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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伐清

“拥有秀才功名的人,除了盔甲和弓弩外,是可以佩戴武器的,这个权力债主同样享有,因此,你们以后可以拥有、佩戴刀剑和火器。”台上的邓名依旧在继续:“在大明境内,拥有秀才功名的人传州过县不需要路引,不需要户籍就可以居住……在全大明境内,不仅限于四川,你们如果讼告官府,不算民告官……有秀才功名不需要服徭役,哦,不对,这个秀才功名免去的是力役和杂役,当此国难之时,兵役不能免……”

在最初的议论声过后,台上、台下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邓名说的话。一直到邓名结束很久后,他周围的人群依旧保持着寂静。

“你们有什么问题?”

邓名再三重复着这句问话,终于,他看到第一个出头鸟。

“大人!”李延鹏在人群中喊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邓名大声问道。

“小人李延鹏。”

“你是我的债主吗?”

“小人有一张欠条。”李延鹏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欠条掏了出来。

“那好,你以后在我面前可以自称‘学生’或者‘我’,不需要再自称‘小人’了。”

“小……小……”李延鹏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不敢玷污“学生”这两个字,更不敢在邓名面前使用“我”这个自称,至于“卑职”、“属下”等自称也不合适。

“不会有一个秀才自称‘小人’的,”邓名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恐吓道:“李延鹏你是要侮辱朝廷的秀才功名吗?”

任堂闻言腹诽了一句:“到底是谁在侮辱秀才功名?!”

不过李延鹏的胆气倒是因此而一壮:“我不敢。”

“好,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邓名微笑道:“李秀才有什么疑问?”

“我……我想问一下,等到欠条都赎回后,我的功名还有吗?”李延鹏问道。

“嗯,这个嘛。”邓名觉得他给予成都百姓的是基本的公民权,不过暂时没有必要揭开自己的底牌:“我还没有想好,到时再说吧。”

其他一些人也问了些问题,邓名逐一解答后,见台前又陷入沉寂,就宣布道:“好了,散去吧,我要去下一个集合点。”

邓名步下高台时,任堂急急忙忙地凑到近前,但不等任堂出言反对,邓名就抢先阻止:“事急从权。”

“唉。”任堂退而求其次:“那等还清欠条后,这些功名要一概剥夺掉。”

“我也有此意。”邓名并不想刺激任堂太过,任书生由于没有参加过满清科举,所以现在还没有秀才功名呢。

等邓名离开讲台后,李延鹏这批农民才又想起几个问题,可邓名表示离台后就不再回答问题了后。

“哎呀,怎么刚才没想到?”不少人都后悔地连连顿足。

“不要紧!”马上就有聪明人说道:“下一个集合点不远,我们跑过去问好了。”

“对!”

被这个人提醒后,数百秀才拔足急奔,就算没有问题的人,也想着要再听邓名说一遍,以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邓名登上第二个讲台时,面前的农民也和第一个讲台前的人那般纷纷跪倒。但此时已经有几个飞毛腿秀才赶到,其中有一个已经挤到了台前,这几个秀才不敢侮辱朝廷的功名,一个个挺身而立,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邓名扫了这几个人一眼,脸上浮起笑容,又举起铁皮话筒开始宣讲政策。

等邓名说完后,大批秀才都已经赶到,在他们的带领下,这次的提问比刚才热烈得多,邓名为了及时赶到下一个集合点,不得不中止了提问。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台前围拢的人越来越多,站着的人的比例也越来越高,最后邓名不得不让卫士维持秩序,以保证还没有听过政策的农民能在台前有一席之地。

一天之内,成都就有了两万多名秀才。

第二十九节 功名

本来邓名还考虑进行一些经济规划,不过掂量了一番自己的数学水平,以及能够在这个时代找到的数学帮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秀才功名的给予问题,成为了成都周围军民最热衷于讨论的话题。自从新政策发布后,现在无论是城外种地的秀才,还是成都府的驻军,几乎人人都把“秀才”和“欠条”挂在嘴边。熟人见面,互相问好之后,不出三句话就会讨论起这个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现在成都附近的百姓都是散居而没有形成村落,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也没有德高望重的族长出来进行总结性发言。临时搭建的宣讲台一下子变成了居民聚集的场所,加上现在又是农闲阶段,众多秀才终日聚集在一起议论这项政策。

