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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伐清

“虽然我已经答应保密,但如果农民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那我也不能因为一个承诺就继续隐瞒下去。”任堂心里想着,让李延鹏把事情都说出来。

据李延鹏所说,打了粮食以后,提刑衙门很快就来收取十亩一石的保护费,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借用农具的租金、种子的利钱,都是利滚利的高利贷。李延鹏也不懂算学,衙门说多少就是多少,结果要交四石多的粮食。

“还有呢?”这个任堂倒是已经听说过了。

“还有打狼钱……”

李延鹏的话才一出口,提刑衙门的兵丁就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这可不是我们收的,是刘帅他们收的。”

“而且都府城外真的有狼,为了让百姓不被狼袭击,杨帅带着兵在城外打了好几个月的狼,前后打死了上百条,打了一个月的狼后,就再没听说谁被狼叼去了。”另外一个士兵委屈地说道。

“是有狼。”李延鹏也承认道:“杨帅带着兵打狼,小人也是感激的,小人开荒的时候起早贪黑,遇到过至少两次狼了,杨帅打得好。”

“那你抱怨什么?”听到对方也承认这是实情后,一个士兵气哼哼的问道。

“可要得太多了啊,打下粮食后,都府的兵就上门了,说这打狼钱要算,而且也是利滚利,算起来小人得缴一石粮。”

“一石粮多吗?被狼咬了你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就算你命大,受伤了还怎么开荒?”提刑衙门的士兵声音越来越大,气势也越来越盛。

“是,小人知道的。”受到对方威势的影响,李延鹏的声音逐渐变小,不过还在嘀咕:“但除了打狼钱,后来又来收抓蛇钱、打豹子钱、打老虎钱,小人也没听说打了老虎啊。”

提刑衙门的士兵大部分都说不出话来,但有一个喝道:“你这刁民,就算没打死老虎,但也把老虎赶走了!亏你还知道怕狼,难道就不怕老虎?不怕豹子?”

任堂问了一下,成都府的驻军用这些借口前后又拿走了李延鹏两石粮,当时李延鹏气不过,就去提刑官衙门告状——邓名曾经进行过宣传,说如果百姓感觉受到欺压,可以向提刑官申诉——但刘晋戈拒绝受理。

说话间,得到消息的刘晋戈急匆匆地赶来了,见到提刑官后,李延鹏声音变得更小了,但依旧倔强地说下去:“出刘大人衙门里出来后,小人还被都府的兵捉走,挨了一顿打。”

任堂把李延鹏刚刚叙述的事情对刘晋戈说了一遍,刘晋戈掰着指头一算,叫起屈来:“这也就八石啊,再说农具、种子钱,还有打狼,这都是实事啊。”

“还有损耗呢。”李延鹏豁出去了,他说以上八石都是明面上的数字,但是收粮食的时候,无论是提刑衙门还是总兵府,都要让农民缴纳损耗。理由就是路上颠簸,粮食可能会洒,也可能会翻车掉沟里,所以要多征一部分作为损耗,这些加起来又是一石多;而且后来征税的时候,兵丁有时还会掏出个米口袋,从农民家里铲一铲子粮食装走,这叫征税的辛苦费。

刘晋戈毕竟是个尚未年满二十的年轻人,刚做官没有多久,脸皮还没有锻炼出来,顿时哑口无言。

“还有盐巴,也越来越贵了,满满一口袋粮食都换不到多少。”李延鹏最后说道:“算上换盐巴的粮食,衙门从小人这里拿了十一石粮食了。”

“这个也要算?”沉默半天的刘晋戈再次嚷起来:“这是刘帅派人去城外煮的石盐,运回来卖的,这个卖得再贵,也不能算是我收的税啊。”

“也就是说你剩下了九石粮食,”任堂想了想,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这些粮食倒是依旧够吃饭的,远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甚至比湖广等地的农民还好不少。想到这里,任堂就转向刘晋戈:“是不是你还要接着收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了!”刘晋戈发誓道:“最近两个月都没收过了。”

