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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枕清秋

思源入府时不过七岁,小小的样子,不是很聪明,有时候甚至笨笨的,却与她特别投缘。一同成长的时光仿佛还没过多久,她竟然也近双十年华了。她长成了大姑娘,有了自己的担当,无论是去岁在崇海郡,她毫不迟疑的扑上来为自己挡住了那柄刀,还是今日,她开口要这不情之请。

纤荨咬了咬唇,问:“你可想好了?”

思源使劲点头:“我想好了。”顿了顿,又道:“小姐,你会……会不待见我们么?”

“你想什么呢?!”纤荨横她一眼:“只是你要知道,我和殿下承认你们容易,世人承认你们……只怕这条路会很难。”

“小姐,我们在崇海郡的时候,有个亲卫,时常给我们送这送那。”思源突兀的说道。纤荨抬了抬头,示意她说下去,她续道:“书瑶总是推拒了,可他还是时不时的送来。有一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伤口又疼,就撒气道,那人是不是中意你了,天天天天的在眼前晃。你猜书瑶怎么说?”

“说让你别瞎担心,她只喜欢你。”纤荨抿嘴笑。

思源摇摇头:“书瑶当时都愣住了,好一会才说,我以为他是中意上你了,还一个人生了好多天的气,你病着,我又不好质问你。”思源说着翘起嘴角一笑,眼中却薄薄的红了一圈:“我听着好生欢喜。只是这般猜来猜去,总难伤人,她是我心头的宝贝,与其老担心被别人惦记,不如我自己好了护着一辈子。”

纤荨听得点点头,若有所思。

思源曲下双膝,跪在她家小姐跟前,望着她郑重道:“既然我与书瑶都心许彼此,便求殿下和小姐做主,许我们做一对对食夫妻罢。”

日光已初斜,算着时辰殿下也将回府了。思源得了她家小姐的允诺,整颗心都欢呼雀跃,弯着眉眼与小姐叽叽咯咯的说话。纤荨抚了抚秀发,从琴案后走出来。小丫头们等着思源姐姐扶着王妃出了亭子,才上前拾物皿器具。

俩人从廊桥边绕过,沿着花园曲径一路往寝殿走,才刚走到与之相连的庭院,便看到一个人影匆匆忙忙的从寝殿里出来。

“书瑶!”思源看得真切,扬声喊了一句,那声音都是飞扬的。

书瑶看到她们过来,不及应她,只上前道:“主子,您回来了。丫头们正四处找您。”不等王妃询问,已急道:“殿下在回宫的路上伤着了,沈岚沈大人来接您进宫,人在前殿候着。”

纤荨扶在思源臂上的手紧了一紧,不知是不是一日的心乱成谶。

沈岚独自在宽阔的前殿来回踱步,将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掌心,时不时的往外张望一下,小丫头送了茶来,也只放在桌上,一动未动。

“你家王妃还没寻到吗?”他捉着一个路过的小僮。

小僮听他急得声音都有些变了,忙回道:“回爷的话,奴才们是不许进后宅的,姐姐们都已到后宅寻去了,想来很快就会回来。”

沈岚放他离去,又走到殿前,管家从旁快步走来,回他到:“沈大人,马车已备好,还点了二十个寻常陪主子们出入的家丁护卫。”

沈岚点头道:“有劳管家心。我也带了十余个沈家家将,一路护送着王妃的,莫要担心。”

“岚哥儿。”沈纤荨转过仪门,径直走到前殿。

“王妃!”沈岚几步跨了过去,随手请了个安,口中急道:“殿下遇刺,受了点伤,如今已回到宫里,由裴大人照看着,佑棠哥让我来接您进宫。”

纤荨点点头,也不多问,带着两个丫头一壁走出庭院,登上了双驷马车。

沈家家仆与王府护卫前后簇拥,马车跑得飞快,一路颠簸,纤荨紧紧抿着唇,脸色有点苍白。书瑶将一只填了香饼子的小手炉塞进她冰凉的手心里,安慰道:“主子别急,许也只是小伤,殿下身上有功夫,定不碍事的。”

淡淡的梅花香从温热的铜炉里蒸腾上来,熏得人心头略暖。纤荨点点头,想起思源说牧白时常嘱咐她们莫让王妃着凉的话,她紧手心,护住了小手炉。

几十匹快马奔到皇宫北门,一同下了马,只沈岚护着沈纤荨,带着书瑶和思金,往周牧白所在的殿宇赶去。

到得门前,却不见了沈佑棠,直走进去,才看到他呆坐在一张楠木交椅上,神情愣愣的。

“殿下呢?”纤荨努力的辨认了一下,依着身形约莫猜出那是她哥哥。

佑棠愣怔的抬了抬眼,没说话。沈岚心下一沉,纤荨顺着佑棠抬头的方向往一个屋舍疾走,门里忽然闪出个少年,莽撞的撞了过来,沈岚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

“裴越!”他叫道。

裴越满头的汗,听到叫声像回过魂似的,急道:“快快快,叫人再送热水来!还要大巾布!”说罢转身又折回房里。

他几乎没来得及看一眼方才差点儿撞上的是谁,沈纤荨站在门外几步,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再听到沈岚从身边跑开,一叠声叫人送热水。她没看清裴越的样子,可是她听得到,他声音里有焦急夹杂着惊慌,她还闻得到,房门闭合的一瞬间,弥漫出浓郁的血气。

门外天光微暗,一缕薄光落在庭前,她禁不住身形晃了晃。书瑶立即扶住了她,“主子。”

她摇摇头,示意书瑶扶她坐到一旁的交椅上,思金跑去沏了杯浓茶,纤荨接过小手炉护在怀里,声音如水波微荡:“哥哥,牧白的伤,如何了?”

沈佑棠闻言神情一顿,才默然转头。纤荨正看着他,眼中雾蒙蒙的。站在俩人身旁的书瑶却看得真切,沈副典军的脸上,惨白一片。

瑞京繁华的东市旁有一处临远堂,乃京城十景之一,此时春花正烂漫,常有少年郎结伴游玩,对景吟诗作赋。

临远堂外建了几处大小适中的宅子,听闻左旁一户是新搬来的人家,屋子外头看着没什么特别,内里却雕梁绣柱,布置得甚是富贵尊荣。只因此间的男主人三不五时的回来,从不长住,女主人又长得颇有姿色,却只藏在深宅中,从不与外人谈说。渐渐的便有留言,邻里人私下都说这是有钱人的少爷在外边养的妾侍,带不得回主屋。

宅子纵深三进,最里边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屋舍中正燃着灯。院子外走来一个男子,一身藏蓝色的衣袍,步履极轻,显是身负武功的。暮色遮掩了他的身形,却遮不住他脸上一道蜿蜒丑陋的疤痕。他抬头将映在窗户上的人影望了望,才敲门进去。

“爷。”男子半跪在地,恭谨道:“属下无能,今日之事,已告失败。”

好半晌,屋里才响起另一个声音,慵懒的道:“无妨,能拾掉老三也算你们有所斩获,只是近期里莫要再有什么动作。天牢里余下的那些蛛丝马迹,可拾掇干净了?”

男子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