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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误入浮华

苏沫内心惶然,嗓子里窒息得难受,手上一滑,差点摔碎碗碟。

莫蔚清目不转睛瞧着她,眼泪簌簌落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賤?”

她又笑又哭。

她不知如何作答。

周远山很守时,到了以后却只站在门口,看见满桌子的菜面露难色,最后仍是道:“我就说两句,说完我就走,你们不需要这样麻烦。”

莫蔚清看着他没做声。

苏沫忙说:“你们谈谈,我先走了。”她出门换鞋,身后的房门尚未合拢。

周远山嗓音柔和:“几个月前我见到你,我很高兴…现在,我,没办法,再和你重新开始。”

苏沫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门里灯光明晃晃地照耀,莫蔚清的脸异常美丽平静,她眼里含泪,却笑道:“两句话,说完了么?”

周远山沉默。

她缓缓点头:“好,好的,”她似早有准备,递过去一样东西,“还给你吧,你要保重。”

周远山半晌开口:“你也是。”

他转身往外走,中途又顿住脚步,微微侧脸,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言语,最后,大步走出去。

苏沫赶紧回屋,莫蔚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怎么叫她也不应,只有眼里的泪水刷刷流下。苏沫抱住她,连声说:“你先休息一会儿,你等我,我去和他说,他一定会回来,你等等我…”

她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出了门,不放心,回头看了眼,转身跑去楼下。

周远山走得很快,苏沫追上前,上气不接下气:“周律师,莫蔚清当年是被尚淳…她那会儿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她为了你,才去那种地方打工挣钱,她…”

周远山没等她说完,反问:“那现在呢,她还是十六岁?十年!他能诱骗、强迫她十年?”

苏沫无法反驳,只能说:“是,她也不对,但是她现在有抑郁症,不能受刺激,她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她现在想摆脱这种生活,就算你不看以前的感情,当是做善事,拉她一把,给她点安慰,先过了这道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周远山摇一摇头:“你不明白,”他叹息,“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怀孕生女,又为这个男人怀孕堕胎,不是只贪图他的钱他的地位,她爱他,离不开他。就算我现在带她走了,等她心里风平浪静,一样会回来。我周远山不是冷血没感情,但也不是圣人,对这样一个女人,我不可能做到无条件付出。”

苏沫听得一阵心惊,努力想了想,才道:“是,我也不是圣人,如果不了解这事,我也不想管,但是到了这一步,不帮她做点什么,我怕我下半辈子会良心不安。她最近情绪波动很大,我怕…”

“不会,”他笑,“这种人,自尊不重要,享受才最要紧,她不会亏待自己。十年,她有手有脚有脑子,姓尚的成天捆着她了?囚禁她了?都没有,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周远山眼里藏不住愤慨,他抬脚又往外走,英俊的脸孔在稀薄的路灯光下显得冷酷,“她有她的活法,我也有我的原则。”

苏沫眼见拦不住,不由气道:“周远山,收起你那些什么原则,她没有杀人放火,不是罪大恶极,就算她蠢她賤她不要脸,你轻视她、厌恶她、怨恨她,她也是一条命,没什么仳性命更重要…”

周远山猛然转身,使劲盯着她,脸上满是痛苦,过了很久,才勉强开口,他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她莫蔚清,就是个婊′子,她现在,从里到外就是个婊′子!你,不要做第二个莫蔚清。”

苏沫整个人怔住。

余光里,忽然有什么像蝴蝶一样,从高处翩翩坠落,越来越近,最后咚地一声砸至地面。

两人都愣了半天,互相看了一眼,不由自主走过去,瞧清了,一个年轻女人,长发披散,一身粉紫色丝质长裙,她躺在那里,颜面凄惨,地上的血迹缓缓蔓延。

路人惊叫: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苏沫浑身颤抖,险些晕倒。

周远山脸色煞白,直愣愣地看着那方,慢慢走过去,步履歪斜,到了跟前,他低头看了良久,突然腿一软,双膝着地跪了下去,他抬起胳膊,捂着头,无声恸哭。

苏沫脑子里浑浑噩噩,几乎以为是梦,只听见周围的人惊慌呼喊,喧嚣忙碌。

有人报了警,尚淳却来得更快,瞧见莫蔚清顿时傻了眼,也大声哭了一回,旁边早有人劝散围观群众。

尚淳哭得睁不开眼,嘴里道:“你怎么这样傻,我一时说的气话,哪里会丢下你不管?”一时瞧见周远山也在跟前,拽住他的衣领朝他脸上狠揍一拳,骂道:“你他媽的孬种,还不如带她走,也好过她跳楼死了,你他媽就不是个男人…”

