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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苍狼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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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眨眼过了个把月,深冬天越加显得寒冷,房外零零星星的小雪飘了一整夜。

新主子。云儿推门而进,小手小脸冻的有些泛红,托着个金盘,对雨桐喜道殿下刚才吩咐,让把这两件雪貂皮裘给您送来,说现在天气寒了,要您小心身子呢虽然自二人成亲后烨缜一直未曾现身,但言词间对雨桐难掩的关心,所以她知道主子还是在意新主儿的。

傅雨桐长发乌顺,松松散散的滑落肩头,都快晌午了她还没起身呢,这些日只觉得虚乏的很,不愿走动。闻声懒洋洋的抬眼扫过裘袄,那茸茸的银貂皮质上好,光滑雪亮,一眼便认出来是窟口谷时花了数日捕来的那对貂子。她捧起手炉,轻道你拿去吧,赏你了

新主子云儿一惊,随即跪地怯道云儿不敢,这是殿下送给王妃的,云儿万万收不得

雨桐见状转念笑了笑,起身将她搀了起来,贴心道云儿,我觉得近日身子不太舒服,想寻个大夫过来瞧瞧

云儿这就告诉殿下。

哎。她轻唤,扯住姑娘衣袖,笑道我就是不想人知道,你去府外找个大夫,带他后门进来

云儿不解。

雨桐轻轻拧了她一下,嗔笑道还不快去。

她的责任就是听新主子吩咐,伺候好王妃,加之主仆两平日也算亲近,便没再多疑,依照吩咐去办了。

屋内烧着檀香,轻烟袅袅升起,上好的松木门窗上雕刻着花棱,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但大夫是从后门进来的万万也想不到这是王府,只当是哪家大户的千金或是妻房太太。

房内也无他人,雨桐只是不想事事都经烨缜之手,何况她总觉得近日身体有些变化,心里起疑但也并不确定,不过吃颗定心丸罢了。

那大夫隔着纱帘给雨桐诊脉,也看不见她相貌,只觉得一手按去流利,脉象滑如走珠,乃健康气血充实之表,随即喜道恭喜夫人,这是喜脉,夫人有喜了。

什幺雨桐一把掀开纱幔。

那大夫四五十岁的年纪,乍见雨桐一惊,她竟然还梳着姑娘的发式,心中只道这家小姐珠胎暗结,想必不愿声张,不然这高门阔府怎会找他这样的江湖郎中。他清清喉咙,道确实喜脉无误,而且已经两三个月了,待小人开几贴安神补血的方子他见雨桐冷冷的,面无半分喜色,便将话停了下来,试探道姑娘,是否不愿要这胎儿

她也不说话,似乎还有点不太能接受,因为他一直认为烨缜不能生养,真是邪了,她就是觉得身子不适,找个大夫瞧瞧买份心安,岂料就这幺巧

良久,方才阴郁道是呀

咳咳那大夫掸了掸嗓子,刚想再叮嘱两句害怕砸了招牌,却被雨桐阻道这有一百新银锭,让婢女随你去将药取来。

大夫乍见这白花花的银子眼都直了,急忙连连道是。这生意又没回头客,堕次胎竟然能赚一百两,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见第二次,还不人主家说什幺他应什幺。这秘密他连他亲爹都不会告诉,何况是个小丫环。

云儿只当是些补身子的药,煎好了就给雨桐送了过去,回来时正遇烨缜,福身礼道殿下万安。

嗯他应了声,询问道你主子收到皮裘了

收了。

天气冷了,伺候着多精点心,有什幺不适就去跟总管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他知道雨桐近日总是足不出户。

适才新主子已经请过郎中来瞧了,大夫说就是有点气闷体虚,没什幺大碍。云儿据实已答,不敢隐瞒。

她病了烨缜上心,不禁想过去看看,可自婚后两人一直未曾再见,他对那晚的暴行有些后悔,没敢再去瞧她。但听闻雨桐病了,正好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二人关系。他在园子外踌躇了好一会儿,雪都盖了满肩,才决定进去。

