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2 部分阅读(1 / 1)

作品:《伐清

“这些家伙,竟然企图对我们隐瞒,他们肯定也打定主意投降了,留不得了。”周开荒手里又紧了紧,向邓名请示是不是动手杀人。

泸沽的卫兵有一半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剩下能说出话的人都在拼命地喊冤,说他们真的还没有投降,也绝没有投降或是隐瞒的意思。其实他们确实也是被冤枉了,当这一队陌生人走进来的时候,泸沽的卫兵并不认识他们,直到现在连名字都没有问过,关防也没有检查过,怎么可能立刻向他们汇报建昌的变故?谁又能想到邓名的卫士一个个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警惕之心,稍微有点疑心立刻就发难拿人。

对此邓名的卫士们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换成自己,也绝不会对一群刚见到的陌生人说起这种重要消息。不过他们一路辛苦地赶来,眼看到了建昌城下却发现白跑一趟,若不赶快离开还会有危险。眼前的麻烦和建昌投降带来的严重后果加在一起,这些卫士就迁怒于泸沽的守卫,有好几个卫士都附和周开荒的意见。

邓名琢磨了一下,就让这些人站起来,聚拢在一起,他先是安抚道:“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么重大的消息,为什么不立刻报给成都?按军法你们都该处死,不过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就免了。”

不等岗哨守卫们们表示感谢,邓名又接着问道:“刚才有人说,建昌那里把庆阳王绑了?”

“是啊,将军。”泸沽的卫兵也不知道邓名是谁,见他是这队人的领袖就称他为将军:“听说是狄将军……狄三喜背叛了庆阳王,已经把王爷绑起来了,要带着建昌向鞑子投降。”

“嗯。”邓名点点头,继续问了几句,见这些小兵确实不知道什么更重要的情报,就下令把他们锁到后面的屋子里。

“这么说,狄三喜肯定会向吴三桂投降。”邓名对自己的部下说。建昌距离云南不远,从建昌到昆明比到保宁近得多,路也好走得多。

“要是建昌投降,云南的官兵就都困在南边了,”这些天来邓名把建昌的重要性和部下们讲了一遍又一遍,所以马上就有人接茬道:“晋王,还有其他各路将军,都无法来四川和我们会师了。”

云南明军将没有机会进入川西平原,只能呆在没有人烟、没有出产的穷山僻壤或是异域他乡,在这种绝望的形势下,目前还在抵抗的其他明军也会很快生出投降的心思。

“是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邓名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还是要去建昌。”

卫士们没有人出言反对,而是一起注视着邓名,他们觉得已经不需要用言语反对了。按照泸沽哨所士兵所说,冯双礼已经被关起来甚至可能已经被送去昆明,叛军已经控制了局势,明军只有二十个人,面对建昌的几千军队,除了送死似乎再没第二种可能。

“投降的是狄三喜,不是庆阳。”邓名说。泸沽哨所的消息非常有限,一问三不知,人们理所应当地会认为建昌是发生火并,冯双礼被叛徒夺取兵权:“不是庆阳本人投降,这还算好。只是一个部将带头投降,就算他控制住建昌也不会十分稳固,庆阳治军多年,在军中怎么会没有一点威信?好像庆阳没有马上被害,说不定现在还在建昌城里,你们觉得这说明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议了起来,在周开荒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说明狄贼根本不怕他,若是担心庆阳在军中还有威信,怎么会不害了庆阳?”

邓名摇头道:“这支军队是庆阳一手拉起来的,跟着庆阳已经十几年了,你说庆阳在军中没有威信,这话你自己信吗?”

