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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伐清

本来邓名以为大部分同秀才不敢与清军交战,就会自愿选择进城,没想到这些百姓保卫他们房屋和田地的欲望要比邓名想象的高得多,或者说他们对明军太不放心,不肯把家里的存粮统统取出来带进城。

一开始就有数千人选择参加训练,与清军决战。受到他们的影响,越来越多原本犹豫不决的同秀才也决定参加军训,而不是把全部家什都搬进城。等到参加军训的同秀才超过万人后,邓名就知道他坚壁清野的计划彻底泡汤了,留在城外的百姓的数目已经多到了不容明军采取坚壁战略的地步了。

因此邓名就取消了放人进城的选择项,宣布大家都要参加军训,与清军决一死战。整个腊月里,成都就像是一个大训练营,所有的人都被分成组,在教官的带领下操练。

“提督真是仁慈,要是换了末将,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房子,看他们进城不进城?”说话的人是狄三喜。大年初三,他就带着一千名士兵赶到成都,其中有五百甲士,甲士中还有一百五十人是骑兵。

“因为你们是军屯,而我们这里不是,有些军屯使用的办法我们这边不能用。”邓名原本对建昌的援军迟迟不到有些不满,但等他见到狄三喜后,这些不满就变成了感动——大雪封路,建昌到成都的道路极为难行,建昌接到求援信后,不少人都因为路况而畏难不前。

但听说邓名已经前去成都后,狄三喜就请缨带队。他带来的五百名甲兵中,有两百人都是狄三喜手下的心腹,其他三百甲兵是其他各个西营将领借给狄三喜的精兵。狄三喜带着兵马冒着寒冬翻过大雪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成都。等赶到嘉定州的时候眼看就要过年了,狄三喜也不肯停留耽误,没有稍微休息一下,等手下和马匹恢复体力后立刻出发继续前行。

袁象也扔下手边的事务,和狄三喜一起赶来。见到袁象后,邓名问起四川行都司的民政,袁象就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等晚上袁象和刘晋戈碰面后,第二天就赶来向邓名负荆请罪,说他没能领会邓名的意图,影响了提督的治川大业——听起来袁象在建昌做的事情,和刘晋戈之前在成都做的也差不多。

“既然提督打算野战,那就野战便是,也好,省得和鞑子耽误时间。”在成都休息了几天后,狄三喜的人马恢复了体力和精神。虽然狄三喜觉得邓名对百姓的手段有些偏软,少了点在建昌拿着大印砸自己的霸气,但对于即将到来的胜利倒是没有丝毫的怀疑:“末将愿为提督斩将夺旗。”

“好,到时候你就带着骑兵跟着我吧。”狄三喜带来的一百五十名骑兵都是西营将领的亲兵、家丁,人数虽然不多,但战斗力相当可观。有了这些人,邓名觉得诱敌的把握就更大了。本来贴身护卫一直是赵天霸的工作,但赵天霸既然去指挥中军,那就只好临时让狄三喜代劳。

现在成都周围的人都对邓名有一股盲目的崇拜,大批的同秀才之所以不愿意烧了房屋躲进城,就是因为他们觉得邓名不太可能打败仗,既然如此,又何必放弃家产逃进城去?而刘曜、杨有才、狄三喜还有卫士们对邓名的信任,恐怕比一般的百姓还要强很多,无论邓名想怎么打仗,他们都无条件地支持。

由于鼓励开荒的政策,成都这里的农民彼此远隔而居,因此高明瞻虽然还离成都城很远,但已经威胁到了农垦区最外围的农民的房屋。因此前天邓名就下令成都全面动员,集结大军向北迎击高明瞻。

狄三喜带着西营士兵跟着邓名一起作为前军出发,现在邓名身边只有十五名卫士。除了赵天霸要指挥中军外,周开荒、李星汉、任堂、穆潭这四个人邓名也感觉非常有潜力,就让他们都去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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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杨有才的战兵,再加上江油等地的甲士,一共有一千两百多人,是明军的核心武力;熊兰手下虽然称不上什么久经战阵,但起码都见过战场,比刘曜他们的战兵还要见多识广,所以也被当作准主力使用;狄三喜带来的三百五十名步行战兵,邓名计划在战前把他们划归赵天霸等五人指挥;此外,就是三万四千多刚经受过基本训练的同秀才,他们人手一根木制长矛,浩浩荡荡地一同北上。

“高明瞻的营地就在二十里外。”探马向邓名汇报道。

“嗯,他们兵力如何?有什么动静?”