李延鹏证实刘晋戈没有撒谎,最近确实没有新的赋税名目,不过他还是感觉有点多:“总要留下明年的种子粮吧,不然又要借提刑衙门的高利贷,还要继续换盐,剩下的其实也不太多了,连都府里卖的农具都买不起了;小人明年还想多开点地,可是小人自己忙活不过来,本想养牲口的……”李延鹏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牲口、没有农具,他就算想多开点荒地也应付不过来,而且他计划至少养一条狗看门,免得再遇上狼,可这些看起来也都养不起了。

“我们现在要和鞑子打仗,你还不知道吧,鞑子已经要来打成都了。我们不得不多收一点儿粮食,好把鞑子打跑,等我们赶走了鞑子,你们才能安心种地。”刘晋戈耐心地解释起来:“今年稍微忍一下,明年收成会更好的,到时候你就有粮食换牲口了,狼不用怕,杨帅会替你们都打了的。”

“可还是要收打狼钱。”旁边的任堂冷冷地说了一句。

“任兄,穆兄,借一步说话。”刘晋戈把任堂和穆潭拉到旁边,向两人求情道:“有些事我也确实不知道,是下面人自己做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可现在鞑子都要来了,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提督找事。我这个提刑官可有可无的,但要是提督责罚了刘帅、杨帅他们,这对大局不利啊。”

任堂默不作声,感觉现在确实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真是邓名一怒之下要和刘曜、杨有才、刘晋戈他们算账,那岂不是要内讧了?

“这个人我先带走,等打退了鞑子,我一定去先生那里负荆请罪。”刘晋戈说道。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又要打他一顿么?”穆潭问道。

“怎么会?我请他好好吃一顿,让他消消气。”刘晋戈保证道。

“好吧,这事我先不和提督说,不过我跟你一起去。”任堂说道。

刘晋戈确实请李延鹏吃了顿饭,任堂始终在边上陪同,最后亲自送这个农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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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任堂回到衙门时,邓名已经从军营回来了,正在和卫士们讨论训练方案:“这几天剑阁那边就该有消息了,我们就能知道清军到底有没有来,到哪里了。都府这里的士兵吃的不错,身体都很好,但是武器还是差了些,盔甲更几乎没有,我们要抓紧时间造一些……”

邓名给卫士们都安排了训练工作,让他们明天就到军营中去,帮助刘曜他们操练士卒。等到会议结束后,任堂也和大家一起离开。

一直等到天黑,任堂估计同伴们都睡着了以后,他才偷偷摸摸地来到邓名的住处,看到里面好像有火光,他就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里面传出了邓名声音。

任堂推门进去,看到邓名点着了蜡烛,正在纸上算着什么。

“提督,我可不是喜欢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任堂首先声明道。

“嗯,不是。”邓名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在我说之前,我希望提督能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在打退高明瞻前,就当没从我口中听到过这件事。”现在与邓名独自相处时,他的心腹们都已经用“我”作为自称,长期以来邓名反复的要求和提醒总算见到了成效。

“没问题,你说吧。”

任堂把白天的事情汇报了一遍,期间邓名一直没有说话,任堂也从他脸上看不到喜怒。

报告结束后,任堂说道:“我知道提督任命提刑官,是想让小刘将军和小袁将军保护百姓,但官官相护本来就是常事,小刘将军又年轻,犯错也是难免,希望提督不要苛责他。”

“这是我的错。”邓名轻叹了一声:“我不该让审案的人来收税。”

任堂楞了一下,不明白邓名所言合意,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收税和司法从来都是由同一个官员来负责。

不过未等任堂质疑,邓名突然猛地一抬头,侧耳听去,同时伸手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好像有人来了。”邓名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

确实如此,任堂也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传过来,最后停在了邓名的房门外,接着就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任堂顿时脸色一变,他可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深更半夜到邓名这里打小报告,他环顾了一下,就要往床后面藏。但任堂才向床后的方向跃去,就被眼疾手快的邓名一把拉住,急速地对着任堂摇了摇头,接着指了一下桌子。

