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70 节(1 / 1)

作品:《淫色大唐


来来来,先罚你迟来几杯”

元越泽有种怪异的感觉,李建成因何心花怒放,竟像多年好友似的与他如此亲近

刚走两步,就见右侧寇仲席位旁站起一人,此人身材颀长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滚白花边的武士服,外披白色狼皮披风,背挂长刀。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洁白如少女般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乌黑闪亮的头发以白布扎着发髻,长得英伟不凡,气魄慑人。他一对修长的眼睛具有某种令人害怕的深逮而严肃的光芒,锐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对手的虚实。他虽作汉人打扮,但元越泽从他身上察觉出与突利异常相似的气息,那是塞外人才有的气息。只听他拱手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元兄真乃天下奇人也”

对寇仲二人点头示意后,未等他开口,李建成已经抢着介绍道:“这位是以一手狂沙刀法名震大漠的突厥高手可达志可兄。”

元越泽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有数,微微一笑道:“久仰可兄,可兄客气了。”

.免费

可达志一愕,显是没想到元越泽会如此温文有礼,接着道:“可某刚刚与少帅相谈甚欢,已约定宴会后比试一场,而可某亦听说跋锋寒当日在元兄手下走不过两招,是以也想试试自己能在元兄手下走几招,不知元兄会否赐教”

元越泽依旧那一副悠然的样子道:“没问题,但可兄该知元某人不动手则已,动手则必要杀人,若你能够舍弃生死,我无任欢迎。”

厅内一片死寂。

可达志虽是与跋锋寒齐名域外的年青高手,但对手可是元越泽当今天下,高手排名分明,修为最高的自然是三大宗师:道家代表散真人宁道奇;魔门至尊阴后祝玉妍;大漠苍狼武尊毕玄。再往下就是宋师道、寇仲、徐子陵、跋锋寒、杨虚彦、侯希白这一批。惟独元越泽的位置不定,根据他过往的战绩,有人说他既然败在阴后手上,那自然只能排在三大宗师之下,年轻一代之上。又有人说他当初只是为了追求祝玉妍,故意输的,否则怎能在巴蜀大杀四方各种说法莫衷一是,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元越泽最差也要比年轻一辈高手们高出不止一线。如今可达志既敢挑战,在元越泽不留情面的话面前,他若拒绝,将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可达志面色一沉,李建成却道:“元兄与可兄修为都非同一般,不过元兄似是对武道太大兴趣,而只爱美人,哈哈可兄只与少帅较量就好了。”

他这话说得委婉,更具有男人间特有的幽默感,让人无法生气。虽不是为了讽刺元越泽而说,却起到了转移注意力的作用,须知追求武道的人,只有遇到同样追求的人,才会视为知己,他这样一说,是在暗示可达志完全没必要与元越泽比武,因为二人追求是完全不同的。他更怕性情古怪的元越泽一旦动手,若可达志有个三长两短,最终吃亏的还是他李建成,于是以简单一句话化解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元越泽淡然一笑后落座,对李建成道:“怎么不见世民兄与元吉兄”

李建成面色微变,叹了口气后歉然道:“父皇从二弟行宫中搜出一批火器,与今日将凌烟阁炸毁那批火器残骸一模一样”

元越泽心中一震,脸色古怪地望向李建成。

第082章

走向西苑的路上,元越泽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觥筹交错间,太子党一派纷纷以另一种方式向元越泽发起进攻,明显因尚秀芳曾在元越泽家中小住而嫉妒的可达志、李建成;因故主之事而不满的魏征;因晁公错被杀之事而怀恨在心的梅洵,让元越泽根本无法再呆下去,直接起身告辞,不给李建成丝毫面子,只因他实是无法与密谋害自己的人一同坐下去。

元越泽已隐约猜测到这定是李建成与李元吉的阴谋。

他们兄弟间的不合,谁都清楚,难怪今天的李建成这么兴奋,李元吉此刻没来,恐怕是在忙着添油加醋,好使李渊可以加重惩罚李世民。

但元越泽却无丝毫想去救李世民的心思,他是人,不是政客,只想起当日在洛阳,为了目的,连亲妹妹都要利用一事,元越泽甚至都觉得李世民若能明日就被打成平民才好。

李建成装模做样地感慨几句后,逐一为元越泽介绍来宾,原李密麾下谋士魏征、南海派掌门人,李建成的大舅哥金枪梅洵、东宫侍卫统领冯立本、长林军的通令乔公山一干人等,搞得元越泽完全没兴趣去理会他们或冰冷,或仇恨,或好奇,或羡慕,或阴毒的眼神,简单招呼几句后,脑中飞速运转起来。

