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16 节(1 / 1)

作品:《淫色大唐


有业的人开始乱了阵脚,纷纷暗中命家族中人逃难。

除沈落雁无暇走开外,其他诸女就是再忙也跑来与元越泽聚了一次。最新消息是云玉真带来的,北方天气转暖,中线和北线的战斗再次开始,沈落雁也暗中开始将权力逐渐转移给战功赫赫的宋师道。

宋家军终于可以没有后虑的展开进攻,一切辎重供应早已准备充足,因为要攻破敌方的深沟高垒,只凭步骑兵和一般刀剑弓矢是绝对没有可能。所以必须在攻城器械、物资和组织方面准备妥当,为接下来轮番日以继夜的强攻作好后备保障。

数月来,宋家军又建造起数量足够多的可移动望台“巢车”和“楼车”以图能在高处窥望城内的情况,或发箭助攻。

了敌后必须攻敌,攻城战的第一步是“越壕”只有成功越过护城河,攻城的器械和敢死队才有机会接近城墙,展开攻城战。宋家军将领们数年来不断学习新知识,对攻城更是耳熟能详,这段日子已经截断护城河的水源,待其水浅后,以装满土石的虾蟆车直接推入壕中,将深壕填平。

“填壕”后是“接城”战,“木驴”在这种情况下是必备之物。木驴为四轮大车,顶部是尖斜形像屋脊似的巨木,不怕弓矢,亦不惧石击,且蒙着药制牛皮,不容易燃烧,其下可隐藏近百战士,在掩护攻城具有奇效。

接近城墙,就是各式攻城工具派上用场的时刻,飞楼、撞车、登城车、钓堞车、火车、高楼、云梯和冲击城门的巨型檑木,都以雷霆万钧之势,攀城、撞墙、击门,务要登上城头,并在城上站稳阵脚,再逐步扩大突破口,消耗敌人的意志和防御力。

三月廿五,当一颗流星在天空画过一道弯弯的光弧时,惨烈的攻城战终于拉开序幕。

元越泽、祝玉妍、玲珑娇、傅君嫱就是刀枪不入的疯狂杀戮机器,永远冲在最前线,可达志与三大俚帅并骑在前线指挥,统帅宋法亮则留在离城较远临时搭起的指挥台上,以火把、号角、战鼓指挥全局的进攻退守。

不过无论宋家军准备如何充足,资源总是有限,所以攻城的主力都集中攻打成都北门,对其他三门的进攻规模则小得多,作用只有牵制敌人,防止敌人突围逃走。

元越泽夫妻四人身先士卒,直冲城墙展开屠杀,守军似是早预知此招似的,并未混乱,四波人分别缠住元越泽四人的同时,城河对岸先冲到护城河下数千盾牌手,站定后蹲躲在盾后,弩箭手们接着冲至,躲在盾牌手后,举弩发射,一时漫天箭雨往墙上洒来。接下来的是火箭兵和推车巨弩箭机和投石车的战士们。

守军大都躲到城垛之后,避过一轮箭雨后,开始以沙石、滚油、火箭还击。

元越泽四人始终没能力瞬间杀死千百人,只有尽力屠杀。那边厢,双方各以矢石火器互相攻击,外墙和城头均有撞击和火灼的累累痕迹,但都只是表面伤痕,不损结构,守军居高临下,矢石充足,虽被冲上来的四人和不时发来的火炮弹杀得伤亡惨重,却始终能将城墙守得固若金汤。

十数日下来,双方损失严重,伤亡数都已过万,暂时停歇整顿。

宋家军一直没能突破护城河,宋法亮终于发觉到此河的秘密:原来截断水源后,护城河并未浅多少,了解成都内状况的石青璇立即说这恐怕是因为解晖早前已将独尊堡的护城河水引向城外,要知道独尊堡的护城河乃是活河,不需引进河水,因为河底有泉水喷出,想截断也不可以。于是宋法亮想出开凿支流,把河水引走的破解之法。

休息了月半许后,宋家军终将河水引走,攻城战再次拉开序幕。

抢攻了五日五夜,宋家军在先锋部队的掩护下以土石把护城河填平,随后把攻城的有护甲保护的登城车、檑木撞车和飞楼等战车推过填平了的护城河。登城车和城墙一般高,使攻城方的战士能迅速攀车登城;檑木撞车负着尖包钢铁的坚木,能对城门和城墙施以连续的猛烈撞击;飞楼则供箭手之用,反以居高之势,向墙头的守军袭击。

