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4章(1 / 1)

作品:《苍狼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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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幽州城郊

金灿的夕阳斜照,透过青葱的竹林,一丝丝洒落在狭窄的林间官道上。耶律烨缜同库木库术二人马不停蹄赶至东城郊外,男人扯缰喝住马儿。库术双手迭抚唇边,跟着吹出记清亮的响哨,隐伏在林间的五十骑契丹精兵顿时训练有素的依令而出。

可否遇到宋军经过耶律烨缜一手微微使力扯着马缰,矫健的黑马自行在原地兜了个圈子,嘶嘶的低鸣,踏起一片尘烟。看来还不是很听使唤,这便是高丽新贡的宝马流光。

未曾见过大宋一兵一卒路过此地。兵士随即恭敬的回话。

哦这东郊是居庸关的必经之地,他们并未有一兵一卒的调遣,莫非还不知道他已经到幽州可之前那侍女明明说的煞有介事,无论如何还应先回军营,三军营中无主帅是断然不可的。

五十二骑策马奔驰,连夜行程此刻已经接近辽宋边境了。银晃晃的月光洒下一片温润,借着星月微弱的光,隐约看到前方一队人马正巧拦住去路。

主子。库木库术霎时警备起来,可前方人马未动,只有两骑迎面寻向他们。

男子一身银白的铠甲泛着晶亮,幽深的蓝眼睛辉映着沉醉的夜空,闪烁着别样的异彩。他渐渐放缓速度,驱马行近耶律烨缜,扬唇一笑,道小叔叔,听说这次幽州之行消息走漏,我特带来两千骑兵在此照应。他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透着种难言的邪魅,烨缜并不喜欢,也未加掩饰。他便是当今大辽皇帝的第二个儿子,仅小烨缜四岁的耶律佐臣。

北方入夜清冷,主帅保重身体。男子同样一身银亮的战甲,可在月色朦胧中宛若天降的精灵般俊美纯白。他体贴的拿出披风,翻身下马,恭敬的递了上去。他便是辽国皇帝的第四子,耶律佐宗。

青明色的紫袍猛然抖开,随着轻轻吹拂的晚风,滚着金灿灿的纹边。展开的披风瞬间遮出一片乌云,在隐隐的月色,淡淡的星光下更添一份阴沉。

契丹军营

幽幽烛火轻轻晃动着,点点萤光飞舞丛间。夜已经很深了,营区内正在生火准备起灶,主帅帐内一片通彻明亮,犹如白昼。一个个将领身着紫衣兽甲,肩披殷殷红袍,手握马鞭,腰挎长刀。整齐的排列在紫木雕制的犊案旁,案上展放的正是一张辽宋周边的地形详图。看来契丹人是要发兵南下了,所有将帅都已聚集在此。

耶律烨缜一手指尖轻轻敲打在图上,居庸关地势奇险,依附八达岭而建,易守难攻。内连紫荆关、侧马关形成护北的重要防线,内三关。关关相连,山环水绕。果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假若发兵强攻必定伤亡惨重,况且他们一入中原也并无退路可守。他垂首蹙眉,沉思了片刻,忽然扬唇一笑,问道你们说这仗该如何打是好

八达岭山势险峻,实在不易攻克,况且宋军镇守城关以逸待劳。耶律佐宗同样也在苦思克敌制胜之法。

我看不如先拿下紫荆关,断了它的后路再说。萧古尔泰趋前一步,他随烨缜征战多年,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心中多少已有些盘算。

库术他还想再听听其它想法。

库木库术思索了片刻,附和道我到觉得此法可行,紫荆关、侧马关一带地势较缓,且关口颇多容易攻破,是条出路。

我也正有此意。耶律烨缜一顿,道居庸关守将李尽忠,城府较深工于心计。他一定不会同我们打,倚仗着地利人和,料准我军远道而来人倦马怠,决不会出城迎战对我锋芒。他若死守久拖,长攻不下我们非常不利。他说着,随手执起两枚旗令分别放于图中飞狐、紫荆二关隘上,神色一正,号令道库木库术,我命你率同萧古尔泰、耶律佐臣、大贺伊哩,带领大军二十万,兵分两路,沿桑干河谷底东入云蓟。取飞狐口、紫荆关,切其后防西南连接。他稍一停顿,紧接着又吩咐说纳昃勒、耶律佐宗你二人另带八万军马攻打古北口,由遵化取檀、妫、蓟、顺四洲汇师中路居庸关。帐中正商量着行军策略,下达军令呢,帐外突然来人急报。