得知此事后,邓名立刻找到了仍毫无反应的刘晋戈,让他派人去各个宣讲台站岗。这些宣讲台都是提刑衙门的兵丁在荒地上搭建起来的,邓名认为它们应该是成都官府的财产,因此每个登台讲话的秀才要收一元作为演讲半个时辰的费用。付费后会有提刑衙门的兵丁帮助维持秩序,不许别人抢夺付费者的使用权力,还可以提供一个铁皮扩音器。由于欠条刚刚开始印刷,所以如果演讲者手中没有,可以在提刑衙门记账。

半个时辰一元,这当然并没有多少收入,可邓名希望借此进一步巩固欠条的信用。此外,一元就相当于一升粮食,肯花一升粮食上台说话的,大多都是比较有政治天赋的秀才,既需要进行鼓励,也值得把他们的姓名记录下来跟踪观察。

白天用于演说的时候,这些讲台是免费旁听的,但从傍晚开始也许会有收费演出——这个主意依旧是邓名想出来的。刘晋戈多日来苦苦思索,但一个收费项目也没想出来。

刘晋戈按照邓名的建议,从成都府军中挑了一些士兵组成演出队,去远近的宣讲台巡回表演戏曲和杂耍,每个观众要收一角的门票钱。虽然表演的水平相当一般,但观众们还是提前赶来占个好位置,看得津津有味。事先邓名曾和刘晋戈和卫士们说,现在欠条的信用度比较低,所以百姓很愿意用来消费——以前若是让百姓隔三差五地花几个大钱去看戏,多半没有多少人愿意去——事实也证明了这个判断,虽然收入有多有少,但各个集合点的演讲费和表演门票收入加起来,一天也能给提刑衙门挣回百来元钱。

实施后的第二天,邓名又去视察了一遍。邓名对刘晋戈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到农民更富裕了,可以根据座位的前后区别收费,比如第一排三角、末排一角,通过消费者对消费质量的追求和攀比心理提高收入。见到邓名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个又一个回收欠条的办法,刘晋戈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且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胜任行政长官的能力。

不少卫士都觉得刘晋戈确实没有什么悟性。任堂虽然略有同感,但还是好言安慰刘晋戈说,在这个世上,恐怕很少有比邓提督更会做买卖的人了,输给邓提督实在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半个月后,先后从江油和绵竹返回的刘曜、杨有才二人,从两地带回了五千多男丁,还有两千妇孺。得知成都的巨变后,刘曜和杨有才暂时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这一年来,邓名的种种政策给二人带来不少好处,让成都恢复了一定的自卫能力,因此他们对邓名的任何新政策都不会立刻反对。

刚刚抵达成都的五千多男丁,他们的身份大都是隶属于将领的辅兵,住下几天以后听说了邓名的法规,立刻就掀起了退军还民的狂潮。

大批的军户纷纷奔到刘晋戈的提刑衙门前哭诉,说他们本来就是大明的百姓,是被江油、剑阁等地的军官强逼着从军的,现在他们坚决要求邓提督为民做主,恢复他们的平民身份。不少人还表示愿意按手印,保证缴纳双倍的保护费给提刑官衙门,如果还不行,三倍、五倍也可以商量,只要能换到欠条成为秀才就好。

这种思潮当然给刚刚抵达成都的外地将官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们根基不稳,只能跑来向邓名诉苦,称这些辅兵多年来都在他们的军中吃粮,本人不但坚持抗清,而且还响应号召来到成都投奔邓名,要求邓提督看在他们这些功劳、苦劳的面子上,让提刑官衙门回绝辅兵们的无理要求。

至于成都的本地官兵,目前还暂时持观望态度。刘曜和杨有才的控制力相对要强一些,所以成都兵打算先看看外地兵的闹事结果,如果外地兵得手,他们再参与闹事不迟。

察觉到自己身下是一座酝酿着喷发的活火山,刘曜和杨有才也坐不住了。和自己的手下以及外地军官进行了充分交流后,二人联合任堂一起找来。邓名知道这就是成都军方和士人集团的联合反抗,对此他不敢掉以轻心,早早就打定了分而治之的念头。

