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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伐清

“李贼见小利而亡命,每次遇到有抢功、多贪多占的机会绝不会放过。”贺珍向邓名指出,李世勋的这个特点如果善加利用可以给明军带来很大的优势:“我有一计,保证可以扰乱虏师军心。”

贺珍提议邓名带着钟祥守军去正面迎击清军,而他带着本部隐藏在路边,见到邓名人少李世勋肯定会发动追杀,邓名在诈败的同时可以扔下辎重诱敌,等清兵队形散乱后,贺珍就突然从旁边掩杀出来,肯定能够大败李世勋。

在贺珍的极力主张下,邓名同意主动出击。就算贺珍不说,他也觉得明知清军的动向如果不加以利用那太可惜了。

见邓名虚心采纳,贺珍心里非常高兴:出征以来分到了不少东西,但是财物他是永远不会嫌多的;现在袁宗第和刘体纯都不在城中,郝摇旗更远在襄阳府,虽然邓名已经派使者火速赶去通知他们,但是贺珍估计他们无法及时赶回来。歼灭清军先锋肯定能缴获不少物资,贺珍知道邓名从来不会拿很多,其他人既然没有参战。那随便给一点东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剩下的就都归他贺珍了。

……

在钟祥明军积极准备迎战的时候,胡全才统帅的水陆大军也从武昌出发,急急忙忙追赶前锋的脚步而去。

虽然胡全才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重要性,但湖广总督率兵亲征钟祥,这么大的一件事岂能不惊动全城。总督大人走出衙门准备离开武昌城时,武昌府的官员、缙绅就夹道欢送,无数的士人当场赋诗,预先歌颂着总督大人把安陆贼人扫荡一空的丰功伟绩。大部分人都满脸堆笑,预祝胡总督旗开得胜,犁庭扫||穴,不但驱逐邓名,更一举攻下郝摇旗在房、竹的巢||穴;还有一些官员则眼含热泪,表示胡总督为王事不辞辛苦的精神实在太令人感动了,是天下忠臣孝子的楷模;更有个别人先是笑容可掬地说吉利话,然后热泪盈眶地表示忠心……最后闹腾了一个多时辰,胡总督总算来到码头。在他的坐船边,又有大批的武昌父老来敬酒,整齐地高喊着“总督大人为民除害,湖广黎庶同感大德。”之类的口号……在仅仅一水之隔的汉阳府,胡全才又受到了规模相当的一次欢送。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是这种欢送还是让胡总督心里高兴的,这证明武昌、汉阳的士人还是支持自己的。这次出征钟祥前,胡全才还担心本地幕僚会纷纷抱病不参与同行,如果武昌府、汉阳府的官吏、士人真与胡全才对抗,湖广总督还会感到很棘手,他估计武昌、汉阳的人若是不能在收复钟祥的行动中立功,就会极力贬低这次军事行动的意义。

而现在一起都很完美,武昌、汉阳的兵马虽然留下防守,但本地幕僚都跟着一同出征,在事后给朝廷的请功奏章上,这些士人也都会得到胡全才的大力赞扬——他也知道允许外地兵在武昌、汉阳揩油多半不得人心,不过为了军心士气胡全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事后如果有机会他当然还要全力修补关系——武昌的士人既然能够分到功劳,当然也不会再说湖广总督的怪话。

就连那个麻烦篓子周培公,这两天的表现也让胡全才很满意。

这厮最近一贯给湖广总督脸上抹黑,借此显示他的高瞻远瞩,本来胡全才已经打定主意,等收复钟祥后,就跟朝廷汇报说这个周举人在被俘后曾向匪首乞求饶命,更与邓名私下密语数日,回到武昌后更造谣、传谣,行迹极为可疑。看到周培公今天东跑西颠地鼓吹胡全才的英明神武,胡总督心里一阵阵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迟了!”