城上城下多处地方冒起火头,烟屑横空。有的是拜以投石机发放的火炮弹所赐,有的则是因双方火箭而烧着的各种木制工具,有的已成灰烬,一些仍在熊熊燃烧,送出团团浓烟,遮天蔽空。

攻城的宋家军已靠攀梯登上城墙,朝墙头的敌人攻去,守军则凭高墙拼死抵挡攻方,将企图攀城的敌人消灭在垛口或城墙下。除了近身的肉搏,漫天的箭矢和投石似飞蝗般于城内城外不断交投,不住为这无情战事增添亡魂,倍显战况之惨烈。

在城内城外的火把光照耀下,承受了太长时间无间断狂攻的守军已显疲态。

任他们信念如何坚凝,始终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光是不知疲累的元越泽四人杀死的守军已逾万五,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檑木撞车一下接一下的冲击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更好似催命符一样砸在他们的心头。

信念已近崩溃边缘。

“轰隆”

一声,坚固的北城大门终不堪连续冲击,颓然往门道内倾倒,扬起满门尘屑木碎。

同一时间,负责撞门的檑木车队迅速后撤,宋家军士气大振,喊喝震天而起,把厮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完全掩盖,长枪步兵和马刀骑兵由两翼如怒潮般往城内压去。

元越泽每战都在城墙上,自然察觉到城内街巷内埋伏有大批骑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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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随着一阵密集的鼓点,大队敌骑从城道蜂拥而出,蹄音轰鸣,分成数股往四方八面突围,见人就杀。

城头城内,展开更激烈的近身肉搏战。

又一阵怪锣声响起,打着川帮和巴盟旗号的战士们在各族首领的带领下冲出紧闭的房门,里应外合,援助宋家军。

一时间,战场乱成一片,哭喊声震天,在火头四起,浓烟火屑蔽空烛天,一片血红有如修罗地狱的成都城内,血肉漫天飞舞,一片末日的惨厉气氛,令人惨不忍睹。

宋家军的信号兵放出烟花信号,其他三门的外的士兵们放弃强攻,开始后退布阵,防止敌人逃走。宋阀的骑兵雄师踏过被破开的城门,寸步不让地冲入城内,继续深进,为首的几名将领杀意沸腾,状若天神,后面潮水般涌进来的战士们大受鼓舞,与顽抗的守军展开最残酷的巷战,宽厚的城墙完全失去防御保护的作用。

追逐巷战一直进行到天黑,守城军伤亡极巨,已是强弩之末。

宋法亮手中不停,高声断喝道:“李建成和解晖缘何不出来尔等大势已去,尚愚忠顽抗,可对得起渴求和平的成都百姓”

元越泽同时附和道:“李建从未露过面,算什么太子,算什么统帅”

每趟攻城前,宋家军均向李见成和解晖招降,一直被守军坚决拒绝。今日这等情况下,宋法亮此话一出,作用更大。参与巷战的守军们大部分斗志消退,弃械投降,只有小部分李建成的亲兵依旧负隅顽抗,作最后的垂死挣扎,在范卓等“老成都”的帮助下,宋家军迅速将反抗者或杀或擒。

宋家军分出一部分负责照顾伤员和收拾残局,清理街道上形形式式的各类杂物和尸体、修整损毁的城墙、收编降军、安抚百姓,以图尽速恢复成都的秩序和居民的正常生活。大部队则在范卓等人带领下火速分散开来,成网状围向成都北郊的独尊古堡。

李建成和解晖已是势穷力蹙,宋家军虽损失不轻,却士气激昂,洋溢着一片大胜后的喜悦氛围。

元越泽夫妻四人在他们眼里已是活神仙,只要有他们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元越泽与祝玉妍带领一批千人骑兵沿空寂无人的官道北行,突见前方烟尘飞起,宋家骑兵团立即停下戒备。

对方眨眼已奔至元越泽面前十丈许处,勒马收缰,战马仰嘶,原来只有十多骑,为首的是身着普通武士服的解文龙,他风尘仆仆,面带忧色,见到元越泽时,露出更为复杂的神色,与护卫们下马趋前两步,抱拳道:“家父请元兄单独一叙,不知元兄方便与否”

他的声音沙哑,眼睛红肿,可知成都战役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元越泽笑道:“那就有劳解兄。”