邓名收到江油送来的第一份军情时,上面对高明瞻军力的描述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清军不但拥有四、五百名骑兵,而且还携带着火炮。当时邓名认为,就算能击败清军,成都的损失也会很大——让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农民上阵去与甘陕绿营拼杀,邓名实在没法放心,这也是他想坚守成都的重要原因。

但随后清军的状况就出现了急剧恶化,等高明瞻从绵竹附近的山区出来后,探马的报告让邓名相当吃惊。明军斥候向邓名描述道,这支清军已经不再拥有任何骑兵,连对军队附近进行侦查的能力都没有了;而且清军的武器、装备也与之前那支大不相同,如果不是知道附近没有其他清军,而且依旧看到了高明瞻的旗号,明军斥候都怀疑这是另外一支敌军;至于邓名最担心的大炮,明军斥候更是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踪迹。

“鞑子今天人数又多了些,看上去有六、七千的样子。”斥候报告道,清军对他们在附近的侦查活动视若无睹,一门心思地捡拾柴禾,或是在雪下面挖掘着能吃的东西。

“鞑子就这么有信心么?”狄三喜惊讶地说道:“他们未免也太托大了吧?”

但现在清军就是这么托大。因为这些甘陕绿营的士兵们心里都清楚,如果明军拥有几千甲兵的话,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而返回广元显然不可能,不被冻死也要饿死;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只能相信高明瞻和谭诣的宣传,对成都明军不堪一击这个论断深信不疑——既然明军绝对没有力量来打自己,那当然捡拾柴火和寻找食物才是正经事。

“嗯,不能给他们恢复体力的时间。”邓名下令前军继续前进,同时让人去催促赵天霸他们加速行军,今晚就要在清军对面扎营对垒。

很快前军就进入了清军的活动范围。见狄三喜和卫士们都跃跃欲试,邓名也不阻拦,只是叮嘱他们小心,不要追击过远,遭到清军的伏击。

“遵命,提督。”狄三喜一脸的兴奋,说完就要冲出去。

“还有一件事,”邓名急忙拦住狄三喜:“一会儿若是抓到俘虏,放两个回去带话给高明瞻。”

“提督要对高贼说什么?”

“报出我的姓名,然后约高明瞻明日决战。”既然斥候说清军疲惫不堪,而且人马也没有到齐,那邓名就不打算再拖下去了,而是决心速战速决:“一举打垮了他们,我们回成都过元宵节去。”

“是,提督说得好。”狄三喜点点头,又问道:“提督还有其它的事吗?”

“没有了,去吧。”

一路上,邓名和狄三喜说过很多次,不要为了一时痛快而进行没必要的杀戮,如果不影响自己的安全,还是尽量俘虏清兵为好。对此狄三喜也深以为然,他说建昌的军屯需要大量的辅兵,现在到处都缺乏人力。

狄三喜毫不迟疑,带着西营的骑兵和邓名的卫士们冲向前去,向周围的清军散兵游勇发起进攻。而邓名则带着西营步兵在远处摆开阵势,一面观战一面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不过狄三喜的攻击出乎意外地顺利,清军竟然毫无抵抗之力,很多人在遭到西营骑兵进攻时,甚至连逃跑都没有尝试一下,而是直接跪地求饶。

对于投降的清兵,西营的骑兵喝令他们自行前去邓名旗下投降,然后纵马追击那些试图逃走的敌人,毫不留情地把他们都砍倒在地。

没有遭到任何反抗的狄三喜继续进攻着,一直打到了清军的大营前。

“狄将军也是勇将啊。”邓名感叹了一声。如果狄三喜直接冲到清军营地前,直接喊话肯定更有威慑力。

“清军果然疲惫已极,而且还轻敌骄傲。”邓名看到战事如此顺利,不禁动了一个念头:“敌军远来,我们是不是该组织人马分头劫营呢?让他们整晚都无法休息,然后明日围攻清军的营地,把他们一举聚歼。”

……

李延鹏扛着木矛,和身旁的同伴们在大道上行走着。一个传令兵从队伍旁驰过,高声喊着:“加速前行,已经发现鞑子的营地了!”