请刘曜和杨有才坐下后,邓名首先笑容可掬地再次称赞了一遍他们执行焦土抵抗的功绩,对他们带回如此众多的男丁表示了极大的欣赏。眼下大敌当前,邓名根本不愿意触怒任何军方势力,更不用说代表军方势力而来的刘、杨二人。

民政是军事将领不该插手的,否则就会引起君父的猜忌,除非民政严重影响到军心。正是因为这种思维惯性,所以刘曜一开始并不打算在秀才功名上对邓名指手划脚,直到军中暗流涌动,让大小军官都惊慌失措。

刘曜首先质疑的就是平民享有的权利是否过高。当然,大明几百年来平民的地位一直要比当兵的地位高,不然也不会有充军这样的刑罚或是“好男不当兵”这句话。但两者相差并不算太多,因此靠军饷和口粮可以拉拢一部分平民自愿从军,数量适合的粮饷也可以让士兵安心地留在军中当兵。

但邓名推出了新法令后,平民的地位就比士兵高得太多了,再想让士兵安心呆在军中,那无论赏罚,需要付出的成本就不是将领们能够承担的了。

“刘帅所言极是。”邓名听得连连点头,这当然不表示他赞同刘曜的意见。公民的平等权利,提高妇女地位,提倡法治与科学,这些都是邓名想做的,也被他视为一个五四后的新青年应有的社会理想——要不是根本行不通而且反弹太强,邓名倒是很想授予所有拥有欠条的妇女秀才功名。

见刘曜进展顺利,任堂也急忙摇旗呐喊:“买卖*官职,亡国之兆,提督三思啊。”

“好像我不给他们秀才的名义,大明的国势就如日中天一般!”邓名腹诽道。在他看来,卖*官鬻爵并不是亡国之兆,而是国祚将尽的结果——不卖*官鬻爵就没法苟延残喘下去,趁着还有人买,卖一点是一点,等到国亡了就彻底一文不值了。

不过兵法有言:欲取先予。好比做买卖时的讨价还价,顾客开口要求打折后,要是一点折扣都不打,那就是不给顾客面子,容易搅黄了买卖,所以卖家怎么也要抹去点零头——我都这么给面子了,你还不买未免也太不仗义了吧?除非遇上真正深谙兵法的高手,一般人还是会掏钱的。

“嗯,那就改称同秀才怎么样?以显示区分。”邓名先让了任堂一步。不过他料定这点小让步不可能让任堂满足,不等对方做出反应,急忙向刘曜说道:“那我也给予士兵一些秀才待遇,怎么样?”

“不妥啊。”刘曜立刻反对道:“不能实行肉刑……仅此一条就行不通。”

见刘曜已经出声反对,他的同盟军任堂觉得没有必要冲锋在前,就高兴地坐在边上乐观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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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军队中讲究的是令行禁止,我也不会干涉军中的事。但当士兵不在军中的时候,他们享受和同秀才完全一样的待遇,见官不拜、不需要路引,不能受肉刑……不但是士兵,就是军官也都一样。”邓名特意指出一点:“同秀才和秀才不完全一样,徭役中的兵役是不能免除的。”

“所以,各军可以征兵,也可以把同秀才征为士兵?”刘曜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杨有才却突然惊喜交加地问道。

“什么?”任堂一听就急了,把平民收入军籍是一种惩罚,强拉壮丁虽然是大明残余领土上的常见现象,但并不符合法理。他听杨有才的意思要把这种违法的行为合法化,急忙出声阻止:“这当然不行了。”

杨有才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以前把非军户征为士兵都不合法,更不要说征秀才;任堂出言呵斥的时候是出于义愤,认为邓名只是没有仔细考虑,失言而已。

但出乎他们两人意料的是,邓名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仰天开始看屋顶,显然在郑重其事地思考这个问题。