说完给了祝玉妍一个眼色,独自随解文龙去了。

解晖表情肃穆,正襟危坐在充满神秘和威严的主堂正中,一名相貌清秀神态温婉的少妇怀抱婴孩跪坐在他身后不远处。

元越泽与解文龙一前一后进入主堂,被请入解晖对面安坐。解文龙亲手为二人斟茶,斟到解晖那杯时,有力的大手竟微微颤抖。随后坐到一旁。

自元越泽进屋起就一直灼灼盯视他的解晖亲眼看着他喝完一杯茶,方缓缓开口道:“元兄弟竟不怕解某在茶中下毒吗”

元越泽淡淡道:“堡主可能不知,我的身体有些特别,任何毒素对我都起不到作用。”

解晖微一错愕,问道:“请问此战伤亡人数是多少”

元越泽道:“尚未统计,粗略估计两方共死亡近十四万人,伤者不计其数。”

解晖沉默下去,探手抓著茶杯,目射出痛苦、无奈、惭愧、失落、伤情、不甘等各种复杂的神色,解文龙与那少妇立即露出紧张的神色。

良久,解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露出苦涩的笑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年,哽咽着道:“我输啦元兄弟异日若为皇,勿忘此教训”

元越泽竖起小拇指,失声笑道:“不瞒堡主,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有一点却敢自夸,那就是比较有自知之明。论武功和学识,我自问不输任何人;若论文才和治理天下的政经大略,我绝对是这个。况且我最羡慕天上自由自在的鹰儿,为皇就好比硬要将我关在像笼子的深宫里,等闲不能出户,这等若剥夺我与生俱来喜爱四处飞翔,不受拘束的天性和本能。”

解晖一双虎目射出奇光,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片刻后才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说得好此次战争皆因我的一个决定而起,不知我解晖的一条命可否换得解家族人的安全”

元越泽皱眉欲开口时,解文龙和那少妇一同悲呼道:“爹”

解晖抬掌,解文龙二人再不敢开口,惟有垂首低泣。

元越泽摇头叹道:“自古有胜必有败,堡主或者认为我是个伪君子,但你不需如此,我绝不会害你解家半条人命,如违誓言,形同此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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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一掌拍在厚木几案上,登时木裂屑溅。

解晖伸手捞回自己的茶杯,大喝一声“好”

一干而进。

第153章

解文龙和那少妇立即扑了过来,泣不成声。

元越泽一动不动地看着解晖。

解晖凄然一笑,轻声道:“李建成这背信弃义的鼠辈,我们本有一条秘道可供逃生,岂知他先逃走后为防被人追赶,竟落下大石,害得我族人无法逃生。我的一个决定使巴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哪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说到这里,他呼吸急促起来,面色变的苍白一片。

元越泽明白到他刚刚用的茶杯里定已放了毒药,心忖可能他还怕你的族人连累他逃跑吧

解晖的声音已转微弱,继续传入他耳内,道:“我知元兄弟志在天下,非是想杀光所有人多谢你放过文龙和我孙儿”

元越泽哭笑不得,解晖至死都把他当成一个阴谋家。接着又记起这少妇应该就是解文龙钟爱的那个怜儿,于是也不多解释,郑重点头。

解晖脸上突然现出一片红晕,涣散的目光也开始凝聚起来。解文龙夫妇心知他是回光反照,哭得更厉害。

解晖无力倒在儿子怀里,凝望着天棚,眼中射出梦幻般的彩泽,仿佛沉浸在深刻的怀念中,喃喃道:“解家必能在文龙手上发扬光大,我可以放心去了。清惠啊我”

话未说完,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归西。

元越泽出得独尊堡,将解晖之事讲出,宋法亮立即带头同意他的决定,其他将领自然也无异议。于是大部队也转头参与到收拾残局的工作中,忙了十多个时辰,才算初步整理妥当,接着为牺牲的战士们举行丧礼,死者优恤处理停当后,全军才去歇息。

是役宋家军伤亡过半,除逃掉的李建成及部分亲信外,几乎全歼守城军,只半年时间即将成都夺入手中,长安震动。

翌日傍晚,范卓宴请元越泽、宋家军重要将领、解文龙和巴盟一众首脑,相约为保成都和平而衷诚合作,得到众人一致支持。解文龙对这些人没有半分斥责自求解脱,已入土为安的解晖的行为心生感激,保证日后定与其他势力合作,振兴巴蜀。

