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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剑破天娇

凌干青一拱手道:“在下兄妹,那就告辞了。”

紫衣煞君首道:“好,总护法,你代表老夫送送凌少兄两位吧。”他一生纵横江湖从不服人,但对管秋霜脱手掷剑一招,实在万分心折,尤其凌干青是茅山道长门下,他也不敢等闲视之,要逢老大送他们,自然也隐着结交之意了。

凌干青连忙拱手道:“这个在下兄妹如何敢当?”

逢老大自然知道帮主的心意,呵呵笑道:“凌少兄不用客气,二位是敝帮的客人,逢某代表帮主相送,也是应该的了。”凌干青朝紫衣煞君拱拱手,就和管秋霜一起往外行去。

逢老大一路送了出来,出了庄院大门,就脚下一停,说道:“逢某有一句话,要提醒二位,聂姑娘的被人劫持,和管姑娘的血仇,不无关连,帮主方才要二位留下,其实也是一番好意,他的用意,二位该可以体会得出来了。”

管秋霜道:“还不是为了紫衣帮的面子?”

凌干青微笑道:“妹子也许错怪帮主了。”

管秋霜道:“为什么呢?”

凌干青道:“因为霍帮主已经发现了劫持聂小香和管大叔的凶手,虽然未能证实,也已猜想到十之八九,他要咱们在紫衣帮作客,是怕咱们不是此人敌手,是以藉口把咱们留下,好对咱们有个交代,至于咱们伤了紫衣帮的人,这笔帐,他身为帮主,自然也要算,但那是以后的事,他一定会先交代清楚之后再说。”

“哈哈。”逢老大点头道:“凌少兄说得不错,帮主正是此意。”

管秋霜道:“那怎么又让我们离去了呢?”

凌干青道:“霍帮主试了妹子一招,觉得若凭武功,妹子已足应付,才让咱门走的。”

逢老大道:“帮主要逢某相送,也是另有深意,不知凌少兄可会想到?”

凌干青道:“这个在下倒是想不出来,还要前辈指点。”

“凌少兄好说。”逢老大道:“帮主对两位深有结交之意,他自己不好明言,是以要逢某转告,紫衣帮和二位是友非敌,此其一,二位若论武功,自然天下可行,但在江湖上人心叵测,并不是仅仗武功就可以通行无阻,此话帮主自然末便和二位明言,二位此去,务必凡事小心,此其二,咱们后会有期,逢某恕不远送,二位好走。”

凌干青抱拳道:“多谢逢前辈了。”

两人离开紫衣帮外三堂庄院,走了一段路,管秋霜问道:“大哥,方才逢老大说的话,你相信么?”

凌干青道:“紫衣帮不愿和我们为敌,倒是不错,他说的行走江湖,不能依仗武功,就能通行无阻,更是经验之言。”

管秋霜问道:“那我们现在到那里去呢?”

凌干青道:“扬州。”

管秋霜道:“你认为聂姐姐是仙女庙劫持的么?”

凌干青道:“就算他们不劫持聂小香,我们也要找上仙女庙去了。”

管秋霜偏头问道:“为什么?”

凌干青切齿道:“自然是报仇了,我们要向柳凤娇索还杀父之仇。”

管秋霜道:“大哥认为我爹也是柳凤娇杀死的么?”

凌干青道:“很有可能,当日你一口咬定凶手是萧成化,我不好反对,其实我早就怀疑是柳凤娇了。”

管秋霜道:“大哥怎不早说呢?”

凌干青道:“反正不是萧成化,就是柳凤娇,两者之中,必有一个是凶手,先找紫衣帮也是一样。”

管秋霜道:“大哥怎么断言杀害我爹的会是柳凤娇呢?”

凌干青道:“你不知道柳凤娇的来历么?”

管秋霜道:“我从没听爹说过。”

凌干青道:“柳凤娇的丈夫,叫做潘河东,和先父及管叔叔原是结义兄弟……”

管秋霜道:“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那是管叔叔不愿提这件事。”凌干青道:“本来爹和管叔叔、潘河东,都是吃的镖行饭,据说有一次潘河东保的镖,是一个告老还乡的京官,不料他见财起意,觊觎保主一颗夜明珠,竟然在一夜之间杀死了保主—家十七口,连三岁孩子都不肯放过,这件事终于给爹和管叔叔知道了,要他去投官自首,他不但不听劝告,反而老羞成怒,突使歹毒暗器,企图杀死爹和管叔叔灭口……”

管秋霜气愤的道:“这潘河东真是丧失了天良,后来呢?”