话虽如此,胡全才心里也有一丝动摇,要是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周培公肯定逃不了一个凌迟,让湖广士人好好看看得罪湖广总督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但现在周培公表现得这样驯服,如果胡全才还那么凶狠地报复的话,可能会让其他人在畏惧之余,也感到胡总督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那样将来若是有人无意得罪了他,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得罪到底了。

“或许让他落一个问绞就差不多了吧?让人知道老夫的手段和宰相肚量。”胡全才扫了一眼身畔的幕僚,周培公还在那里唾沫横飞地歌颂胡全才的刚毅果敢,他在心里琢磨着:“罢了,再看看他后面如何了,如果真的知情识趣,免了他的功名就是。”

欢送的武昌人群站在岸边,遥望着湖广总督的旗帜且行且远,提督武昌马军的清军将领还有他的岳父都在其中,客军尽数跟着湖广总督走了,现在武昌又是本地兵的天下了。

……

两天后,

“小福王怎么说?”缙绅见女婿来拜访,立刻询问起事情经过。

使者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马军提督立刻就来向岳父报告,说道:“一路平安无事,邓名给他一顿上好的酒菜,还赏了他五两银子,并让他带话回来,说明廷那边把这赏先记下了,若是泰山什么时候想要可以去领。邓名还让使者传话,问有没有亲信家人被山西佬裹挟在身侧,将来若是碰到也好款待一番。”

“唔。”缙绅琢磨一下,摇了摇头:“若是给名字的话,就落下把柄了,而且周举人说小福王在钟祥的兵马其实没有多少,估计退兵的面较大。”

这个缙绅的另外一个女婿跟着胡全才出征了,本来武昌、汉阳的缙绅和湖广其他地方的兵还有些香火情,但这两天外地士兵在城内敲诈勒索,让武昌士人恨透了他们,巴不得他们和胡全才一起倒霉。这个缙绅虽然也有类似想法,但如果胡全才兵败,他在总督幕府的女婿也会有危险,所以不能继续向邓名通报军情了。

“有备无患。”缙绅又思考了片刻,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周培公的预测也不一定全准,就让马军提督再派人去一趟钟祥,就说武昌士人大都心怀大明,盼王师如赤子之望慈母。若是遇到武昌的年轻士人,还望小福王看在他们父辈的面子上尽数放过。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缙绅又与女婿密谋良久,他们估计现在两军前锋可能已经接触,这次去送信会更加危险,所以不再写信而是让使者带口信去即可。

不过这个缙绅有女婿随行湖广总督身侧,不代表其他缙绅都有子侄在军中。在他的求情使者带着口信再次往钟祥而来时,邓名与贺珍二人已经带着军队离开钟祥,直奔李世勋的清军先锋而去。这两天里他们又接到不少匿名信,向明军汇报湖广总督的最新动向,有好几封信里还给邓名出谋划策,提出各种杀败胡全才的计策。

在这些信和把它们带来的使者口中,邓名已经听到了不少替武昌和汉阳士人求情的要求,对于这些要求邓名当然一概答应下来。还有一个使者的要求比较特别,是要求邓名对江陵兵将网开一面。据赵天霸分析,这个缙绅的消息来源很可能是江陵军中,本人也可能是江陵籍贯。到时候若是发现有某支江陵兵将脱离湖广总督躲在后面,那多半就是这个匿名信主人的情报提供者。

“如果只是被勒索了几两银子,多半不会恨到这个地步,”最近邓名已经通过使者和探子知道了一些武昌发生的事情,也大概猜到了胡全才丧失民心的原因:“可能是被大兵打了,甚至可能被乱兵烧了间屋子、捣毁了庭院,可大兵们有湖广总督撑腰奈何不了他们,只好找我们替他们出头。”

探马报告已经发现了清军的先锋哨探。邓名下令排兵布阵。

列阵的明军以辅兵为主,还有钟祥的留守部队,一侧靠着汉水横着摆开。而贺珍的本部则隐藏在邓名军阵的另外一侧稍靠后一些的位置,列阵的明军能够有效地截断清军的侦察兵,保证贺珍的实力和位置不会暴露。等清军陷入混乱后,贺珍就会带领部队摸上前去,从侧面对清兵发起猛烈的攻击。

见到严阵以待的明军后,清军探马十分惊讶。他们一路急行而来,并没有见到明军的几个探子,更确信没有让明军的探子靠近身后的主力,还以为很好地隐藏了实力,能打钟祥一个措手不及呢。

清军探马停下脚步,转身去向背后的主力报告时,贺珍正站在邓名身边,一起眺望对面的敌军动静。离开钟祥前,贺珍准备了大量的铜钱和小块的布料,据他介绍,用这个诱敌比往地上撒银子更有效。

