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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楼难锁相思梦

也是苑岚轩命大,他的心与别人的不同,长的为止歪了些,捡回了一条命。带着阿蓉母子,他们连夜逃亡,他知道,不逃的话,那个女人不会放过他们!

阿蓉见他为救自己而受伤,甚为感动,对景言德的爱,早在一个接一个的伤害中化为乌有,苑岚轩不嫌弃她,对孩子甚好,她感动他的一片深情,最终嫁给了他,孩子也随了他的姓,名叫苑荣。荣是景言德取的,她让孩子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心中还有他,那是他的亲骨肉,这一点抹煞不去,她希望有一天他站在面前时,看到亲生儿子口中叫的爹,不是他这个骗子!

苑岚轩带着他们母子隐匿山野,他向她承诺,有生之年,一定找出办法解了苑荣的毒。尽管他是一代毒王,却像个初出茅庐的学生,虚心求教,向山民们学习着那些民间相处的,粗浅的东西,以期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寻到根治荣儿的方法。他们走遍大江南北,在纪瑶两国的边境,终于找到了线索,据当地人说起,苑荣中的,并不是单纯的毒,应该是一种蛊。他们居住了下来,寻找着关于这种蛊的解法。苑荣的蛊毒从开始的一月发作一次,变成了一年发作一次,到了如今,没有再发作。可是,未发作,不代表蛊已除,苑岚轩寻到了一个会下蛊的人,他满怀信心,只要知道了其中奥妙,凭他的聪明和对毒药的天赋,一定能解了荣儿所中之蛊。

就在这时,景言德找上了门。陆婉秋告诉他,当年对她下毒的毒王没有死。还更为凶残狠毒,不少正义之士亡于他之手,听说他还掠了一个叫阿蓉的女子,生了一个儿子。他听到这里,再也顾不得许多,寻上门来。阿蓉果然是他辛苦寻找多年的阿蓉,他不知她为何离开了,看到他杀了苑岚轩,她竟然哭得全身发抖,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他的武功在精进,一年比一年好,苑岚轩的武功,却好像停在七年前,一点也没有进步,所以他带着妻子给她的避毒丹,轻易地就杀了他。他在震惊之余被苑荣所伤,之后那小子逃脱了,过了两年他才找到流浪街头的他,领养回府,他一直不知道这个儿子命不久矣。一切的一切,在景言德知道苑荣中蛊时,有了头绪,陆婉秋是希罗人,他知道,她会蛊,他知道,当年的事都是随着她的话语走,他没有仔细追究过其中的原因。

当他追问陆婉秋,质问她是不是她下的毒时,陆婉秋居然承认了。

“要说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对我发过誓,可是你违背了誓言,我告诉你,从你背叛我的那天起,我对你就只有恨!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想着那个女人?我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决不允许旁人来分享!你当我不知道,苑荣是你的儿子?从你让我领他回家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说,我也不问,反正你的这个儿子,活不了多久的,在他死之前,可以帮帮觞儿,这样也好!”

景言德叹息不已,根源原来是在他的身上,他悔不当初,竟娶了蛇蝎心肠的女子!他向陆婉秋要解药,她说:“噬心蛊无药可解!若是苑岚轩不死,以他的聪明,还有一线希望,如今,你就等着看你儿子怎么死吧!”

这时他才明白陆婉秋的毒,明白了阿蓉的绝望,他杀了苑岚轩,等于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所以阿蓉才会扑在剑上,一是怕来不及阻止他杀苑荣,二是因为她已经报了必死之心。

“玄衣说,只要又下蛊人的血,就能救荣儿!”景言德不放弃希望地说道:“我要取你的血去救他!”

“不错,蛊是我提供的,可是血却不是我的,你杀了我,也救不了他,我不会告诉你用的是谁的血,你永远也别想知道!”陆婉秋轻笑道,“再告诉你一句,我下的蛊,深入你儿子的血中,他如果有了孩子,也一样会中蛊。所以,景家的香火只能由觞儿一人继承,你千万别打旁的主意!”

景流觞听到了父母的争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不禁心头一阵发寒。他没想到,他的父母竟然是这样的人,苑荣,他可怜的兄弟!忽然想到了玄衣,她腹中已然怀了孩子,那个孩子,也遭受了诅咒!