李建成与李元吉是勾结在一起的,李元吉又与席风、辟守玄等魔门中人勾结在一起,李世民在李唐内部受太子党及嫔妃党打压之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昨天下毒,今天爆炸之事应该都是李建成这一伙人所为,大批火器竟可无声无息地运到李世民府邸,这怎么可能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趁昨天中毒一事产生的宫廷乱子才可将他们这密谋的毒计施展开。下毒一事的确是一石数鸟的好计谋。

再想起昨天到达长安时,李建成那得意的笑意,元越泽就知道李建成这计谋早已经策划太久,只差入瓮的君了。

走在凉风拂面的夜色下,几个起落,从东宫直接跃墙回到西苑,他心中升出一股颓然,对方针对此次自己入关,显是计划周详,而自己却一直落在被动的位置,零星的几点线索却无法再深入地探察下去,那种想杀人,却找不到人杀的感觉越发地强烈。

贵宾院中一片漆黑,只有中间的客厅里还闪着灯火。

元越泽轻轻推开房门,宽阔的大厅内竟只有李秀宁一人。

她倚靠在圆桌边,以露出一小截,如白玉般精致的小臂托着下巴,出神地望向窗外。

她头梳双螺髻,额前戴着珊瑚制成的精巧头环儿,身穿高领、湖水绿色透暗黄花纹的连身罗裙,外披洁白的裘皮御寒绵袍。华丽的衣饰不失其清丽脱俗的气质。昏黄的油灯突出了她苍白的俏脸,憔悴得让人心碎。

听到脚步声,李秀宁才回过神来,刚回头望上一眼,就见元越泽已经关好门,走到圆桌前了。

李秀宁慌忙站起,垂头道:“公子回来了,秀宁冒昧,前来拜访。”

元越泽大手按上她柔弱的双肩,将脸色微微转红的她按坐下后,自己也坐下,笑道:“万不可如此了,你是公主,我乃一介平民,别人看到岂不要笑死”

李秀宁仿佛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竟一头扑到元越泽怀里,低声抽泣,断断续续地道:“秀宁好累,若有下辈子,定要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

“哭吧,哭吧,有什么难过的都哭出来,都讲出来就好了”

.好看的电子书

元越泽一手按着她的香肩,一手穿过披风,缓缓抚着她的玉背,为她顺气。

这一哭就是一刻多钟,委屈了太久的泪水将元越泽胸前全部打湿,元越泽摇头苦笑:眼前的李秀宁与正史中英气勃发,统领千军,丝毫不逊男儿的平阳公主差别太大了。

待她哭累了,伏在元越泽怀中的娇躯已经明显转热,元越泽才道:“你二哥怎么样了”

李秀宁身躯一板,不敢抬起头来道:“秀宁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公子为二哥说几句公道话,父皇恐怕要重罚他了。”

元越泽托起她的下巴,轻轻为她擦干泪痕,直视她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声音轻柔,语气坚定地道:“对不起,这涉及到我的原则,无人可以改变。”

李秀宁脸上一黯,凄然道:“为什么你们之间非要分出胜负生死不可呢”

说完,又流出两行清泪。

元越泽虽然无奈,却不会改变态度,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是多情还是绝情李秀宁都无法说清楚。

将灼热的俏脸贴在元越泽胸口,李秀宁喃喃地道:“二哥是李家最后的希望,若他完了,李家百年的基业也完了。”

接着不等元越泽反应,径直坐正,站了起来,轻声道:“公子几位夫人早已入睡,秀宁多有打扰,告辞了。”

言罢,缓步走向门口,弱不禁风的身子惹人怜惜。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呆了半晌,就向大卧室走去。

第二日开始,整个长安城开始实行宵禁,皇宫发生爆发绝不是小事,许多士兵也开始严密的搜查。

黄昏时分。

朱雀大街近皇城的东来客栈。

马蹄声铺天盖地而来,到东来客栈门外倏然而止。

下午刚入城,依旧是岳山打扮的宋师道负手面窗而立,凝望客栈后园大雪后的美景。马蹄声骤止后,整座客栈肃静下来,这突然而至的静默本身已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令人知道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宋师道沉声道:“进来吧门并没有上锁。”