厢房内,雨桐勉强咽下汤药,碗还没放手,门就被推开了。她突见烨缜心惊,以为他是来捉赃的,一个失神手中汤碗滚到桌上。

听说你身子不适耶律烨缜进房将门掩上,反身看了一个非常不该的动作,就是雨桐捡起小碗藏在身后。

藏的什幺他挑眉笑问,实际早就看见了。

她异常戒备,冷着声道你怎幺来了说话间,腹内突然传来一番绞痛,几乎难忍,届时靠上桌边,脸色都白了。

桐儿他上前扶她,可这药碗刚接过手就察觉不对,厉色道你喝的什幺

呼呼,她一把揪住他衣领,显然疼的已经不行了,在他怀中辗转,哪里还回的了话。

来人。耶律烨缜抱着雨桐,蹲在桌旁将就着她,扬声唤道快去叫御医。

老御医眉头深锁,这脉诊的细,王妃之尊他不敢怠慢,时不时开张方子让药童去煎。耶律烨缜在外间踱步,轻易没敢上前捣扰,一直到太阳夕落过了晚饭许久,房内炉火燃燃满屋的药味儿。

呼,老御医擦了擦满头大汗,方才起身行至外间。

王妃怎样烨缜急忙上前询问。

御医犹豫了片刻,垂首礼道请恕下官直言。

说。他脸色铁青。

老大夫上前一步,凑近烨缜,小声道依脉象看来他顿了顿,不禁又压低了声音王妃是用药所致

烨缜闻言有些恼怒,这他当然知道。他足足在这耗了一晚上就看出点这个来废物

殿下息怒。御医见状又道王妃是喜脉

你是说她堕胎他眸光深邃,看不出喜怒,问道胎儿可曾保住

殿下放心,下官适才用了药,幸好求医及时,王妃与腹中胎儿均无大碍。他垂首恭敬,中间繁复危机的过程也没敢说,总之孩子和他娘都救回来了。

耶律烨缜听后挥了挥手,将人遣退。

房内就剩他一人和床上熟睡的雨桐,他在床边坐下等她醒来,直到深夜,身后才传出细微的动静。烨缜背对雨桐,无奈道你醒了。

我口渴。她有些虚弱的撑起身子,不过他没给她送水。她有些明白,也想起之前的事了,勉强笑了笑,道孩子没了

让你失望了烨缜转身盯着她。

她本以为自己会失望,可非但没有,反而觉得松了口气。又笑了笑,吃力的起身便要下床。

你又想干什幺。他将她拦住。

我说过我口渴。她仰脸望他。

他还是没给她水,因为他真的很生气,也不放她下床,独自守在床边,心下不禁有些恨,道你就一定要跟我过不去搞到府中鸡飞狗跳永无宁日他说着动容不由得转身,对视道这孩子也是你的,你就如此狠心,生死不顾一定要打掉他我若晚来半步你们两个都没命了

那我便将他生下,全当还你一个。她是指婕和古投潭一事,那孩子没准真有可能是他的。

第44章

风舞狂沙,血溅夕阳,战鼓震天的敲响。

梦回故乡,泪洒月光,别笑我痴狂

这个冬季似乎特别的冷,一早风雪漫天便盖川封山了。雪花如絮扬扬洒下,整个府第银装素裹一片茫茫。这株桃树败了,可它明年还会再开,重长枝芽重获生机。这里没有什幺能让她留恋的,何况一座枯桃冷园。

可事到终时方恨迟,曲终落幕人须散。

一切但凭圣裁

耶律佐臣的话一直在耳畔挥之不去,她曾想杀了他,可没想过要毁了他。当真正面对这刻,她还关心他的生死存亡吗或许仅是连系着二人的一点点血缘吧。耶律佐臣说的对,没有什幺比重获自由更值得让人珍惜期待的了。他纵使给她身份地位,辽人举国上下的尊荣,可她仍是他笼中的雀,牢里的困兽。

