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是就可以过了这关，可顾七七怎么都说不出口:“我……”

心中烦闷的又何止她一个。战明熙捏着她的下巴再次警告，眸中阴鸷:“同样的话，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离郝一鸣远一点？顾七七失魂落魄，等到反应过来，战明熙丢下一句话走了:“回去。”

不是才刚来没多久吗？顾七七都没有好好跟母亲说几句话，连忙追上去:“再等等好吗？我想去跟妈妈说一会儿话。”

战明熙走得很快，顾七七也只能加紧脚步跟着，不成想他突然停了下来，顾七七撞到他的背，下巴生疼。

他转头瞪了她一眼，傲慢道:“十分钟。”

顾七七被他这一眼吓得心头猛地一跳，下巴都不敢摸了，点头说:“好。”

其实战明熙板着脸，眼神肃杀，还是非常可怕的，难怪人家背地里说他是阎罗。

顾七七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生什么气，暂时不想管他，抓紧时间回去病房跟林清涟说会儿话。

方才那个中年医生还在，坐在窗边跟林清涟说这话儿，顾七七进去也没有被打扰到。

二人相谈甚欢，顾七七觉得难怪母亲最近的状态好多了。十分钟一到，她准时地出去找战明熙，他刚刚发来短信:“停车场。”

顾七七看着手机吐槽，怎么又变成三字真言了，多说一个字能死吗？

光顾着想战明熙的事，她没注意到迎面来的一个人，跟那人撞了个满怀。

身着粉红色护士服，应该是这里的护士，看着事刚毕业的年纪，双颊红扑扑的，像一颗成熟的苹果。她怀里抱着的毛巾，掉了一地。

“对不起，我没注意。”顾七七连忙蹲下来，帮她一起捡毛巾。

护士一眼认出了顾七七，拦着不让她拿，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谢谢刚洗过还没消毒，你别碰。我认得你，你来看过你的母亲。”

统共来过两次就记得了，顾七七心说看来哪里都有八卦，瞧着她的心思不坏，便搭话:“是啊，你们这里环境真好，我母亲已经好很多了。”

“那可不，一个月前那位先生送你母亲开的时候，她还很虚弱。”小护士熟练地叠好了毛巾，依旧笑得看不见瞳孔，只剩下一条缝。

顾七七拉住她，神色紧张，一字一顿地问:“一个月前？哪位送她来的，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小护士奇怪地看了一眼顾七七，不笑的时候眼睛也是正常大小，她有些不明白却也没多问，有什么回答什么:“就是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啊，你不知道吗？”

“总是冷着脸，穿西装，今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顾七七额头突然出了很多冷汗，手脚冰凉。

见小护士笃定地点了头，她又反复求证:“你确定是一个月前？”

“是啊，一个月前我刚来这里，第二天那位先生就送她来了，我记得特别深。”小护士越看越不对劲，关心道:“小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没事吗，要不要找医生给你看看啊？”

顾七七谢了她，摆手说不用，自己往外走了，身体轻飘飘的，感觉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大约是她刚追着战明熙从南城回来的时间。

顾七七清楚记得，问过战明熙是不是知道她母亲的下落，那个该死的混蛋，信誓旦旦说不知道，还骗着她签了契约。

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枉费她还拿他当朋友看待。

她一直以为是老天让她不能跟所爱在一起，原来不是命，是人祸！

顾七七铁青着脸上了车，一路上两个人心照不宣似的，没有半句交流，一直到了别墅，战明熙刚要下车，她才喊住他。

“等等，大骗子。”

战明熙手上的动作一顿，凝眸回首:“什么？”

“你要就知道了吧？一个月前，甚至更早就知道我妈妈在哪里，你故意不告诉我对不对？”顾七七从未如此生气过，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紧握住，指甲扎进肉里。

一直以来，把她当成猴耍。

战明熙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在顾七七看来，避而不答就是板上钉钉了，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不满通通迸发出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七七自认不是特别好的人，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别人都说好人有好报，现在不过都是哄骗傻子的笑话罢了！