将军。幕外兵士请命。

库木库术眉峰一促,有些不悦,一把掀开帐帘,斥道主帅正在商议军政,你是哪个营区的,这般没有规矩。他不仅身居大辽军政要职,也算是耶律烨缜的家奴了。若说在场谁最熟知烨缜,当真非他莫属。

让他进来。耶律烨缜沉声吩咐,幽暗的黑眸深邃的好似入夜的晚空,黑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兵士,坐靠进身后大椅中,询问道有何事情急需禀报

兵士略带切忌,若非所有将帅全都聚集在此,他也不用冒失的闯进主帅大帐启禀元帅,我军巡查大营时发现一队宋人在附近行动鬼祟,抓了回来,他们自己招认是宋军派来的的探兵。

看来敌人已经开始防备了,他们更要快些争取时间。烨缜微微敛目,轻轻扬手,挥道就地处决,一个不留。

是。兵士辞告而退。

帐内一时沉静下来,只闻得凶悍的兵将沉稳的呼吸。

声东击西,攻其不备。我带中路兵马诱打居庸关,连同东路大军配合西边主力作战,务必拿下此地。耶律烨缜沉声一喝,道都听明白了。

属下领命。将领们一个个俯首听命。

只有拿下燕云十六州他们才能凭借此处天险继而南下,进可以功,退可以守,否则只能无功而返了大战在即,所有将领必须依计行事,不得擅作主张,不听号令者,一律按军法严惩不贷。烨缜扬手揉了揉眉间,略显忧虑。他们时间紧迫,兴兵打仗,必要先夺他人之势,出其不意,方能尽操胜券西路大军的所有将领,所率骑兵,马不能停蹄,人不得解鞍。务必先大军一步抵达,攻克居庸关后防连接。

他要大辽凶猛的军将,眨眼间黑压压一片布满整个云蓟十六洲。让宋人在大辽铁骑响彻天地的嘶喊声中惊觉,让他们首尾无法兼顾,四方都支持不了。

属下谨尊大帅将令。少将们威风英勇,气势如虹,均扬声附和。

幽州

契丹人打来了,契丹人打来了。幽州城内锣鼓喧天,人畜四散已经乱作一团。

微弱的朝阳刚刚升起红晕,天边仍旧泛着淡淡灰白。站在城关上高高望去,远方地平线处云呼风啸,卷起的漫天黄沙像翻滚的江河澎湃而至。是风暴还是契丹兵

天还未曾透亮傅雨桐就在杂乱的喧闹声中惊醒,契丹兵打来了她简单穿上衣物直奔城关跑去,此时居庸关已经高度设防,若非兵将们认得她是绝对上不去的。

辉映着那一方金黄的朝霞,数以万计的契丹骑兵嘶喊着直驱居庸关逼进。一匹匹强健的战马裹甲戴装,奔驰声响彻天际。是契丹兵,漫山遍野的契丹骑兵踏的脚下大地都在嗡嗡震荡。这就是兵临城下吗这一刻她竟然忘了害怕。千军呼喊,万马嘶鸣。何其壮观,何其震撼。傅雨桐呆傻傻的望着逼近城下的大军居然惊讶的无法反应,冷不防一只羽箭擦肩而过险些伤着她。居庸关城高八米余,若非天生神力,纵使关外民风强悍的民族也难箭箭有力射中目标。

你在城上做什幺李尽忠板脸轻斥现在是打仗非同儿戏,刀箭无眼,快点下去。

姨夫。雨桐满怀忧虑,对李氏夫妇的感情绝非一般,担心道姨夫,您要小心。

放心吧孩子,姨夫自有退敌良策。李尽忠安抚着,将雨桐推送给副将,吩咐道张武,你送桐儿先下去。想办法安抚一下城中居民,让大家切莫惊慌。

契丹兵第一轮进攻气势凶猛斗志高昂,正中他所想。不过死伤惨重,但辽人也算聪明。城攻不下,不到半个时辰便鸣金收兵了。李尽忠本以为辽人收兵会另谋他法,怎料午后时分又开始了第二次进攻,也是不到个把时辰便再度收兵。直至傍晚第三次发动进攻,全都不痛不痒的让人难耐。虽说伤他们不多,可却牵制的他们无暇忙于其它。

md,老子带兵出城去宰这群契丹狗贼。张武猛的灌下一大碗酒,这仗从天还没大亮一直打到深夜,现在那群蛮子是回营睡觉了,可忙的他一整天连口水都没顾的喝。武将出身,如何忍得下契丹人百般挑衅。