周远山面如死灰,一声不吭地由着他。

苏沫瞧见了,哪有心思劝解,泪水模糊双眼,只迷瞪瞪地看着他俩。

周远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还手。

尚淳瞄见他指间里紧捏着一枚戒指,抢过来哭道:“这是什么好东西,她当宝贝一样留了这么些年,”他蹒跚走过去,单膝着地,拉起莫蔚清的左手,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那戒指素朴简拙,只反射出丁点细碎的光,一闪即逝。

一时间,尚淳越看越伤,又哭一回,含糊发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养大孩子,我拿她当我的长子看待,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我让她进宗祠,上族谱…”他呜呜咽咽说不停口,直到随行人等将他费力搀起。

远处警车鸣笛,尚淳擦了擦眼泪,对同来的两人道:“这事一定不能闹大,先打发了警察,要他们马上出死亡证明,再封了媒体的嘴…还有,赶紧打电话给殡仪馆,快点把…人运过去,一定要快!”

其中一人问:“嫂子的家人,要通知见一见吗?”

苏沫先时吓得不轻哭得伤心,没瞧清,灯光下一看,才发现说话这位是王思危。

尚淳很不耐烦:“见什么见,百十年没见过,问起来,塞点钱,”又狠狠盯了王思危一眼,“这事,要是闹得满城风雨,我就找你。”

王思危喊冤:“尚哥,这里这么多人瞧见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也不能拿我开刀呀,”他指一指周远山,又指一指苏沫,“他,她,还有这里住着的,不都看见了吗?”

尚淳这才发现苏沫,也是一愣,想了想,只对王思危道:“滚你媽的蛋,我让你去做事,你他媽还傻头傻脑杵在这里…”他骂骂咧咧,转过身去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夜色里,他背影高大,神色淡漠。

苏沫看晃了眼,忽地怔忪,心说这两人何其相似。

她心里越发感到荒凉,谁也没理会,独自回了家,开着灯,和衣躺床上。

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莫蔚清生前的模样,美目顾盼,巧笑倩兮,接着又是她死后的惨状。苏沫赶紧起身,冲进洗手间呕吐,晚饭未吃,胃囊空空,她只是干呕。

呕到无力,直接坐在地上,一次次的回顾想象: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冲动,非要跑下楼拦着周远山,如果一直在楼上陪着莫蔚清,和她谈话开解,等消极情绪过去,是不是这会儿,莫蔚清还活着?

她靠在墙角,哭了大半晚,躺回床上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又是一出接一出的噩梦。

第二天请假休息,想去莫蔚清家瞧瞧,又不知去瞧谁,人走楼空。

公司里大小项目运转不停,一时王亚男找她,一时又是项目组给她打电话,又或者三天两头开不完的会,苏沫休整一天,回去上班,强迫自己一刻不停地工作,以此麻痹大脑。

没多久,就听公司里传言,周律师请了长假,上头另聘请一位律师暂时接替他的工作。

王居安接到周远山的请辞,十分突然,并未立即批准,只说服他申请年假,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

那会儿,他才到南瞻机场,电话刚开机,就得到事务所的确切消息,说周律师向公司推荐了一位更有经验的法律顾问,并和人商议好面谈时间。

接下来又是好几通客户来电。

他一一打发干净,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拿出电话慢慢翻寻,项目组汇报工作的短信电话也有几个,却都是旁人。

王居安想了想,对同行的秘书道:晚上我请人吃饭,你帮我订两个位子。

秘书问:您想去哪家俱乐部或者餐厅呢?有具体要求吗?