周开荒歪着头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不信。

“所以这就说明狄三喜根本不敢杀他,”邓名给大家分析道:“说明建昌忠于庆阳的士兵还很多,狄三喜靠威胁庆阳的性命来胁迫全军,让忠于庆阳的官兵投鼠忌器,我们只要进去抓住狄三喜,然后逼他把庆阳放出来就行了。我们不是二十人对三千人,我们只要对付狄三喜和他的卫兵就够了。”

卫士们都觉得邓名说的有道理,刚刚消沉下去的士气一下子又高涨起来,毕竟大家这么辛苦才来到这里,谁都不甘心在距离建昌如此近的距离上眼看着前功尽弃。

“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免得走漏了消息。”邓名下令把泸沽的卫兵先关起来,但不要伤害了他们性命,接着就把剃刀拿了出来:“大家今晚把辫子头发剃了吧,明天就说我们是从重庆来的,奉了川陕总督李国英的命令,建昌离保宁那么远,狄三喜肯定不会和李国英联系,他摸不清我们底细。”

虽然知道必须如此,但看着邓名手里的剃刀,卫士们一个个还是神色复杂,邓名微笑着问道:“诸君为国连脑袋都不要了,还在乎一时没有头发吗?”

“在乎!”周开荒大声答道,不过他也不再犹豫:“这帐等到了建昌要好好和狄贼算一算。”

“明天邓先生打算怎么说?”大家开始剃头的时候,李星汉问道:“我们该怎么和狄贼解释我们会突然来建昌。”

“我们什么也不说,就让狄三喜自己去猜吧。”邓名根据自己被误认为宗室的经验,要取信于人的关键不是自己说的多么逼真,而是不让人看出明显的破绽。邓名总结正因为自己坚决不承认是宗室,没有必要说清出身世细节,反倒让别人不会一下子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宗室:“狄三喜可能会猜吴三桂通知了李国英。”

“这么快么?”李星汉还是有些缺乏信心。

“或许是飞鸽传书。”邓名笑道。

“昆明和保宁之间有飞鸽传书么?”不少卫士都出声询问,周开荒也跟着质疑:“就算有,为什么吴三桂会这么着急地通知李国英这件事?”

“这就是狄三喜的要考虑的事情,”邓名哈哈笑起来:“我又不会说是飞鸽传书,说了他就会和你们一样开始怀疑,我只说我是奉命从重庆而来就够了,让狄三喜自己去琢磨吴三桂如何和为何要通知李国英吧。”

“那我们是什么时候接到命令的呢。”

“他应该没有机会问这个问题。”邓名冷笑了一声。

……

建昌县衙,一个卫兵跑进来向狄三喜报告有一队清兵抵达城下,为首的人是个保宁千总,自称从重庆而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十九个随从,都是一色清军制服,看上去这队人至少一人双马。

“李国……总督这么急忙地派人来建昌做什么?”狄三喜一下子懵了,李国英给他的回信上根本没提到过这件事:“他们都说什么了?”

“他们什么也不说,说要见了您再说。”传令兵答道:“那个千总把腰牌给卑职看了下。”

“腰牌呢。”狄三喜问道。

“收回去了,卑职也不认识啊。”传令兵诉苦道:“为此还被那千总骂了一顿,说我看不懂还要看是不是皮痒了。”

狄三喜听的心里有气,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国英的回信虽然客气,但下面的清兵在他们这些投降者面前肯定会趾高气扬,狄三喜想通了这点就把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带他们来见我。”

不一会儿,这队清兵就来到建昌县衙,进城一路上这队清兵耀武扬威,下巴都翘到了天上,现在城内的军队还没有剃头,战兵们也还穿着明军军装,看到这队清兵后都站到路边,默默地看着他们。

“你就是狄三喜吗?”邓名大步走进县衙,一脸的骄横:“川陕总督命建昌所有兵马立刻启程去重庆,还要把全部的粮食都带去。”

按理说对方应该自报家门然后上来行礼,说到底对方只是一个小小千总,狄三喜却是将军,见对方一点礼数都没有,狄三喜刚刚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腾起来了,县衙里他的卫士们也人人面露怒容,不少人都发出冷哼声。

邓名扬着下巴,用蔑视的目光扫视这发出声音的县衙卫兵,直到把每一个逼得垂下目光后才又重新打量狄三喜:“你的这些卫兵,可是想对我不利吗?”

狄三喜又惊又怒,他从来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无礼到这种程度,不过看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狄三喜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客气地问道:“贵使如何称呼?”

“我就是李名。”邓名大大咧咧地说道,随机反问道:“现在你知川陕总督为什么让我来了吧?”