李尽忠反倒气定神闲的很,躺在竹椅上纳着凉,口中还哼唱着小曲,得意道他们如此无非是想引我等出城迎战,只要我们不出去,契丹人就拿我们没办法。告诉城上加强守卫,注意关关连接。

可这样不痛不痒的要打到什幺时候。张武仍旧气不过,总想冲出去杀个痛快。三场激战下来,契丹人并非真正出击,无意间也让敌人产生一种骄燥的心理,不能真正判断彼此实力。

据报这次带兵南下的是契丹的北院大王耶律烨缜,此人在大辽的东征西讨中统领过战役无数。可谓是辽国的常胜将军,不过即使如此在李尽忠看来他还是太过年轻,又百战百胜难免孤傲恃才而骄。征讨蛮夷之地尚还可以,如若逐鹿中原恐怕并非易事。

报告将军,契丹兵又来攻城了。一名兵士远远跑来。

又打来了这他当真没有想到,三更半夜的,这契丹人唱的是哪出李尽忠蹙眉,心底隐隐升起不安,一时间竟然不那幺确定了。急忙吩咐道快,快传令下去...

他命令还未待下去,又有快马急报军情。城外大路因为激战已经无法通行,马匹只能从后方远道绕来,已经迟了几个时辰了报告将军,古北口军情紧急,请求立即增援。

李尽忠只觉得气血一热瘫坐进椅中,他从军数十载居然着了蛮夷小贼的道。这边战火连连照的天边一片透彻红亮,满天的烟雾根本无法看清远处示警。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真让辽人取下古北口,他们大军便可迂回至居庸关腹背,到时他前后受敌处境就危险了。

将军,恐防辽贼调虎离山啊。张武忽然又谨慎起来。

话虽如此,可这援兵如何不派假若真让辽人拿下古北口,这东北防线也就危险了。眼下也只能当机立断救急在先,以图对策了传我将令整备部分兵马,速去古北口支持。

李尽忠坐在椅中沉思,自己确实有些轻敌,犯了兵家的大忌。想不到这契丹主帅领兵打仗还略有一套章法,并非蛮夷之辈。看来还要同他好好周旋才是,此仗虽然吃了大亏,不过只要能保住居庸关,一切还都在未知之中。他尚在心中盘算,未料外面又有快马急报。

将军,大事不好了。传报的正是紫荆关守将副官,他一身浴血满是伤痕,衣衫早已破烂不堪,看来刚才经历一场激战。此时正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将军,大事不好了。

李尽忠豁然起身,一把握住来人,急道快说。

飞狐口,侧马关已经失守了。那人有些激动,道少将军死守紫荆关,末将也是杀出重围,请将军火速派兵支持,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幺李尽忠大惊,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闻。契丹明明三十万大军南下,如何同时攻打这北面若干关口,战线拉的这幺长岂不是自寻死路他刚才派走大批兵将支持古北口,敞若再派兵前去救援紫荆关恐怕自身难保啊。

将军。紫荆关副将动容,道不要再考虑了,紫荆关城内七万军民正顽抗辽人,水深火热啊。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雕刻的佩件这是少将军让末将转交给您的,他誓与城关共存亡。

紫荆关守城将领正是李尽忠之子李正义,他颤抖着双手缓缓接过玉佩,这是给他儿子和雨桐的订婚之物。一时胸中难言的凄苦,感慨万千。可他确实无兵可派,也绝对不能再派兵将了。这居庸关若再派去一兵一卒,以辽人凶猛的攻击随时都会有失守的危险。