席间有过一面之缘的范采琪和“虎衣红粉”欧阳倩二女对元越泽频送秋波,丝毫不掩饰亲眼见过他鬼惧神惊的实力后所产生的崇慕之情,宴后,元越泽立即告辞西行。众人听他说了刘昱的事,都明白若能杀死此人,比夺取半壁江山都重要,颉利日后更是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所以虽知若有他在,日后攻下汉中也会轻松很多,却也不敢留他。宋家军损失不小,暂时无力北上,所以选择稳守成都,适当时候再配合其他两线的友军行动。

洛阳,城主府。

沈落雁在书房审阅签押各式颁令、授命、任用等千门万类的文件案联,忙得天昏地暗,许久才停了下来,打了个哈欠,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美眸一挑,对坐在一旁捧着书本发呆的张出尘调笑道:“是否在想夫君”

张出尘冷艳绝伦的俏脸上立刻飞起两片淡淡的红晕,口里硬气道:“他是你夫君,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落雁咯咯娇笑,随即垂下香肩,颓然道:“累死我了”

张出尘遂记起曾见过寇仲在办公时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案牍批文一类的东西而苦丧着表情的情景,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上前为她按摩肩膀,道:“多少人都想坐上这个位子,你还抱怨什么”

沈落雁舒服得轻哼起来,闭目笑道:“可惜,我始终不是你说的多少人中的一员。”

顿了一顿,又道:“自从月许前传来成都大破的消息后,夫君携玉妍姐她们几个西去,再无消息传来,也不知到了蒲昌海没有。”

张出尘“噗哧”娇笑出声,探指括了几下她的脸蛋儿,仿佛在笑她大白天思春却不害羞。

沈落雁扁了扁小嘴,正欲给这冷美人讲讲男女间的动人滋味时,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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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出尘坐回原先的座位,敲门声响,跟着面带喜色的云玉真闪了进来。

坐下后,始道:“鲁师的二百艘新式斗舰已完工,正通过东南水路运来,十几日就可运抵回洛,驻守在那里的二哥也可大展身手了。”

沈、张二女面露喜色,洛阳军论财力不输李唐,可军备方面筹措始终不及对方,这批战船将是他们渡河作战,将大河中下游完全控制住的最好助力。

云玉真继续道:“杨将军在缺门诱敌深入,随后以埋伏大败唐军,重伤对方大将秦叔宝,斩敌近千。李世民见大势已去,惟有后退。我军一路追杀,唐军兵分两路退往峡石和集津,我方先头部队已开往渑池;随后,于鹿桥驿和三涂山对峙的其他两路唐军军心大受影响,被迫回守长水和伊阳,几位大将军已追了过去。”

沈落雁秀眉蹙了起来。

云玉真似是没发觉她的变化,继续眉飞色舞地道:“独孤将军自半月前攻下黎阳后,稍事歇息便北上攻安阳;被落雁派去与少帅军汇合的刘将军已开始在山东河北招募窦建德的旧部,大河北岸的棣州、阳信、安德等城的唐军守将纷纷遭不满的百姓和窦建德旧部所杀,少帅军与刘将军月余内兵不血刃,连下数城。小仲于阳信城集结大军,准备不日即北攻驻扎在重城饶安的李元吉和幽州总管李艺的合兵。”

李艺即前幽州黑道大豪罗艺,他先前只是与李元吉合作败大夏军,大夏亡后,李唐声势大盛,一直就是望风驶舵的东北各大势力如高开道,罗艺之流便向唐室归降,高开道原地驻守,罗艺则被封为幽州总管,和徐世绩一样御赐李姓,易名李艺。

沈落雁只是默默听着,云玉真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内,道:“不过据少帅军的信使说,登州和黄信等山东沿海诸城又开始有大批契丹和高丽混合的海盗部队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少帅虽留下重兵,始终不敌深谙海战之道的海盗。”

沈落雁无奈苦笑,叹道:“李元吉暗中已与突厥人合作,我们西线也很可能中了李世民的诡计”

云玉真二女愕然。李元吉与突厥人合作尚好理解,因为从前的东海盟就是这样,高丽人擅海战,岂但人擅武,这两方人与元越泽都有着说不清的深仇大恨。龙泉大败后,东北形势发生变化,他们归顺突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选择与颉利合作乃是必然。成都已失,李元吉心生惧意,与暂时无力南下的突厥人合作,颉利一伙人助他牵制少帅军的兵力,李元吉压力也可少上许多,双方皆有收益,此再正常不过。只是二女一时间无法弄懂沈落雁为何说出后面那句话。

沈落雁又道:“李世民从未放过任何取得我们虎牢到偃师生命线的机会。”

