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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悍戚

刘闯何尝不知道,这徐州不是久居之地。

可他却清楚,刘备虽然无法在徐州立足,但是在将来,确是蜀汉之主,与曹操齐名的奸雄。

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步骘,难不成告诉步骘,他知道刘备将来会成为汉昭烈帝?

恐怕连刘备这时候,也不是太清楚未来的发展吧……

“呵呵,当然了,这也只是我一家之言,胡乱猜测罢了。

孟彦贤弟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天色不早,咱们今天便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在千金浦等候,到时候再带你们去转一转其他去处,也是别有滋味。我家中还有事情,便与孟彦告辞。”

刘闯也没有挽留,与步骘道别之后,便返回营地。

“大熊,那厮似乎颇有本事啊!”

在回去的路上,裴绍忍不住开口道:“我看他举手投足,言谈举止,与先前那陈群不遑多让。”

“呵呵,我倒是没有留意这些,只觉得此人见识不俗。

今日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玩耍……这次出门,收获不小,着实见识了不少事情。”

裴绍是想要探刘闯的口风,可惜刘闯根本不接招,让他好生难过。

不过,他对刘闯的态度倒是发生了一些改变,至少不会再把刘闯当作一个不学无术,大手大脚的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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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闯就起身了。

在小帐中打了一趟龙蛇九变,只是在练到跨步拧身的时候,气息便会随之中断。

龙蛇九变引导术自有其独特之处,整套引导术,完全是以气息为主。若气息中断,便无法继续修炼下去。刘闯知道,这也是猛虎变和苍熊变的瓶颈所在。想要突破,就要不断强大气息,磨练筋骨,强壮气血。但这个过程,无法一蹴而就,需要慢慢打磨,不停的修炼才成。

最重要的是,修炼龙蛇九变,不能心急。

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着急,就越是进展缓慢。

刘闯别的没有,可这耐性却是足够。否则的话,前世他也不可能隐忍一年,才下手报仇雪恨。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前世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阅读佛道经典。

所以在面临这种平静的时候,刘闯非但不着急,反而任其发展。练不下去就不练,但是心态一定要保持好。否则的话,这功夫越来越危险,弄个不好瓶颈无法突破,还要搭上性命。

练完龙蛇九变,天已经大亮。

刘闯出了小帐,把裴绍三人叫上,临出营门的时候,还在伙房里拿了几张热乎乎的肉饼,用布包裹起来。

“这一大早,子山恐怕也没有吃早食。

一晌午空着肚子陪我们转悠,若不吃饱了肚子,岂不是麻烦?”

裴绍连连点头,“大熊这话说的在理。”

他已经不再纠结于昨日刘闯的大手大脚,更好奇那步骘,还有什么稀奇之处。

“大熊,昨日步子山那番话,你以为如何?”

“嗯?”

“我是说,关于刘使君的那番评论。”

刘闯想了想,轻声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子山所言刘使君而今所面临困境倒是不假,只不过刘使君此人性情坚韧……不是他拿不到徐州,而是徐州不是刘使君化龙之地。风云未起,焉知刘使君日后,没有腾飞之时?”

裴绍愣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言语。

四人再次进城,直奔千金浦。

远远,就看到步骘站在千金浦,正呆呆发愣。

刘闯上前道:“子山兄,怎地在此发愣?”

“啊……”

步骘回过头,露出赧然之色,“原来孟彦兄弟……呵呵,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一时间有些出神,贤弟勿怪。

对了,今天咱们就在城里走走,我带你们品尝一下淮阴小食。”

刘闯倒无所谓,他今日来见步骘,说穿了只是想要和步骘进一步结交。

至于是游山玩水,还是在城中小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和步骘拉近关系,打好基础。

淮阴城不大,五个人在明媚的阳光里穿大街走小巷,领略着这座有四百年历史的古城风韵。

虽说汉代秦,已有四百年。

但这淮阴城里,却依旧保留许多当年楚国风韵。

步骘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淮阴城的历史,便是裴绍三人,也不禁听得入神。

倒是刘闯,并没有听进去。

他在暗中观察步骘,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同样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史书说他性格宽雅深沉,能够折节降志,屈己辱身。刘闯觉得,步骘比那个能忍受胯下之辱的韩信更强悍,因为他时时刻刻能够调整心态,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做出各种适应的举动,这绝对是个人才。

要不要把他引介给刘备呢?