门外的李渊微微一怔,先命手下驱走附近房间的住客,这才推门而入,来到宋师道背后,抱拳道:“李渊刚得知岳大哥法驾光临,特来拜会问好。”

宋石道冷笑道:“李渊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一统天下指日可期,该是小民岳山向你叩拜请安才合法规。”

倏地转身,凝聚起真言心法,双目精芒暴闪的与李渊目光交击。

李渊仰天长笑,道:“岳大哥休要耍我,无论李渊变成什么,但对岳大哥之情,却从来没变。大哥练成换日大法,今趟重出江湖,可喜可贺小弟在长安周围设置了无数眼线,只盼可以再见大哥一眼。”

顿了一下后,双目射出奇光道:“闻听当日在巴蜀岳大哥曾被魔门妖人废掉全身经脉,此事可是真的为何小弟观大哥如今修为深不可测,浑然没有半分受过伤的痕迹,更惶论经脉被废”

宋师道眼中射出可怕的电光,缓缓道:“此事的确是真的,想必你在怀疑祝玉妍师叔的本事,当日实际上有另外一个宗师级修为的人与他围攻我,才会被废去经脉,不过换日大法乃是天竺奇功,心法重的就是破而后立,两个月后我不但恢复如初,功力更是再进一步。”

李渊脸上现出一个无比真心的笑意,道:“小弟衷心为岳大哥鼓掌喝采。”

随即面色一冷道:“大哥此次前来关中可是为了找祝玉妍的师叔复仇吗若是如此,小弟一定尽力助你。”

宋师道心中明白:席风与李建成、李元吉勾结之事,李渊一定不知道,因为李渊对岳山是无比尊敬和信任的,刚刚那个表情很可能是早就被李渊忘记,只是在面对他这个故人时才会勾起往日的回忆与心底的思绪。接着闷哼一声道:“辟守玄在哪里我不知道,但当日围攻我的另一人应该就在长安,听说祝玉妍嫁人了哼哼,我也该和她把恩怨都了结了”

李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依旧道:“小弟定当全力协助大哥”

宋师道叹了口气道:“小刀莫要勉强,我们的事,只靠江湖规矩来解决,别牵扯到你的子民,影响了你的声誉。况且我岳山一向独来独往,能称兄道弟的只有小刀你一个,何需其他人碍手碍脚”

李渊摇头道:“我知大哥修为天人,但小弟手下也有几个跟了我二十几年的秘密手下,他们修的是外域奇功,对我忠心耿耿,若单论实力,恐怕也仅比祝玉妍差上一线而已,他们要是一起动手,恐怕天底下还真没谁能敌得住。”

.好看的电子书

宋师道心中一惊,这显然是条极重要的消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淡然道:“今日为何会全城戒严听说皇宫出了乱子”

李渊苦笑一声:“想不到神功大成的大哥会关心这等琐碎之事,的确是皇宫出了事情,唉”

宋师道暗叫好险,对于李渊这样熟悉岳山的人来说,一个极小的疏忽都很容易被放大,还好二人多年不见,岳山又神功大成,气质改变是极自然的事情。

平静片刻后,李渊竟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宋师道听,其心中对岳山的信任,连宋师道都乍舌。

宋师道道:“我重入江湖,不时听到有人说,大唐之能立国关中,皆因你次子世民才具过人,且出生入死,屡建奇功所致。而小刀你曾数度许以皇位之继承,后来只因受后宫盅惑,袒向建成、元吉而疏世民,酿成宫廷派系内争,是否确有其事”

他与元越泽虽然性格上基本相似,细分下来却有不同:元越泽是那种原则性过强、对人对己都绝到家的人;宋师道却更似一个正常人。这与他们不同的人生经历有关,元越泽可以不帮李世民,宋师道却狠不下这个心,而且李世民若真的出事,只会便宜背后摆布李建成、李元吉的邪人,这是宋师道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不顾李世民死活的主要原因。

李渊默然片晌,苦笑道:“事实当然与谣言颇有出入,小处我李渊不想辩驳,只从大处着眼,建成位居嫡长。又无大过,功业虽似不及世民,皆因身为太子,不宜在外带兵征战,非是不及世民。表面看世民才华骏发,勋业克隆,威震四海。人心所向。事实上当年的杨广岂非亦是如此。废长立幼,伦常失序下,只会重演前代的宫庭惨变。”