将军张武愤恨道让末将带兵去杀退辽贼。李正义可是他的骨肉血亲,难道他真的见死不救。

李尽忠毕竟领兵多年老谋深算,越是不明敌我的情况下越应该沉着冷静,绝对不能冒然行事。他定了定心神,询问道敌人派去多少兵马攻打紫荆关、飞狐口

不知道,漫山遍野的辽兵,一眼都望不到头,少说也有二十万。领兵旗萧古,此人异常凶悍,之前从未所闻。紫荆关副将一脸沮丧,此刻仍是心有余悸。

二十万当真如此他们定是无法守住,不过据报古北口也有将近七八万辽人。那幺来攻打他居庸关的到底有多少人辽人不怕损兵折将,一波波进攻凶猛,而且看似只为引他们出城迎战。李尽忠恍然大悟,顿时高喝一声坏了。

竟然中了敌人的计中计,耶律烨缜不惜以自身做饵,让他们误认为辽国大军兵临居庸关,实际早已派出主力自后方偷袭,他一波波凶猛的进攻压根儿不是要引得他们出城迎战,而根本是在欲盖弥彰,掩饰自己兵力不足的缺陷。李尽忠痛恨已及,却不得不暗自佩服,假若换了自己也未必有如此胆略,博此一局。契丹主帅三翻进攻死伤不少,估计现在人马不过万余。他稍微理了下思路,随即命令道张武,你马上点率精兵五万立即出城迎战,我要活捉辽国主帅。

张武早就等他这句了,欣然领命。

幽州城外辽军大营内

西路大军战况如何耶律烨缜深深闭目坐于案前,冷俊的脸上不露丝毫情绪依然那般淡定。

我军西路一路攻克侧马关、飞狐口等大小关隘二十余处,宋军不堪一击。副将顿了顿,拿捏道只是紫荆关城内居民付与顽抗,稍微有些阻碍...

烨缜闻之,眉峰不禁一蹙,沉声命令道整顿兵马再次攻城。

主帅,使不得啊。副将听了心中一惊,他们前来不过带了三万人,几次攻城下来已经死伤了一万多,继续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刚要开口劝建,帐外便传来喧哗。

主帅帐内,不得擅闯。帐外守兵喝斥,却被前

三人成狼sodu

来兵士一拳打倒。男子领着小队人马亦然闯了进来,也全是一身伤痕满面污垢。

你们放肆,竟敢擅闯主帅营帐。副将怒斥,随即驱身向前。

耶律烨缜冷淡的目光缓缓寻向前来的几名兵士,他们都是大辽勇猛的兵将,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将他们送上死路。他敛起黑漆漆的眼眸,轻声哄吓,幽幽质问道知道擅闯帅营论罪当斩吗

大帅。几名兵将一起跪地,男子委屈道大帅让我们冲,将士们绝对不后看。让我们杀,我们更是一马当先。他顿了顿,心中又怯又恨,赌气道可你是将军,统帅三军,怎能让我们白白去送死...这攻城掠地哪有三更起兵两更收的,岂不是徒劳虚废兵力。兵士们好不容易攻到城下,更应该一鼓作气,却闻得鸣金收兵不得不返。这样周而复始,死伤无数啊。

一群混账,主帅行事还用向你等汇报。未等烨缜有所表示,副将随即喝骂,道来人,将他们拖出去,每人重责二十军棍。他试探的目光浅浅扫向烨缜,无奈道主帅,我看士兵们已经快顶不住了...

耶律烨缜深深呼出一口气,紧抿的双唇刚毅的坚持着。

第四章 紫荆关

关城内外一片战火连天尸横遍野,老弱的哭泣,兽畜的嚎叫,两军厮杀冲天的咆哮。弥漫的硝烟徐徐升起,刺眼的星火四下燃烧。街道房舍随手一片狼籍,食物衣衫洒满街尾巷口。两军已经杀红了眼,紫荆关内居民奋起抗辽,契丹大军二十万竟也在此僵持不下,已经整整过了一夜。

这群刁民。耶律佐臣低声咒骂,一大早驱着精壮的白马来到城下观望。紫荆关是他负责领兵攻打,岂料城内军民众志成城誓死反抗,这样一来辽军当真卡在这里久战不下,已经损兵折将几近万人,况且还全是他所带的本部兵马。耶律佐臣阴郁的蓝眼睛渐渐袭染上一层昏沉的血腥,低喝道拿弓来。他持弓张箭,拨弦,箭矢猛然射出,正中一女人肩背,那人顿时落下城关。简直放肆已及,居然连区区女流,十二三岁的娃娃都敢拿起武器同他兵将厮杀。他驱马行进几步,在城下高喝道城上守将听着,我契丹大军二十万,已将此地重重包围,任你们插翅难飞,若是聪明及早开城投降...他一顿,微微眯起深暗的蓝眸,威胁道不然,我军破城之日便是你紫荆关化为灰烬之时。耶律佐臣一挑眉,居然无一人应他,接着又利诱道我乃大辽国二皇子耶律佐臣,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我可保城内居民一条生路,反抗我大军的民众一概不予追究,否则屠城十日以做惩罚...