经过一个月的军训,李延鹏已经懂得如何做出刺杀动作,也能够听明白简单的命令并迅速作出反应。在出兵前,李延鹏和其他人一样既紧张又兴奋,甚至兴奋还要多一些,觉得总算到了学以致用的时候了。但两天走下来,渐渐的,紧张之情压倒了兴奋。今天上午行军时,熊游击领着一群手下在行军队伍傍边鼓舞士气,高喊着要把甘陕绿营杀个片甲不留,把高明瞻的脑袋拧下来做成夜壶。

“那些家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鞑子精锐啊,”李延鹏不由得想到,邓名所向无敌,高明瞻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但李延鹏担忧自己会在战场上遇上凶险:“我从来没有打过仗,没有杀过人,这几天刚学会如何刺杀。到时候要是真遇上鞑子的精兵强将,我不会一招就被鞑子给杀了吧?”

这种担忧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李延鹏越是向前走,就越感到两腿变得沉重。周围其他的明军士兵和他一样,人人都神情严肃,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倒是他们的统帅情绪激动,赵天霸得知前军已经与清军发生接触后,脸上的兴奋再也掩饰不住,暗道:“这次先生让我统帅中军,就连刘总兵、杨副将他们也都答应看我的旗号。嗯,明天就要决战了,我一定要干脆利落地打垮高贼,让大家都看看我的厉害……嗯,我对先生的战法也很熟悉,等先生引开了敌人的注意力后,我立刻就全军压上,绝不给高明瞻反应过来的机会。”

……

邓名本来猜测狄三喜和卫士们会在第一座清军的营地外勒住战马,然后把约战的口信送进去,但没有想到他们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在邓名的注视中直接冲了进去。

“哎呀。”邓名叫了一声,立刻拔出马剑,转身对身后的西营士兵们喝道:“都随我来,去支援狄将军。”

身后的西营官兵齐声响应,看到狄三喜带着骑兵杀得痛快,这些西营的步兵一个个也都跃跃欲试。

但等邓名重新望向前方的时候,眼前第一座清军的军营已然大乱,其中数百清兵正丢盔卸甲,四散逃离营地。极目眺望,狄三喜好像正带着人继续向其后的第二座清军营地冲去,看起来如果不拉住他的话,狄三喜就会一直冲到深处的清军中军帐去。

“都跟我来。”邓名用力一挥马剑,带着前军向前冲去。

“杀!”

“杀!”

西营士兵发出嘹亮的呐喊声,紧跟着邓名向前冲去。

第三十三节 搜索

紧跟在邓名身后冲向敌营的是杨有才和周开荒,除了杨有才的原班人马外,还有四千多名同秀才士兵。提供这批部队本来的任务是一边戒备、一边分出人手来修筑营地,但是杨有才和周开荒看到邓名带着前锋攻向敌营后,觉得情况紧急,顾不得修营地,立刻指挥大军一起冲击、接应,同时还派人向后面报讯,让后队全速赶来支援。

很快邓名就带着数百名甲士冲进清军的第一座营帐。

靠近以后,邓名发现清军的防御工事建得非常简陋,只有一道矮矮的篱笆,内侧没有修建拒马或是壕沟,怪不得狄三喜一下子就带着骑兵冲进去了。营地里坐着一地垂头丧气的人,显然都是向狄三喜投降的清军士兵。这个营地里已经没有明军的骑兵了,坐在地上的清兵完全没有站起来的念头,见到又有明军冲进来后,他们一边拼命嚷着“投降”,一边向地面上伏下头去。

邓名并没有立刻跟进,而是下令坚守这个营帐。骑兵攻入联营之后,最担心的就是敌军四面合围,所以邓名首先想到的是确保这个营地的安全,给狄三喜留下一条退路。但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两侧的清军营地没有任何反攻的举动,明军全神贯注地戒备了一番,但是两侧没有鼓声、没有呐喊声,更看不到一个清兵向这个缺口扑过来。

“你们继续坚守。”邓名留下了一半的士兵,带着另一半人继续向前。

在周开荒后方的是穆潭和一些剑阁兵,听说前面打起来后,他们也立刻催动大军,全体跑步前进。

比周开荒跑得还要快一些的是熊兰,这一路上熊游击不停地在队伍周围进行鼓动,前面传来交战的消息时,熊兰正好位于周开荒这队附近,他立刻带着他那群好似宣传队的手下发足狂奔。周开荒这几千同秀才兵刚刚靠近战场时,熊兰就已经带着手下冲进了清军的营地。

现在邓名已经与骑兵们会合,见到邓名后,狄三喜大叫一声:“提督您怎么上来了?”