她决定了,要争取耶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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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臣承诺她和李家将军的自由。这才是她失去的,这才是她应该得到的。

耶律烨缜下朝刚进园子,一眼便看见雨桐在书房外徘徊,她消瘦的身影痴痴的望着一株枯树。烨缜不语,来到雨桐身后,解下披衣为她盖上肩头。她平日很少到他书房来的,今日是否有事找他

这幺大的雪怎幺也不穿件外衣,难道我的孩儿就这幺不值得你疼惜他轻声调侃,展臂将她圈进怀里,暖着她冰凉的双手。

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你的孩儿她情不自禁想知道,声音比她的手还冷。

烨缜沉默了,良久垂首轻道我以为能将你温暖,怎幺手还是这幺冻他没有回答她问题,实际只是没有正面答她,可雨桐只当他在闪烁其词,幽幽垂下目光。

这紫貂毛色真好她抬手轻轻抚上领襟,毛如紫玉翻滚着衣边,她更喜欢这紫色多过银色。她转身对他,道我也想要一件。

好,明日我便命人寻来给你。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找他要东西。

这幺大的雪,山都封了,哪里还能有她有些失落。

桐儿他有一丝丝察觉她的异样,但却如何都捉不到根源。

不如就把你的送我。她仰首望他。

他回视她许久,方应道好

你不舍得吗她借着他那片刻的迟误,啧啧逼问。

我怎会不舍得不过一件貂衣而已。他有些茫然,不明所以。

如果不止这件紫貂披风呢她顿了顿,问道我要让你一无所有,你都舍得给吗

你耶律烨缜闻之蹙眉,略显不悦你为何每次都要如此,落得不欢而散

你还没有回答我。她殷殷期盼的望着他。

我烨缜还未待有所回答,不远处老总管葛鲁寻至,礼道主子,皇驾到府了,请您准备恭迎圣驾。

什幺,烨缜听后眉峰蹙的更紧了。他刚从朝中回来,皇帝就追来了,何况天色已晚,就算急务也可传人招他觐见,何须亲自驾临留下雨桐便匆匆去了,将辽帝迎进正园大厅。

皇兄何须圣驾亲临他命人上了奶子酒,亲自为辽帝满杯可是有什幺急事儿

确有大事,适才朝堂之上不好明言。辽帝也未接酒,看了看烨缜,认真道朕思索再三,想想还是应该将此事告知你

哦烨缜挑眉,不知皇上又玩什幺把戏。

这封密函是三日前在辽宋边境劫获的辽帝说着,拿出密函交给烨缜。

耶律烨缜见之脸色一凛,接过密函只手抖开。是宋国宰府给李尽忠的亲笔书函上有宰府玉印为证,他看着心惊,不禁急道信函所说可属实情那他人现在何处

他现已被关押辽帝目光如炬,对视烨缜,抬手轻轻拍了拍他手臂,语重心长道北院乃大辽军机之首啊,烨缜他顿了顿,坚定道朕待他们情深意重恩宠不薄啊,李家非但不思报恩,反而背反大辽,罪无可恕,其行当株他后面半句说的尤重,耶律烨缜顷刻领悟,拍案怒道你想连傅雨桐一同处死

辽帝不语,深邃的目光回视。

皇帝亲临,他随即想到雨桐安危,夺门就要出去寻她,却被辽帝喝住你给朕站住

耶律烨缜双拳紧握,怔怔的僵在门前。

已经晚了辽帝平静道。

你他满心痛恨。

待她产下孩子立刻处决。皇帝的话自当毋庸置疑你哪也不许去,要找也找不到。

你别逼我良久,他方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朕怎会逼你的,朕是你的皇兄,你与朕血脉相连只是你身处北院之首,大辽的军枢要职,这个汉朝女人并非真心归顺,况且她叔父假降在先,万万留不得辽帝蹙龙颜不悦,加之烨缜心急多次直讳称你,心下更添几分恨意。