大量而不是价值太高的财宝,能够让敌兵的阵容迅速陷入混乱,持续时间也能更长。不过光是铜钱也不行,贺珍还让邓名准备了银子碎屑,准备和铜钱、布头一起往地上扔。

“看到遍地的铜钱和布料,敌兵肯定会俯身拾取,就算本来不太贪心的,看到同伴一枚又一枚地把铜钱往口袋里塞,揣起一块又一块的好布,也会忍不住捡起来;而碎银子呢,肯定比铜钱值钱,但是又小又不少找,不少被踩到土里面去,敌兵就会不停地翻啊翻,想再找一块出来。

贺珍的经验就是,诱敌用的东西一定要又多又小,不然一下子捡干净了就起不到效果了,价值更不能太高,要让敌兵怎么捡都还嫌少。

“我曾经用这个计谋打败过李世勋两回。”贺珍自信地说道:“郝将军也用这招打败过他。”

“就是你们至少用过三次?”邓名大吃一惊,这是贺珍事先没有告诉过他的:“你还指望李贼继续中计么?”

“是啊,他已经中过三次计了,说明这计谋对他管用啊。”看邓名表现得如此惊讶,贺珍感到十分不解。

邓名盯着贺珍看了两眼,他觉得即便是一条狗,被同一支棍子打了两次后也该认得那根棍子了,如果李世勋再中计的话,那他还是灵长类吗?

不过事已至此,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士兵们也都被反复交代过,已经无法修改计划了,邓名只好默默祈祷,盼望李世勋的记忆力和智力都与爬行类动物看齐。

清军主力陆续赶到,在邓名的面前摆开阵势。见明军势单力孤,大批清军将佐都跃跃欲试,打算冲上去把对面的明军杀个片甲不留。但他们的统帅李世勋却捻着自己的胡须,望着对面明军的旗帜默默不语,迟迟不肯下令发起进攻。

周围立功心切的清军将佐一再催促,李世勋沉吟着,终于开始向众人解释自己为何如此持重:“本将与房县郝贼、大宁贺贼交战多年,此二贼甚是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啊。”

虽然没有看到郝摇旗或是贺珍的旗号,但是李世勋怀疑有一个老对手可能就躲在明阵背后。他曾经被贺珍和郝摇旗各自用诱敌之计击败过两次,今天的战场气氛十分可疑,李世勋几乎敢肯定对方又想故伎重施。

“若是我们猛攻这队明军,他们不但不战而是立刻掉头逃跑,同时扔下铜钱、布头和小角的碎银子,又该如何是好?”李世勋不好意思对周围的同僚说自己被这战术打败过四回了,但是他的问题很有力量,把周围的同僚都问得哑口无言。

“我若是那敌将,就事先把主力埋伏在侧面。”李世勋随手向着邓名阵地侧后一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预测到底有多么地准确,一丝不差地指在了贺珍埋伏兵马的位置上:“等我们士卒满地捡铜钱、布料,在土里翻找着碎银子而无暇抬头,在他们为这些财宝厮打时,贼人就会从侧面突然杀出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大家觉得李世勋的看法确实有道理,但总不能与明军对峙不动。清军的兵力明显比对面的明军雄厚得多,总不能为可能存在的伏兵就这样无限期地耗下去。李世勋也觉得如果不采取行动确实不妥,至少也要发起一下试探性的进攻,以确认明军不是在虚张声势。

李世勋把包括本部兵马在内的一半披甲留在旗下,命令其他的将佐带领剩下的一半与辅兵一起发动进攻。这样就算中了敌人的计,有一半披甲在手——而且还是更精锐、更训练有素的一半——李世勋就不至于陷入无计可施的绝境。

那些立功心切的将佐很快就调整好队形,清兵擂动战鼓,呐喊着向邓名发起进攻,看到清兵冲过来后,对面将旗挥舞,本来还严阵以待的明军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看到眼前的敌人如此不堪,发起进攻的清兵士气大振,人人奋勇向前。远处观战的李世勋见状却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心中不祥的预感也变得更重。

听到汉江那边传来战鼓声后,已经回到军中的贺珍一脸计谋得逞的冷笑,无声地一挥手,带着人马蹑手蹑脚地开始向前摸去。战场上响起的杀喊声和激起的烟尘会很好地掩盖明军的行动,等向前摸一段后,贺珍军就会一起向汉江边杀去,砍断李世勋的将旗,把那些正在捡取财物的清兵一网打尽。