狄三喜根本不知道李名是谁,不过见对方如此骄傲地自称,猜测多半是李国英的心腹,说不定还是义子之类,只有在心里暗叹一声投降的事真不是人干的:“原来是李千总,久仰。”

“既然知道我是谁了,还不召集众将,赶快动身去重庆?”邓名不耐烦地说道:“建昌的壮丁,粮食,总督统统都要。”

“可是平西王已经下令我们把壮丁和粮食运去昆明,”狄三喜搬出吴三桂的命令后,很想嘲笑一下对方只是个千总,但最后还是没这么做:“平西王派了一位旗官前来,已经在路上了,大概明后日就能到,李千总可以去与他说。”说完狄三喜就对卫兵下令:“送李千总去休息。”

“胡说,这是四川地界,”邓名一听到这句话就大叫起来,抢上前去重重在狄三喜的桌面上一拍:“你怎么敢不听川陕总督的命令!”

见一个小小千总如此狂妄,狄三喜的卫士们再也忍不住,纷纷上前呵斥邓名,邓名见状大叫一声:“你这厮要干什么?”

听到这声叫喊后,邓名等在外面的卫士们也呼噜一声涌进屋,哗啦啦都是拔剑的声音,同时周开荒还大喊大叫着:“保卫千总!”

狄三喜院子里的卫兵见状也跟着进来,他们同样也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没事,没事。”狄三喜缓和了口气,示意那几个与邓名拉扯的卫士退下,还斥退了跟进来的卫兵:“看什么?”

邓名摆摆手,周开荒等人也收起武器退后,见状狄三喜堂前的士兵就退出们去,而邓名的卫士则没有立刻出去。

“这是总督大人的公文。”邓名把一封信摔在狄三喜桌面上,信封上的印章是他自己刻的,内容是他自己写的。以邓名想来狄三喜肯定也没机会见过李国英的印信:“召集你的部下,当着我的面向他们宣读命令,否则我就据实上报给川陕总督大人。”

直到目前为止,邓名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内,如果对方再给自己一点面子,做个样子把亲信军官都召集来宣读李国英的命令,那邓名的目的就全部达到了。

但邓名看到狄三喜低头看了看那封信上的印章后,没有撕开而是抬头瞥了自己一样,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没错,邓名确信是疑惑。

“李千总是什么时候接到命令的?”狄三喜问道。

“动手!”邓名用一声大喝来回答他的问题——

笔者按,周末没双更,今天更新小七千字吧。

第四十三节 挫折

邓名喊出“动手”这个命令的动手,双臂猛地一用力,就把狄三喜面前的桌面掀翻,桌面连同上面的笔墨、印信一起劈头盖脸地向坐在后面的狄三喜砸去。猝不及防的狄三喜只觉得眼前一黑,本能地伸手一拦,被扑面而来的东西砸得向后仰去,连同座椅一起摔倒在地。

邓名掀翻桌子后就跳上前去,见被桌面盖在后面的人正挣扎着爬出来,就飞起一脚踢中狄三喜的面门,后者大叫一声,捂着脸在地上乱滚。这时邓名背后已经响起一片喝骂厮打声,他看也不看后面一眼,盯住了狄三喜,就扑过去按住他,顺手从地面上抄起对手的将军大印,没头没脑的就又是几下狠砸。

这时从身后抢过一人,正是邓名的贴身卫士武三,伸手帮着邓名抓住狄三喜的手臂反扭到背后,膝盖顶住目标的腰眼。制服了狄三喜后,邓名才有工夫回头看去。屋内几个狄三喜的卫士都被周开荒他们打翻在地,这些人本来就少,而且由于邓名和狄三喜争执不断,他们一直看向两人的方向,对身后虎视眈眈的周开荒等人没有什么防备。刚才邓名掀桌子的时候,这些人都吃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一、两秒后想过去拉邓名的时候,他们背后的周开荒等人早就扑了上来,一通乱拳就把他们尽数打得倒地不起。

守在门外院子里的卫兵们听到里面大乱,又一次集体冲了过来,不过由于有刚才被喝退的先例,这次他们动作稍慢,等头几个人冲到门口的时候,邓名这伙人已经把屋内的全数制服。看到屋内一片狼藉的场面,这些士兵们的头脑里也是一片混乱,完全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三这时也跑过来,和武三一起把狄三喜拖到厅中,抽出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见状门口那些卫兵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一个比较机灵的人大着胆子冲邓名叫道:“总爷,我们狄将军是真心投降啊。”

