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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伐清

层层的官府、地头蛇,邓名不可能靠明军的力量逐个去收买,所以必须要保住张长庚领导的湖广总督衙门,只有张长庚才有能力帮助明军打通一路上的关节。

对于邓名的安排,周开荒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但眼看汉阳唾手可得,却无法拿下,终究还是让人有些难过。听邓名解释了张长庚湖广政府对四川的重要意义后,周开荒只是轻叹了一声:“看来要等我们有能力一口气拿下整个湖广后,才能来取武昌了。”

邓名基本也是这么想的。他给四川明军制定的战略就是远交近攻,区别对待川陕绿营、湖广绿营和两江绿营。对较远的湖广张长庚,暂时就是拉拢为主,为此不惜让利。但李国英就在成都的眼皮底下,所以一定要坚决打击。

不过任堂还有另外的看法,听到周开荒的话后,任堂马上说道:“以我之见,必须要等湖广政令统一后,才能考虑拿下武昌。”

周开荒一听这话顿时脖子就涨红了,他感到这话是对闯营的攻击。

“没错,我说的就是你们闯营。”任堂注意到了周开荒的脸色变化,但仍毫不客气地说道。

在他看来,掠夺士绅的虁东军是个麻烦,若是李来亨、刘体纯他们的身分不从盟友转变为属下的话,就算夺取了武昌并且守住,那也不过是一块远离四川根据地的飞地。也就是和周开荒相处的时间长了,任堂与他也有了交情,所以才没有明目张胆地用“闯贼”这两个字。

“我们闯营怎么了?”周开荒愤怒地大叫起来。

“好了,好了。”邓名见两个人眼看要争吵起来,急忙出面化解,让任堂和周开荒冷静一些。邓名斟酌了一下,对周开荒和任堂说道:“我向武昌的缙绅表示我们愿意承担他们一半的税收,也是为了以后更好地说服虁东诸公采用和我们相同的政策。”

周开荒闻言就瞪大了眼睛,而任堂则露出微笑。

“如果我直接给虁东诸公粮食、军资的话,不明白说明我想干什么,恐怕诸公也不会放心大胆地拿走吧?”邓名坦率地说道。

尽管都在明廷的旗号下作战,但虁东同盟对朝廷依旧有戒心,即使是并肩作战过的邓名,如果他想用一些粮食换取虁东众将手中的部分统治权或军权,也一定会被对方不客气地拒绝,周开荒知道即使是袁宗第也不会例外。

“如果我直接给江汉的缙绅补偿,或是帮他们争取免税的话,虁东诸公多半会很不满,还会琢磨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收买他们治下的民心?”邓名把“民心”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周开荒闻言就要抗议,但邓名摆了摆手,没有让周开荒把辩解的话说出口:“但我给武昌这些缙绅一些好处与他们无关,他们也不会因此与我生出什么隔阂。只要这食盐的生意顺利,我们的欠条就会被武昌这里接受。由于欠条有优先购买权,他们甚至可能需要更多的欠条,到时候虁东众将也会觉得欠条有价值,可能会向我们要一些。到了那时,我再要虁东众将和我们采用统一步调,也就不容易招惹他们的反感和疑虑了。周兄弟放心,不是我提防他们,是我怕他们对我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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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邓名如此开诚布公,也确实没有对虁东军的恶意,周开荒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可任堂仍得理不饶人:“虁东军中没有什么士人,所以才如此麻烦,真是辛苦提督一片苦心了。”

在这个问题上,穆谭和任堂的看法差不多,郑成功和张煌言一起在讨清檄文中用“李贼倡乱”做开头,他们的部下在这个问题上当然是同一立场,穆谭就和任堂一唱一和:“士人才是国家的栋梁啊。”

周开荒的眉毛竖了起来,就要反唇相讥,不过在他想好怎么说之前,邓名已经替他开口了:“任兄弟,你替我修书一封,建议张尚书把军权、治权统统交还朝廷吧,请皇上派人去舟山治军、理政,如何?”

任堂大怒:“张尚书兢兢业业十余年,才有了这么一点基业,岂能让远在缅甸的朝廷派人来胡闹?”