凌干青道:“后来爹和管叔叔把他杀了,也正因这件事,二位老人家一气之下,就把镖局也收歇了。”

他没待管秋霜再问,接着到:“据说柳凤娇的师父,是个十分厉害的老魔头,柳凤娇死了丈夫,就立誓要替夫报仇。家师知道这件事,不好和先父明说,就送给先父一柄木剑,只要先父保存着木剑,柳凤娇就不敢向先父寻仇……”

管秋霜道:“后来呢?”

凌干青道:“柳凤娇跟他师父苦练十年,下山之日,也知道了先父有一柄家师的木剑,不敢寻仇,她知道管叔叔和萧成化的一段粱子,因此扬言紫衣煞君门下要向管叔叔寻仇,而且声言要血洗管家庄,鸡犬不留,爹听了这话,信以为真,就带了木剑去找师父,要求师父保护管家庄的安全,那知妖妇早就跟爹上了茅山,等爹下山之时,就遭了她的毒手……”他口气一顿时,接着道:“这姓柳的妖妇,害死了爹,心有不甘,又赶去管家庄,企图杀害管叔叔……”

管秋霜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凌干青道:“她害死爹的半月之后。”

管秋霜道:“三年以前的事了,她后来没有去么?”

“去了。”凌干青道:“家师派大师兄丹元子暗中保护管家庄……”

管秋霜道:“是大哥的大师兄把她赶跑了?”

“不。”凌干青道:“是妹子的师父姜老夫子把她赶跑了。”

管秋霜道:“我怎么没听师父说呢?”

凌干青道:“我也是听大师兄说的,姜老夫子在门口贴了一张「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柳凤娇吃了亏才悻悻而去。”他把当日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管秋霜想了想说:“这么说,杀害爹的凶手果然是她了?”

“不错。”凌干青道:“三年前她找上凌家庄去,声言鸡犬不留,找到管家庄去,也说鸡犬不留,这和管叔叔遇害的情形,极为符合,可见是她杀害的了。”

管秋霜听得双目通红,说道:“大哥,快走,我们这就找上仙女庙去,我不把这妖女斩成肉泥,誓不为人。”

从镇江渡江,就是瓜州。瓜州是扬州的门户,南北交通的咽喉要道,它和镇江隔江相对,处在两个大城镇之间,就是想不热闹也不行了。瓜州地方不大,它原只是一个古渡头而已,但笔直而宽敞的街道上,茶楼酒肆和专门给旅客打尖的旅店,几乎占了这条长街的三分之一,这无他,因为这里是中间站也。

这个城镇,是不是繁荣,只要看茶楼、酒肆、客店多不多就可知道,因为这三者多,就表示过往的旅客多。瓜州当然是繁荣的小镇,这天傍晚时光,从渡船码头的人群中,走出一对青年男女。男的玉面朱唇,青衫飘逸,女的峨眉皓齿,但身有重孝,这两个不用说是赶去扬州的凌干青和管秋霜了。

他们落了店,又并肩踏着长街上的石板路,走进一家叫做古渡头的酒楼,跨入大门,踏上楼梯。这时,酒楼大门外,来了一个身穿青布大褂的汉子,和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他们是跟着两人身后来的,但却在门外停了下来。

青布大褂的汉子脚下一停,问道:“都记住了么?”

花白头发老妇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

“那好。”穿青布大褂汉子一手托着下巴,冷声道:“你别把事情弄砸了。”

花白头发老妇陪笑道:“那怎么会呢?”

穿青布大褂汉子点头道:“那我走了。”

古渡头酒楼,一排三间,面临大街,楼上围以雕栏,可以凭栏看着大街上形形色色行人和车水马龙的盛况。凌干青和管秋霜就坐在临街的一面,「两三灯火是瓜州」,社会是永远在进步的,从前两三灯火就代表了瓜州,现在华灯初上,光把这条长街照得如同白昼,就不止上千盏灯。

管秋霜一面喝着茶,一面抬头说道:“这条街真热闹呢。”

凌干青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这里是扬州的门户,怎么会不热闹呢?”

