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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楼难锁相思梦

“盟主所说的巫勐,莫非是三十多年前失踪的瑶国座下第一谋士?”玄木问道。

“正是!”玄衣说道。巫勐是巫江的同门师弟,不仅是瑶国第一谋士,聪明绝顶无双,更是少见的美男子,据传当年瑶王宫中第一美人见到他的面,也曾自惭而展袖掩面。

巫江对玄衣讲了一个故事,三十多年前,巫族出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年纪轻轻,不仅巫术青出于蓝,尤擅权谋之术,瑶国盛驾相邀,将他请到瑶国,官拜殿前大学士,成了国中最年轻的帝师,他就是巫江的师弟巫勐。瑶国由十三部族联合而成,西罗族是其中第一族,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西罗族人擅蛊,当时的蛊王有一个女儿,名叫玉歌,从小精明伶俐,尽得蛊王真传,蛊术精湛,是西罗族的第一美女。十八岁时被其父嫁入瑶国王室,成了瑶国的玉妃,可惜红颜薄命,半年后宫中突然失火,玉妃所住的宫殿连她在内,一共十二人,全部丧生火海,烧成了黑炭,瑶王伤心爱妃逝去,追封为后,厚葬王陵。

玄衣听巫江说到巫勐,就想到了陆婉秋身上的那股力量,非是巫术高深的,下不了那样的结界,她若是与陆婉秋硬拼,定然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所以她选择了不动。巫江突然地说起这个故事,一定有着深意,难道陆婉秋背后的人,就是巫勐。

“那巫勐现在何处?”玄衣当时就问了。

“玉妃身亡那日,瑶国第一谋士,殿前大学士巫勐也失了踪影,从此再未出现过,”巫江说道,眼睛亮闪闪地盯住了玄衣,“你认为这二者之间可会有联系?”

“那是当然,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玄衣说道,“说不定你那师弟恋上了玉妃娘娘,见心上人身故,伤心隐世了。”

巫江点了点头:“其实,像你这样想的人不多,许多人认为巫勐法术高深,定是避世修炼,以求长生不老去了,没有人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直到多年以后,我登上纪国大巫师之位,在皇上立景氏为后的封禅大典上,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玄衣眼睛一亮:“你看见的,可是玉妃?”

巫江赞许地笑了笑:“夫人果然聪明,她是皇后的嫂嫂,景国舅的妻子,名叫陆婉秋,却有着和玉妃一模一样的面容。我问起她到过瑶国王宫,她当然矢口否认,但是当年我曾到瑶国探访师弟,瑶王将我奉为上宾,每次宴席,身边都有玉妃作陪,我见过她不止一次,要知道我精通相术,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决不会忘记,又岂会不知她就是那死去的玉妃,只是她有了新的生活,夫妻美满,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儿,我与她无冤无仇,何必坏人好事,便不点破,之美,也是善事一桩!”

“那她与巫勐有何联系?大巫师又是怎生得知?”陆婉秋的人生,真可写一部传奇了,玄衣猜测她与巫勐也许有着私情,只是想不通她为何出了王宫,没有嫁给巫勐,却嫁给了景言德。

“你有没有发觉,陆婉秋年近五十,容貌却与她的年龄相差太多,而且……”巫江顿了顿,“如果你能过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她眼角虽有皱纹,那皱纹却是刻意伪装上去的,并不是真的!她实际的样子,可能比你看到的还要年轻得多,依我猜想,她的样貌一定与三十多年前相差无几!”

玄衣奇怪,那是为何?是女人都巴不得自己看起来年轻貌美,哪有人真还刻意扮老的?何况陆婉秋若真像巫江所说,岂不是成了不老的妖精!

见到她眼中的疑问,巫江缓缓揭晓了答案:“我师弟不愧是巫族多年来最出色的人,他相信巫术能够做到长生不老,于是将古老的巫术与自身的想法融会贯通,虽未得长生,却创造了驻颜术!”

“你是说,你师弟把驻颜术用在了陆婉秋的身上?可是你又怎知道他创造了驻颜术?”玄衣觉得奇怪,“你不是说他失踪了吗?”