“靖国公也辛辛苦苦十余年,才在虁东打开了一点局面,你不愿意朝廷去舟山瞎闹,我们就该放外人进虁东胡闹不成?”周开荒憋了半天也没想出如何反驳,现在总算找到了突破口。

“我也是这个意思,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如今虏廷势大,我们同舟共济还不知道能不能渡过难关,怎么能不体谅同盟的难处呢?”邓名及时插话进来,又看了穆谭一眼,发现他识趣地闭口不言了,也省得邓名把延平郡王拿出来说一番了:“我们安心地等待武昌的消息吧,只要这件事顺利,川盐为我们养活一万人的军队都没问题。”

……周培公星夜返回武昌,和张长庚一直商议到深夜。

“邓名劳师动众而来,就是为了卖给我们盐吗?”对此张长庚还是有些疑惑,不过既然是邓名郑重其事提出的要求,那不答应显然不太可能。

“是,大概是邓名想用川盐换一些粮食和布匹。而所谓的田税补偿,就是他用来买缙绅保密的费用,”周培公现在有些体会到邓名所说的双赢的含义了,在回武昌的路上,周培公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说服张长庚点头。虽然名义上的田赋补贴只有一半,但只要邓名的要价不太离谱的话,那周培公很容易靠食盐把全部交给李来亨的税都拿回来。而以周培公对邓名的了解,既然对方有收买武昌缙绅的意图,那欠条和食盐的兑换价就不会太离谱。

“到底邓名想要卖多少盐,卖多少钱?”张长庚担心邓名是强买强卖,用卖盐做借口从武昌藩库里抢钱:“若是数目太大,这账目可没法做。”

“下官以为,可以由民间出面接下邓名的这些盐。”周培公察觉到张长庚的顾虑后,立刻抛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不是邓名要给欠条么?那好,就由一个商行出面,用粮食从被征税的士人手中换走这些欠条,然后由这个商行去换邓名手里的盐,藩库不为此出一文钱。”

今天回汉阳后,周培公首先向武汉的鹰派集团简要叙述了明军的条件,几乎所有的人都坚决支持继续与邓名谈判。不过大家觉得单独出面去和明军换盐太危险,万一将来走漏消息大家都可能有麻烦。所以鹰派集团商议出这个办法,由一家商行出面去和明军接触,鹰派成员们只要躲在后面拿利润就好了。至于邓名要交换多少,要价多少,都让他去与这个商行谈,换回来的盐也由这个商行去销售。

周培公可不认为卖盐会赔:“若是买卖赔了,是这个商行自己的事;若是赚了,藩库还可以抽税。只要总督大人给这些盐安上一个名目就行了。”

张长庚点点头:“姑且一试,先看看邓名到底想干什么。”

“遵命。”周培公心中长出一口气。如果张长庚不同意,那邓名给多少欠条都是废纸,现在周培公的损失总算是能拿回来了。不过光想着拿回损失还不行,必须要让邓名也能得利,不然他多半又要反悔。

“双赢,果然不错,要不然这个生意就没法长期干下去了。”周培公在心里琢磨着。

这时又有一个人被张长庚叫来,正是武昌的马军提督,缉查私盐的事情一向是由他总负责。

简要介绍了两句情况后,张长庚就抽身事外,让周培公去安排。

虽然周培公没有说得很明白,但马军提督立刻就明白这些盐到底来自何处,他拍着胸脯说道:“知府大人的意思卑职听明白了,就是有一大股盗贼,从下个月开始会疯狂地从鄂西贩运私盐来武昌,以后每年都会被官兵查获几万斤的样子。知府大人放心,全都能轻松卖掉,绝对不用知府大人操心。卑职这就替手下的儿郎们谢过知府大人了,谢知府大人赏杯酒喝。”

“可能更多,”周培公轻声说道:“而且这个事要尽可能地保密。”

“更多吗?”马军提督愣了一下,再次保证道:“至于保密,知府大人尽可放心。以前武昌每次查获到私盐的时候,一贯是卑职的老泰山为国分忧的,卑职这就回去与他说。”

“总督衙门这里——”周培公连忙提醒了一声。

“知府大人放心,卑职还会这么不晓事么?”