不过看步骘的态度,似乎对刘备没什么兴趣。

就如步骘昨日所说的那样,而今的刘备,还没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窃据徐州,对刘备而言并非一件好事……刘备真正的崛起,是在他获得皇叔身份之后。可在此之前,刘备虽然有些名气,但却无法真真正正的震慑住那些真正的牛人。仔细想来,刘备初期似乎只有关张和孙乾简雍跟随。到了徐州之后,也只有麋家兄弟,才算是舍家投奔……

其余时候,则多是吸纳一些黄巾余孽,刘辟龚都之流。

而他真正崛起,却是在获得皇叔称号,遇到了诸葛亮之后。

所以,此时的刘备,恐怕真不能吸引步骘。哪怕步骘是个落魄士族,也未必能看得上刘备。

可惜,真的是可惜了!

五人在淮阴城走了一个晌午,都有些累了。

于是,便在一家小食店中歇脚。

这家小食店,位于淮阴闹市,不远处便是千金浦所在。

正午时,也是淮阴最为热闹的时候。商铺纷纷开张,过往行人川流不息,呈现出一派繁华景象。

裴绍要了一坛子淮阴特产的兰英酒,又点了几个小菜,便坐在酒店里一边歇息,一边聊天。

刘闯做出一副虚心的模样,不断向步骘请教。

而步骘也接受了刘闯这一份善意……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刘闯这样待他,是另有图谋。可回家后仔细一想,他一介穷书生,刘闯又图他什么?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人家至少还能雇佣他做事,可是他呢?若不是刘闯昨日雇佣他,更爽快的把佣金支付,恐怕昨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家交代。

想的多了,却是想的有些多了!

步骘和刘闯说笑着,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外面的街道。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紧跟着呼的一下子长身而起,快步向外面走去。

“子山,子山兄发生何事?”

刘闯连忙呼唤,可是步骘却恍若未闻。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冲到了街上。顺着步骘走的方向看去,刘闯眉头一蹙,紧跟着也站起身来。

“大熊,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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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徐州乱 第十二章 赠金(下)

闹市中,围着一群人。

十几个身着华美衣袍的青年,把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围着中间,拉扯推搡,更嘲讽不停。

少女的衣着非常朴素,衣裙已洗得发白,看得出家境并不算太好。

乌黑亮丽的长发,梳了个堕马髻,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明眸皓齿,确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这美人儿此刻脸上带着几分惊恐之色,看上去楚楚可怜。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却倔强的忍着,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步仁,你想干什么!”

步骘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冲上去把人推开,站在少女身旁。

“子山的妻子吗?”

裴绍颇有兴致,站起来走到酒肆门旁,抄着手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

他和步骘并没有太多交集,而且也不想招惹什么麻烦。毕竟这次来淮阴,是受了朱亥的托付。反正刘闯只要不出事,裴绍就不会动手。包括裴炜和常胜在内,和裴绍也是一样想法。

刘闯也站起来,走到裴绍身旁。

“那是什么人?”

他拉住一个酒肆的伙计问道。

“客官说的,可是步小姐?”

“步小姐?”

伙计摇摇头,一脸悲悯之色,“步小姐说来也是可怜,她出生不久,父亲便过世,家中田产更被族人分个干净,还被赶出祖屋,住在城南。老夫人倒是个好强之人,硬是不肯向任何人求助。不但养大了步小姐,还收养了步三公子……只是那步家人,却不肯放过他们三人。”

“为何?”