“这可不同。”凌干青喝了口茶,笑道:“我们是腰中缠紫电,跨剑上扬州。”

管秋霜一双盈盈清眸,望着他,甜笑道:“大哥改得好。”

刚说到这里,一名伙计给两人送来了饭莱,伙计退去之后,两人正在低头吃喝之际,一名腰背微驼的花白头发老妇人从楼梯走上,目光一瞥,就颤巍巍的朝凌干青这一张桌子走过来,口中颤声叫道:“凌相公。”

她这声叫喊,凌干青朝她望了—眼,问道:“这位大娘认识在下么?”

花白头发老妇道:“凌相公不认识老身么?”

管秋霜道:“老婆婆请坐。”

花白头发老妇也不客气,就在两人横头坐了下来,目光打量着管秋霜问道:“这位姑娘,是凌相公的什么人呢?”

管秋霜道:“他是我的大哥咯。”

花白头发老妇人又道:“姑娘和凌相公想必认识不久?”

管秋霜粉脸不禁一红,说道:“我和凌大哥是世交。”

凌干青觉得这位妇人来得有些突兀,心中不禁起疑,问道:“大娘是什么人?”

花白头发老妇脸色忽然沉下来,冷声道:“老身么?就是凌相公从前也口口声声叫她妹子的聂小香的娘。”

凌干青惊异的道:“大娘原来是三妹的令堂,伯母……”

“三妹。”花白头发老妇重重哼了一声,才道:“凌相公还记得我女儿?叫的真好听,三妹。这位姑娘是凌相公的四妹还是五妹?老身真想不到你喜新厌旧,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管秋霜一张娇花般脸上,不禁变了颜色。

凌干青更是红着俊脸,尴尬的道:“伯母这是误会。”

“误会,老身如何误会你了?”花白头发老妇满脸皱纹,都绽起了激愤之色,冷冷的道:“凌相公玩弄我女儿,如今身怀六甲,有了三个月身孕,你却置之不顾,另结新欢,老身就是找你评理来的,你打算如何……”她活声还未说完,管秋霜已经站起身来,低着头往楼梯走了下去。在这种尴尬场面之下,她自然非走不可了。

凌干青心头急,急忙跟着站起,叫道:“妹子……”

花白头发老妇却一把抓住凌干青的衣袖,叫道:“你想溜了,那可没有这么容易,我女儿肚里有了你的骨肉,你总得有个交代,岂能一走了之?”抓住了凌干青的衣袖死也不放。

她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凌干青只要轻轻一甩衣袖,就可以把她甩开,但凌干青不能这样做,只得说道:“伯母快放手,有话好说。”花白头发老妇这番活,所有食客都听到了,大家也自然相信,只要看凌干青的模样,就是个英俊风流人物,何况和他同来的又是娇美如花的姑娘,这种男女纠纷,茶馆酒楼上,可说是常有的事儿。

“好。”花白头发老妇口中说了声「好」,果然放开了手,沉声道:“你说吧,我女儿有了身孕,你要待如何?”

凌干青听她说三妹怀了三个月身孕,这话使他不敢不信,因为他和聂小香春风一度,算来正好三个多月,尤其这一路上,聂小香身子困乏,经常呕吐,不思饮食,这些,如今想来,岂不正是怀孕的症兆?他心头又惊又喜,红着脸道:“伯母可知三妹现在那里么?”

花白头发老妇气愤的道:“她在那里?她是给你气跑的。”

「气跑」这两个字,凌干青也相信。那时连自己不知道毕云秋竟是女儿之身,直到那天晚上,毕云秋当着管崇墀说出她是女的,聂小香总究是女人,女人免不了有小心眼,她看自己和毕云秋结交往来,自然要走了。他心中暗暗道:“这么说,三妹不是被劫持的了。”一念及此,忙道:“伯母这是误会,在下此行,就是找三妹来的,她现在那里呢?”

花白头发老妇眼睛闪过一丝喜色,说道:“小香是个可怜孩子,她只有老身这个娘,受了委屈,还会到那里去?”

凌干青喜道:“她回家?”