晚上回到家中,周培公把今日战局的凶险,以及随后的谈判细节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妻子。

“邓提督真是深不可测啊。”说完之后周培公长叹一声。

“老爷何出此言?”

“嘿嘿,还不全是因为这个食盐?若不是邓提督提出这个要求的话,我根本不会多看盐业一眼,只知道这东西很赚钱罢了。可我深知邓提督高瞻远瞩,是不世出的豪杰,他既然别的不卖却专门盯上了盐,岂能没有深意?”

在妻子面前,周培公放下所有的伪装,提起邓名时脸上满是崇敬和畏惧之色:“我细细一想,每年朝廷靠着卖盐引,能有一、二百万两银子的收入。地方官府手里还有一些盐引,可以用来应急,个虽然不计入岁入,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上百万两银子也是跑不掉的。这些都加起来,就已经抵得一两个富庶大省的赋税了。”

说到此处,周培公停顿了一会儿,发了片刻的呆。

“老爷在想什么?”等待了片刻,周夫人见丈夫迟迟没有下文,就轻声问道。

“唉,我在想,天下处处烽火,朝廷处处要用钱,若是骤然失去这么一大笔钱,不知道朝廷该怎么开源节流啊。”说完周培公使劲地摇了摇头,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些话他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只能在妻子面前说个痛快:“我朝入关以来,盐引差不多只发给徽商,虽然刚刚十多年,但盐商人人皆成巨富,每年捐输也以百万计,亦有一省赋税之数。徽商对朝廷一直是竭诚拥戴,上次海逆侵犯江宁,江南士人群起拥戴,出城数十里迎接郑大木、张沧水。但徽商却相反,不等朝廷号召就竞相捐资,我曾听说有一个商人一次就捐了五十万两白银到漕运衙门。他们都很清楚,若是明军重返长江,肯定不会让他们独占盐业之利。”

周夫人已经开始听明白丈夫话中的意思,邓名的恶意也隐隐显露出来,周夫人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了:“老爷的意思是——邓名醉翁之意不在酒!”

“开始我也不明白,邓提督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岂会简简单单只为了卖一点盐到武昌来?”周培公长吁短叹了几声,压低了声音说道:“湖广连接九省,乃是天下的中枢,有湖广总督衙门的合作,我猜邓名每年往武昌卖盐的数量绝不会少,怕不得有数百万斤?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向总督大人表示善意了,区区一个武昌,如何能比得了徽商盐业对朝廷的重要性?”

“这些话老爷不打算对总督大人说吗?”周夫人悄悄地问道。

“说了又能如何?劝总督大人自裁以报效朝廷吗?再说我的一切都是总督大人给的,和徽商没有一点关系。”周培公说到这里再次停住,愣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以前我说邓提督是妇人之仁,其实完全不对。他过武昌而不入,善待湖广缙绅,还搞什么双赢,所谓仁者无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刚才总督大人看似无意地问了我一声,问邓名可曾婚配,有没有得宠的侍妾?”片刻后,周培公又对妻子吐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老爷怎么回答总督大人的?”

周培公没有回答妻子,而是反问道:“你那个嫡亲的小妹,今年十四岁了吧?我记得她还没有许配人家。”

“没有。”

“是否裹脚?”

周夫人失笑道:“岂有不裹之理?”

“可惜了,”周培公叹了口气:“提督他们家的规矩啊!”

第十七节 调查

第二天,武昌马军提督的岳父家就派了几个心腹到汉阳,为首的是一个帐房先生,也是跟着缙绅多年的得力之人。提供到达明军军营后,他们本以为会与邓名帐下的辎重军官初步进行讨论,没想到对他们的接待规格居然和对周培公完全一样,邓名出席会议,随军的三个少校和四川盐业代表叶天明坐在两旁。

由于完全没有料到会与邓名对面而坐,帐房先生和几个随行的人都骇得说不出话。见到谈判使者不断地点头称是,没有胆量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后,邓名叹了口气,他知道这种谈判根本没有意义。于是双方的第二轮谈判就到此为止,邓名示意他们可以返回了,要对方派更有权威的人来。