李渊在他的立场这么去想也不无道理,所谓父子之间,人所难言。宋师道却依旧失望地道:“你李家的事,小刀当然比我清楚。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当日与辟守玄合作的人是大明尊教的神将,修为近乎天人,我曾偷听到他与你三子元吉合作,不用想也知他定也与你长子建成有些勾当吧我半月前入关路上被杨文干、杨虚彦及那个神将偷袭,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我入关而且大明尊教的人以夺取天下为目标”

李渊终于色变,眼泛杀机道:“这些妖人莫非是要颠覆我大唐”

宋师道挥手道:“所有的事情,你自己想想吧,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回去吧,我的事解决后就会离开,你我再我相见之期。”

李渊身形一晃,嘴唇颤抖道:“大哥保重,小弟告辞。”

语毕,扭头去了。

第三日清晨,李渊突然下圣旨,解除戒严,接近年关的长安再度恢复繁荣。

元越泽昨天一整天没有外出,只是与几女在房中聊天,祝玉妍一走就是两夜,至今都还没回来,虽然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却也教元越泽一家人好生担忧。一向稳重的单美仙都开始抱怨起来了。

吃过早点后,独孤凤提议道:“我们正好去东市把致姐接回来,然后到街上走走。”

云玉真附和道:“好主意,前天正好想看看夫君的赌技呢,结果被凤儿给搅合了。”

两女打闹几下,几人一同外出,元越泽道:“会否是寇仲那两个小子帮了李世民,为何李渊没怎么处罚他,只是简单地责怪了一顿”

卫贞贞皱眉思索道:“不可能,小仲他二人影响力绝没有那么大的。”

独孤凤撇了撇小嘴道:“贞贞姐圣手回春,两天内就将后宫女眷的毒全除去,又保住李渊的龙子,他竟没谢一句,真不明白爹为什么会要人家送那张价值连城的寒林清远图给李渊。”

元越泽笑道:“或许那张真迹与岳父和李渊关系都不一般吧,岳父这样做也有隐含二人从此不再有友情之意,毕竟日后我们两方,只有一方能活得好好的。岳父的做法甚合我意。”

白清儿扁着小嘴道:“谁像公子那么无情呢李唐公主的面子你都不给。”

元越泽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后,探出那双抓奶龙爪手,色色地笑道:“若是清儿的面子,我一定给。”

白清儿吓得一声尖叫,躲到笑得前仰后合的单美仙身后。

不片刻后,一行人出得皇宫,四散开来,只有元越泽与云玉真和小鹤儿沿着昨天的路向北里进发。白清儿虽精明,却一直没有胡闹着要元越泽尽快帮她报仇,这几日似是对这种平淡却真实的家庭生活很享受,沉迷其中。小鹤儿听说当年好友就住在北里的上林苑,她也不愿与元越泽分开,于是顺路跟了过来。

再次踏上跃马桥后,气氛较两日前有了一些变化,云玉真贴上元越泽身侧,传音道:“夫君的惑敌之计成功啦,水下有许多气息,看来是在寻找宝藏入口”

元越泽嘿嘿一笑,云玉真又道:“刚刚听路上人说,岳山昨晚入关了,就住在皇城附近,李渊还亲自去见他了呢”

元越泽略一思索道:“会否是二哥为李世民求的情”

云玉真道:“也有这个可能,我们不方便见面,只有等机会了。二哥既然来了,嫂子应该也会来吧,说不定我们可以在北里的赌坊遇到她”

四下看热闹的小鹤儿回过头来,俏脸微红地撅嘴道:“元大哥不知羞,大庭广众下还与玉真姐这么亲密。”

元越泽摇头失笑,三人一拐,再次进入北里。

.