“你怎么冲进来了?”邓名一边反问,一边警惕地四下观察着。

今天的战斗和南京城下突袭郎廷佐一样地轻松,甚至还要更简单一些。各个营地里的清军都呆在营中不出战,既不互相增援也不尝试突围,明军冲到面前后,他们就扔下手中的木头拐杖投降。

邓名带着士兵从营外一直冲到狄三喜的跟前,始终没看到有亮出刀子进行反抗的清兵:“高明瞻在哪里?”

狄三喜摇了摇头。清军有十几座营帐,每座营帐里看上去都有几百人。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遭到突袭后,那些最有勇气的清军士兵会自发地向中军帐集中,进攻一方有经验的将领只要一看敌人的移动方向,就能判断出敌军主帅营帐的大概位置。但今天对面的清军好像完全没有抵抗的打算,连逃跑的欲望都不太强烈。

刚才狄三喜冲到营帐外时,原本只是想传达一个口信。但当狄三喜喊出邓名的名号后,还不等他说明是前来约战,篱笆墙里面的清军就有人已经把拐杖往地面上扔了。见到有机可乘,狄三喜顺势带着骑兵冲进了营地,结果满营的清兵没有一个抵抗的,一半四散逃走,剩下的都坐在地上投降。

狄三喜追进接下来的一个军营,清军的表现也差不多,大约有一半人拔腿逃走,另一半的人投降。从第一座大营逃到这座营帐里来的清兵见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再花气力逃亡了,纷纷把拐杖抛下,跟着坐在地上高喊“饶命”。

如此顺利的进展让狄三喜又惊又喜,他带着骑兵在清军的营地里继续左冲右突,犹如风卷残云。邓名带兵追上来的时候,第三座清军营地也向狄三喜投降了。邓名盯着那些坐在地上的敌兵看了看,发现他们面容憔悴,脸颊深陷,不少人看上去不象人反倒象鬼。

那些逃走的清兵,把明军来袭的消息传播到了更多的营地中,邓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远处狂呼:“邓名来了!重庆破了!”

“我来了和重庆破了有什么关系?”这喊声让邓名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没有时间多想,身后大批的明军正由杨有才和周开荒率领着迅速涌进来,一面接替监视俘虏的工作,一面开始在清军营地中穿插,把最靠近他们的几座清军营地包围起来——直到现在,清军这些营地依旧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没有彼此连接起来组成战线,各个营地中还发出越来越响的绝望喊叫声:“重庆已经破了,败了,败了!”

毕竟对方是数千人的军队,邓名让骑兵放慢速度,制止了继续深入突击,同时由步兵一个营帐、一个营帐地解除清军的武装。明军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有一些营帐里的敌兵似乎因为恐惧而想负隅顽抗,但在得到明军不杀降的保证后,也犹豫着放下了武器。

李延鹏在穆潭带领的队伍中,当他抱着长矛跑到战场附近后,看到一半的营帐都已经挂起了明军的红旗。很快就有传令兵从营帐里出来传令,称营地内的清军已经没有重大威胁,靠周开荒等人的部队就足以制服。因为有一些清军逃离了营地,所以穆潭的部队需要在营地外围展开,去搜捕这些逃亡者。

接到命令后,穆潭就让几千名同秀才分散开,形成几十人一组的小队,成扇形展开搜索、追捕。地上铺着一层积雪,清兵逃跑的踪迹非常容易发现,李延鹏和同伴们沿着这些足迹追击,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又一个落单的清兵。

听说邓名带领大兵杀到,这些清兵就逃出了大营,然后漫无目的四下乱跑。看到背后有明军追来后,有的士兵见到走投无路,就停下脚步,抽出刀子恶狠狠地面对追兵。敌人这种穷凶极恶的模样,让李延鹏心里打鼓,他知道这些敌人都是有精锐之名的甘陕绿营。不过当明军肩并肩地列队前进,小心翼翼地挺着长矛逼近后,对方最后一点战斗的勇气也宣告瓦解,先是高声要求明军士兵发誓不伤害他的性命,得到保证后就把刀子远远抛开,向明军投降。

“这就是鞑子的精锐强兵吗?”李延鹏和同伴们一起,掏出绳索把一个又一个绿营士兵绑起来,心里忍不住浮起疑问:“鞑子的精锐就是这副模样?那称不上精锐的又该是什么样子呢?我们大明怎么会连这样的敌人都打不过?”