“这几个人都是没有决定权的小角色,”对方的使者走后,邓名不厌其烦地给叶天明讲解自己的决策理由,现在成都百废待兴,许多事情邓名都要亲历亲为,希望能够早日摆脱被动的局面:“此外,若是事发,他们的后台老板也很容易推个一干二净。”

“不好之处就是耽误时间啊!”经过邓名一路上的不断训炼,叶天明也开始有些心得。

“是的,往复来回传话,没有十几、二十轮谈判根本拿不出一个章程。拖延得久了,开头说好的事情说不定又会变卦。我们打汉阳只用了一天,可不希望为这个谈判拖上一、两个月。”邓名摇头叹息道。

现在的形势是敌强我弱,明军需要争分夺秒地增强实力。一时间邓名真想再炫耀一下武力,催促武昌方面抓紧时间,但又怕适得其反。

直到武昌方面第三次来人的时候,邓名仍没想好进一步敲打武昌的好办法。

“老夫陆尘音。”为首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一进帐篷就向邓名行礼。听对方并没有使用太谦卑的自称,也没有向上次的使者那样忙不迭地大礼参拜,邓名估计对方多半是有功名在身。

邓名并没有立刻询问,而是示意对方坐下。这次武昌的使者比较令人满意,坐下后神态自若,没有手足失措或是冷汗直流。

陆尘音果然是个举人,而且还是明朝时考取的功名,自称是武昌马军提督的老丈人。听了心腹们的报告,得知邓名亲自出席谈判后,陆尘音思想斗争了一番,终于把牙一咬,壮着胆子亲自赶赴明军营地。今天他带来的人除了他名下商行的首席大掌柜外,还有几个也想参与此事的缙绅的得力掌柜。

在陆尘音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邓名却一直在留意他背后站着的一个小厮。此人看上去好像有点面熟——美术生对见过的人总有特别的记忆能力。回忆了几秒后,邓名恍然大悟,想起来这个家伙曾经到钟祥给自己送过信,把李世勋的兵力和行动路线尽数相告。

“这样的壮士,怎么好当个仆役?”认出这个人后,邓名笑着对陆尘音说道。

“提督责备的是。”本来陆尘音今天带这个人来就是想拉交情,若是对方认不出的话,那只能说明上次陆尘音提供的情报并没有大作用,那他就不会硬要攀附。现在邓名居然一眼就认出这个人,陆尘音觉得这说明上次自己的功劳很大,他满脸堆笑地说道:“明日老夫就让他出外做个管事的。”

邓名点点头,至此双方已经心照不宣。

谈判即将开始,陆尘音让无关的闲杂人等都出去,只剩下他和带来的几个掌柜。上次明军索要赎城费时,陆尘音就趁机利用人脉作了些金银买卖,挣了几万两银子到手。这次明军兵临城下,买卖食盐的事务又落到了陆缙绅手里,他盼望着能够再赚一笔。

不过陆尘音对食盐买卖的细节并不清楚,他今天来只是拉交情、镇场子,具体内容都交给掌柜们去敲定。

“提督大人有多少盐?”

“品质如何?”

“能不能让小人看看样品?”

“提督大人售价几何?”

邓名应付着掌柜们的询问,目光扫到气定神闲坐在对面的陆尘音时,他心里羡慕不已。身旁就是川盐五大商行的联合代表,但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连盐价这种细节都要邓名这个军事统帅出面。

此次明军带了三百万斤食盐,装了二十多条船,这都是明军出兵前,五大盐行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出于扶持工商的目的,邓名宣布这次就不找他们要船只运输费和搬运费了,以后再说。因此对盐商们来说,这批食盐的武昌到岸价、都府离岸价和成本价并无区别。如果不算五大盐行之前订购的大量生产工具的话,食盐的成本大概是每十斤一元左右,三百万斤食盐的成本总计三十万元上下——等生产规模进一步扩大后,这个成本还会继续下降。

“每斤两元,”邓名报的价是他事先与叶天明商议过的,已经考虑过湖广食盐与粮食、银子的兑换价格:“三百万斤盐折合六百万元的欠条。”

由于欠条补偿协议刚刚达成,所以周培公和湖广鹰派集团手里一张也没有,邓名同意三分之一的食盐先不要钱,当作储备以供将来有欠条的人来兑换,剩下的二百万斤食盐需要武昌方面用银子付账。