天下赌场首推关中长安的明堂窝,位于最著名青楼上林苑之旁,主持的是赫赫有名的大仙胡佛,乃胡仙派的掌门人,是赌门最受尊敬的老撇。老撇是江湖术语,指的是以赌行骗的人。

虽然谁都知道赌博十赌九骗,可没人会喜欢光顾老撇开的赌坊,胡佛出道时以骗起家,发财立品,二十年前当众以整体猪羊上供胡仙,立誓不再骗人,还保证在他的赌坊内绝不容人行骗,所以到他的明堂窝,比到任何地方赌更可放心,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三人停在行人络绎不绝的明堂窝大门外几十丈处。

云玉真提议道:“六福赌馆是香家神仙手池生春所开,既要赌,我们就去他们那里吧。”

元越泽点头笑道:“踢场闹事,我比较在行,不过我们还是先为小妹找她朋友的好。”

突然又想到阔别数月的尚秀芳此刻应该就住在这里,为免她惹上太多麻烦,元越泽一直都没来看望她,犹豫一下,决定先与门口的守卫打探一番。

上林苑之所以名闻全国,确有其独特的风貌,只一瞥之下,元越泽就发觉它与众不同之处。它不像六福赌馆和明堂窝般那样用大量的彩色琉璃的三采砖瓦作装饰,而是追求一种高贵淡雅、充满书卷气味的装饰。入门后的主建筑物最具代表性,大片的灰砖墙,屋顶是黑色琉璃瓦绿色的剪边,檐下是青绿的采画,支柱和隔扇栏杆都不施采绘而露出木材原色,柱上楹联亦以硬木制作,温文尔雅,难怪诗人墨客颂声不绝。

若是平常人,早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守卫们骂走了,但既是元越泽这流氓祖师爷,加上他又是李唐贵宾,那几个守卫眼带崇拜、必恭必敬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楼上不时有几个媚眼望元越泽方向飘来。

问清楚后,元越泽松了口气:当红阿姑纪倩此刻正在对面的明堂窝内赌博,三人于是扭头走向明堂窝。

明堂窝与上林苑毗邻并立,对面就是六福赌馆,这三组各自独立的建筑组群,形成北里的中心区和重点所在,其他规模较小的青楼和赌馆,众星拱月般更衬托出它们的气势。在这些青楼赌馆门外,有人大做买卖,有摆小摊卖烧饼与脆麻花的,有炸油糕、卖鸡蛋的,热闹非常。

还离门口有一段距离,他已被守门的认出,立即过来相请,三人挤在赌客群中,缓缓进入明堂窝人声鼎沸、宫殿般宽敞的大堂。

眼前景象让元越泽都有些吃惊。近千人分别围着五、六十张大赌桌,正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是否防人舞弊出术,分明是白昼,堂内却点着许多特别辉煌明亮的灯火。骰子在盅内摇撞得震天价响的清脆音,配合着男女的哈喝起哄,高声拍掌,使人很容易生出抽离现实的感觉。

守卫带路,穿过大堂,三人的目的地是贵宾堂。

明堂窝的四个贵宾堂是四座独立的建筑物,以游廊把主堂相连起来,游廊两旁是亭池园林的美景,环境清雅,与主堂的喧哗热闹大异其趣。

由于历代君主不时有禁赌的措施,所以赌场有明堂子和私窝子之别,前者是公开的赌场,后老则是以私人公馆作为赌场。明堂窝把明堂子的明堂与私窝子的窝字撮合而成明堂窝,可见大仙胡佛在赌林的威望声势。亦可见在天下尚未统一的纷乱形势中,各方赌豪赌霸争相竟起的热烈情况,由于牵涉利益巨大之极,所以能出来开赌馆者,不但本身财力雄厚,在黑白两道部吃得开,背后更必有权贵在撑腰。

长安最大的两家公开和合法的赌场是明堂窝和六福赌馆,前者有李渊宠妃尹德妃之父尹祖文撑腰,后者则有李元吉包庇,所以都站得非常硬,连主张禁赌的李世民也奈何不了这两家赌场。

明堂窝的四座贵宾堂以大仙、天皇、地皇、人皇命名,除首堂的大仙堂不设走局,后三堂均各有所事,天皇堂赌骰宝、地皇堂赌番摊、人皇堂赌牌九。都是广受欢迎的赌博种类。

从不停介绍的守卫那里,三人得知纪倩正在专赌骰宝的天皇堂内,于是也进到此堂。此堂只有主堂三分二的面积,但人数则是主堂人数的四分之一,宾客品流较高,无不衣着华丽,剪裁得体,虽不橡外堂赌客的喧哗吵闹,但气氛依然热烈。其中还不乏华衣丽眼的女性,占大多数为贵宾巨贾携来的青楼姑娘,人人赌得兴高采烈,昏天昏地。