二女深思半晌,方露出恍然的神色,对沈落雁的时刻放眼全局,敏锐的军事头脑钦佩不已。

李世民擅守,向来谋定后动。浅水原、柏壁之战已是最好的例子。眼下双方对峙大河两岸,独孤峰的军队也已开入河北,李世民只要适当给西线的洛阳军一些甜头,不怕洛阳军不上钩,而他本人不但可以亲手策划从武德渡河强取兵力空虚的虎牢,甚至还可暗中亲自领军。一旦虎牢失手,洛阳军与少帅军的联系就此切断,被攻的寇仲和独孤峰等人必受影响而败。就算回攻虎牢,因西线和大河南岸部队受到牵制,无力顾及东线,李世民自然能守稳虎牢,还可等待尾追独孤峰等人的李唐军接应,李唐军随后继续蚕食周边地区,洛阳军和少帅军将被牵着鼻子走,最终大败。

张出尘叹道:“李世民当真是不世名将,尚好我方还有落雁。”

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成都情况如何”

云玉真道:“李唐又调集新军近十万入驻汉中,勤加操练,积极备战。宋家军元气未复,暂时无力北上。”

沈落雁又问道:“可有李建成的消息”

云玉真点头道:“成都大败后,李渊气得暴跳如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掌聒李建成,随后将他关在东宫里,不准外出。半月后,李建成在李渊寝宫前连跪数日请罪,最终虚脱昏迷,李渊和当晚宠幸的一名妃子亲自出来将其扶入寝宫,没人知道他们说过些什么,三日后,李建成神采飞扬地回到东宫居住,一直到现在。”

她们之所以这样清楚唐宫内发生的事,正是由于有熟悉唐宫形势的韦怜香和了解唐室许多计划的重臣封德彝暗中通信。韦怜香是祝玉妍的师兄,封德彝则因与宋缺有过命的交情,二人均有振兴汉统之心,志同道合,遂暗中帮助宋家。

沈落雁清澈的美眸射出深不可测的智慧光辉,嘴角飘出一抹诡异的笑意,起身淡淡道:“替我叫行之过来”

声音清楚地传入门外守卫的耳内,守卫应诺而去。

日已西沉,大河两岸营地处处,灯火点点。表面看似宁静和平,互不侵犯,内里却蕴含着一股压得人难以喘息的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宽敞的木制高帅台上,李世民安坐太师椅,纵目遥望大河对岸的营地、城镇和更远处苍郁叠翠的峻岭丛山。身后站着李世绩、冯立本、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和庞玉等高手将领,十名浑身武装的精锐玄甲战士护在周围。

此处是李唐设在温县以南,紧临大河的七里铺河滩处重要军事据点。李唐与洛阳军的兵力并不允许他们沿着大河一字型对阵,所以皆沿河岸建立可相互呼应的临时码头、哨塔和木寨,成为原始却有效的防御措施。哨塌密集,高近十丈,上有哨兵箭手站岗,以监察戒备。每隔里许才会有这样一个大型集结帅台,水上战船队负责在己方控制的水域日夜巡逻,以配合哨塔上的卫兵;陆地兵种则分批在木寨后驻扎休息,为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战养精蓄锐。

辽阔的河面在温柔的月色下粼光闪闪,见证了无数毁灭与再生、勃兴与灭亡、溃败与胜利、屈辱与征服的河水一如往昔,平静地向东方深黑处流去。

塔下一阵脚步声响起,继而上来一位的唐兵,敬礼后将一张字条递给面色凝重的庞玉,再由庞玉恭敬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看毕,仅是微微一笑,深吸一口带着河水气味的清新空气后,将纸条递给身后的诸位大将传阅。

到尉迟敬德这没有多少心机的武将看毕后,拍手赞叹道:“任元越泽和沈落雁狡猾如狐,还不是中计”

李世民没有回过头来,沉声问道:“世绩对于信上的消息怎样看”

听了尉迟敬德无心的话后,面色开转不自然的李世绩干咳一声,肃容道:“我们的细作不会传假消息,上面所说今日下午有一辆普通马车行出城主府,而主管洛阳行政军务的虚行之却没有离开,那么几可肯定车中之人必是落沈落雁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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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微微颔首,一旁的长孙无忌接口道:“沈落雁确非等闲,恐怕她察觉到异样,欲亲自去查看西线会否中了我们的诱敌深入之计,却不知引她西去也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李世民闻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庞玉善于把握主上的心情,立即冷笑道:“我们的人早回报说元越泽带着祝玉妍、傅采林的三弟子还有几个女人西行进入大漠。此人果真狂妄嚣张,以为把事情交代好了就可以不管洛阳了,哼”