“提督,提督!”见到邓名开始思考杨有才的提议,任堂已经非常不满,他连声呼唤着。

邓名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现在立刻抛出兵役制度震动太大,一次给百姓太多的信息容易造成思想混乱。高明瞻的军队可能已经越过剑阁,眼下不是拿出太多改革方案的好时机。

“杨帅说得有理,我认为原则上是没错的,军队应该可以根据需要从平民中征兵。不过这个比例一定要把握好,因为如果征兵过多,就没有人种地了。”邓名觉得将来如果实行兵役制度的话,那服役一定年限后退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这种底牌要等开始讨价还价的时候再拿出来,暂时没有透露给军方的必要:“我觉得,士兵可以视为服兵役的同秀才,为了军队的战斗力,需要在军中取消一部分同秀才的待遇,而为了奖励他们放弃这部分待遇,官府会付给军饷。除了你们给士兵的那一份外,我还会支付给他们一份军粮,不过暂时可能要先付欠条。”

如果邓名有二十年的准备时间,他就会尝试教育百姓质疑封建等级制度,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来消除百姓对士人的仰视心理,所以干脆把底层提升到高等级的位置上。不是小民要给士人磕头么?好,现在大家都是士人老爷了。

在军队中邓名也打算照此办理,以后从军官到士兵,可以拥有一个等同缙绅的身份地位。想到这里,邓名忍不住走神,想到了自己画的那几张高跟鞋草图,直到现在为止,邓名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提高妇女地位,这可是对劳动力和创造力的极大浪费。

把士兵的待遇提高到可以和平民相比的水平上,邓名再出一份军饷帮助稳定军心,刘曜和杨有才觉得基本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那给官兵的这个功名该叫什么呢?”杨有才关切地问道。即使身为高级军官,但只要是军人身份,在缙绅面前就会感到矮人一头,因此这个待遇杨有才也很想要:“比同秀才又差了一些,那再加一个‘如’字怎么样?”

“如同秀才?可以,就用这个名字吧。”邓名答应了。

“此外还有一事。”刘曜一欠身,又道。

“请讲。”

“末将听说同秀才不可以持有弓弩,但可以佩戴刀剑、火器?”

“正是。”

“哎呀,提督有所不知,这条规矩是国朝初期定下的,秀才可以持刀剑,但不能有盔甲、盾牌、弓弩和长矛。只有刀剑在身,秀才固然能够对付劫道的山贼土匪,但没有盔甲、盾牌、弓弩、长矛,就无法对抗官兵。”刘曜急忙给邓名解释起来:“其它的也罢了,这火器却不可小觑,如果制作精良,威力恐怕比弓弩还要大!”

邓名心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卫队中还有好几把火铳呢,不过我的目的没有必要现在就说出来。”

“应该禁止同秀才拥有火器。”刘曜和杨有才异口同声地说道:“虽然好的火器难寻,但万一民间拥有了,那就是非同小可。”

“祖宗之法不可变!”邓名断然拒绝道:“祖制里不禁火器,那就不能禁。”

“正是,祖宗之法不可变。”任堂刚才已经彻底失去语言能力了,听到这句话后感觉突然恢复了活力,大叫起来:“提督明鉴,功名不可轻授,就是同秀才和如同秀才也不可以。”

“事急从权。”邓名不为所动。

他对刘曜和杨有才说道:“将来官兵如果受伤致残的话,我觉得不一定还要呆在军中,可以离开军队。”邓名的最终目的是要在将来推出服役的年限问题,但这个伤残问题可以用来做一个突破口:“还有那些劳苦功高的将官,将来若是岁数大了骑不了马,都应该允许退伍免除军籍。我在考虑,朝廷可以授予这些退伍的军人举人……不,同举人功名。”

“同举人功名?”杨有才和任堂一起大叫起来,当然他们两人的喊声表达出来的感情完全不同。

“敢问提督,同举人功名是什么样的?”杨有才提问的时候不由得声音微微发颤。举人拥有比秀才更多的特权,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免税,所以一旦中举,就会有大量百姓投其名下。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既然在军中是如同秀才,为了保卫朝廷放弃了一部分功名待遇,那么退伍后给同举人待遇作为补偿,也是完全应该的。嗯,伤残再议。我想,军官若是免去军籍后,根据军中的等级,给予几百亩到几千亩的同举人待遇是很合理的。如果是将官级,上万亩的同举人功名也是完全应该。”

