起手上的戒指,元越泽将与婠婠之事全部讲出后,问单美仙道:“美仙给我说说这个戒指的来历,到底是真品还是假货”

单美仙仔细查看半晌,神情略带疑惑道:“妾身年轻时的确读过派内的典籍,其中有关于圣光戒的记载,可眼前这个看起来是真品,却又有些不似真品。”

元越泽几人听得一头雾水。

“算了,还是下次亲自问婠婠吧。”

元越泽想了想道。

“也不知琲姐,素素,致致为何还不回来”

云玉真叹道。

单美仙望了望已经如烂泥般昏睡在一旁的卫贞贞与商秀珣道:“该是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南方的形势也不比北方好多少不过夫君一定要小心李世民,秀珣与李秀宁见过几次,闲谈时隐约察觉到李世民似是想要将他妹子许给夫君。”

“李秀宁不是有了婚约了吗许给我做什么我这些天只是见过她几面而已。”

元越泽奇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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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玉真横了他一眼:“夫君真是笨的可以。如果与夫君搭上姻亲,那夫君日后即便不帮助李唐,却也不好反对他们了。夫君又去皇宫强抢凤儿,李秀宁无论哪一方面都不输于凤儿,明天起恐怕李世民会在此事上更加着力呢至于李家与柴家的婚约,在来洛阳前就被李世民给推掉了,似是引得柴家十分不满,却碍于李唐的威势,不敢造次。”

“李秀宁如果是男儿身,成就定不会输于李世民多少,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了吧,怪只怪她生在这种男尊女卑的年代。”

元越泽点头叹道。

“总之夫君一定要小心,王世充如果是头号敌人,那么李世民就是二号敌人了。他们的心机城府都深得可怕。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们从不正面惹我们,背后的阴谋诡计最让人头痛。”

单美仙提醒道。

元越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管他呢兵来将挡。”

几人随即沉沉睡去。

翌日。

细雨绵绵,整个洛阳城都陷进白茫茫的一片里,有种既诗意又不大真实的况味。

元越泽告别家中诸女,独自一人赶往西苑方向。

一路上与之打招呼的行人有许多,元越泽更可隐约听到背后甚远处的怪异目光及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渐渐地,元越泽亦听明白了几件事。第一,元越泽因抢人一事而被称为洛阳第一恶霸。说在百姓口中,元越泽听起来很是舒服,因为众人议论的语气中皆带着赞赏,可见独孤阀在洛阳内的名声之臭。第二,竟然有人在背后唤元越泽魔门邪皇,这叫元越泽心头一凛。本来这称呼也只是他随口说说而已,更重要的是只当着了空,师妃暄,婠婠三人说的。而一夜后就有百姓知道这件事了,那说明了什么说明定是在场另外三人透露的消息,甚至还有可能是故意散播。

元越泽终于明白了为何百姓看他时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因为他们似是为元越泽坠入魔道而不值,又似是对他开始敬畏疏远起来。

是师妃暄还是婠婠害我师妃暄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婠婠这丫头总吃元越泽的亏,昨日拿那该死的戒指害了元越泽一把,只赢这一次就把从前输的全赢了回来。元越泽还是太小看她了。

魔门又如何我今天起就是魔门中人了

元越泽内劲轻鼓,雨点在沾湿衣角毫厘处即弹开。

烟雨茫茫,气氛凄迷的郊外大道上,元越泽从刚刚的思绪中抽出神来,继续思索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王世充。

终于,目的地已在不远方。

西苑是以积翠池为中心,配以各式庭院建筑的园林。此时雨势更是绵密,阴风刺骨,略带诡异之感,游人亦绝迹。

周围十余里的积翠池与烟雨浑和在一起,若天地般无边无际。

湖中叠石为山,其中三座高出水面百余尺,在茫茫雨粉里,若隐若现,仿似传说中被称为蓬莱、方丈、瀛洲的三座仙山。

最发人遐想的是这三座石山上均建有楼阁,曲桥相连,无限地加强了整个景象的深远感和空间感。

在湖北处有河道引水入湖,两岸院舍林立,堂殿楼阁,无不极尽华丽。

河道宽约若二十步,上跨飞桥。

元越泽已是第二次来到这里,烟雨中的西苑别有一番滋味,丝毫不比春和日丽时差。

湖光山色,飞泉瀑布,景致朦胧头带着如少女般娇羞的美态。

走上碎石小径,四十多丈开外的杨柳修竹间杂园林中走出一人。

正是与元越泽关系较为亲密的王世充手下大将,杨公卿。

温和的笑意伴着那有些不协调的尖嗓门,杨公卿拱手道:“元兄弟又来了,尚书大人着老夫在此恭候。”

过去几次打交道中,元越泽已大概得知杨公卿与王世充并不太合拍。元越泽心头失笑:杨公卿还是被王世充表面给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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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西苑的那一刻起,元越泽就必须时时刻刻提防,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是王世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