听到元越泽的名字,李世绩眼中登时凶芒大盛。

李世民笑道:“听说洛阳军民中有一大部分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军民上下一心,却不见元越泽或沈落雁有任何称帝的意图,各位如何看”

李世绩不屑地哼道:“那妖人不过妄图征服整片大地后才称帝吧那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长孙无忌冷然道:“无忌同意李将军的说法,元越泽不惜牺牲过半宋家子弟兵,也要在半年内强取成都,如此不但使失去巴蜀支持的我们立时陷入窘境和被动,更使得暗中阴了宋智一把,宋家军实力大减,异日如何与元越泽讨价还价少帅军那方面就更不用说了,以寇仲的为人,怎敌得过险诈的元越泽他此时西去大漠,无非就是想与中土同时行动,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一统中原塞外罢了。”

李世民叹道:“可惜啊可惜,元越泽你意图很好,自大却是你最大的缺点。”

接着话锋一转,道:“与我们的暗兵联络得如何”

庞玉躬身道:“秦王的命令已下达,我大唐儿郎们只等秦王亲自去带领他们冲锋陷阵。”

李世民长身而起,转身微笑道:“好谁与我同去”

洛口仓也叫兴洛仓,地处洛水沿岸的丘陵黄土岭上,此地土层坚硬干燥,又有的水路运输之便,西通洛阳,东达山东,南到扬州,北至河北,可谓是四通八达,形势险要。

洛口仓原来的规模只有方圆二十余里,是杨广为将从江南经大运河运来的粮食囤积而建,共有三千窖,每窖藏粮八千担,可容纳粮食近两千五百万担,是全国最大的粮仓,后瓦岗军夺取该仓后,李密又令增筑兴洛城,周围四十里,使洛口仓扩大了几倍。瓦岗军就是在这里建立了政权。沈落雁当政后,对洛口仓的加固建设从未马虎过,只因当年她也是李密的手下,深悉洛口仓的重要战略意义。

李世民当然也深知此地的重要,所以在未能将势力扩展至大河以南前,以闪电战取固若金汤的虎牢关绝无可能成功,只有先取洛口仓,同样可以切断洛阳仓以东的生命线,继而以之为基地,扩大势力范围。

将军府。

邴元真微闭双眼,惬意地躺在长椅上接受新娶的娇媚小妾的按摩。

他与单雄信均为当年瓦岗军的旧将,后与李密宠信的徐世绩、沈落雁等新贵不大和睦。不过沈落雁登上洛阳城主之位后,对他没有报复,反是量才而用,封为大将军,派来镇守洛口。邴元真虽一介武夫,却也知自己虽熟读兵法,却欠缺胆色,非是冲锋陷阵的人选,所以守城才是最适合他的,于是更对沈落雁的气度和本事佩服不已,宣誓效忠。

门外突然有亲兵通传:沈落雁来访,已在书房等候。

邴元真大吃一惊,知沈落雁在此时亲自前来定有大事发生,连忙挥退小妾,着手下通知重要将领谋士们立即过来,自己步向书房。

这是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邴元真手下的将领谋士们动如雷霆,几乎与邴元真前后脚进入书房。

书房内只有沈落雁一人,一袭银盔素服将她衬托得英气勃发,明丽照人。

众人客套一番后落座,邴元真才试探问道:“城主亲自前来,不知”

沈落雁微微一笑,将西线的事情讲出,道:“我来只是想亲自会会李世民。”

众人都非蠢材,瞬即把握到她话中的意思,纷纷望向最有说话资格的邴元真。

邴元真沉声道:“我们如今在大河上对峙,李世民除非强攻,否则绝对无法成功渡河,遑论攻下洛口”

顿了一顿,继续道:“无论李世民如何强,要取洛口都必须以雷霆之势才行,否则我们援军一旦到来,他只有受死的份。城主派来的负责监听的战士们日夜都在轮流监听洛口地下的动静,李世民想挖地道混进来都不可能。”

沈落雁摇头道:“邴将军该知李世民擅长什么”

邴元真愕然道:“从过往的战绩看,李世民最擅长示敌以弱,诱敌来攻,待敌人气势泄得差不多时,方一举出动。李世民更是亲率玄甲轻骑兵,迎头杀入敌阵,锐不可当,通常能一直杀到敌人的队尾,贯通到底,再杀回来,反复冲击,直到敌人阵形大乱,丧失斗志,大部队同时掩杀过去,这个战术几乎是百战百胜。”