狄三喜现在满脸是血,正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听到手下士兵的这句辩解后,他惨笑了一声,抬起头张嘴对着邓名说道:“你们不是……”

听见狄三喜张口说话,邓名回头就是一拳,重重地击在狄三喜的嘴上,后者闷哼一声,还没来及说出来的后半句话又被捶了回去。

眼下的形势并不是邓名预想的最好情况,他本希望能利用狄三喜把所有主降派军官都聚集过来,然后一股脑统统收拾掉。那样建昌这里的三千庆阳军就失去了主心骨,到时候再把冯双礼放出来就圆满完成任务,但不知道为什么狄三喜突然起了疑心——事先邓名就仔细考虑过,若是对方心中起疑,就会开始询问自己接受李国英命令细节,而任何细节都可能导致邓名彻底暴露,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就只有立刻动手。比如这个接受命令的时间问题吧,邓名可不知道狄三喜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吴三桂取得联系的,如果自己报出来的时间比狄三喜和吴三桂达成协议还早,或是时间几乎差不多,那立刻就会露馅。

现在狄三喜已经看破这群人的身份,但没能说出真相就被邓名制止,封住狄三喜的口后,邓名回头冲着那些卫兵喊道:“若是真心投降,为何不听川陕总督的命令?”

“我们没有不听。”被周开荒按住的一个狄三喜亲卫挣扎着叫道,语气里全是委屈:“总督大人来信里不也是要我们听平西王的命令么?平西王已经派一队人来建昌了,昨天他们一个信使还到了,说再有三天就能到这里,要我们做好迎接准备。”

“平西王的信使怎么说的?”邓名瞪着那奋力争辩的俘虏,大声质问道,心里暗暗吃惊:原来狄三喜居然已经和李国英联系过了。

背后狄三喜这时又扭动了一下,但他嘴里都是血,没能吐出一个字只是发出几声咕噜。

那个亲卫满脸都是愤怒,把昨天清军来使的话原原本本地跟邓名说了一遍,这批人本来是驻扎在建昌东南方向的东川府附近,接到昆明的命令就急忙赶来,全队有八百人,由一个游击带领,这支军队会帮助狄三喜控制建昌的几万民夫,同时协助他监督这些民夫,把储存在这里的粮食一起运去云南——昆明现在急需粮草。

“但是重庆也需要粮草,总督要我把这批粮草运去重庆。”邓名作出一副凶恶的样子,骂道:“空口无凭,我又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真有其事?”

“平西王的人马上就能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和邓名对答的狄三喜亲卫越说越是气愤,现在他脸上、身上被打伤的地方都在火辣辣地疼,嗓门也越喊越高:“我们诚心归顺,贵使来了就又打又骂,这是待人之道吗?”

“哼,那这两天之内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骗人,老子可不能把命交在你们手里。”邓名稍微放缓了些口气:“那好,这两天就让狄将军陪我住在衙门里,两天后若真有平西王的使者来了,老子再给你们赔罪,认打认罚。”

说完邓名就指着那个和他说话的人下令道:“放他出去,剩下的都先捆起来。”

放这个人起来后,邓名又威胁道:“带着你们的人离开县衙,这两天只要送饭进来就可以了,不要耍什么鬼心思,你们的头可在我手里。”

“我们能有什么心思?”那个亲卫气哼哼地站起身,看看邓名背后的狄三喜,后者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这个亲卫鞠了一躬:“大人,小的先出去了。”

邓名回头瞥了一眼,见狄三喜又惨然一笑,不过这次他没试图说话。

这个亲卫刚离开,邓名就使了一个眼色,李星汉跟出去看了一眼,迅速地跑回来报告:“先生,他们在院子里远远的正站着商议。”

“好,我们瞒不了多久,建昌这么多人肯定有脑子好使的。”邓名回头盯着狄三喜,低声喝问道:“庆阳王在哪里?”