见到明军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撒东西,李世勋心头剧震,人也从马鞍上站起来,极力向战场那边眺望。

追在最前的清军见到遍地都是明军扔下的铜钱和布料,纷纷低头去拾,与身后收不住脚步的同伴撞在一起,滚成一团。后上来的清兵看到一地的财物后,也顾不得追赶,赶忙往自己怀里揣。

“接着就该撒碎银子了,我就知道!”李世勋知道等明军开始撒碎银子后,士兵更会翻遍土坷垃满地寻找。他急忙下令全军转向,让还受控制的一半披甲面向原来的侧翼,心急如焚地大叫道:“贼人马上就要从这里杀出来了,准备迎战!”

第三十节 三投

果然不出李世勋所料,清军整队完毕不久,就有不少明军从侧面的丘陵后和树林间冲出来。这些明军一直潜到清军附近,才突然呐喊着一起杀出。当他们发现敌军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般用侧面和后背冲着自己,而是举着长枪、立着盾牌已经摆好了防御的阵势,这些明军纷纷在清军阵前停住脚步,他们的呐喊声也沉寂了下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放箭!”李世勋有力地大喝了一声,手中的宝剑向明军的方向一挥。

清军弓箭手纷纷弯弓拉箭,向明军那边射去,不少明军中箭倒地。在清军弓箭手取箭准备再射一轮的间隙,前排明军的背后突然也有无数飞蝗升空,发出嗖嗖的破空之声,向清军的阵地扑过来。

“举盾!”

猛然看到敌箭来袭,前排的清军军官几乎同时大叫起来。

听到这个命令后,盾牌手们下意识地举起盾牌,倾泻而下的箭矢接二连三地钉在他们的盾牌上,把这些举盾的士兵撞得纷纷向后退上一、两步。大部分羽箭都被挡住,只有很少一些射入人群,杀伤了一些没有身披重甲的清军弓箭手。

这有限的反击并没有影响清军下一轮射击的速度,很快清军弓箭手就整齐地把弯弓向天,随着军官的喝令,又一次向明军那边发起攻击。紧接着又是明军的反击……两军的肉搏兵并没有立刻发生接触,就这样你来我往地用弓箭互相攻击了四、五轮。

清军这边还没有发生任何动摇,明军的肉搏兵因为不停地伤亡就开始忍受不住了,前排的明军不等旗号就有人自行向后退却。又对射了两轮,清军听到明军阵后传来清脆的金声,前排的明军听到这声音后如蒙大赦,退潮一般地从清军阵前离去,只有明军的弓箭手还在继续一轮轮攻击清阵。

见到明军退去,清军不少将官就跃跃欲试,打算发起冲击。所谓兵败如山倒,勇猛的追击能够让敌军收不住脚,从后退变成败退,到时候再加一把气力,就能让对方发生溃败,从而一举奠定今天的胜局。

此时在明军的阵后,下令鸣金的贺珍,已经走到比较靠前的位置,瞪大眼睛观察着对面清军阵营的举动。不能不承认李世勋比以前有长进,不过贺珍同样没有原地踏步,而是对诱敌战术做了进一步的改进和加强,现在他正在寻找施展连环诱敌计的最好时机。

贺珍满怀期待的时候,对面的李世勋已经发觉清军要展开追击了,他急忙命令手下疯狂鸣金,不许任何人主动出击。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李世勋还命令家丁立刻去各将佐那里传口令,让全军严守阵脚,任何人妄自前进一步皆斩。

眼睁睁地看着明军逃远,清军的各路将佐都急得不行。还有那些明军的弓箭手,明明距离不远也没有肉搏兵保护,但统帅没有擂鼓就鸣金,还派心腹来重申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击。一个脾气不好的夷陵将佐距离李世勋的将旗不远,听到这荒唐的命令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世勋面前,质问对方到底会不会打仗?为何要白白放过能够将明军一举击溃的良机?