说到这里时,他的眉头开始锁了起来,思绪飞速运转。

这凿穿战术正是李世民多年战斗下来总结的精华,是一种在战斗中集中己方优势兵力寻找敌人的薄弱之处去集中攻击,以达到将敌人的防线破其一点使其整体崩溃的战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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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雁轻声道:“我们为何选择暂时与李唐对峙,而不是全面进攻”

其中一位谋士恭敬答道:“单以目下的作战能力看,无论是洛阳军还是少帅军,都较常年作战的李唐军弱上许多,宋家军因水土问题,来到北方恐怕也非李唐军的对手;但我方有鲁大师发明的各类守城工具,故暂时选择与敌人对峙,底下则不断招兵买马,训练士卒,待到力量足够壮大十才决战,则一战可定天下。”

听着谋士的话,邴元真脑中灵光闪过,沉吟道:“城主是说唐军探子已大批混入我方”

沈落雁点头道:“我们从未停止过招兵买马,对于商贾贸易也无太多限制,若敌人有心,不但可混入我们军队,更可将大批乔装的战士派出关外却不被人所知。”

邴元真与一众谋士面现骇然:眼下洛阳军、少帅军、宋家军三方部队只是驻守国线上,整个内部只有南方的林世宏,大江以北实际上是很空虚的,若敌人真的有心这样做,那么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肯定有不知多少唐军混了过来,他们的武器和战马同样也可混过来,反正不会放进城内,只要安排在附近的大山里即可,自然很难被人发现。以有心对无心,这批人绝对是李世民最大的助力。

邴元真无奈地道:“就算明知李世民想要对付洛口,我们恐怕也没有时间去找他的伏兵到底藏在哪里了”

他这话并非谦虚。只因敌人若要聚集,肯定会选择险峻的山头。方圆百里内,山林处处,要找一支蓄意隐藏的部队,在短时间内谈何容易,而大战已迫在眉睫,李世民恐怕也早混过来与唐军接头,准备在唐军渡河佯攻,吸引洛口兵注意力的同时实行凿穿战术。

沈落雁微笑道:“我推测李世民混过来的军队皆是玄甲精锐,人数应该过千,其他兵种或许也有,但应该不多。因为担任这种作战任务对武力要求最高,要求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猛士。”

接着面色一顿,轻声娇喝道:“进来吧”

邴元真等人只感到莫名其妙时,眼前一花,一道魁梧的身影已出现在房内,抱拳道:“洛水大堤确实被人暗中动过手脚,只要十人左右的力量就可令大堤随时崩溃,冲击洛口。兄弟们仍潜伏在原地,等城主命令。”

邴元真等人一听洛水大堤被人动过手脚,脊骨登时窜起一股寒意,直凉到脑后。这代表着他们的失职,若没有沈落雁,恐怕洛口被李世民夺下时,守军还不知是怎样败的呢

邴元真慌忙率众跪地请罪。

沈落雁请他们起来,分别入座。诚惶诚恐的邴元真等人这才看清楚来者:他脸庞瘦削,面色平静,双目精光慑人,身着黑色夜行衣,背负长剑,腰间挂满各种奇怪的环链,最引人注意的是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绝世高手独有的强横无伦气势,修为比曾被洗髓伐毛过的邴元真只高不低。

沈落雁介绍道:“我今趟来带了二十名穷奇卫队的战士,这位是队长阴显鹤。”

邴元真先是一呆,接着现出欢容,其他人却是一头雾水。

沈落雁登上城主之位后,暗中开始打造三支王牌卫队,分别是梼杌卫队、浑沌卫队和穷奇卫队。

梼杌卫队主要负责探听机密消息,首领是洛其飞;浑沌卫队则是游击队伍,去年冬初偷袭李唐粮草队就是这批人的“杰作”首领是王玄恕;穷奇卫队仅接受沈落雁一人命令,从暗杀到大规模战斗,无所不能,首领原是张出尘,后因男女有别,不方便行动,故提拔了元越泽的大舅哥阴显鹤。

经过两年多艰苦锻炼,三支卫队才算成形,每队仅有六十人,但都经过洗髓伐毛,任何一人拿出去都是超一流高手,在鲁妙子的最先进装备支持下,行动时快似奔雷,狠辣无比。只从卫队名字取自山海经中的凶悍绝伦的异兽这一点就可猜到他们的威力。