狄三喜低头狠狠地吐出了一口血,抬头迎着邓名的注视:“你们是成都派来的么?”

邓名也不废话,手里的大印一挥,就又把狄三喜牙砸掉了两颗,让他再次说不出话来,武三用力地把刀往下一按,狄三喜的后颈上已经渗出血来。

见状还在屋内的几个狄三喜的卫兵都开始用力挣扎,但他们身旁的看守早就把他们的嘴都堵住了,没有让他们发出声音来,他们表现出来的对狄三喜的忠心让邓名感到满意,他挑出了四个不顾钢刀在颈、挣扎得最激烈的人。

“我一会儿数三声,数到三的时候你们一起回答我庆阳王在那里,”时间紧急邓名没有时间分开询问,又搬出老办法,他威胁道:“若是有人敢喊,我就杀了狄三喜;若是有人说的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就杀了狄三喜;若是有人不张嘴,我就杀了狄三喜;你们回答的声音不得高于我现在说话的声音,否则我就杀了狄三喜。”

把规矩重复了两遍确保几个俘虏都听懂后,邓名也不给他们多想的时间,下令取出他们口中的东西后立刻开始数数:“一、二,三!”

“庆阳王就在后院。”

四个人几乎同时答道,他们向邓名怒目而视,其中一个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说道:“你们不是……”

这个人也没机会说完他的话,背后的看守又把他的嘴堵上了。

“带我去,不然狄三喜就别想活。”答案很出乎邓名意料,他还以为狄三喜会把冯双礼关在牢房或者他亲信的军营里,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邓名还得再行险一次——而这次显然会有极大的失败可能。

压着狄三喜和几个俘虏,邓名一行匆匆走向县衙后院,很快他们穿过长廊来到了一个房间前,一个俘虏指了指那扇门。

邓名点点头,周开荒飞起一脚就把门踹开,刀剑在手的众人齐声呐喊,一起冲了进去。

本来还以为会遇到几个看守,更担心他们会听到刚才前面的动静而有所防备,最坏的情况是已经把冯双礼转移了出去。可邓名他们冲进去后看见屋内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也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这些冲进来的陌生人。

邓名盯着那个人看着,沉声问道:“庆阳王吗?”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戒备地看着他,然后环顾邓名身后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被押在后面的狄三喜身上,反问道:“你们是谁?”

这时邓名也扫视了屋内一圈,看得出这是个书房,窗户也没有封死,可以自由地通向户外,桌面上还放着一本书,在他们进来前这个人显然是在看书。

“原来……原来是庆阳王你要投降啊。”邓名感觉怒火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对面脸上也露出怒容:“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对本王无礼?”

“你果然就是庆阳王!”邓名冷笑一声:“我奉文督师之命,千里迢迢从奉节赶来。”

“你们是督师派来的人?”听到这里冯双礼脸上的怒气变成了惊讶,他上下打量着这些身着清军军服的士兵:“那你们怎么穿成这样?”

“只因庆阳王您给督师去信求援,所以我们奉命而来,结果到了建昌城下却听说这狄三喜要叛变投敌,还绑了庆阳王您。”邓名答道:“所以我们乔装打扮冒死进城来搭救王爷您,却是没想到啊,原来是王爷你要叛变。”

听邓名说完后,冯双礼脸上已经全是惭愧之色,他不顾身为郡王之尊,双手抱拳向邓名行礼道:“壮士何人?”

“无名小卒罢了。”邓名摇摇头,已经是心灰意冷。

“你这老贼!”李星汉知道今日之事已经无法善罢,他咬牙切齿地就要提刀上前:“背主忘恩!”

“王爷没有投降。”一直没能出声的狄三喜这次说话总算没有被打断,他见李星汉一脸杀气地向冯双礼走过去,立刻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辩解道:“王爷决心殉国,但是不忍心让我们几千手下陪他一起死,就让我带领大伙儿投降,吴三桂来的命令上,也要我们把王爷押解去昆明,等待秋后处斩的。”

邓名回头冷冷地看着狄三喜:“没看出你还真忠心,这个时候还想让我们放庆阳王一条生路。”

“我说的话句句是实,如有虚假天打雷劈。”狄三喜毫不畏惧地与邓名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