陆尘音带来的掌柜虽然不清楚欠条补偿制度的细节,但知道会有一条提供这种欠条的渠道,用来抵付部分盐款。因为不知道欠条是什么东西,所以掌柜们对欠条和盐价的兑换比一点儿也不关心,再说这部分交换和商行无关,他们关心的就是盐对银的兑换价。

“一斤盐提督要多少银子?”陆尘音的掌柜问道。在检查过这批川盐的质量后,他心中给出的收购价是两分银,也就是每百斤二两银子。

听到这个问题后,邓名随口就想回答两分银。淮盐运抵武昌时,也基本是这个价格,邓名手中的川盐虽然在质量上要好于淮盐,但毕竟来路不正,对方肯定要考虑风险,邓名觉得价格和淮盐持平应该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

一斤两分银的食盐在进入零售市场后,价格会进一步攀高,在交通方便的城市大约会达到一钱左右。不过这些利润邓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部分是属于湖广官吏、缙绅、商行、恶霸等地头蛇的。作为食盐的生产者,四川盐行大概可以拿到整块蛋糕的五分之一,对他们而言也是十倍以上的利润,足以满意了。

不过邓名并没有立刻作答,在整场谈判中叶天明一句话都没说过,想到这里邓名就转身指着叶天明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到底定价多少要听这位叶老板的。”

说话的同时邓名还抬起一只脚,若是叶天明过于谦虚,他就要狠狠地踹过去提醒他一下。不过叶天明的表现比邓名想象的要好不少,他虽然闪过一丝紧张和惊讶之色,但并没有急急忙忙地说什么“全凭提督做主”之类的话。

所有掌柜的视线都集中到叶天明身上后,邓名就简要介绍了一下叶天明的身分。听说他是川盐盐商的总代表后,那些掌柜望着叶天明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羡慕。就是陆尘音都忍不住多看了叶天明两眼。虽然有功名在身,但陆尘音也知道盐商的豪富程度是他难以企及的。

“要不是邓提督说,我怎么也看不出他居然是个盐商。”陆尘音在心里琢磨着:“刚才我还以为他是个穷当兵的呢。”

接下来叶天明的表现更让邓名欣喜,他居然对掌柜们说他需要思考一下,因为他初来乍到对武昌这里的盐业还不太了解。

“虽然还略显稚嫩,不过有点讨价还价的意思了,”邓名在边上看着叶天明,很高兴自己之前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我果然不应该事事插手,早该给他自己去发挥的机会。”

既然盐价无法立刻定下来,那么这次的谈判也就告一段落。邓名对于今天的进度很满意,大的框架基本都已经定下来了,只剩下敲定最终价格一项了。至于这个最终价格,他和叶天明也早已商议妥当。

“不知叶老板有没有空?”在谈判结束后,陆尘音的掌柜突然向叶天明提出邀请:“若是叶老板想了解武昌、汉阳的盐价,鄙人可以陪叶老板在城里转转。”

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叶天明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邓名。

刚才武昌的掌柜们就认为叶天明是邓名的传声筒,同时也是一个缓冲。由邓名自己提出一个价格是不合适的,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要是这个价格不合理,武昌这边就难以拒绝;若是真的拒绝了,邓名就变得难以下台,谈判很容易陷入僵局。看到叶天明的反应后,武昌众人更确信自己的判断,认为这些盐大部分还是邓名的,叶天明多半只是一个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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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的时候就需要叶天明这种身分的人,邓名撇清与这个人的关系也是为了让武昌方面能够放心大胆地讨价还价。既然对方是一个商人,那邀请对方进城商谈也就没有什么不妥了。叶天明连邓名的军官都不是,只不过是地位卑贱的商人罢了,武昌就算把此人抓起来也没有丝毫功劳。

“叶老板自己拿主意吧。”邓名想了想,觉得武昌方面不敢在这个时候诱捕自己的人,做出激怒明军的事情。

紧张地思考了一会儿,叶天明毅然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再征求邓名的意见,而是转身望着那个提出邀请的掌柜,点点头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