“他说过,我当时不信,可是师父说,巫勐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说谎,何况……我有巫勐三十年前的画像,旗下弟子都见过,拜师时他们也参拜过这位师叔,有一个弟子日前在苍南的山庄,见过一个与巫勐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我急急找去,可还是晚了一步,那里的人说他被他娘子接走了,据山庄的人说,他是个白痴,整天叫嚷着自己会长生不老之术,还说自己是皇帝的老子。一个白痴,他的娘子却温柔美丽,令人疑惑!”

几日来,派去查访巫勐的人全无消息,盯着景家那边的人也回说陆婉秋整日在家闲着,并没有去什么可疑的地方。玄衣整日想着这其中的关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了晚间,几乎夜夜梦见那天与巫江的谈话。

可以肯定的是,陆婉秋与巫勐一定有关系,而所有的一切,都要等找到了巫勐才能水落石出。是人就有弱点,陆婉秋的弱点,连她的儿子都不是,这一点玄衣从上次逃出景府时就有所察觉,说不定就落在那个巫勐身上!

她在脑海里重演着当天的画面,虽然后面她和巫江还说了好多事情,不过每一次她都会梦到这里,不断地重复,一次又一次。醒来时她曾想,也许关键的地方就在这里,可是怎么想都想不透。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孩子,我们两人的孩子,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苑荣躺在了玄衣身边,在她耳边喃喃自语,“玄衣,答应我,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不要告诉孩子他的爹死了,你找个对你好的人嫁了,会有这样的人!我知道……就像筠说的,看着你幸福,我的灵魂才会安息,否则我不能原谅自己,你要好好培养我们的孩子,把你的巫术传给他,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男子,不,也许会是个女儿,那就让她成为另一个你,聪明,可爱,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没有人能欺负到她……”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玄衣在睡梦中,只觉得耳边似乎有断断续续的字眼飘过,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嫁了……孩子……强大……她一惊而起,为自己梦中的想法惊愕不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苑荣见她手捂心口,紧张地问道。

“没有!”玄衣伸手勾住了他的颈项,将头歪进他怀里,“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他问。

“现在还未想透,证实了再告诉你!”她说。

苑荣点了点头,眼中却微芒一闪,忧色沉寂!

巫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神杖,玄衣亲自将神杖交到他的手中,“大巫师应知道,有些事,是天命所归,人力改变不了!”

巫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在平安客栈,他提出过向玄衣讨教巫术,两人约定比三局,第一局,巫江正要画出符咒的最后一笔,眼看幻影剑就要出鞘,刺向她的心口,谁知玄衣先一步变幻出剑鞘,准确地推前,让他的幻影剑插进了鞘内,他功败垂成;第二局,则是玄衣先画符咒,巫江来破解,他依稀看出那是火之咒,想效法之前的她,以水之咒对抗,没想到她临发时却能由极烈变成极寒,以冰之咒将他幻集而出的水凝成块状。巫江于是输得心服口服,他看得出,玄衣的法术在他之上很多,而且她并未尽全力。

其实出发之前他卜过一卦,卦象中纪国帝位前途堪忧。陆婉秋不曾承认她是玉妃,不过她对巫江多有拉拢,她精明能干,虽是一介女流,却是不让须眉,巫江对她的行事亦是欣赏。可惜他曾答应过先皇,要尽力辅佐太子李柯,所以拒绝了陆婉秋请他做淳王师傅的建议,不然皇帝一死,以景家加上大巫师的势力,淳王早就登基了。

天下大势,纵使他身为巫族第一人,亦不能如愿改变,何况现在他的能力还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在夺仗大会上,巫姓族人齐聚,他发觉了好几个能力与他相当之人,巫江大受打击,本就对李柯的未来所抱希望不大,如今更是冷了,自己看来真的是老了!比试中选地帮了他一下,让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神杖,有了神杖,他想专心研究巫术,师弟既然创造了驻颜术,长生术不一定就不成,他想余生致力于此,否则纵你有金山银山,他日成为黄土一抔,亦是无福消受!

建中二十三年,李柯兵败,自刎于允州城楼上,这个性格懦弱的纪国太子在死前终于勇敢了一回,他凛然站在城楼上,高呼道:“李康熙,你杀父弑兄,天理不容,纵使你登上皇位,也做不了几天!”