他匆匆而来,见面就给两人跪下了,一切都是他母亲的错,他劝不动她,只能代她认错,他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求能减少一些母亲的罪孽!

“除非你能救我的孩子,能救了苑大哥,否则,你就是跪到死,也得不到饶恕!”玄衣惨白着脸,拉了苑荣进屋,着上了里间的门,任景流觞跪在外屋,再未理他。

原本本来开心有了孩子,听到景流觞的话,宛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所有的热力全部被浇熄了。他悲哀地看着玄衣,长叹着说:“对不起,我以为能带给你幸福,没想到带给你的,却是一连串的灾难!”

83、夜半访客

夜半时分,玄衣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她侧首看了下苑荣,尽管连日来他佯装无事,不过她知道他大半时间总是不能成眠,难得如今睡得好好儿的,她犹豫了一下,手指轻抚过苑荣的眉梢,让他在咒语中沉睡。

对景流觞的话,玄衣只信过程,不信结果,她相信下蛊之人确是景老夫人,却不认为苑荣所中之蛊无解。也不认为找不到蛊血的宿主,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放弃,这是巫家人的信条。她想尽了办法,将景家的人,就连景流觞的血也在他未察觉的情况下取了来,不过事实证明,他不是!她也曾想通过联络器与青博士取得联系,从另一个世界寻求帮助,可是无论怎么摆弄联络器,发出的信息都如石沉大海,未曾有回应。玄衣依稀想起,上一次联络到青博士,是因为那天是她的二十岁生日,那一日她太激动,忘了问博士要如何保持长久的联络,或许只有在特殊的日子,联络器才能与外界相连?但是,需要什么媒介呢?一次又一次的呼叫失败,让她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她抬起手,注视着尖尖的十指,心头第一次浮起无力感,巫术并非万能,她是凡人,不是神仙!噬心蛊,她无力可解。她对蛊有过研究,却仅限于皮毛,当年在南岭大峡谷,从漆末族长那里学了一点,已是不易,她知道培养蛊本就是件难事,要解蛊那就更难,很多蛊除了下蛊之人,其他人根本无法解。若不是身上还有一颗碧海青天,能解百毒,恐怕她连苑荣身上那几十味毒虫之毒也解不了,人若是生病或是受伤,总能知道病源或是伤口在哪里,蛊却是埋在人体中,不知道藏在哪一处,无迹可寻。若是取到下蛊人的血,她或可一试,引出蛊的踪迹,只要有迹可寻,她就能牵制住它,进而想办法反制住宿主,让他解了蛊,可是如今知道下蛊人是景老夫人,她所取的血却不是自己的,那会是谁呢》若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血,茫茫人海,她要到哪里去找?

起身下床,玄衣摸黑穿上了衣裳,推门而出。凝然看去,夜色中,前方隐隐悬浮着一团绿球,这绿球见她出来,缓缓向前飘去,透着丝丝诡异。她迅速地靠近了它,仔细瞧了瞧,那似乎是一种飞虫,长得和夏日里的萤火虫差不多大,起码有几百只,集结成一小团,发着暗绿的光。她曾听人说过,蛊术中有一种引路蛊虫,想来此是其一。她吸了一口气,目光光华尽现,她终于沉不住气了么?该来的,始终会来!

一直跟着那团绿光,玄衣意外地看到平安客栈的大门开着,她微微勾起唇角,那人还怕她出不了门么?毫不犹豫地跨了出去,绿光引着她穿过门外的街巷,一直向人烟稀少的郊外走去。半夜三更,绿虫引路,这情形有些可怖,但是她不怕,走到城南的一片树林中,绿光停止不前了。躲藏了许久的月牙儿从云层里悄悄探出了头,又迅速隐了回去,就这么短短的一瞬,玄衣看到离自己三丈开外,站立着一个黑衣人,其实不用看到她也晓得是谁,她淡淡地开口打了声招呼:“景老夫人,好久不见!”