元越泽三人进来后,堂内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目光聚了过来,男人几乎都在看云玉真,女的则是不停打量元越泽,看得元越泽三人一阵不舒服,被人当猴子看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忽然一把女声在他身旁响起道:“公子请留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后进来的姑娘身上,只见那姑娘作婢子打扮,年纪不过不超过双十,眉梢眼角含孕春情,目光大胆,不像正经人家的婢女。在数不清的灼灼目光下,那婢女也招架不住,走过来递给元越泽一张字条,二话没说,飞也似地逃掉了。

元越泽打开带着淡淡幽香的纸条,看了一眼后递给云玉真。

“公子真是有魅力呢”

一把婉转娇媚,仿佛带着无限诱惑力的声音在堂另一侧响起,走廊口出现一个婀娜身影,原来是一身着高领华服、肩罩御寒披风的年轻女子,此女长得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容貌皮肤均美得异乎寻常,比亭亭玉立的小鹤儿还要水灵几分,特别诱人是她玲珑饱满的身段曲线。

“大家请继续吧元公子都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了。”

那女子盈盈走了过来,一边开口道,好象与元越泽有多熟悉一般。众人虽偶尔还是会望过来,但场内热闹气氛已经恢复。来到元越泽面前,那女子大胆地与他对视后,施礼道:“奴家胡小仙,见过公子与两位夫人,欢迎公子来到明堂窝。”

此女就是明堂窝当家大仙胡佛的独生女胡小仙。

元越泽只望了她一眼,待云玉真将那纸片叠好,放到他怀里后,就环顾大堂道:“姑娘客气了,我们是来找上林苑的纪倩姑娘的。”

胡小仙对元越泽不用正眼望她也不气恼,身边云玉真的姿色风情毕竟摆在那里,自从云玉真出现,大堂内所有女人都好象失去了光彩。但听到纪倩的名字,胡小仙眼中依旧飞快闪过一丝不悦,接着带着三人前行,一边将柔弱无骨、幽香透鼻的娇躯凑到元越泽身侧,低声道:“奴家数月前在九江曾遇到赌术闻名天下、曾与家父决战赌桌之上,仅以一局之差败走,与香贵并称北雷南香的雷九指和近年来在江南冒起的赌界新人侯文卿姐姐,听他们说,当日在成都,公子轻易就赢了他们,不知公子有否兴趣与奴家玩一盘”

元越泽脑筋一转,才明白当日在成都与他同桌赌博那个瘦高的人应该就是雷九指,随后淡淡一笑道:“待为小妹找到失散多年的好友后,我们可以玩几把。”

.

见胡小仙不解的表情,元越泽搂过小鹤儿的香肩,解释道:“纪倩姑娘就是我这小妹从前的好友。”

胡小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奴家还以为公子是来找纪倩陪你呢须知她性情古怪,寻常人恐怕她连眼角都不扫一下,若是公子的话那就是纪倩。”

顺着胡小仙那光洁白嫩、柔若无骨的修长玉指望过去,就见前方几丈处一张椅子上坐着位干娇百媚的女赌客,她长得如花似玉,艳光迫人,整个大堂内除了云玉真,再每哪个女子能比得上她,只是她神态风流,目光大胆,下注重而狠,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为紧张的赌局平添不少热烈气氛。

当她还在催促着庄家快点摇盅时,浑然没有因为桌上人的目光聚到了元越泽与云玉真身上而觉得怪异。

“小小倩”

小鹤儿那激动中带点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纪倩望向小鹤儿,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看元越泽与云玉真,望着小鹤儿几息,立时轻皱眉头,神情仍是美丽迷人,充满醉人的风情,突然失态地掩口,讶道:“你你是小纪”

二女分开多年,这些年正好又是发育时期,模样,身材变化大是很正常的,但还不至于将轮廓彻底改变。

胡小仙与云玉真接连豪赌,云玉真也是有背景的人,赌术虽不简单,却依旧不是胡小仙的对手。赌桌上只有二女了,其他人要么输得回家,要么站着看热闹。

元越泽在一边打着哈欠。

纪倩与小鹤儿相认后,第一时间跑回对面的上林苑谈心,元越泽二人就在这里打发时间,一边等着小鹤儿回来。

胡小仙有赢了一把,对无精打采,昏沉沉的元越泽娇笑道:“公子莫非受到打击了与奴家玩几把如何”