虽然不明白邓名为何不同意自己躲到更安全的床后面去,但任堂没有时间多做思考,急忙闪身藏到了桌子后面。

“进来吧。”

随着邓名这声吩咐,任堂听到门“呀”的一声推开了,他躲在桌子后面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接着就听到李星汉的声音:“先生,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

“是昨天晚上的事,不过先生你先答应我,别生气啊。”

“好吧。”

“也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没问题,但如果你不小声点,大家就都被吵起来了。”

“嗯。”李星汉的声音小了一些:“按说我是不该和先生说的,因为我答应保密了,不过仔细想想,还是应该让先生知道……”

……李星汉说到半截的时候,任堂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响,听上去像是有人踢翻了什么东西,邓名又发出了嘘声,还有急促的话语:“好像是朝着我这里来的,是又有人来了吧。”

“那……”

任堂听到李星汉慌张地小声说道:“我躲到床后面去。”

“不行!”邓名急忙阻止道。

“那我去桌子后面。”好像在李星汉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迈步走过来,任堂的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不,你躲到箱子后面去。”邓名的命令声又一次传入耳中。

李星汉的脚步声消失后不久,任堂又听到细微的敲门声。

“进来吧。”

“不知道又是谁来了。”任堂在心里猜测着,刚才听到邓名把李星汉轰到箱子后面去的时候,任堂先是心里一松,感到如释重负,但接着又察觉到了什么。拼命回忆了一番刚才自己对邓名报告时对方的表情,任堂确信那上面没有丝毫的惊奇,心中若有所悟的任堂轻轻转了一下脖子,向床后望了一眼,那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李延鹏离城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并没有在家里多呆,而是举起火把去邻居那里。

屋子里已经有一群庄稼汉在等他,见李延鹏进来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我没有挨打,刘大人还请我吃了顿饭呐。”李延鹏关上门,在众人中坐了下来:“但也没有见到邓先生。”

听李延鹏叙述完经过后,众人脸上都浮现出失望的表情,过了片刻,其中一个人收起了失望之色,用一种先知先觉的口气评价道:“我早就说了吧,根本没有用的,官官相护。”

“这是邓先生手下的人不给通报,要是见到邓先生,邓先生肯定会让他们以后少收些粮赋的。”另外一个人争辩道:“邓先生说过十亩一石,邓先生总是言而有信的。”

“邓先生还说若是有不平事可以去向刘大人鸣冤呢,可你要是不缴粮,刘大人也会给你一顿好打。”屋子角落的一个人用低沉的口气说道,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腿,当初这个人曾尝试反抗,以邓名当初的许诺为由,反对提刑衙门和总兵衙门的征收数量,结果被成都的兵丁打了一顿——也就是在邓名治下,要是搁在以前的官府,绝不会只有几棍子而已。

“可邓先生说……”还有人不服气,依旧试图争辩。

“说什么也没用的。”另外一个人哀叹道:“刘大人是邓先生的心腹啊,好像谁说过,刘大人曾经在邓先生马前作战,还为邓先生负过重伤。刘总兵和杨总兵,好像还拥过邓先生什么的。”

这些从辅兵转来的农民,并不是特别清楚刘曜、杨有才的拥立之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成都的军官口曾经流出过类似的炫耀,总之是很不起的大功。

一边是立过大功的将领、还有舍命奋战过的心腹卫士,一边是未曾谋面的农民。这些曾经在西营中当过辅兵的农民,都不敢指望邓名会为他们做太多。

“我们都是单身汉还好了,我邻居老张,你们知道吧,他本来是云南人,”一阵叹息过后,又有一个人出声道:“因为不想在建昌当兵、当苦力,所以兄弟几个凑钱,先把他赎出来,要他来都府这边种地,然后把兄弟、姐妹、爹娘都赎出来。刚来的时候他还挺高兴,觉得有个两年就能赎一个哥哥,然后兄弟俩再干几年,就能把家里人都从军户里赎出来,现在他也断了这个指望了。”

“建昌那里多少粮食能把一个军户赎出来?”