“步小姐的父亲,在城外有一处田产,就在步小姐名下。

步家的人想要那块田产,可老夫人却始终不肯答应。不过,步家也算是一霸,放出话来,谁敢给老夫人干活,就要谁好看。老夫人她们虽有田产,毕竟孤女寡母,更无人照拂。如此一来,谁敢去她家的田地干活?二十亩良田啊,就那么白白的荒废掉,真让人感觉可惜……”

这伙计的言语中,带着些同情。

只是他话未说完,就听身后有人道:“小八,不去干活在这里胡说什么?难不成想要找死吗?”

回头看,就见酒肆的掌柜一脸惊慌。

伙计一缩脖子,朝刘闯一笑,忙转身走了。

看刘闯眉头紧锁,掌柜上前低声道:“客官莫要管闲事……步家虽不比以前,但毕竟是个大家族,不好招惹。那几个人,便是步家五虎,说起来还是子山的堂兄。这五个家伙平日里就横行霸道,仗着家里有些势力,谁也不放在眼里。客官是外乡人,切莫和这些泼皮交恶。”

泼皮!

堂堂淮阴侯后人,在这时代怎么说也是官宦子弟。

可到了掌柜的口中,却变成泼皮……里面固然有掌柜对这些人的厌恶,但同时也透露出了一个信息。步家,真的是没落了!否则的话,掌柜又怎可能如此称呼淮阴侯的后人?想来步家已没什么权势,完全是靠着祖辈余荫生存。若他们但有半点争气,恐怕也不会被称作泼皮。

泼皮,可是连纨绔都比不得的存在啊!

裴绍似乎对这种破落户很看不上,嘴一撇,冷笑道:“若淮阴侯知道后人如斯,只怕会从土里钻出来,把这些人……刘闯,你要做什么?”

他话未说完,却见刘闯突然冲向人群。

原来,就在裴绍吐槽的时候,步骘那边的局势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个看上去颇为魁梧的青年上前一把将步骘打倒在地,而那位步小姐,则好像一只愤怒的小猫一样扑上去,抱住那青年的胳膊,一口便咬上去。青年吃痛,大叫一声,抬手就把少女打倒。

“你这贱人竟敢咬我,今天若不好好教训你们,便不叫步勇。”

一干泼皮一拥而上,对步骘便拳打脚踢。

步骘一介书生,又怎是这些泼皮的对手?可他却没有逃跑,而是护着少女,拼死抵抗。

在裴绍眼里,这些人不过是小孩子打架,根本不值得他去关注。他和步骘没交情,也就是雇佣关系,何苦强自出头?可是刘闯却不同,一来他深知步骘的才干,二来他实在是看不惯那些泼皮的作为。

跑出去两步,刘闯突然停下来。

酒肆门前,有一根旗幡。

应该是酒肆掌柜为招揽生意而专门设立,三米多的高度,更有碗口粗细。

刘闯上前,弯腰便抓住了旗杆底部。

“这厮要作甚?”

一个伙计满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道:“莫不是想要把那旗杆拔出来吗?不可能的……当初这旗幡立起来的时候,我曾试了一下,入土差不多五尺之深,根本不可能拔出来……啊,这不可能!”

就在这伙计絮絮叨叨说话的时候,刘闯却发出一声如雷巨吼。

脚下使了个千斤坠,身体成弓状猛然发力,那入土一米多深的旗杆,竟被他硬生生给拔出来。

若不是亲眼看见,伙计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神力。

而掌柜的更是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这厮,莫不是楚霸王再世吗?”

裴绍看到这一幕,也暗自吃惊。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助,那边刘闯已经举着旗杆冲上一记横扫。

一个正围殴步骘的泼皮,被旗杆砸中,惨叫一声便飞出去老远。

泼皮们一怔,忙回身看过来。而这时候,刘闯已经到了近前,冲着步骘大声道:“子山,趴下。”

步骘本能的拉着少女往下一蹲,就见刘闯猛然举起旗杆,发出一声如雷巨吼,振臂将旗杆投掷出去。那旗杆,足有百十斤的份量,被刘闯凝聚全身气力投掷出去,发出一阵风声。

呼!