淳王李康熙终于登上大宝,改年号中兴,成了纪国新一任的皇帝。

玄衣得到消息,着人带信给景府的陆婉秋,她回信中说,三日后的子时,在景府后园相见,会为玄衣腹中胎儿解蛊。玄衣知道,若真如此,血蛊的宿主一定在京都,而有了那人的血,苑荣就不会有事了!

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平常她不再使用灵力,克制着雀跃的心情,她快步走到庭院中,拉住在院中晒太阳的苑荣,喜悦不言而喻。

“你的蛊毒,很快就能解了!”她说,“相信我,我们一家人,不会有事的!”

几丈远的阁楼上,有一双深邃而忧伤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们。

“现在你还那么自信吗?她已经是玄火盟的盟主了,第一步已完成,第二步,你说她会不会把玄火盟的一切告诉陆婉秋?”景晴双手抱剑,斜眼看着背对他而立的无影。

他虽是他的上司,是门规规定要效忠的主人,不过因为姜由的关系,他们少年时期就相识了,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你别把她想得和你一样傻!”无影转过头,轻笑道。

景晴皱眉叹道:“真搞不懂!这一点你比不过姜由,姜由会对女人动心,但却不会为了女人放弃自己的原则,不会为女人乱了方寸,我原以为你比他冷酷,谁知道你会突然变了!”

“你以为那是幸事?那时你们没有遇到,所以不懂,一生能遇到真爱的人又能有几个,缘份,是前生注定的!等你遇到那天,如果还是如此想,再来和我说这番话吧!”他轻声说道。

“如果……她出卖了玄火盟,我可不可以违背盟规?”景晴小心翼翼地问。

“你真的以为,她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无影挑眉看着他,“我看上的女人,决对不是普通人!”

他看着窗外的她,微微一笑,在心里说道,“何况……我也不会让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87、再见故人

三日后,子时,连日来下了几场雨,傍晚方才放晴,夜风悠悠,凉气怡人。玄衣瞒着苑荣,按照与陆婉秋的约定,来到别了许久的景府后园,门虚掩着,当初作为南紫宁嫁入景家,走的就是这条道,如今再见,却像是隔了许多年。

她在门口停了半响,双手轻轻一推,满园杂草依稀似去年。沿着那条熟悉的青石小路走去,途中经过被烧毁的柴房,玄衣想起了当日的场景,苑荣和无影都曾冲入火中救她,正是那一把火,苏醒了她的记忆!

转过几径回廊,重楼像个吞噬人的巨兽,耸立前方,陆婉秋一袭黑衣,站在围墙边上,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面容与月色一样地清冷。

“没想到,第一件事你完成得这么快,”她看向玄衣的目光,晦暗莫名,隐含着妒忌,有些奇怪,“而且你都未见动手,不过动动嘴,就有人争着为你卖命!”

“看来夫人知道的还不少,利用人这一点,玄衣还要向夫人多多学习才是!”玄衣冲她微微一笑,如此看来,她的眼线还真不少,“只要结果达到你的目的,夫人何必管过程如何?请你尽快实现你的承诺,这噬心蛊,要如何解?”

“你随我来!”

玄衣跟在陆婉秋后面,她开了院门小锁,往重楼方向而去,脚底下,头顶上,尽是重重机关,玄衣虽知道,还是放心大胆地前去,因为陆婉秋还要利用她,现在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三件事只做成了一件,另外两件没完成之前,她应该不会对玄衣下手。何况今时不同往日,玄衣暗中只需一个符咒,就可以让重楼的机关等同无形。

陆婉秋回过头来:“小心跟着我,别走岔了,你是知道这些机关厉害的!”

“夫人,景老爷与令公子可在楼中?”玄衣想起来,似乎许久没见过景流觞了!