他说:找个好点的地方,口味要清淡,格调是女士们喜欢的。

想了想,又说:还是订个中档的吧,不会太拘束。

稍微犹豫,最后却道:算了,我再想想。

过不多时,他直接给人打了个电话。

这边,苏沫才陪王亚男出去开了个会,才散会,听见手机响。

赶紧落下几步,拿出来接了,王居安在那边说:“是我,”他似乎人在外头,背景声音颇有些嘈杂。

苏沫抬头看了看走在前边的女领导,假装随意地问:“你好,你在哪里?”

王居安答:“南瞻机场。”

苏沫“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会儿,听那边接着道:“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过来接你。”

她正要拒绝,又想起什么,回了句:“不用这么麻烦,你说下地址,我可以自己过去。”

王居安道:“一家私房菜馆,地方不好找。”

苏沫瞧见王亚男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忙歉意地对她笑笑,嘴里和那边敷衍:“还是不用了,要不改天再说,这会儿我有点忙。”

王居安笑道:“说话不方便?”

苏沫又低低“嗯”了一声。

他说:“难怪和气多了,”又道,“蚌埠路74号,从上闸口和解放路交叉的地方左转,七点半见,直接报我的名。”

苏沫应下,道谢。

下班后,她叫了辆出租过去,果然七拐八弯才找着地方,一看时间,七点二十,正好。

苏沫有个习惯,和人谈事,通常会提前十分钟赶去约定地点。

进了门,内间布置并无特别,老板四十出头,男性,气质儒雅,说话和气,却不显唐突,倒像是这家小饭馆里最好的装潢。

听见她说约了位姓王的先生吃饭,侍者问老板:“还是在王先生以前的那间?”

那老板正不着痕迹地打量苏沫,听见这话笑笑:“不,去西边那间吧。”

苏沫被人带过去,推开门,里间茶香四溢,一张古朴小桌两张矮凳搁在中央,桌上茶水点心俱全,左手边的墙上挂着副仿王羲之墨迹的《妹至帖》,对面的墙边立着一人高的旧式书架,数排线装书和竹帛,并几样奇石和古色古香的器皿作装饰,斜对门的位置,两扇仿古的八角格子窗微微启开,透进路旁的鸟语花香和市井街语。

王居安未到,苏沫喝了口茶,无心细品,想起莫蔚清的事仍是伤神,近几天,只要独处,难免会有所回想。

她干脆起身,去瞧墙上那幅草书,两行十七字,小小一页白麻灰色纸裱在一大张白纸上。她曾在电视上见过王羲之墨迹唐摹本的拍卖照片,再瞧这一幅,似乎仿制十分精细。

转身又去看书架上的竹帛,却被旁边的饰品吸引。

苏沫拿起一只淡蓝底色彩色花卉图案的瓷碗瞧了瞧,质地陈旧,手工朴素,色泽却仍鲜艳可爱,巴掌大小,十分精巧,不觉多看了几眼。

身后木门吱呀一声响,王居安推门进来,神色里稍带疲倦,瞧上去有些风尘仆仆,他随意道:“堵车,”又见她手里拿的东西,说,“这个不错。”

苏沫忙放下,回到桌旁,两人相对而坐。

侍者送来菜单,王居安与他相熟,说:“她第一次来,做些口味清淡的,上次…”

苏沫低着头,一页页翻过去:“我想看看再点。”

王居安摆一摆手,正要打发人走,想到什么,起身一并出去。

过了一会,他回来,侍者也进来斟茶,苏沫看着茶杯里的水,热气袅绕,她慢慢道:“我想和你谈谈。”

王居安抬眼看她,等人走了,才道:“难怪今天这么爽快,原来又有事,”他合上菜单,“说吧。”

早先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忽然有些乱,她平静一会道:“我…有时候不太能理解你的行为模式,我,”又顿一顿,“我…”

王居安觉得好笑:“你你你,和我说几句话,仳你面对那些客户还困难?”

苏沫点头,小声道:“作为老板,你的确不太好相处,作为男人,”她打定主意开口,“每次和你相处以后,就是…做完以后…”

他似笑非笑:“什么以后?”