两个泼皮被旗杆砸中,噗通便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趁着这些个泼皮惊慌失措的刹那,刘闯已经到了跟前。也不见他动手,只身体轻微一抖,顿时产生出一股巨力,把一个泼皮狠狠撞到,便冲到步骘身前,抬脚又踹翻一个正要动手的泼皮。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淮阴闹事。”

步勇大声叫喊,可还没等他听到刘闯的回答,只觉脑后一股风吹来。

裴绍见刘闯动了手,就知道少不得要有一场麻烦。不过,裴绍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甚至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让裴炜和常胜两人冲过去把步仁制服,而后又冲到了步勇身前,一拳将步勇打翻在地。

那步仁步勇兄弟虽人多势众,但一开始被刘闯接连干翻五人,早已经是胆战心惊。

而裴绍三人的出现,更让这些个泼皮知道情况不妙。若只是刘闯一个人还好,可现在又多了三个人,剩下那些个泼皮,又如何敢再生事?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尖叫,一干泼皮便一声发喊,扭头就跑。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淮阴闹事,不怕惹来麻烦吗?”

步仁被吓得面皮发白,不过仍可以壮着胆子威胁。

刘闯刚把步骘和少女搀扶起来,听到那步仁的威胁,二话不说转身一拳就打在步仁的脸上。

他这一拳,何止百斤巨力。

步仁被打得一声惨叫,鼻梁骨被打断,鲜血顺着鼻腔汩汩流淌,一头便栽倒在地上。

“刘闯,你怎地这么冲动?”

裴绍一蹙眉头,露出不快之色。

刘闯出手实在是太狠了,被他打倒的五个泼皮,倒在地上哭号不停,没有一个人能爬起来。而步仁更惨,直接被刘闯打昏过去,满脸是血,凄惨无比。至于步勇,更没有半点‘勇’气。见刘闯朝他看来,竟吓得尿了裤子,大叫着想要挣脱裴炜二人之手,却被死死按住。

“些许毛贼,难不成裴老大怕了?”

刘闯淡然一笑,看了裴绍一眼。

从朐县一路过来,虽然裴绍没有对他的过去透过半句口风,但刘闯也能感觉到,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胆大包天的货色。只看他平日里的言辞,就知道这厮根本是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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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徐州乱 第十三章 湖海之士(上)

“我怕?”

裴绍的脸顿时涨的通红,瞪着刘闯,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太可恶了,我只是好心提醒,却被他这般奚落,实在是气煞人也。

可不知为何,裴绍心里对刘闯又多了些许好感。这小子倒真是胆大,天晓得那些朐县人为何说他胆小如鼠。这般样子若是胆小如鼠,那天底下还有不怕事的人吗?想到这里,裴绍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看得出来,刘闯这是下定决心,要为步骘兄妹出头了!

刘闯说完之后,也没有再理睬裴绍。

“大兄,可还好吗?”

步骘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没有半点惧色。

看着步仁步勇两兄弟,他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与婶婶让着你们,躲着你们,却不是怕你们,实在是不想生事。可你们却这般咄咄逼人,实不为人子。”

步骘并不是个长于言辞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三国演义中,被当做反面角色,被诸葛亮辩驳的哑口无言。不过越是老实人,发起火来就越是凶狠。他冲上去,一脚便踹在了步勇脸上,把步勇踹的满脸是血,呼痛不停。

亏得少女反应及时,把步骘拉住。

步骘又狠狠踹了步勇几脚,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脸上旋即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他拱手一揖,“家门不幸,却让孟彦看了笑话。”

刘闯只笑了笑,而后看了步仁和步勇一眼,“子山接下来,有何打算?”

步骘犹豫一下,回头看了看身边少女,脸上流露出一抹怜惜之色。

他咬了咬牙,轻声道:“今日若非孟彦出手相助,我便要被他们打死……步家人看样子已不把我们当做族人,是铁了心要谋夺婶婶手中的田契。若继续留在这里,只怕会招惹更多是非。”

刘闯心里一动,恨不得大声道:来投奔我,来投奔我吧!

