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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潮汐

给养,低头时眼角正好瞥见薛林在他背后对李东他们小声地说着什么。成才知道薛林是怕其他人的追问刺到自己痛处,心里便不禁对薛林多了分感激,却对吴哲的信多了分别扭。

在当时的成才想来,他与吴哲,水是水,油是油,吴哲那封信不过是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安慰而已。所以成才没有马上看信,而是照常训练、值勤,直捱到吃过晚饭,才走到草原上,独自在夕阳下拆开了那封信。

出乎成才意料的是,吴哲并没有说什么鼓励的话,只说自己在队里种了花,还拜托成才采一点草原上的花种给他。

看到这里,成才不禁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草原。塞上秋早,秋风已经吹黄了草叶,视野里没有活物,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夕阳沉沉地坠在地平线上,敛了白天的炽烈,五班那几间房子拖着长长的影子在一轮浑圆的落日下站着,有点破旧,但安详。厨房那边还有淡淡的炊烟升起,竟在草原无边的荒凉里点染出一丝温馨。日暮凉风初起,暮色渐渐从地平线那头漫过来。天苍苍野茫茫,可是那样苍茫的暮色里,最后一抹余晖暖暖地照过来。

成才在黄昏安静的风声里反复读着吴哲那封信,吴哲好像随着那封信回到了成才面前,用那些平静的文字对成才说:“我在这里。”就像评估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那次毒气考核后一回到基地,成才就不顾部队里不能锁门的规定,把自己反锁在宿舍里,羞耻、后悔、恐惧……铺天盖地地向他扑过来。他听到许三多在门外喊着他的名字,最后竟在声音里带出了哭腔,他想过去开门,想叫许三多别喊了让自己静一静,可是他瞪着那扇门,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动弹不得。然后他听到吴哲的声音,吴哲平静地说:“成才,我们给你带了饭,你想吃就出来,我们在这里。”

之后门外就安静下来。那个晚上,成才陷在自己的一天一地里,始终没有开门,他是后来才知道:

吴哲和许三多一直在他门口等到深夜;

老a们都默许了吴哲和许三多熄灯后不按时回宿舍的违纪,与成才同寝的那名老a去和齐桓挤着睡了一夜;

薛刚、连虎、黄自强和佟立国也分别去了另两个没有通过考核的南瓜那里,可是始终没有开门的只有成才一个。

第二天直到老a们都去训练了,其他南瓜也都去会议室等待评估了,成才才打开门走出来,他第一眼就看到门口放着一份早餐。

后来,又一次到吴哲的来信后,成才终于提笔回信,答应春天时替吴哲采集花种;

后来,吴哲说要投桃报李,特地查了资料,买了适合草原的花种寄来;

后来,成才带着五班战友砌了花坛,洒下了吴哲寄来的种子;

后来,那些在泥土中沉寂了很久的种子在一个清晨发了芽;

再后来,在吴哲的一封封来信里,在五班战友的日渐亲热里,在对屎壳郎与羊粪蛋的长久凝视里,成才的心渐渐恢复了温度。

(有位朋友提意见说,吴哲请成才采花种,更能照顾成才的骄傲,也更符合吴哲的个性。我觉得有道理,所以修改了一下。)

六十三

第二天记者果然来了,出乎成才意料的是,李梦居然也在其中。

这次军报的记者还要顺便采写师侦营的新闻,所以少不得要和高城打招呼。高城显然和其中那位军衔最高的记者是熟人,所以两人寒暄时还带着几分亲热与随意。趁着其他记者都在高城那边,李梦笑嘻嘻地告诉成才,说他上次那篇报道投稿到军报后,军报对这个题材挺感兴趣,所以这次特地调他一起来,要进一步修改完善那篇稿子。

成才心里明白其实是高城插手了此事,但他还是为李梦高兴。他正祝贺李梦,李梦正色说:“这都要多谢你。等会儿我要好好给你拍几张照片,洗好了寄给你。”

师侦营的训练没有那么快结束,成才还没有回到a大队,最新一期的军报上就已经刊登了他的那篇报道,还附上了照片,加上了编者按。李梦也没有食言,他果然第一时间把洗好的相片寄到了a大队。

老a们在各自的老部队里都是兵王,不少人也接受过采访,所以成才的报道倒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最为成才高兴的人看起来当然是许三多,他咧开的嘴几乎一直没有合上。

吴哲想起自己上次和成才去高军长家吃饭的情形,不暗自猜测这篇报道是否与高家有关。但无论怎样猜测,他心里依然为成才高兴。除了高兴,吴哲心里甚至还因成才而生出一份骄傲来。这份骄傲因为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反而发酵成了一种秘密的喜悦,让吴哲时常无法克制脸上的笑容。

正好吴哲的一篇论文发表了,还得了奖,队友们都来祝贺吴哲。吴哲很平常心地说:“那篇其实算不上什么论文,大致上是我们大队上次系统升级的一份总结报告,我估计它能得奖是因为正好赶上了这次信息化建设的风头。而且,文章上署名的也不止我一个,还有好几位信息组的同志呢,成绩是大家的。”

薛刚马上嘘他:“别太谦虚了,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信息组的小陆和我是老乡,这消息前两天我就听他说了,你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你这两天怎么老是一个人偷着乐?”连虎也说:“我还说锄头这两天为啥一个人的时候老是笑得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原来是得了奖嘛。”队友们顿时都哄起来,纷纷嚷着要吴哲请客,直闹到快熄灯时才散去。

终于躺在床上的时候,吴哲拧亮床头的小灯,又一次拿起成才的那叠照片翻看起来。照片里的人让吴哲忍不住从眼到心地笑出来,可是他随即就想起了刚才薛刚和连虎的那些话。吴哲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再次提醒自己要在敏锐如斯的队友们面前藏好那缕情思。

吴哲知道成才处事一贯像他的狙击一样斩截利落,作为男人尤其作为军人,吴哲也认为大丈夫理应拿得起放得下。成才走后再没有给过吴哲只言片字,没有电话,没有信件,连口信也没有,吴哲想,成才一定已经想通了,决定放下了,这样其实对两人都好。

可是思念如潮,在暗夜里席卷而来,漫过吴哲理智的堤坝。吴哲的目光久久地落在手中的照片上,照片定格在成才举手敬礼的那一刻,成才背后原野空阔,霞满天。这是吴哲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包括许三多在内的其他人只从成才标准的军礼和挺拔的身姿中看到逼人的英气,吴哲却总觉得自己还能从成才眉宇间看出一点若有所思

成才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想到我?

吴哲关上灯,在黑暗中轻轻吻了一下照片中的那个人。

六十四

t师的师部会议即将结束时,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