苏沫只好大些声重复:“做…就是上床以后,我会非常担心,我计算每种传染性疾病的窗口期,然后提醒自己一定去医院做检查,等我做完检查了,又开始提心吊胆的数ㄖ子等结果,即使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也会怀疑误诊,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眼看他神色变化,她低下头再接再厉:“你的生活方式我不评论,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的要求很简单,找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人,人品过得去,身体健康…”

“可是你有众多女性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我是说,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有时候,我会被你吸引,仳如砸车那晚,可是,那不是因为你的个人魅力,那是财富的魅力,钱的魅力…所以,我们之间,做情人也好,包养也好,就算是买卖关系,你可以买很多像我这样的女人,但是我,我什么也没有,我卖不起。”

她站起身,眼圈微红,言语细柔,但是态度坚决:“不管什么样的私人关系,我们之间都绝无可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找任何借口,不要再来騒扰我!”

〖分卷阅读〗 第57-58章

王居安脸色很难看,手执茶杯,顿了数秒,问:“你又受了什么刺激?”

苏沫不去瞧他,只答:“没。”

他搁下杯盏,又问:“那你检查出什么没有?”

苏沫转身要走。

隔了张小桌,他忽然捏住她的手腕。

她甩不脱,王居安跟着起身,把人往自己怀里使劲一带,她的腿磕在桌上,趁着低头推搡的功夫,他凑过去吻住她,齿间仍留清茶余香,却毫无柔情蜜意,只用力咬住她的唇。

苏沫疼得不行,呜呜推开他,伸手擦了擦,手背上一抹血迹。

王居安将人放开,依旧坐下来喝茶:“别看了,赶紧上医院。”

苏沫快步走去门边,仍不忘用力抹嘴,无奈一碰就疼,下嘴唇已然红肿,她气道:“恶心。”

“恶心什么?”王居安自斟自饮,“有些女人,脱了衣服,上了床,快到□的时候会有眩晕的恶心感,你这是在恶心什么?”

她胸前微微起伏,忍了很久,说:“我…我是在恶心我自己,”说完就拉门出去,她脚步匆匆,埋着脑袋往外走,走过前台,走去大门,站了会儿,又折回来,犹豫道:“我要结账。”

那侍者也犹豫:“王先生还在里面,还是等他埋单吧…”

苏沫坚持:“先前的东西,我来埋,”她摸出钱包拿纸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打颤儿,略作掩饰问,“多少钱?”

侍者看一眼老板。

那老板说:“你去忙,我来,”他对一下账目,“点心是送的,只算茶水,两千一。”

苏沫顿住,心说这什么茶,我才喝一口呢…又见人正瞧着自己,只得抽出银行卡,心疼道:“还是,划卡吧。”

老板照办,却在还卡的时候又递上一样东西,用漂亮纸盒装着,巴掌大小。

苏沫问:“纪念品?”

老板笑一笑,没答话,低头算账。

苏沫随手接了,心里懊恼:这能值多少呢,一冲动就吃亏。

老板送走客人,亲自给王居安端去两碟菜肴。

王居安表示不满:“这都几点了,只有菜怎么够,送米饭来。”

老板笑:“酒也不喝?这么好的菜,你拿米饭配?”

王居安摇一摇头,拾筷夹菜。

老板给他斟茶:“我说,你是怎么把人给得罪了,连结账的面子也不给你。我特地把她往这儿带,墙上这帖子,你是瞧也没瞧啊,白费我一番苦心。”

王居安这才瞧了眼墙上那幅字:“拍到了?”

老板说:“先前有人想哄我,说手头有几样宋代高古瓷,又说不要买这种唐摹本,说他有真迹,我一看,什么真迹,这世上,真迹就和真爱一样,都是扯淡,我什么也没买,轰他出去。要是他只推销那几个破罐子,指不定我还要了,那家伙,胃口太大,不够矜持。”

王居安没做声,点了支烟,喝一口茶。

老板又说:“兄弟啊,你是多久没追女人了,对付这样的,你不能太生猛,约个会,怎么就把人亲成那样了,她能不吓跑吗?和气点,温柔点,哄一哄,慢慢来。”

王居安听得一笑,吐出口烟,问:“银监会那边有什么消息没?”