刚刚纪倩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元越泽,那种眼神周围的人都感受得到,胡小仙以为元越泽受到打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云玉真秀眉轻蹙,不悦道:“不就是一妓女,我们没有蔑视她,她却来蔑视我们。”

这几年来她的性子已经平和了许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心里不舒服,正如元越泽曾对她们说过那样:你可以不欣赏、不喜欢一个人,却没有资格去蔑视他。

元越泽微微一笑,又在周围众人的惊讶神色中取出一大堆珠宝给云玉真道:“继续玩,输赢没关系,高兴即可。”

胡小仙眼中闪过异彩,堂口处却传来纪倩冷冷的声音:“元公子可有兴趣与我玩一把”

元越泽爬在桌角,动都不动,闭着眼睛懒懒地道:“没兴趣。”

纪倩拉着面色复杂,欲言又止的小鹤儿快步坐入席上,二女秀眸都有些红肿,想来该是久别重逢,喜极而泣造成的。

纪倩轻哼一声道:“我也没兴趣与公子赌,但事情牵扯到我的姐妹,所以欲与公子赌一盘,若是我赢了,公子不但要保证小纪与你再无关系,也要收回你为她找兄长的人,我们自己会出人去找。”

元越泽愕然地望向小鹤儿,不知她到底与纪倩说过什么。小鹤儿摇头对纪倩道:“不是那样的”

纪倩抬起苍白的玉手,断然道:“小纪若当我是姐妹,就不要再说话,世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清白。”

接着转向元越泽,不屑地道:“公子赌还是不赌,何必婆妈”

“啪”

元越泽手掌一翻,长剑横到桌上,目射神光,紧盯纪倩。纪倩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语带讥讽地道:“你元公子本事高强,若恼羞成怒,欲杀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亦无不可。”

云玉真眼中冒火,任桌旁的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纪倩就是在针对元越泽,一手按住欲反唇相讥的云玉真,元越泽发出一阵长笑后,一字一顿地道:“赌又有何妨,为何不玩大一点”

小鹤儿知道,元越泽瞬间已由神变成了魔,那冷血无情的神色,她再熟悉不过了。

纪倩淡淡道:“怎么才叫大一点”

元越泽指着自己的脑袋,冷冷地道:“一局定输赢,元某人若是输了,不但答应你的任何要求,还把这项上人头送给你”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

小鹤儿俏脸已转煞白,纪倩亦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方勉强道:“若是我输了,是否也将人头奉上”

元越泽摇头道:“不必,姑娘若输了,只要脱得一丝不挂,于晌午时分,沿长安城走一圈就可以”

堂内众人一片哗然,更有甚者已经在不怀好意地偷笑了。

纪倩粉面通红,羞怒交加,冷声道:“好传言看来也不尽然,什么怜香惜玉,原来都是假的”

元越泽闷哼一声,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我和你熟吗凭什么怜你你步步相逼,元某人若再将热脸往你冷屁股上贴,不是犯贱是什么别以为长了比常人好点的身段和一张好看的脸蛋就比谁高出一等,在我眼里,你远没小妹可爱。”

纪倩气得呼吸急促,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一旁的小鹤儿要开口,却被她强行制止,大堂深处突然传来一个沉雄的声音道:“赌博只为消遣,二位请消消气。”

走廊口处,在四名大汉簇拥下,刚刚开始神秘消失的胡小仙与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周围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路,六人直接来到圆桌前。

只见胡小仙身边那人年纪在四十五、六岁间,灰白的浓发从前额往后直梳,结髻后盖上以绿玉制的小方冠。脸目清秀的很有个性,长着五绺长须,也像头发的花白颜色。配上修长高昂的身形,有种狐仙般的奇异气质。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对手,洁白晶莹,修长纤美,本身就像具有法力般。

元越泽淡淡道:“阁下就是这明堂窝的当家胡佛大仙”

那人抱拳道:“久仰久仰胡某有幸,竟得元公子赏脸光临,乃我们明堂窝的光荣。”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元某人并非不给大仙面子,但谁若逼到我的头上,必须要做好失去一切,甚至死的觉悟,纪倩姑娘既然做出此等觉悟,我何不成全她呢”

周围人心中一阵恶寒,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在心头升起,尤其是元越泽以那副悠然自若的神情讲出此番话,远比配合迫人气势更具威胁。