“那不是你操心的问题!”陆婉秋冷淡地答道,“你放心,要说什么尽管说,我与你的对话,不会被外人知晓。”

玄衣觉得有些怪异,景老爷已经好了,许多事他该出头才是,尤其皇帝是他的亲侄儿,但他却一直不见露面,倒把一切都交给了夫人打理,这样想来,不大合乎常理,莫非他又出了什么问题?心中的疑问暂且放下,她随着陆婉秋来到了楼中,看她摸出火折子,摸索着点亮了屋里的烛火。

“你坐在这里等我。”她说道。

玄衣坐下,她拿了一盏琉璃灯出去了,玄衣在她转身之际,手指一伸一屈,一道带着金光的符咒在她的背上一闪而逝。

这屋中并没有镜子之类的东西,她四下看了看,有些失望,只能靠听了,能听总比什么都做不了的好,将灵识聚于头顶一线,额中的紫冉骤然间光芒大盛,她将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道繁杂的符咒,结印,耳中渐闻得轻微的脚步声。

“咔咔咔”,像是机括的响声,脚步声有渐行渐远,有向下延展的趋势。玄衣惊讶,重楼修得如此之高,四周地势开阔,又布有重重机关,难道地下还有机关?

她凝神细听,突然间一切沉寂,再无声响,试了试,探查不到所下之咒,失效了?她一凛,睁开了双眼,世间能破得了她的咒符之人,除非是巫江那样的高手!照此看来,重楼之内确实有个巫术高手了?联想到巫江说的那人,玄衣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是他!

玄衣有些烦躁,原本极有把握的事,竟然不在掌控之中,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等的时间不算长,陆婉秋回来了,她托着一个白瓷小殴,殴中盛着几滴鲜血,竟神奇地凝成血珠,各不相交。

“你须得将手指刺破,趁着这血未凉之时,融入你的血液之中。”陆婉秋将白瓷小殴放到玄衣面前。

玄衣往后缩了缩,不是怕陆婉秋有害她之心,她为自己设了保护结界,陆婉秋害不了她,她只是单纯地对那不知是些什么毒虫的血感到恶心,虽然只有那么几滴,仍旧令她心潮一阵翻滚,差点吐了起来。

克制着那种感觉,她用头上的发簪刺破了手指,依陆婉秋之言,将手指靠近了那白瓷小殴,那些血珠仿佛带了生命,一个一个滚动着贴近她破损的手指,渗入其中。她紧盯着那些血珠,当它们靠近指尖前发簪所画出的符咒时,玄衣见到它们所属的本源影像一个个从眼前闪过,有蜘蛛、蝎子、蜈蚣……还有的她见到过,但叫不出名字,一共有十三种之多。

只剩最后一滴血了,她专注地盯着它,恍惚中,隐约可见一个长发散乱于肩的男子,他抬起头,脸上一片茫然,除了眼中的神彩不一样,那眉眼,竟和景流觞如双生兄弟。玄衣禁不住心神微乱,手指缩回,不小心扫到了白瓷小殴,它落下桌来,碎成几片。

“幸好血已吸入,这血如此珍贵,若是你弄洒了,我可不会帮你再取第二滴!”陆婉秋责怪地瞪了她一眼。

她与儿子景流觞夺走了本该属于苑荣母子的一切,却还不放过苑荣,这女人的心恁狠毒,看来她无心救苑荣,否则得话就不会先提出救胎儿,难道她竟然不知道世上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她做这些恶事,也难保不会报应到所爱的人身上,巫勐已成白痴,这未尚不是老天对她的报应!

“景夫人,人既然在这楼中,随便取几滴血,不是什么难事吧?只不知,他知不知道通呢?”

陆婉秋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半响,轻笑道:“巫玄衣,你说的什么胡话,我听不懂!”

“你懂得!你都不懂,这世上还有谁能懂?”玄衣对她说,“景夫人,你既然拥有令人梦寐以求的驻颜之术,我便不敢在称呼中加个老字了!”

“老身不过保养比经别人好些,这世上又哪里来的驻颜之术!”她目光闪烁,不与玄衣对视。

玄衣盯着窗格,缓缓说道:“没有驻颜术,醉月公子的生父,怎么看起来倒像是比他还要年轻些?”

“你……你见过他?”陆婉秋惊愕地看着她,随即醒悟到自己说溜了嘴,待要闭口,却已来不及了。

玄衣的眼顿觉有些苦涩,她为苑荣感到不平,而这一切,只怕景言德还不知晓半分!

“你为何那样对苑大哥?”她这一声,没有指望陆婉秋会回答,只不过在自叹而已,没想到她却答了。

“你既已见过他,我也不瞒你了,”陆婉秋轻轻抚了一下鬓角,说道,“若是早知他未死,我又怎么会带着身子嫁给景言德,景言德答应过我,只娶我一个,是他违背了誓言,怪不得我。至于苑荣,谁叫他是景言德的儿子,怪只怪他投错了胎,景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他的存在不被允许!”