他话音未尽,咻的一只长箭急驶而过,恰巧擦过他脸颊侧面,霎时划出条细弱的血痕。蓝眼睛寒若冰霜,阴冷的目光犀利的投向城楼,沉声问道那是何人

身边副官心底一惊,看看二皇子的脸色便知他怒急反静,急忙回话回皇子爷的话,此人乃居庸关守将之子李正义。

耶律佐臣修长的指尖缓缓抚上脸侧伤口,竟敢拿箭射他他阴沉的目光盯着城关,发狠道传我将领,破城之时人畜不留,这就是他们顽抗的下场。

是。副官跟着退下。

紫荆关外辽军大营

库木库术正会同萧古尔泰一干将领,守在犊案前分析居庸关地势,帐外突然来报。

将军。那人行进库术身侧,俯首低语道二皇子下令屠杀,人畜不留。

库术闻之便觉棘手,虽说耶律佐臣归他统率,可毕竟名冠皇子之衔。他又不同于四皇子,启会当真听他号令。如今在紫荆关吃了大亏,找个口实发泄一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屠个十日八日也就是了,人畜不留,未免有些过了。

我等又管他不住,随他去了。萧古尔泰冷哼一声,至今仍旧愤愤不平。早已经告诉过他围城必须留条缺口,示以城内军民一条生路,免得他们奋起顽抗。他却不加理睬,硬是将紫荆关重重围住,损兵折将不说,城关到现在还未拿下。

可库木库术担心的并非此事,他眉峰一蹙寻思着,耶律烨缜那边只带骑兵不足三万诱打居庸关。可李尽忠毕竟领兵多年,参加过战役无数的老将,恐怕时间一久便会有所察觉。他们若再耽搁于此地,主帅恐难以应付居庸关内十万宋军。一念及此更是坐立不安,犹豫了片刻,断然道我恐居庸关有变,现带五万骑兵接应主帅,你们留守大营不可轻举妄动。

战事可谓是空前的惨烈,城中军民奋起抗辽可终究抵不过辽军凶猛的攻击。

正午时分,紫荆关失守了。

只闻得轰隆一声震天巨响,犹如闷闷天际打出个响雷。几米高的护城门最终被辽军推倒了,大军蜂拥而入。

二皇子有令,凡我大辽国兵将,杀满百人者赏银千两。一个副将扯着嗓子,故意提高声调,嚷道杀满千人者,赏银一万。

午日的骄阳洒下一片炙热,尤其在这方战场上更显出几分烘灼。耶律佐臣正对城关安坐,优雅的执杯品茗。瞧他那幅娇纵的模样,身旁还带着自家奴才扇风遮阳。哪里像是来打仗的城还没破人家早就架上凉亭,从那打瞌歇着悠闲自在的很。

仗余外一棵苍天老树下,辽军的另外三员大将冷眼旁观嗤之以鼻。

竟有这等好事萧古尔泰略一抬脚,踢了下身边男人,笑道喂,你还不快去

我去干什幺,拍他马屁大贺伊哩铎略显失落,懒洋洋的倚身坐靠树下,随手抽了根青草衔在嘴边,酸溜溜道谁让人家有个皇帝做老子,多的是银子,怎幺花不行...他可谓是烨缜帐下最贪财小气的将军了,即使爱财若命还是有些原则的。

他们汉人不是常说什幺爱财...什幺有路嘛...萧古尔泰一挑脸,调侃着军中明赏,岂不好过用你拿漂亮姑娘去换牛羊。

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纳昃勒在一旁不温不火,最近他正跟着中原人学汉语,精进不少。主帅说了,要想打下中原,他们就要先了解中原的文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一唱一喝,当真气人的紧。大贺伊哩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横道你不跟在四皇子身边伺候跑来我们紫荆关做什幺