“唔。”花白头发老妇口中应了一声,说道:“凌相公若是还有良心,应该去看看她,可怜她回来之后,这些日子,天天以泪洗脸……”

凌干青被她说得心头侧然,暗道:“管家妹子大概是回客店去了,虽然她在这里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但不难解说,自己还是先去看看三妹要紧。”当下说道:“在下这就去看三妹。”

花白头发老妇这才回嗔作喜,点着头道:“看来凌相公还有点良心,那就走吧。”她随着话声站起来。凌干青下楼会了帐,跨出酒楼。花白头发老妇早已在门口等候,回身道:“凌相公请随老身来。”凌干青不用她说,就跟着她身后走去。

瓜州,只有一条长街,灯火如画,出了长街,依然是一片渔村景色,曲折小径,四下黑黝黝的,居民的房舍,零零星星,两三灯火,掩映在曲折的江湾之间。花白头发老妇既不会武功,又上了年纪,虽然满心欢喜领着凌干青走在前面,脚下自然走不快,这样足足走了一顿饭的工夫,总算到了一处茅舍前面。

茅舍不大,一看就知是贫困人家,门前一片空地上杂草丛生,两扇板门,也只是虚掩着,屋中不见一点灯光。花白头发老妇走到门口,就脚下一停,回身悄声道:“小香这些天,—直茶饭不思,这时大概睡熟了,凌相公请在这里稍候,老身进去点上了灯,你再进来。”

老妇说完,一手推门,急步走了进去,果然在堂屋中打起火石,点燃了一盏灯,才招招手道:“凌相公请进来吧,老身给相公烧茶去。”

花白头发老妇脸含笑容,指指左首一道悬着花布门帘的门户,神秘一笑道:“那就是小香的卧室了,凌相公自己进去吧。”凌干青依言走入。

她不侍凌干青回答,目中闪着诡笑,自顾自往屋后去了。凌干青不好开口,红着脸,依言朝房门口行去。他这些天一直耽心着三妹的安危,如今又知道三妹有了身孕,自然也急着想见到她,这就一手掀起花布门市,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口中低低叫了声:“三妹……”

房中地方不大,也没有什么摆设,靠壁处只有一张古老的木床,垂着花布帐子,帐门前放一双绣花鞋,静悄悄的不闻有人答应。凌干青目能夜视,自然很快就认出来了,那双绣花弓鞋,正是三妹聂小香脚上的穿的,这自然错不了。

他心头一阵激动,口中又低低的叫了声:“三妹。”双手掀开帐子,半个身子又俯了下去。

房中没有点灯,本来已是一片黝黑,这花布帐内,自然更黑了。凌干青虽然目能夜视,也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散披着一头乌云的女子,躺卧在花布棉被之中,她敢情听到了他轻声呼唤,口中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突然皓腕一伸,像水蛇般环住了凌干青的头颈,粉脸一抬,两片樱唇一下凑了上来。

这一瞬间,凌干青突然发现这床上的女子并不是聂小香,心头蓦然一惊,迅即猛力往后退,口中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没想到凌干青会猛力往后跃退,也不觉大感意外,娇声道:“凌干青,我……我那一点比不上聂小香?”她这一开口,凌干青听出来,她正是魔手天尊朱九通的小师妹黑衣魔女何真真。

帐门被一双纤秀如玉笋般的双手迅快撩开了,花布帐中走出来的果然是黑衣魔女。不,黑衣魔女今晚穿的可不是黑衣,她身上只披了一层轻如浮云、薄如蝉翼的轻纱。虽无黑衣,却更成了名符其实的魔女。不,不是魔女,应该是神女。

因为披在身上的这一层轻纱,就像披上了一层月光,在这一层纱之中,她虽然还穿了一件|乳白色的兜肚,但洁白无瑕,晶莹细腻的胴体,仍然全部呈现无遗。不,有了这一层轻纱,就有朦胧之美,掩映得恰到好处。只有在朦胧中,会使看得更美、更诱惑、更难以抗拒。

她亭亭玉立,面对着凌干青,但右手紧紧握着粉拳,直到此时,手掌才轻轻的张了过来,五根纤指随着轻轻舒开。她掌心握着的是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握紧的拳头摊开来了,珠光就迸射而出。本来黝黑的房中,现在呈现了一片|乳白而柔和的光亮,本来已足可使人感到诱惑的春光,现在更清晰而诱惑了。

灯下看美人,已经够美,珠光中看美人自然更美了。凌干青本可回身退出房去,但他看到了床前那双聂小香穿过的鞋子,这就证明聂小香确已落在了他们的手中,他自然不能走了。他迅快移开目光,只是冷冷的道:“何姑娘,聂小香是你劫来的了?”