玄衣明白了,景流觞果然是她与巫勐的孩子,可怜景言德为他人养了几十年的儿子,却将帮自己照顾儿子的恩人斩于剑下!若是他知道一切,该是何等样地后悔!

“那么现在你们一家团聚了,你总该放过苑荣了吧,只要你解了他的蛊毒,从此以后,咱们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玄衣试探着说。

“你忘了,你只做成了一件事,还有两件,都完成了,你才能和谈条件!”陆婉秋脸上的凄楚一闪而逝。她要儿子成为人上人,这是她答应过他的,不管他是死了,还是活着,这是她对他的承诺,断不会弃!

玄衣料对了,陆婉秋并没有打算救治苑荣,也许到了最后,她也不会实践诺言,幸好她已经防着了这一招。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玄衣以为站在外面偷听的会是景言德,没想到,却是景流觞。

“觞儿,你怎么会……”陆婉秋的脸色不再平静,有些慌乱地看着儿子。

景流觞苦笑:“娘,你解了苑兄弟的毒吧,算儿子求你了!”他对着陆婉秋跪了下去,直愣愣地盯着她。

“你……你……”陆婉秋颤抖着手指,指着他道,“你还没忘了她吗?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很快就是别人孩子的娘,她的事与你何干?”

“娘,我求你!这是我们母子欠苑兄弟的,求求你,别再作孽了!”景流觞没有看玄衣,不停地在地上磕着头,他很用力,额上很快就青肿起来,渗出了丝丝血迹。

“我做了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居然说为娘的是在作孽?”陆婉秋冷冷地瞥了儿子一眼,也不管景流觞,自顾与玄衣告别:“你先去吧,事成后我自会救他!记住,少一件都不行!”

玄衣经过景流觞的身边,他伸手扯住了她的一片衣角。“玄衣,对不起!”玄衣停了一下,挥袖拂开了他的手,翩然而去,景流觞痴痴地盯着她的背影,心如刀搅,如今,她是连“恨”也吝啬给他了!

他直挺挺低跪在那里,陆婉秋送走玄衣回来时,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娘,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竟瞒了我这么多年!”

陆婉秋知道,他定是躲在窗外,把一切全听了去。

玄衣快步回到平安客栈,夜色如水,一切都很平静,她轻轻推门入室,那一霎止不住心头的喜悦,从今日起,苑荣就不会再受蛊毒之苦了,解了蛊毒,他们夫妻就可以回到忘忧谷,她会将玄火盟传予玄木,再不过问世事!至于”孩子,她轻抚腹部,三月有余,应该是初具人形了,她身形瘦削,加上穿的衣衫宽大,倒掩饰得很好,还在看不出来。纵然不舍,却只能选其一,她想孩子若是知道,一定不会怪她的,他们母子缘分未到,他可以暂时回到天上去,等将来有机会,一样可以回来再做她的孩儿。

一把剑,悄无声息地架上了玄衣的颈项。

玄衣轻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你以为,这剑能伤得了我么?”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她一进门就偷袭,因为她在走神,没有用法术护体,或许对方还有一线机会,如今……她伸指一弹,光影变幻间,持剑者保持着那个姿势,他面前的人却已飘了开去,速度之快,如鬼魅。

“苑夫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又一名黑衣男子从窗外闪入,“家主人知道夫人的本事,咱们不敢伤了夫人,不过是苑公子在我家主人那里做客,来请夫人同去一聚罢了,想来夫人不会拒绝!”

玄衣这才惊觉,苑荣已不在屋内,这人恁狡猾,明明是冲着她来的,却知道拿苑荣作要挟。她碧前一步,伸指点向那个,指尖一股寒气袭过,令那人打了个冷颤:“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把我夫君怎样了?他在何处?快说,不说我就让你冻成冰块,永远也别想再活过来!”

那人知道她说得到,做得到,不敢乱动:“苑夫人,外面已被重重包围,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务必请到夫人而已,请夫人不要为难我等。”

玄衣看到他夜行衣下露出的一角,蓦然明了:“你们是御林军?”

那人没有说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