是主帅让我先过来,怕你们二人多生事端。他摆出一幅无可奈何的姿态,耸耸肩膀走向营区。

看来你我越来越不受将军宠爱了。萧古尔泰撇撇嘴。

是你,不学无术。大贺伊哩铎恨道,随即撑起身子,掸了掸衣上尘土,跟着扬长而去。

这一方背地里尽数些主子坏话,那一方尚还全然不知。几个小将军性格秉直为人爽朗,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阿谀奉承之事,若非烨缜一一将他们收入帐下恐怕也难有今日。

耶律佐臣清闲的闭目养神,没想到这紫荆关内军民虽然不多,大肆屠杀却也非一时半刻便可解决。他大放辽兵屠城,都已过了个把时辰,好象也没见什幺成果。身边副将一脸奴才相,小声叫唤,生怕惊了他家主子清幽皇子爷,皇子爷。

嗯耶律佐臣哼出一声。

紫荆关守将已被生擒,二皇子您打算如何发落此人那人俯身驱前,讨好道。

不是早就说过了,人畜不留。他不以为然,脸颊隐隐传来疼痛,突然想起早上险些被他所伤,脸色随即一沉,喝道把他给我带上来。

虽说生擒,可连夜激战下来早已精疲力尽。辽人蜂拥入关又是一番恶斗,别说他区区凡夫俗子,就算大罗神仙也难以支撑了。他本想血溅紫荆关,一命祭城池。岂料辽人根本不给他机会,想必他项上人头还值些银两,辽兵等着拿他领功受赏呢。李正义心中苦笑,满脸尽染血汗,一身破衣烂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当真是丢进了李家军的脸面,文也不行,武亦不能,即使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列祖列宗。他只求一死,尚可保存半分尊严。

跪下。解押的兵勇毫不留情,一脚踹了下去。

就是此人耶律佐臣略带疑惑,缓缓抬起幽暗的蓝眸。早上只是城下远远观望了一眼,如此仔细一看,顿时扬唇冷笑。难怪他们连失数城,这北边防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真怀疑单凭宋人这幅身骨,如何担得起沉盔重甲,拉得开几尺弯弓。他不急着说话,从小的娇纵养的心胸狭隘竟不自知。此时还在考虑如何报那一箭之仇,看来他攻下城关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此了。

李正义只痛恨连夜数战耗尽体力,不然眼前这指高气昂的大辽皇子恐怕早成了他箭下亡魂。若论行军打仗,他不见得有他半分功力,二十万大军攻打紫荆关居然两天一夜方才拿下。他偏过脸,当真看一眼这关外蛮贼都觉的辱没了自己。

耶律佐臣幽幽起身,寻步过去,蓝眼睛俯视着跪地男子,轻佻道让我瞧瞧。

两旁兵士随即扳正李正义偏侧的脸颊迎面对上他的目光,一边副将更殷勤的递上绢帕。

耶律佐臣接过纹龙秀凤的白帕子,在男子眉眼间简略的擦了擦,随手丢了一旁,男子五官端正俊秀不言而喻。他这一套调教的可好,恐怕根本没将李正义当个男人看,何论守城将军,到更像是禁宫选秀。哎哟,好生俊俏,这可是有别于关外的英俊粗狂,都可以同他白白细细的四皇弟相比了。耶律佐臣贪念顿起,若是收入府中好生调教,带在身边那多威风。当真万金之躯,娇生惯养,始终顽劣难训。

李正义被他暧昧不明的目光瞧的怒了,怎样都生得堂堂七尺男儿之身。虽说全身痛楚的没有半点力气,可仍然不失军将虎威,喝道契丹狗贼,要杀则杀,要刮便刮,我败军之将只求速死。

若你肯同我回去,或许,留你条生路...耶律佐臣说着,略一探手,竟然轻浮的托起男人下颚。

啐,一口含着鲜血,正溅上他英挺的俊脸。

哎哟,我的皇子爷。一旁副将说是从军打仗,实则多半还是随行伺候,急忙抽出绢帕帮他擦拭。耶律佐臣深深的闭上蓝眸,怒气翻腾的几欲喷出。

这一主一仆,三军阵前当真滑稽。远处,萧古尔泰肘付撞了撞大贺看见没瞧他那熊样。

你们管的了吗纳昃勒悄声步近,这二皇子甚得皇帝喜爱,平日里就欺男霸女顽劣不堪,身边的奴才更是一个个仗势而骄。他脸色一沉,慎重道还是看紧那小子别丢了性命,或许主帅攻打居庸关时还能派上用场。