面对这个部下的无礼,李世勋并没有动怒,只是微微摇头叹息,道:“你不知贼人的狡诈啊。”

第一次遇到明军的诱敌计时,李世勋对此计一无所知,看见贺珍人少就没有多想,迅速地冲了上去,然后就稀里糊涂地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仗着自己的马快,总算逃出升天;后来又遇到贺珍时,李世勋觉得对方不会对自己再用一次同样的计谋——如果那样对方也太蔑视自己的智商了——于是李世勋又一次发起全军冲锋,然后再一次兵败夺路而逃;再后来李世勋与郝摇旗对阵,因为对手不是贺珍,李世勋就麻痹大意了,战鼓一擂就催动大军全线出击,结果竟然看到郝摇旗的兵也边跑边扔铜钱、布料和那种特别难找的碎银子,李世勋啥也不说了,趁着明军还没有从侧翼杀出来围攻自己,带着亲卫就跑路了。

这第三仗就是贺珍所知的那一仗。郝摇旗事后曾经向贺珍表示过谢意,并连连称赞用这招对付李世勋果然不错。以往李世勋背后有胡全才的支持,兵力、装备都占优势,因此多次击败过贺珍和郝摇旗,这次他们二人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去年郝摇旗兵发襄阳,冤家路窄,李世勋又和他撞上。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到郝摇旗兵马不多,李世勋就准备扑上去报仇,但转念一想,又担心对方企图用诱敌之计。郝摇旗和贺珍已经三次用过这招了,李世勋琢磨着,如果一个人的智力不输给猴子的话,就不应该对他使用已经用过三次的计谋;其实不要说猴子,根据李世勋的经验,可能也就是捉蛤蟆用的篓子能一用再用,不过,对同一只蛤蟆也不能无限地用下去。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最后李世勋还是没有发动总攻,而是让少量披甲兵带着辅兵发起进攻。如果郝摇旗认真打仗的话,清军的第一轮攻势肯定会被打退,而且会蒙受不小的人力和士气损失。不过事实证明,李世勋的谨慎挫败了郝摇旗的奸计,对方果然又扔下铜钱、布料和碎银子跑了。

那次当郝摇旗的主力从侧面杀出来时,一头撞在了李世勋的主力披甲部队上。已经吃过三次亏了,李世勋恨得双眼冒火。郝摇旗显然没料到,很快就被清军击退。李世勋亲自领军冲杀,紧紧追在明军身后,誓把郝摇旗剁成肉酱喂狗。

没想到郝摇旗用来侧击的主力部队居然也在身上带着铜钱、布料和那种该死的碎银子,被清军轻易击退其实也是二次诱敌的诡计。“郝贼算你狠!”在全军失去控制后,李世勋大骂着再次落荒而逃,这是他第四次败在这种鬼域伎俩之下,李世勋发誓这将是最后一次。

上次郝摇旗最终还是被从襄阳击退,他没有心情把诱敌计的加强版向贺珍炫耀。所以今天贺珍并不知道他和郝摇旗英雄所见略同,把这个计谋进行了同样的改进。

“李贼怎么变精了?”贺珍等了半天,依旧没能等来清军的全线猛攻,心里越来越焦急。他布置在前面的弓箭手,身上都带着铜钱和碎银子,就是为了眼前这种情况准备的,只要清军出击就能再度制造混乱。

在贺珍的对面,其他清军将佐也是一样的焦急,纷纷对李世勋嚷嚷,说如果再不出击就会让敌人跑了。

但李世勋表现得极为沉着,冷静地分析道:“对面不是郝摇旗就是贺珍,本将估计贺珍的面大。”

上次郝摇旗侧面主力进攻被挡住后,诈败引诱自己追击时,那场面可比今天逼真多了。李世勋觉得不像是郝摇旗,肯定是贺珍;如果是郝摇旗的话,多半会有些新鲜花样;只不过李世勋也知道郝摇旗很蔑视自己,说不定原封不动地再来一遍,指望自己再上当,这也是他不敢百分之百确定敌将身分的原因。

“贺珍这个贼我很清楚,就是一条野狗,看到抢功、占便宜的机会就和闻到血腥味一样,绝对第一个扑上来,但让他吃亏那就万万不能了。”李世勋一边说,一边认真地观察着明军的动静。对面诈败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李世勋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实在太愤怒了,嘴唇和手臂都在哆嗦。李世勋紧紧咬着嘴唇,竭力控制着心中的情绪,他知道现在若是开口说话,估计连声调都会控制不住了。好吧,就算你们认为我是蛤蟆,今天也要让你知道蛤蟆的厉害!让你知道蛤蟆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