他不敢看她,那倒不是她太诱惑了,只要看上她一眼,没有男人不想着第二眼的。他是已经上过她一次当的,那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就因为多看了她一眼,差点被她「摄心大法」所迷。

“你心里只有一个聂小香。”何真真幽怨的望了他一眼,渐渐朝他走近,柔声道:“你为什么连正眼不敢看我呢?”

凌干青道:“姑娘不觉得穿得太少了么?”

“啪。”何真真气得发抖,举手就是一记耳光,掴上了他的脸颊,冷声道:“凌干青,你……把我看作了什么人?我……我难道是败花残柳,随便什么人面前都会这样……的?你……你也少在我面前装假正经,你若是坐怀不乱的君子,聂小香她会怀孕?我那一点比不上聂小香?为什么这样瞧不起我……”她说得好像很伤心,蓦地转过身去,一下又隐入花布帐子里面。

凌干青没防到她会突然出手,他虽然没敢看她那双会勾魂摄心的眼睛,却总看到了上帝为她精心雕塑的胴体,自然难免会心旌动摇,本来可以避开的一掌,却硬是掴上了他的脸颊。这一掌虽然并不重,脸上也有些热辣辣的。

现在何真真躲进了帐子,他心头倒不禁升起一丝愧疚,说道:“何姑娘,在下丝毫没有瞧不起你之心。”

“你瞧得起我?”何真真再次从帐子中飘身闪出,她身上已经穿上了一身玄色衣裙,长发披肩,这回虽然没有方才那样诱人的朦胧之美,但却使人有清新和朴素之感。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说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凌干青依然不敢去看她,只是正容道:“在下刚才说的,丝毫没有瞧不起姑娘。”

何真真眼中流露出雾一般的迷惘和幽怨之色,幽幽的道:“那你嫌我什么呢?”

凌干青道:“在下也没有嫌姑娘什么。”

“那你……”何真真脸上忽然飞起两片红晕,低下头去,低声道:“为什么……不要我呢?”方才她半裸了胴体,并不感到羞涩,现在很吃力的说出这句话来,却感到羞不可抑。

“这个……”凌干青也和她一样,方才看到她晶莹如玉的胴体,并未脸红,现在他一张俊脸也不禁红了,嗫嚅的道:“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何真真仍然不肯放过,问道:“那时对聂小香怎么会……呢?”

凌干青苦笑道:“在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会糊糊涂涂的铸下大错。”

“唔。”何真真道:“那一定是二师姐在你喝的茶水做了手脚。”

凌干青突然如有所悟,口中「哦」了一声,也突然想起方才何真真也说聂小香怀了孕,那是千真万确的事了,他不好问聂小香怀孕这事,但却抬目问道:“姑娘还没回答在下,聂小香是你擒来的?”

何真真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道:“不是我擒来的。”

凌干青道:“那是什么人?是不是柳凤娇?”

何真真点点头道:“人是二师姐擒来的,没有错,我只向二师姐要了她一双鞋子……”她想起刚才的一幕,脸上依然有些热烘烘的,低着头道:“但她怀了你的孕也是真的,我并没有骗你。”

凌干青心头一急,问道:“她人在那里?是不是被囚在仙女庙?”

何真真微微摇着螓首,说道:“你不能去……”

凌干青道:“为什么?”

何真真道:“因为……”

何真真刚说了两个字,只听到茅舍外面传了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说道:“三师妹,我当你跟我要小丫头的臭鞋子做什么,原来是你替我把姓凌的小畜生给引来了。”只要一听口气,这人就是黑衣魔女何真真的师姐柳凤娇了,何真真一张娇花般的脸上变了颜色。

凌干青听得更是全身热血沸腾,口中大喝一声:“你是姓柳的妖妇么,来得正好。”人随声发,双足一点,但听「砰」然一声,从南首一道花格子窗撞飞出去,一下泻落到茅舍前面一片草地中间。

离他不过丈许光景,在夜风中,俏生生站着一个一身绿色衣裙,长发披肩的苗条人影,虽然黑夜里,她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依依闪着迷人的光亮。凌干青目光如电,直注在对方脸上,只觉这女人峨眉淡扫,朱唇轻点,眼波流盼,笑靥如花,你朝她望去,她也正在笑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