纪倩虽身在青楼,却从不卖身,此刻银牙暗咬,决然道:“就照公子所讲,纪倩若输了,也不会如你所愿,但会将人头奉给你”

第083章 道中无间

单美仙几女出得皇宫后,分散而行。

白清儿独自一人走在贯通长安城南北的主轴朱雀大街上,左顾右盼。

朱雀大街两旁无论商铺民居,均是规制宽宏的大宅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堂。坊巷内的民居则为瓦顶白墙,单层构筑列成街巷的联排。宅门多作装修讲究的瓦木门担,高墙深院,巷道深长,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宁静祥和。

富户人家的宅院固是极尽华丽巍峨,店铺的装置亦无不竭尽心思智巧,担桶梁架,雕饰精美,或梁枋穿插,斗拱出檐,规法各有不同。

看得兴致盎然,津津入味的白清儿猛地发现:她已经渐渐适应,甚至喜欢上了这种虽无权势与吹捧,身边的一众人等却是以真心相待,更没有任何拘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从小到大长在制度森严的魔门,第一次察觉原来生活可以如此惬意与美好。

为防止积水,城内主要大街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长安的一个特色。大道两旁,植有槐树,不过际此寒冬之时,茂密的枝叶早由积雪冰挂替代,令人感受到隆冬的威严。

严寒的天气,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足可与洛阳的热闹相提并论。

在殖业坊的处,白清儿欲向左方逛去,就见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毫不起眼的角落上歪歪斜斜地画着一个带着箭头的古怪图案,没人会注意到它,因为谁都把它当成是哪家小孩议事兴起的涂鸦之作品。

白清儿娇躯一顿,清丽的面容变得冷酷,朝那方向走了过去。

小鹤儿面带哀求地望向元越泽,这一局谁输,都不是她想见到的,可偏偏这两个人都是一副谁都劝不了的倔脾气。

胡佛显是想笼络和巴结元越泽这位名动天下、又是李唐贵宾的人物,而且二人对局,无论结果如何,都对胡佛造不成任何不好影响,于是笑吟吟道:“赌博若是双方都同意,赌命亦没什么稀奇,我这里除天、地、人皇三厅外,尚有专接待贵宾的大仙厅,公子与纪姑娘如有兴致”

“不必了就在这里,一摊骰宝定胜负,纪姑娘可有意见”

元越泽闭着眼睛道。

.

纪倩神色冰冷地端坐那对面,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美丽的玉石雕像。

这就代表她不反对的意思,胡佛对旁边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不片刻,一个特殊的闪着金光的骰盅和三个骰子被取来,这么大的一局,为免作弊,胡佛亲自为二人摇骰。

胡佛介绍说,这骰盅和骰子是他多年前收集的,采用深海精铁中夹奇玉,外镶黄金制成,摇盅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所以任何可以靠高明听力作弊的手法都将失效。

纪倩面色凝重,紧张地望着胡佛那仿佛具有慑魂魅力,飞速翻动的右手。元越泽整个人依旧坐在那里,闭着双眼。

周围许多人都在压低呼吸地望向他,胡小仙突然发觉她作为个局外人,紧攥的掌心竟出了少许的香汗。

蓦地,在所有人惊骇的神色中,元越泽变得如一具干尸一般毫无生气,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离到另外一个空间,瞬间恢复正常。

胡佛已将骰盅放在特制的玉盘中,整个摇动过程,没有半分声响。

纪倩美眸盯元越泽道:“公子不是在用妖法作弊吧”

元越泽随意用剑鞘点了点十八的位置,起身道:“我是人,哪有什么妖法,要赌就赌,不赌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纪倩火气更大,以她长安第一红阿姑的魅力,就算是当今李唐的皇帝李渊,因对她有点意思,都不曾用这样的口气与她说话,感受着周围人看向元越泽或佩服、或赞许、或惊讶的神色,纪倩扁着小嘴,娇哼一声,道:“公子是否押十八点若不是十八点,是否等于公子输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

周围许多人心叫此女狡猾,须知元越泽所押的十八点几率极其微茫,纪倩这一手等于争得了大半的胜机。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胡佛那修长的右手,一旦那手动了,将代表一条生命的消亡。

性子要强的纪倩心中却莫名地生出悔恨:她与元越泽又没什么仇恨,为什么偏偏这么鄙视元越泽无非就是传言做怪而已,纪倩也认为元越泽是滥情,玩弄女人感情之人,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