第154章

知晓三支队伍存在的只有洛阳军方的重要将领,邴元真也是其中之一,其他谋士将领虽不了解,可一看大将军的放心神色,他们也放下心来。

沈落雁对阴显鹤道:“阴大哥请派五名弟兄注意洛水大堤,其他人请立即去查看虎牢关外的汜水大堤,另提醒守将秘密派人查看虎牢北的黄河堤坝。因为要养精蓄锐,所以李世民今晚一定不会发动攻击,明晚可就难说了”

阴显鹤领命离去。

沈落雁扫视一众心悦诚服、待她下令的将领谋士,道:“我在巩县时已发觉城北的洛水堤坝有问题。若我猜得不错,洛口仓旁的洛水堤坝这一手,非紧要关头,李世民绝不会动用,巩县和虎牢关应该会在洛口发生战争时被大水淹没,这样一来,我们的援军很难快速来援。”

沈落雁的分析合情合理。众人纷纷点头:利用大自然的水力来为自己造势,确是最好办法。由此更可见李世民绝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因为堤坝决口,遭殃更多的是附近百姓。李世民要夺的是洛口仓,当然不会在正常情况下水淹此地,若夺不下来,再掘开堤坝,毁灭洛阳军的粮草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沈落雁幽幽叹了口气,复又道:“听说李世民一向作风稳健,思虑慎密,绝不会让敌人有偷袭他的机会,我们这次就来一招请君入瓮”

第二日,洛口一切照旧,傍晚时分,李唐水军终于开始发动进攻。

在李世绩的指挥下,数不清的火箭冲天而起,照亮了河道,分往洛阳水军的几艘战船及临时码头洒去。接着是蓄势待发的劲箭石机,全部攻向对岸。

到火箭临身时,洛阳水军才如梦初醒,战船上已起了数处火头,不要说还击,连自己都难。于是纷纷跳水逃回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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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军步兵骑士们则在疾若闪电的战船掩护下迅速铺起早就造好的浮桥,有秩序地往对岸冲去。

万五唐军到达对岸后,按计划分工。由于有原来洛阳军的设施在,所以唐军仅要立起军帐和木栅,挖出深壕以做防御设施就已足够。

立营之要,在乎“下营之法,择地为先”是为达到“自固”和“扼敌”两大军事目标。不但是宿营地和指挥部,保障安全的庇护所,储备粮草和器械的供应站,更是扼据战略要点,阻止敌人进犯的军事要塞。因受地利影响,唐军只有靠水立营。如此一来,不但可借对岸源源开过来的战船之势,更摆出一副破釜沉舟,退此一步即无死所的架势。

唐军营地外围选择的是攻守兼备的前偃月后方形营,指挥部所在的地点为方形阵,紧靠大河码头,前方则是弧形弯月,分左中右两点,面向三里许外的洛口仓。偃月营阵前则是挖深壕立木栅,鸠占雀巢的唐军弓箭守卫们登上高高的哨塔,与营地最外围巡逻敌军的两队百人骑兵共同监视敌军,水军则负责清理河面上的船只残骸和障碍,九千混合兵种分三组列阵,分别由李世民座下大将李世绩、尉迟敬德和擅使一把双刃陌刀的阚棱三人带领,没有半点马虎。

李世绩独自策骑立在中军阵的最前方,极目漫空星斗下的洛口仓。

良久,他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身后响起尉迟敬德沉雄的声音,道:“李将军可是发觉哪里不妥”

李世绩皱眉道:“不知为何,我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策马而来的尉迟敬德大笑道:“今趟我们计划周详,且邴元真擅守不擅攻,此等形势下,已由不得他不出兵,这不是正中我们之计吗况且就算沈落雁可以在破城前赶回来,大势已噢对不起”

他知道“沈落雁”是李世绩最忌讳的字眼,立刻闭嘴。

李世绩勉强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刚刚的确是在想念沈落雁,可惜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却知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她,那足智多谋的巾帼红颜在他脑中从未淡化过半分,所以他恨元越泽,更恨沈落雁分不清正邪好坏,向元越泽这邪恶的妖人投怀送抱。

前方马蹄声响,将李世绩的思绪唤回现实,巡逻骑兵报告说洛口仓处邴元真亲率近万人混合部队杀出城来,此刻已在里许之外。

李世绩与尉迟敬德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洛口仓总兵力不过才一万两千而已,被李唐断去通往周围的通信渠道,邴元真也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全力反击,以此之短对彼之长,正中唐军下怀。

李世绩举手挥旗,巡逻骑兵与尉迟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