战明熙不想回答，自顾自解开安全带，手臂上猛地被拉住，力道极大。

大到不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潜能是不是被激发，总在一念之间。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解除契约。”顾七七雾蒙蒙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坚定，大有他不给个交代，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男人的目光讳莫如深，掰开她一根根白嫩的手指，语气狠厉道:“你没有资格命令我，游戏的规则由我来定。”

言下之意，是不可能解除契约了，顾七七身上无力，一松开，战明熙马上下了车，仿佛空气里有什么逼着他离开。

“战明熙，我讨厌你！”

修长的身影后面，车子里传来尖锐的声音，以及东西碰撞的声音，顾七七一手扫掉了能动得了的所有东西。

她恨，恨自己没办法跟战明熙抗衡，只能任他摆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一只傀儡玩偶，不容许任何的不服从！

往后的几天里，陆管家以为能看到两位主人和好如初，见不到战明熙就算了，顾七七还红x肿着眼睛，沮丧颓废。

sr集团里有人跟他报告过，说两个人已经说开了，怎么又变成这样？

陆管家端着顾七七最喜欢的一盆车厘子，放在她眼前的餐桌上，当做饭后水果。她以前吃到喜欢的东西会笑弯了眼，现下一点反应都没有，食同嚼蜡。

“您怎么了？”陆管家不安地问道。自从那天回来，顾七七再也不让他喊少奶奶，否则她必然不会应。

陆管家又不愿意改口，暂且顺了她的意。

还不是被你主子害的！顾七七在心里骂了一声，深知陆管家别的优点十分平庸，在护主这一点上，优秀无比。

在他面前说战明熙的坏话，绝对是自寻死路，不唇枪舌战个三百回合，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上次镜子事件，陆管家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顾七七已经十分惊讶，只推说:“没什么胃口而已。”

五脏六腑皆是一体，胃何尝不是与心相连。陆管家看出她是有心事，不知道是什么事，依旧自说自话:“少爷对您不太一样，不知道您发觉没有。”

“对啊，对我特别不好，我可能是欠他钱。”顾七七没好气地磨牙，不提起战明熙还好，一提起来她就一肚子气，控制不住地想咬牙切齿。

陆管家有些不明所以，从愧疚到怨恨，顾七七的情绪似乎差距有些大了。他摇了摇头，视线在前方的地上，几十年如一日的姿态:“不是，我指的是少爷对您不冷漠，就算是斗嘴毒舌，也不是关于冷漠或者自我封闭，医生说少爷这段时间的状态好了很多。”

像是定性了，战明熙碰到事情碰到人，第一反应是冷漠，而不是用其他情绪。这一点在顾七七身上，有很大的转变。

顾七七思忖着不对劲，转眼明白过来，陆管家依然把主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会善待她，不过是因为她对战明熙的病情有一些促进作用。

说白了还是为了战明熙。

“不敢，我没有这么大作用。”顾七七冷眼看着颜色鲜艳欲滴的车厘子，怨气化散不开。

不光没有这么大的作用，她甚至不愿意成为帮助战明熙的人。她做了好人，还要被恶意对待，这算个什么道理！

顾华从来没有教过她这样的道理！

陆管家似是喟叹一声，十分肯定顾七七的作用:“您太自谦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跟谁持续一段时间说那么多话，而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波动。”

巧了，战明熙没有负面情绪，她顾七七很多！顾七七不太想跟陆管家再多说，不投机半句多，起身道:“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陆管家识相地闭上了嘴巴，跟随在顾七七身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顾七七有些烦躁，走的很快，在用餐厅门口碰到了战明熙的助理，他抱着一堆明黄x色的文件夹，神色慌张。

“你怎么了？”顾七七忽地眼前一亮，拦住他的去路，问道。

助理本就急得火烧眉毛，被拦了路都快哭出来了，嘴角疯狂向下，婉求道:“夫人有什么事等等再说，我有急事。”

语罢，他一路小跑消失在拐角处，生怕顾七七再跟上来。

顾七七让‘夫人’二字，堵了个结结实实，直觉战明熙的人都不会做什么好事，便跟了上去。

助理知道战明熙不在，门也不敲便进去了，在里面不知道再做什么。顾七七闪身也跟着进去了，看见助理在书架前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