“果然不愧是巫家人,你倒是胆大,我还怕这引路蛊虫带不来你呢。”这确然是景老夫人的声音,没有平日的严肃,多了一丝柔嫩,听起来很是怪异。

月牙儿再次现身,这回它没有再缩回去,反倒半挂树梢,好奇地看着下面的两人,朦胧的月光洒下,将整个树林笼罩在一片灰白之中。玄衣看到一袭黑衣包裹,只露出了一张脸的景老夫人,在月光下,面色煞白,唇色殷红,宛如吸血鬼。

“莫不是你良心发现,要告诉我蛊血之源了?”玄衣微微一笑,问道。

景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倒是沉得住气,若是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耗着?看来你对苑荣,也不是那么上心!听说还有个俊美的年轻男子在你身边出现,莫不是又有了新欢?”

“我又不是景老爷,夫人说这话,弄错了对象。”

玄衣一句话,堵得景老夫人半天说不上话,只拿一双眼珠瞪着她,默立良久,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个长情的?可怜我那宝贝儿子还记挂着你,念念不忘……”

“所以夫人将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就是故意让他听到,好跑来告诉我,只不知夫人既然无意为我家相公解蛊,又何出此招?”玄衣看着眼前的女人,保养得体,看上去才似三十左右的,她此举是何意,竟然不惜破坏在儿子心中一贯的好母亲形象?玄衣百思不得其解,她既然如此急着吸引玄衣的注意,玄衣就偏慢慢拖着,不上她的当!

“这点倒瞒不住你!”景老夫人笑了笑,眼神闪烁着说道,“觞儿传过话后,一直不见你有所动作,还得我苦等。你到聪明,让我儿子日日在我面前央求,你却端着身段,不肯来见我。”

玄衣冷笑一下,便是她去了,眼前这人便会松口了吗?她可不信这么容易。“景公子是夫人的亲生儿子,他求情都没有作用,我去又有什么作用?我可不认为苑荣之妻这个身份,在夫人的心中比你那儿子还来得高些?找我有何事,请快说吧,俗话说夜长梦多,这夜眼看也将尽了,做不得许多梦!”

“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巫玄衣,你若是答应助我完成三件事,事成之后,我便帮你解了腹中胎儿和苑荣所中蛊毒。”

“好,你且说说,三件什么事?看我能否办到!”玄衣说道。景老夫人这么费力暴露出自己丑陋的一面,事情必然非同寻常。

“第一件,我要你助淳王打败李柯,登上纪国王位;第二件事,将玄火盟在各处势力打探明白,告诉我;第三件事,是要你杀一个人,亶国太子!”

玄衣失声而笑:“景老夫人,你太高看我了,别说是三件,就是一件我也办不成!你不是故意寻我开心的吧?”

景老夫人狡黠地一笑:“你是玄火盟当世的盟主,这些事对你来说易如反掌!”见玄衣要开口,她抬手止住,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没有接手玄火盟,不过不管你接不接手,既然你是玄火令选中的盟主,玄火盟一众下属必然会听你号令,尤其是其下暗部之人,他们一向只认令牌不认人,只要你一句话,我想,玄火盟上下定会唯你马首是瞻。”

她如何会知晓自己已然被玄火令选中为主?这事原本只有无影、玄火盟三位长老和他们的心腹之人得知,景老夫人既然也知道,难道她在玄火盟中有暗线?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应当知道无影的真实身份了?玄衣思绪急转,试着问了句:“就算前两件事可行,那亶国太子是何人我都不知,他又身在亶国皇宫,又如何杀得了他?”

“这件事更比前两件事好办得多,你若是答应,我自会派人知会于你,他何时在何地出现,反正你有强大的巫力,只要让你与他有身体接触,便能对他施术。”景老夫人说道。

“好,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能帮苑大哥解了蛊毒?”玄衣问道。

“我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三件事办成一件时,我可以解了他的,至于……”景老夫人的眼光瞟向玄衣的腹部。

“好!”玄衣明白,“先完成一件,解了他的毒,余下的,我再继续!”