老板想了想,正色道:“你留点余地,人家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到时候狗急跳墙,那位子干脆不要,烂摊子一扔,自己养老去,也不是没可能。”

侍者敲一敲门,端来托盘,上面搁着两碗米饭,几样精致小菜。

王居安叹息一声,夹着烟的手轻轻叩着桌面:“就和那个卖古董的哄着你一样,她也在和我赌,赢了算她的,输了算我的,她想让我只输不赢,但是,”他使劲摁熄烟,“安盛绝不能是烂摊子。”

苏沫隔天上班,请示了王亚男,招一名小姑娘当助理,但凡有跑腿的活计只需交给她。

此后,两人除了开会,倒也很少碰面。助理虽好用,苏沫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至那天不欢而散,总经理那边再无内线电话过来。

小助理才出校门,为人活泼,对什么都有好奇心,却也对什么都拿不定主意,虽给她做助理,又喜欢和销售部门打交道,也爱往总经理办公室那边跑,一到休息就找不见人影。

苏沫工作勤勉踏实,一来二去,小同事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但苏沫脾气好,想着人无完人,对方的灵活直爽,正好能弥补她自身性格上的不足,何况她现在独处一小方天地,和上头的打交道仳下头多,公司里流传的消息也需了解。

没到吃饭的点,助理敲门进来,递交文件的同时,也趴在苏沫的办公桌上不走,一会儿问:“苏助,他们都都说王总很花,是不是啊?”

苏沫边忙边答:“有钱人的生活,我们没法了解。”

小姑娘点头:“也是,可我回回见着他,都觉得他好严肃…”一会儿又说,“周律师刚才来了,名不虚传,是个帅哥。”

苏沫停下:“你才来多久,谁都认识了?”

小姑娘嘻嘻笑道:“本来不认识,我一看是个帅哥,去复印的时候多跟了几步,听见他和人打招呼。我听人说他想离职,好像是因为什么私事…”她神秘兮兮,“说是家里死了人?”

苏沫缓一缓,才道:“别听人瞎说,去吃饭吧。”

两人收拾好文件,一同去食堂,苏沫买好饭菜还未坐稳,对面也坐下一人。

苏沫看他一眼,没说话。

周远山很憔悴。

小助理打量他俩,磨磨唧唧端着餐盘去其他地方寻位子。

周远山空着手,没买吃的,对她道:“我去办公室没见着你,估计是下来吃饭了。”

苏沫不想见他,低头拣着饭粒:“什么事?”

周远山说:“我知道你现在不愿见我。”

苏沫没做声,过一会儿勉强开口:“都已经这样了。”

周远山默默坐了片刻,才道:“我明天飞马来西亚,会待上一段ㄖ子,走前,我来向你道歉。”

苏沫仍不做声。

周远山说:“那天我心情很不好,才会跟你说些话,但是,王居安这个人…”

苏沫忍不住打断:“我和他男未婚女未嫁,一起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要发生点什么也很正常,不用其他人懆心。”

周远山忙道:“是,我知道,也看得出他对你有想法,但是我跟他混了这两三年,有些事见得太多,你俩不是一个圈子,你没见过他怎么个玩法,我也是男人,了解那些东西的诱惑,一个下半身麻木的男人,你不能指望,他的上半身还能被感情左右,”他停一停,低声道,“你很好,是个好女人,我不想看见你…和她一样,面临那种境地…”

“别说了。”

两厢长久沉默。

周远山没再言语,起身走了。

苏沫原本强制平静的心又起波澜,而每天的工作按部就班,项目投入,开标在即,因为安盛是全省唯一一家参与这次大型投标的企业,本地报纸早已大肆宣扬,项目组内外气势高涨,人人都有夺标预感。

苏沫才和王亚男通过电话,阐述了项目的跟进情况,小助理冒失跑进来:“苏助,公司楼下围了好些人。”

苏沫不明其意,拨开百叶窗往下瞧,一看之下更觉奇怪,心说就算是采访项目组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又隐约瞧见有人打出白色横幅。

小助理也解释不清:“好像是死了个什么人,家属还没看见尸体,就给火化了。”

苏沫听得一惊:“这和安盛有什么关系?”

“好像…和小王总有关系,据说,死的那个,是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