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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雍京梦华录

:顾怀莹(一)

三月莺飞,江南草长,临水而建的白墙黑瓦,河中悠然而过的小船陋舟,河畔有小贩挑着鲜红的糖葫芦,孩童们争相购买,还有水灵的买花姑娘,那花香飘满户巷,江都正是一年春景时。

偶有一场春雨淅沥,雨滴落绕城而过的护城河,溅起串串水花,引得水下鱼儿跳动,河上轻舟中,立着一白衣青年,见此,他忍不住向撑篙的船夫要了把鱼食,一点一点的投喂水中,鱼儿为夺鱼食,成群而来,争相跃起,河畔一女娃见了,惊奇得大呼一声,拉着爹娘的袖子驻足而观。

青年手中的鱼粮洒完,刚好到达目的地,船家只了他三个铜板,望着正提步下船的青年,船家笑嘻嘻的问到,“下次公子什么时候出城?”

青年落地后,撑起了竹伞,揶揄道,“时间还不确定呢,这次又只我三个铜板,莫大哥不是回回都亏?”

船家一点篙,船就悠悠的离了岸,慢慢的荡开,船家也不回他,只问道,“下次霍相公可是要一同前去?”

青年点点头,“应当吧,他事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船划到了河中央,水流明显变快了,船家也不多说,只嘱咐道,“下次若是还出去,记得提前通告我。”

青年摆摆手,“行,提前谢过莫大哥了。”

直到船离了视线,青年才转身走了。

不过片刻,便到了一座宅院,门拱上书着‘清水苑’几个大字。门口的仆人见他回来了,忙走过来接过了青年手中的东西。

青年抖了抖鞋上的水珠,问道,“霍郎在哪?”

“方才见时正在芜菁苑那块儿呢,”仆人接过了东西,还同青年走了一段路,悄悄的凑到青年耳边,道,

“您不知道,霍主子一早就叫人拿了香纸,奴才心下好奇随口就问了句,‘霍主子这是要吊念谁呢?’”

青年停下了脚步,偏过头来问他,“谁?”

仆人见他停下,也马上刹住脚步,“好像是个姓顾的主子,具体的奴才也没敢多问。”

“恩,”青年点点头,复又走起来,“我知道是谁。”

仆人听了虽有意打听,奈何到了分岔路口,只好行个礼后离开了。

青年一路走到芜菁苑,进了门,果就见堂上烟气缭绕,霍启烧了一炷香,插在前面的炉子里。

青年有些不满,语气有些嗔怪,“霍郎这是悼念谁呢?莫不是以为我今日不会回来?”

霍启闻声转身,但见门口正立着洛青阳。这几年,少年身量高了些,挺拔俊秀如翠竹,五官轮廓较之以前更明显,明艳夺目,摄人心魄,此时一身白衣,抱臂环胸倚在门口,明明眼角眉梢清清冷冷,却总能叫人读出旖旎情态来。

“你回来了,不是说明日才到么?”

闻言,洛青阳不满的撅了噘嘴,“怎么,我回来早了可是破坏了什么事?”

他边说边进了门,走到霍启身边直直与他对视。

霍启无奈一笑,揽了人的腰身,将青年拥入怀中,轻声哄到,“哪有什么事,你提前回来,我心里开心还来不及。”

洛青阳望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咬着下唇,细声道,“骗人,你那里开心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霍启嘴边的笑意更深,牵了青年细白修长的手往下去,摸到了自己半抬头的那处,“看不出来总摸得出来。”

“唔,”洛青阳一声惊呼回手来,带着羞怒,眼尾含情,斥道,“好个登徒子,青天白日的便猥亵我。”

霍启闻言哈哈一笑,伸手逗了逗他,语气里颇有些忍耐的意味,“今日是怀莹的忌日,死者为大,我不便弄你,明日便叫你为这话付出‘代价’。”

洛青阳听他这话,脸红了红,复又望了一眼堂上的香纸,问他,“这些年你总记得顾姑娘的忌日,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可你总不愿同我说说过去的事,只叫我干吃醋,这不是故意气我么?”

霍启顿了顿,叹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同你说起不过徒增伤心罢了。”

洛青阳不依,牵过霍启的手,叫他同自己对视,眼中神色认真,“不管伤不伤心,总要叫我知道啊,霍郎,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说道后面,他又开始撒起娇来。

霍启最受不了他这故作引诱的模样,呼吸都重了些,掐住青年的腰,凑到对方耳边吐着热气,“是不是知道今天不能办你,你就可劲儿的勾引我,不怕明日下不来床?”

洛青阳羞恼得一跺脚,笑骂,“天成哥说得没错,你内里就是个大坏人,欺软欺小,就知道捉弄我。”

霍启被他这娇嗔模样撩拨得心痒痒,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淡淡的幽香自青年瓷白的肌肤一直流窜到霍启的百骸四肢,只叫他下腹热流涌动,男人不由得低沉的呻吟一声,后退了半步,远离这个‘妖’。

洛青阳并不知道霍启被自己撩拨得几不能自持,见他亲了自己后,却退后半步,还以为自己身上带了什么味道,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昨日事多,没有沐浴,怎么可是身上有味道?”

霍启见他误会了自己的举动,也不解释,只道,“是啊,所以今晚沐浴时,里里外外都得仔细清洗。”他‘里里’二字咬得稍重,洛青阳知道他又在占自己的便宜,不想理他,转身就要离开,霍启却拉住了他的手腕儿。

男人伏低做小的请罪,“我错了,阳儿莫要生气,你不是要听怀莹的事么,先去沐个浴,然后躺在榻上,我给你按按肩膀,这几日累坏了吧?”

听得男人认错,洛青阳心情才稍微好些,应了他便下去沐浴了。

待他弄完,堂上的香纸都已经拾好了,他二人回了寝房,房中正北有一张大床,床上锦被整齐的叠着,四周挂着石榴红纱幔,用金钩钩着,帷幔随着入室之风微微晃动,东面摆了一张紫檀美人榻,霍启坐于榻上,洛青阳就俯趴在他的大腿上,让霍启轻轻为他按摩肩背,按得痛快了,洛青阳嘴里舒服得直哼哼,软绵绵的开口,

“你不是要说顾姑娘的事么?”

霍启轻轻‘恩’了声,开始讲述他与顾怀莹的那段恩怨情仇。

世人只知顾怀莹是鬼才当阳子唯一的女弟子,却不知道她还是雍京顾府里的七小姐。雍京顾府的家主顾长乐是皇贵妃姚氏的亲舅舅,所以论辈分,顾怀莹还得叫姚氏一声表姐。

之所以鲜有人知道顾怀莹的这重身份,还与她那身份卑贱的母亲有关,她不过是年老的顾长乐与一美貌婢女的酒后荒诞的产物,她生来就是顾长乐的耻辱,也是顾家的耻辱,没人知道母亲早逝的顾怀莹是如何在顾家生存的,她真正进入雍京人茶余饭后闲谈之语中,是在她拜当阳子为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