目送着景老夫人离去,玄衣走到她刚才站立之处,眼神渐渐有了一丝倦色,愣愣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未动。她本想不知不觉地接近,探查景老夫人的思想,未曾想到她的身上竟有一股强大的巫力作保,玄衣之前或”可与之相拼,但如今怀有身孕,力量减弱了不少,那股力量和她的相当,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破解!会是谁为她设了保护?显然专门是针对玄衣而设的!她会蛊,背后之人会巫术,如此说来,这是个强大的敌人,无论从力量,还是智慧来说,她都是个难以对付的人,她说话滴水不漏,玄衣甚至没弄明白她到底知不知道无影就是亶国太子。背上蓦然掠过一丝寒气,她觉得,这当中似乎有个大阴谋,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揉了揉眉心,她低叹出声,难道真要她所说,去完成那三件事?真是那样的话,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爷爷说过,天生有灵力,本就是驳天道,所以只能尽量地用巫术来行善,造福世人的同时也是为巫者自身积福,否则不仅害人,也终会害已,玄衣没有忘记过爷爷的嘱咐,这么多年来,爷爷说过的话,从来没有错过,撇开这些不谈,她想到了无影,难道为了苑荣活,就要他死吗?她攥紧拳头,摇了摇头,刘海晃开,额中的紫冉发出耀眼的光芒。

天亮之前,玄衣回到了平安客栈。她刚离开,树林中便闪出两个人来,一色的黑衣蒙面。

“你怎么办?”身形稍矮的男子问道。

“第一件事,我可以帮她,不管淳王还是太子,对我们来说,谁上位并没有区别!”另一个说道。

“那么,她会不会当盟主?我听说长老已将副令交给了她,所以只要她愿意,她便是玄火盟盟主,而不是你!如果她下命令杀了你……”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誓必要服从!”

“她怎么命令,你们怎么听便是,景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要你能杀得了!”另一人的声音淡淡的,隔着蒙面黑巾说出来,却像是隔了几重天,仿佛是地狱深处发出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意,“他们即使得她相助,这天下,我势在必得!”

景晴有些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一点都不急么?若是她亲自动手,你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逃得掉么?”

“我不会逃!”他转身看着玄衣消失的方向,“她不会对我动手,我相信!”

“你就这么确信?”景晴失笑,“无影公子,别被你的自信害了你!”

无影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他说道:“咱们先助她完成第一件事,我倒要看看,这老妖婆如何实践她的承诺,她要解蛊,必然要取得那人的血,你继续跟着她,我想,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答案了!”

“我明白了,你是要在她之前找到蛊血宿主?”景晴问道。

无影点了点头,凑到他耳边嘱咐了几句,两人便分开,一左一右背道而去。无影猫着腰,拐进了平安客栈的后门,轻敲了两下。

“主子,回来了?”平日里懒洋洋的客栈掌柜打开了后门,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眼中精芒毕现。

“那两位客人,有何异样吗?夜里可有人出去过?”无影问道。

“没有,我叫小六子一直盯着那扇门,没见人出去过。”掌柜答道。

无影进了屋,扯下了面巾,唇角带着笑容吩咐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掌柜的垂手后退着出门,径自去了。无影笑着自语道:“看来她的能力确实不同以往了,竟然能瞒过小六子!”若是其他人,他也不惊奇,毕竟她曾经避过了他府中的一众侍卫,堂而皇之地带着莲舞出了门,可是小六子不同,小六子是纪国大巫师巫江的徒弟中最有灵气的一个,巫术至少得他八分真传,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没被发现,可想而知,玄衣的巫术,到了何等境地!

他摸出了一枚链坠,银白的链子上,吊着一颗心型的坠子,坠子侧面,俨然是两个数字的小密码锁,他熟练地拨了几下,坠子啪地一声打开了。

“玄衣,你会为了他而杀我吗?”无影的手指轻轻抚着坠子,眼中浮起了一丝迷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坠子,仿佛痴了。

这是一个白金的吊坠,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当无影第一次遇到玄衣的时候,他伪装成南空城,玄衣还在昏迷中,这个吊坠就戴在她的颈项上。无影试了很多次,终于在不久前打开了紧密合拢的坠子,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画,酷似真人,脸贴着脸,紧密地挨在一起,左边笑容可掬的女孩,正是巫玄衣本人,而她身旁的男子,眉眼与无影一模一样。

84、定下妙计

淳王李康熙是皇后亲子,又是景言德这个舅舅支持,朝中势力已差不多尽入囊中,不过太子柯有国师巫江支持,况且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不死,淳王即使强行继位,在那个位子上也会做不安稳。

总这么打下去,苦的还是百姓!玄衣想着一路来京所见,战火过处,满目疮痍,民不聊生,不知多少人死于饥饿与疾病,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两个人争的是荣华富贵,万千人赔上了身家性命。她并不同情太子柯,胜者为王,败者寇,这场战争总得决出个胜负,只是上天选择了抛弃他!