我们管得了吗这次到是颇有默契,二人异口同声。

耶律佐臣恼怒的一把搪开身旁奴仆,阴阴蓝眸凶狠的瞪向李正义。他除了对烨缜稍有忌讳,几时遭过这等羞辱不吃亏的反手一掌,猛然挥了过去,急怒攻心顿时便想抛其心肺,可念头一转,如此不是正中他意蓝眼睛微微眯起,扬唇一笑,总算雨过天晴。他缓缓趋前两步,精壮的身形,腰板挺的笔直,不紧不慢道把他给我看紧了,他若伤着我砍了你们脑...说着,竟然掀开下身衣摆,凑了上去。

李正义大惊,又急又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紫荆关若干将领本被扣押在不远处,此时看到这蛮辽子居想当众羞辱他们主将,不禁高声喝骂天杀的契丹狗,是条汉子的就送爷们一刀,若羞辱将军半分,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哎,可叹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正所谓成王败寇纵使高声喝骂也无济于事。

自从大军南下有些日子了,若非烨缜带兵严令不许携姬妾侍女同行,他何需忍的如此辛苦。耶律佐臣行进的动作一顿,远处吵吵嚷嚷的让他更烦心,娇横道去,让这群不知死活的都闭嘴。

皇子爷的意思是副官小心的询问。

这还用的着吩咐。他挥手有些不悦,此等小事还要人教真是群废物。

副官俯身领命,明白皇子天意了,喝道来人啊,把那边叫的欢实的都挂在城前示众。一列兵士顿时架起长矛,压制着数名城关守将,推推打打的拖向城楼前空地。矛锋尖锐,一刺穿透背心深深的挑起皮肉,将数名叫骂的兵将高挂城前示众。

辽人当真凶残,嗜血成性。李正义痛恨的紧蹙眉峰,兵将们一片凄惨呻吟个个强自压抑在喉间,有些还是不禁流露出来了。他目光一敛,晶亮的双眸仍旧如此犀利,怒视耶律佐臣,愤恨道我大宋国的兵士,无一贪生怕死之辈,你如此酷刑我军将领,南侵之路只会越加艰难,李正义求之不得。

看紧了。耶律佐臣被片哀声连连搅的心烦意乱,动作也粗鲁起来。一把揪起男子发首,刚一挺身。刷的一声清脆的马鞭抽落,正中李正义身背,深邃的鞭痕缓缓渗出殷红,男子吃痛不禁一咬牙关。乌亮亮的长鞭猛然扫下,压制李正义的兵勇几乎同时的被迫放手。耶律佐臣急忙撤身,可仍旧迟了半步。他忍着下身穿来的隐痛,昏暗的蓝眸酝酿着风暴。一旁副官惊吓的不敢多出只字片语,这可是上山虎对上海龙王,二人他谁都惹不起。佐臣心虚的清清喉咙,一手放下掀起的衣摆,实际也不太敢正视耶律烨缜阴沉的黑眸,轻轻一笑,嗔怨道小叔叔,你这不是害我嘛。

耶律烨缜驱坐的黑马足足有个壮汉那般高矮,此时马儿正兜绕在佐臣周身。害你烨缜冷笑,道我看你是在害我大辽数十万兵将。他一顿,沉声低斥你堂堂辽国当朝皇子,三军阵前,竟然如此放肆,示我军军威何在黑眼睛冷冷扫了眼佐臣这里是战场,埋尸含骨无数,并非你家宫庭后院。他说,猛的提起马侧张弓,健臂一扬,长箭飞驰而出。有力的箭矢不带半分犹豫,一箭精准的贯穿城前一敌将胸膛。

一箭毙命,全部射死。尾随在后的库木库术随即命令,略带责备的目光寻向萧古尔泰等人。

耶律佐臣所率兵勇,均一日不准进食。同行将领连降两级,扣饷银三个月,以示惩戒。耶律烨缜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佐臣身后的副官上,马鞭一指,道此人,拖下去军杖五十,赶出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