任堂和杨有才的身体都在发抖,原因当然是完全相反的,不过邓名并没有放在心上。相比同秀才功名,同举人功名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首先,邓名并不打算只提拔有功名的人为官;其次,虽然现在刘曜他们因为惯性思维还没想到、短期内也不会意识到,但实际在低赋税的情况下,一个同举人功名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邓名口中的一万亩同举人待遇,听起来好像很不少,但其实只是一年一千元的退休金而已。

只要欠条的信用能建立起来,邓名觉得再多给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件事可以慢慢议,规矩不要由我一个人来说。等打退了高明瞻后,无论是同举人功名还是征兵问题,军中各级将官可以先商议,然后报告给我,我虽然无智但可以御众智嘛。”

“先生!”任堂再次鼓起勇气反对:“大家都知道您是为了鼓舞军心民心,所以要给一个同秀才功名,但有些待遇实在没必要给,比如徭役,比如携带武器,再比如不需要路引。”

“祖宗之法不可变。”邓名绝不妥协。

“不对啊,”任堂立刻指出:“同秀才不免除兵役,可祖制是要免除的。”

“事急从权。”

“既然如此,那就不一定要给同举人免税!”

“祖宗之法不可变。”

“没有科举就不能授予功名!”

“这是事急从权。”

……此时,高明瞻已经在广元誓师,带着上万绿营兵马向剑阁进发,他还不知道邓名已经赶到成都。

第三十节 剑阁

保宁,川陕总督李国英正在准备南下重庆。提供

前几天有准确的消息传来,邓名已经返回奉节,万县得而复失,现在明军已经表现出对重庆的攻击欲望。

“我早就说过邓名是前明宗室,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奈何忠言逆耳啊。”李国英叹息一声。谭弘、谭诣战败后,李国英就向清廷预言过邓名的危险,不过北京认为李国英耸人听闻,目的是推卸责任——这其实也没说错。结果在过去一年中,邓名在云南、湖广先后大展神威,最后更公然耀武于南京城下,让半壁江山震动。

南京一战结束后,李国英常常收到北京的询问,让他详细汇报邓名出现前后的情况。但任凭李国英使出吃奶的气力,他也探查不到任何邓名在重庆之战的经历。眼看北京一遍遍催得紧,川陕总督就只好发挥想象力进行编造。不过除了瞎编的故事外,川陕总督也不是完全没有真凭实据,拿下万县后他得到几张邓名亲笔画的皇宫风物图。李国英本人因为没有见过皇宫,所以不知道真假,就让人把其中一张画着金水桥的图画递送北京。

除了金水桥的图画外,还有画着宫殿的图画,但李国英觉得质量很差,多半属于假冒伪劣。李国英虽然没有去过北京,但他曾听老大帅左良玉说过,北京皇城的城门叫“承天门”,非常雄伟,也是皇权的标志;而万县收缴上来的图画中,皇城城门的旁边却提着“天安门”这三个字,李国英虽然出于谨慎而没有把这些明显是伪作的东西销毁,但也没有上缴。

结果仅仅十几天后,北京的使者就赶到保宁,要李国英火速把献图的义士解送北京,一刻也不得延误,北京方面要亲自审讯此人。李国英能够从北京的命令中感到清廷的惊慌,不过献图的义士是没法解送北京了,那些义士都是熊兰的手下,现在又投回明军那边去了,还绑走了李总督的一千多名手下将士。

虽然没有义士可交,但李国英手中还有几张图画,交不出人只好拿这些画交差。此番北京使者的首领是一个前锋营的将佐,李国英犹豫了一下,把那些天安门的图画也展示给那个御前侍卫看。

本来李国英还以为这个御前侍卫会不屑一顾,和他一样立刻断定这些图画都是伪作。但出乎李国英意料的是,满洲军官看完后,神情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