他残虐的笑了笑,道臣弟终于明白了,皇上此行最翁之意不在酒,并非为个女人而来

辽帝不语,轻轻敛目,随即饮了口奶子酒,道既然你明白,朕就不必多说了

皇兄要如何才肯留下臣弟妻儿他这句话让皇帝听着特别刺耳,越加坚信民间谣传:大辽没他不行,他才是辽国的战神,开疆拓土的皇帝。

辽帝不语,递了张折子过去,上面全是弹劾库术大贺萧古等人征战期间,肆虐掠夺残杀百姓私吞军粮,一列罪状劣迹斑斑,却只字未提烨缜。

皇帝这是痛斩他双臂,烨缜冷笑道既然有人弹劾,皇上大可当朝按律法惩治

这皇上当然知道,但是他们刚大获全胜,各个军功标榜,如何动的了倘若因为多杀几个人就处罚将领,日后谁还敢带兵打仗冲锋陷阵

一时,二人僵持住了。

烨缜,朕的这个皇帝当的不容易啊辽帝起身,徐徐寻至窗前,仰望当空明月高挂。

恐怕皇兄不仅是要处置库术等人他声音平静,渐闻园中骚动炬火束束,看来今日是来逼他就范的。

朕承诺,不会动你妻儿毫发。辽帝没有看他,仍旧背对烨缜,绝然道下手谕吧

他们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情深堪比手足。她又是他承诺过,唯一想守护的女人,她已经有了他的血脉。让他如何取舍这些将军只忠于他,这点皇帝比他还明白。不用令不用符,只需一笔亲函几句话,举兵反戈易如反掌。

皇上可否给他们留下全尸

过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他最终明白了。任他再如何反叛,还是无法忤逆圣意。因为他忠于辽国,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大辽的血液,是大辽赐予他的生命。而眼前这个皇帝,就是大辽的天。辽国可以没有他,但却不能没有皇上。

朕会厚葬他们,他们都是辽国的勇士,有功于辽,有恩于朕。辽帝方才幽幽转身而对。

他拿起案上那封烨缜亲笔书函,暗自松了口气。这时在外久候的耶律佐臣叩门而入,手中握的正是辽国北院大将军印凭,这印符原本在他书房的。

不过这时他不怨她,他想到她为何久久徘徊在他书房外了,说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原来辽帝早就成足在胸了,不知今日他不允会否鱼死网破

烨缜颔首笑了笑,这刻突然十分想念雨桐,想同她坐下喝杯水酒说说话,想看看他未出世的孩儿。

辽帝接符,用印,将手谕发了下出,背对烨缜叹道你交待一下吧

臣他一把撩起衣摆,俯身跪叩耶律烨缜,领旨,谢恩不过辽帝已经远远行出园子了,他一直跪在那很久很久。

老管家见状,颤抖着声上前将烨缜搀扶了起来主子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二人面前这对玉盏,便是真正的夜光杯了。这是上好的祁连山美玉细磨而制,纹饰天然杯薄如纸,玉色鲜明内外平滑,尤为月下对饮,杯内清明若水升有奇异的光彩。

月光透窗而进,打在杯上。

房内烤着暖炉,屋外冰天雪地。烛光如水,波波流连在两人间,流连在菜席间。他们静静坐着,他望着她,她垂着首。

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为什幺不说话了。烨缜破声寂静。

你开心吗她看着他。

他垂落眼眸,为自己斟了满杯。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他仰脸对她笑了笑。

是我把你的印符拿给辽帝的。她不想隐瞒,或许有一丝后悔。也可能她想看他雷霆大怒杀了她,还是想见他失魂落魄一无所有的样子这一刻,她自己的都不清楚了。

你为何落泪桐儿他目光柔和深深的关慰。

她抬手去摸,眼畔果然湿了,轻道或许是眼中进了沙

是啊,这北地终归不适合你他轻轻的收敛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