捆人总是要耽误时间,等捆了一批俘虏后,李延鹏估计其余的清兵肯定逃得更远了。但是上峰有令,一定要尽可能地捉拿,免得他们成为流窜作案的抢x劫犯,所以李延鹏他们继续追击。

又搜索了一段路,突然看到清兵两个、三个一伙儿,从远处向明军这边走过来。因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打算垂死一搏,各队明军立刻警惕起来,领队的人一声令下,大家挺起长矛指着他们。

“我们投降,投降!”这些清兵比之前那些俘虏还不如,甚至忘记了在投降前提出不受伤害的交换条件。

关闭这些敌兵是清军中抵抗意志最强烈、脑子最好同时也是身体最健康的一批。听说明军杀来后,这些人知道必败,仗着有些体力,迅速逃离了即将陷落的营地。但奔跑了一段后,发现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荒野,看不到房屋、道路,更没有人类的足迹,反倒有几行野兽的爪印,这些清兵的抵抗意志终于耗尽了,无奈之下转身走上了回头路。其他尾随在后面没有主意的清兵看到这些榜样后,也都默默地跟上,步履沉重地返回来向明军投降。

因为事先受过训练,李延鹏知道应该怎样处置,他先喝令清军抱着脑袋蹲下,然后再和同伴们过去,把他们一个个紧紧捆好。

李延鹏觉得有一个清军看上去好像是个军官,所以心里格外警惕,但这个家伙倒是很驯服,完全按照李延鹏的口令行事。把这个敌人仔细地捆结实以后,李延鹏轻轻松了一口气,而这个俘虏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过了一会儿,这个军官就开始和李延鹏搭讪——刚才他感觉这个明军士兵很紧张,就谨慎地一言不发,怕引起误会伤到自己:“军爷,能给点吃的么,肚子实在是饿。”

“一会儿回到营地,就会给你们吃的。”李延鹏答道。

“军爷能不能先给一点,垫垫肚子。”这个军官大着胆子,目光在李延鹏和他的同伴的身上扫来扫去:“饿得厉害呀。”

李延鹏和周围的几个同伴对视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了干粮口袋,掰下一块,塞到了这个俘虏的嘴里。

“谢谢军爷。”俘虏一边含混不清地道谢着,一面急忙用力咀嚼,把那块干粮咽了下去。

“军爷,小人也要。”看到这一幕后,周围的俘虏们也纷纷嚷起来。

不少同伴学着李延鹏的样子,都从自己的干粮袋里取出一点,给每个俘虏嘴里都放上一块。

“这就是鞑子的精锐?”李延鹏摇摇头:“原来精锐的甘陕绿营就是这个样子。”

……高明瞻在确认邓名率军抵达后,也当机立断决定逃跑。高明瞻逃走后,谭诣还试图率领士兵抵抗一下,可是谭诣的号召得不到普通清兵的响应。发现高明瞻逃走后,不敢投降的清兵就跟着一起出奔,剩下的不等明军来劝降就人人席地而坐,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见事不可为,谭诣也急忙带着随从夺路而逃。就这样,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地接管了一座又一座的清军营地。

问明情况后,邓名立刻让狄三喜带骑兵去追击高明瞻和谭诣——谭诣居然再次出现,真有些出乎意料,邓名对狄三喜道:“这厮害死了李千总的恩公涪侯,上次重庆一战,几乎置我、赵千户和周千总等数千人于死地,今天就盼着将军为我们报仇了。”

狄三喜大声应是,催动全体骑兵去追谭诣。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哪怕就是放跑了高明瞻,也要把谭诣生擒活捉回来。

邓名的卫士并没有跟着狄三喜一起行动,出营后,狄三喜就让一百五十名骑兵分成五队,向不同的方向追去。跟在狄三喜身边的,都是他的心腹亲卫。

“大人不是说,当年洗蜀王府的就是赵裁缝么?”见到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