玄衣取出了无影给她的玉扣,递到了正在打瞌睡的掌柜鼻端,本来闭着双眼蓦然睁开,玉扣上的红莲倒映进了他的眼底,像两团火苗,嗖嗖地跳动。

“夫人请进内堂说话!”掌柜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道。他将玄衣领进了后院的一间大屋,屏退了左右。

“不知夫人想要借多少?”掌柜面上无波,竟不惊讶,城府显见极深。

“多少?”玄衣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觉得多少能打败太子柯与国师巫江?”

“这个……”掌柜垂头说道,“小的做不了主,请夫人直接与主人面谈吧。”

玄衣惊慌地抬起了眼,掌柜躬身弯腰,不知何时,一个清瘦的人影从屋子暗处走了出来。

“玄衣!”他的声音清冽,彷如那时在墨村,沿着山间流淌的清泉,他的脸慢慢地,一寸一寸地从暗处显出来,眉目清冷,有一点淡淡的忧郁,玄衣的心不由得揪紧。

“你……”她恍然低下头,那张脸的轮廓,不用看,多年前已铭刻心间,若是要生生刮去,心尖也会滴血吧!不该这样子的啊!

她轻叹一声,再抬头时,眸子似水浸过,明亮无比地盯着他:“你是亶国太子,借兵于你来说,想非难事,只不知你可愿卖我一个面子?”

“好!”他竟随意答应,不问她借兵做什么,也不问她要借多少,仿佛她问他借的,不过一件衣衫,一把罗扇,如此简单。

“你不怕我借了你的兵,对你不利么?”玄衣看着他,半真半假地问道。

“我信你!”他只说了三个字。玄衣一愣,那清冷的眸子深处,暗藏着两簇火焰,她飞快地避开了。

“如此多谢!”

两人达成协议,玄衣对无影细说了定下的计策,她借兵三万,不需大战,拖住瑶国派来助李柯的援兵即可,纪国的叛乱,由纪国自己解决,既是淳王自己的事,不可能让他这么逍遥就得了,他自己也得付出点才是,至于国师巫江,玄衣会亲自出马解决。

议定之后,玄衣没有多作停留,留下玉扣,转身离去。无影将玉扣放回她手中,他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玄衣却坚辞不受。

“这玉扣就代表了你,如此贵重之物,还是自己保管的好,”她说道,“以后……我们夫妻也用不着了!”

无影看着她的背影离开,过了许久还手持玉扣,一动不动地,立于门外。平安客栈的掌柜小心翼翼地前来,垂手立在他的面前,轻唤了一声主子。

“传我令下去,派十三影卫,暗中保护苑夫人,若是她受到一点伤害,就一个都别回来见我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掌柜的背脊一阵发寒。十三影卫是他的死士,从不离身,如今竟全部被他派出保护那个女人,那个苑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当然不敢问,只能暗自在心中揣测,口中应了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无影紧握着玉扣,冷硬的玉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手掌,他狠狠地握着,感受着玉质陷入肉中,与骨格相碰,手心传来一阵剧痛。她还他玉扣,是不想再承他的情吗?莫非她真的要为了苑荣,取了他的颈上人头?有一句话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他的命是她救的,她若想要,随时可以拿回去,不过在那之前,让她不好过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第一个,当然就是景家的老夫人——陆婉秋!

天阴沉沉的,乌云吸足了水份,在天空缓慢地移动。玄衣出门时,苑荣将一把油纸伞递到她手中:“要下雨了,带上伞,记得早些回来。”

她只说要出门一趟,也不告诉他去哪里,他拗不过,见她言语间有撒娇之意,更是不忍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