“男丁五十石!要自己运去建昌,五十石运到库房里,就可以把人领走了,女人一半。”

“真不少。”有人啧啧叹道:“一个男丁在军屯里,干一年下来,刨去吃穿,冯大王他们能挣到个三石粮?”

“两、三石吧,所以给冯大王他们五十石,就相当是干了二十年。要是都府这里真按邓先生说的办的话,老张明年不行,后年总能把他哥哥赎出来了。不过现在看嘛,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要想了。”

议论了一会儿后,李延鹏又提起一事:“好像鞑子要杀过来了。”

“倒是有这个风声,不过不知道真假。”

“多半是真的,不然邓先生来干什么?”

“不知道鞑子会来多少人,都府能不能守得住。”

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儿后,李延鹏才开口说出他听来的最新情报,确认了清军来袭的真实性。

“邓先生神勇,鞑子未必能够讨得了好去,”一个人有些兴奋地说道:“我们要不要上阵帮忙,要是打赢了还能领些赏钱。”

这话题一起,几乎所有的人都向坐在屋子角落里的那个人,或是李延鹏看过来,这两人是屋内这群人的主心骨,无论是上次抗粮闹事,还是这次去找邓名喊冤,他们两人总是愿意替大伙儿出头。

“我不去!”屋子角落里的那个人说道,上次被打一事他仍然耿耿于怀:“赏钱哪里来的,还不是我们缴的?我还没娶媳妇,没有儿子呢。不为了点赏钱送命。”

一些人赞同地点点头,还有一些人依旧看着李延鹏。

“我刚来都府这里时,也担心鞑子回来,会抢走我们的土地,可仔细想想,就算鞑子来了,他们也要人种地不是?就算收一半的租子走,也不比现在都府要得更多不是?”李延鹏说道:“到时候我们机灵点,带着粮食躲起来,无论谁打赢了,我们都回来种地就是了。”

第二十七节 得兼

门外传来商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武保平和吴越望。提供但是床后、桌后、箱子后、窗户下、墙角……卫士提出的几个藏身之地都被邓名否决,没有时间争辩了,情急之下卫士只好按照邓名右手所指的方向,纵身一跃跳上桌面,轻舒双臂摸到房梁,利落地把自己悬了上去。

……第二天刘曜、杨有才带着数千士兵离开兵营,在校场上列队等待教官。根据邓名的安排,卫士们分成两队,轮流给都府的士兵传授战场经验,两队的人员名单都提前交给了刘曜。

带队前来的是周开荒,他身后跟着任堂、穆潭等人。刘曜把这些教官请上高台,根据事先的安排,教官与台下几千士兵首次见面的时候,首先讲述了一些过去的战绩。这种安排不但能让士兵士气大振,受到这些英雄事迹的激励,也让周开荒等人的虚荣心获得了一定的满足。本来成都的士兵们就对这些人的传奇有所耳闻,当看到这些大人物纷纷现身后,校场上的气氛十分热烈,这几个人的姓名和音容笑貌就此深深刻入了成都官兵的脑海中,再也难以磨灭。

英雄事迹报告完毕后,众人就应该到军中进行指导了。但刘曜一直没有见到赵天霸,他明明记得锦衣卫千户应该属于第一队的。杨有才数了一遍人数,没错,只来了九个人,少了一个。他掏出名单又核实了一遍,赵天霸的大名赫然在目。尽管如此,杨有才依旧怕搞错了,他拿出了另外一队的人员名单又一遍核实:“李星汉,武保平、吴越望……八,九,十,赵千户确实不在这队。”

等周开荒他们从高台上下来后,刘曜拦住了周开荒,客气地问道:“赵千户呢?”

周开荒咳嗽了一声,脸上露出些尴尬的表情:“他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水土不服么?”杨有才关心地问道,心中有些奇怪,要是赵天霸不舒服的话,为何不早说?他们一来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们才对吧?”