可这也只能是心里的意yin……他现在一无权势,二无金银,便是他自己,也要为五斗米折腰,又如何能收留步骘一家人?估计就算他开口,步骘也不会同意跟他走。倒也不一定是看不起刘闯,更多是害怕给刘闯添麻烦。这一点,刘闯倒是能想的通透,故而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步骘拉着那少女的柔荑,轻声道:“淮阴,是呆不下去了。

小鸾,咱们这就回去,劝说婶婶和咱们离开这里,若不然的话,这些人肯定会得寸进尺。”

“可是,我们去哪里?”

少女怯生生开口,声音非常好听。

柔柔的,带着些许淮南口音,好像黄鹂鸟儿鸣唱。

“徐州,咱们是呆不下去了……依我看,这里早晚会被战乱波及,现在离开倒正是时候。咱们渡江,去曲阿!我在那边有一好友,正好可以投奔,先求个容身之处,再做其他打算。”

“渡江吗?”

少女显得有些担忧,“可咱们哪儿来的路费?”

从淮阴南下,前往曲阿,必须要渡过大江。且不说别的,一家三口的渡江费用,也都不在少数。

步骘已沦落到给人当牙人的地步,有哪儿来的积蓄?

只是这时候,步骘不想让步鸾担心,于是咬咬牙,轻声道:“小鸾不用担心,我手里还有些钱,足够咱们前往曲阿。”

说罢,他再次向刘闯一揖,“孟彦拔刀相助,这份情谊,骘牢记在心。

他日若有机会路过曲阿,定要与我知道,骘定扫榻相迎,以偿今日恩义……不过,步家虽已没落,比不得当年声势,可毕竟在淮阴也是百年大族。孟彦最好尽快离开,以免受到牵累。

骘还要回家收拾东西,便不啰嗦,今日与君一别,他日再聚,骘定不忘孟彦之情。”

说完,步骘拉着少女就要走。

却听刘闯在身后道:“子山,且慢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闯当然清楚,他不可能带着步骘一起走。虽然早有准备,可心里面还是有些失望。不过,也算不得大事!人各有志,留一份情谊在,说不得日后便能够用上。

他转身朝裴绍看了一眼,犹豫一下后道:“裴老大,身上可有钱帛?”

裴绍一怔,从腰间解下一个牛皮钱袋来。

“不太多,这次出门本就匆忙,只带了半金而已……孟彦若用,只管拿去。”

半金,也就是七千五百钱。

若按照正常汇率,一斤金是一万钱。

但在民间,金价时常会有波动。太平时,一斤金可能只有六千钱,但若是在乱世,一斤金便能换来一万五千钱,乃至于更多。加之五铢钱贬值,造成了金价上扬。徐州相对好些,而淮阴地区,也没有遭受过太多战火波及,故而一斤金,也就是在一万二到一万三千钱上下。

裴绍却是个爽快人,刘闯向他讨要,便二话不说拿出来。

而刘闯呢?

更没有和裴绍半句客气话。

这种草莽汉子的脾气,刘闯多少也有了解。

你若是与他客气,他便会不高兴,认为你看他不起。所以,没必要和他客气!裴绍既然把这钱拿出来,便已经表明态度。若再要客气,反而会让他心生不满,绝不是刘闯所愿结果。

刘闯接过钱袋,在手里掂量一下,又解下腰间布袋。

那布袋里,还有几百钱,是朱亥给他在路上使用……刘闯把两个钱袋子一并塞到步骘手中,吓得步骘连连摆手。

“孟彦,这怎使得?”

“大兄你才学出众,绝非池中之物。

今日便当作是小弟与大兄结一善缘,还望大兄万勿推辞。再说了,此去曲阿路途遥远,若只大兄一人也就罢了,还要带上你那婶婶和这位娘子,路上少不得要有花销。有道是穷家富路,大兄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婶婶和这位小娘子考虑。兜里有些钱帛,总不至于太难堪。”

步骘的眼睛,红了!

而一旁少女的明眸中,更是闪烁泪光。

步骘看了一眼刘闯,而后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