“嗯,嗯,由他来说吧。”周开荒吭哧了两声,猛地转身一指,把这个解释的任务交给了任堂。

“为什么是我?”任堂抗议道。

“因为出事的时候你离得最近!”周开荒叫道。

“嗯,事情是这个样子的。”眼见无法推脱,任堂清了清喉咙,慢条斯理地说道:“赵千户昨天晚上从房梁上摔下来了,砸到了桌子,把腰扭了。”

“什么,从房梁上摔下来了?”刘曜和杨有才同时惊叫起来:“赵千户吗?”

“嗯,是的,赵千户很轻松地就上去了,但没想到房梁那么窄,没扶稳,就掉下来了。”任堂摇头叹道:“赵千户以前没上过房梁,没有经验。”

“赵千户上房干什么?”刘曜和杨有才异口同声地问道。赵天霸没有做梁上君子的经历,掉下来一点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要上房梁。

任堂沉吟着环顾周围,包括周开荒在内,所有的卫士看到他的目光后,都默默地退后一步或者半步,让任堂显得更加突出。

“嗯,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在先生房中议事,赵千户来得晚了一些,先生屋内已经有了七、八个人了……”任堂又开始解释起来。

“这确实是赵千户不对,先生开会,怎么能迟到呢。”刘曜有些不满地评价道。

“这倒不是,其实是有先有后。”任堂还想替赵天霸辩解。

但刘曜依旧觉得赵天霸有点误事:“任先生准是早就到了吧?”

“嗯,昨天我是第二个,”任堂脸上浮现出一点沾沾自喜之色,不过这喜色一闪而逝:“前天就不知道了。嗯,我说到哪里了?哦,对,邓先生周围没地方了,赵千户没地方……嗯,没地方说话,就上房了。”

“就上房了?”刘曜目瞪口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找不到地方和邓先生说话,或是看不见桌面上的东西,赵千户就上房梁了?”杨有才不能置信地问道。

虽然刘曜和杨有才都知道邓名没有什么架子,不过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没规矩到这种地步。无论邓名多么随和,也是卫士们的长官,甚至是未来的君父。动不动就上房梁,这是开军事会议呢还是在路边看杂耍,挤不到人圈子里就上树?

“嗯,是的,然后就掉下来了,在桌子上砸了一下,还差点砸到我。”任堂支支吾吾地,只有硬着头皮坚持到底。幸好刘曜和杨有才不继续问下去,教官们就各自去部队中带兵训练。

三天后有消息传来,成都的使者抵达剑阁时,剑阁仍然在明军手中,不过当明军得到警报立刻前往附近的嘉陵江岸侦查,发现了大量清军正在集结,对剑阁的攻击已经迫在眉睫。确认敌人即将发起进攻后,剑阁附近的明军立刻放弃了关隘,以最快的速度向江油方向撤退。

“我们在剑阁有多少人?”邓名问道。他曾经问过刘曜这个问题,但是成都守军根本不知道。

“男丁都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人,还有上百妇女、孩子吧。”从剑阁返回的使者向邓名汇报着他见到的各种情况。听上去剑阁那里和一年前的成都差不多,明军对战争已经基本绝望,平日就是闷头种地、打猎,根本不考虑防御、侦查问题,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清军发起进攻,就绝对没有守住的可能。

如果邓名没有派人去剑阁报警,恐怕等到清军发起攻击的时候,剑阁的守军还蒙在鼓里,会被高明瞻轻而易举地消灭,更大的可能就是直接投降。但看到成都来人后,这些明军又升起一些希望,因为成都的行动说明川西明军的实力正在恢复,刘曜这里开始有实力、有意愿过问剑阁的安危。剑阁的守军之前虽然绝望,但既然这么多年来一直打着明军的旗帜,就说明他们心里还是不愿降清。发现自己并不是孤军作战后,这些守军就马上达成一致,向江油撤退,视情况与江油守军一起坚守,等待成都的援兵或是继续撤退向成都。

“江油那里怎么样?”邓名又问道。

“比剑阁的人多点,本来还有些百姓在城附近居住,但听说鞑子要来,就纷纷逃上山去了,现在留下的大概也就是两千多男丁。”使者答道。当他把警报带到江油后,当地的男丁立刻散去了一大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