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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六夜侍寝

除非,是他自己产生幻觉。

若真枪明刀,现在的我或许依然不敌兀屠,可我打的就是心理战。

纵使心中愧疚,我却不得不利用你对我的感情。

我的心比四万年前,冷硬多了。

我轻笑轻语,如乐音回旋:

“你杀不死我的……呵呵,因为……我在你心里。”

兀屠脸色陡白,浑身戒备地循着天机镜气息随我转动,隐隐怒气盛起,冷戾道:“到底何方神圣,敢在本君面前装神弄鬼。”

我拖住他继续游走,柔道:“为什么离开我?”

一道阎罗葬风肆虐而至,这次避开时没那么轻松,兀屠不愧是魔族第一悍将。我略定心神,身形更快,凌波微步,幽幽低问:

“为什么离开我?”

他眼波中红质闪烁,紧绷着脸,一连斩出六、七道凶煞无比残霓似血的夺命气刃。我越躲越狼狈,渐渐有些吃力,遂一咬牙,显出原形,一衫红衣飘到他跟前,带着五分促狭五分狠意,眼儿弯弯仰视他,嗔道:

“你这王八蛋敢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碧蛇姐姐,这王八蛋欺负我,帮我剁了他!

骗子……你法力明明比我高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抢我那点儿微薄可怜的灵力,呜呜呜呜呜……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呜,你等着,你等着……

兀屠盯着我一动不动,他的心防已经成功被我钻出了一条裂隙。可心性坚韧的他即使在这样如梦似幻的情形下,依然保持了最后的清明——他念出了炎羁束灵咒。

我身上虽然穿着火浣裳,可早不是师尊送我的那件。

炎羁束灵咒起不了作用了。

我抿着唇,一步一步靠近他,站在他跟前,挑眉恶道:“你要走就走,我又不稀罕你,好歹认识一场,做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

他眉头微蹙,一掌两指扣住自己太阳||穴摁了摁,缓缓抬眼。

我还是在他跟前,却背着手一步一步往后退,努道:

“骗子,你是大骗子,我才不稀罕你……”

他凝视着我,脚步挪了挪,却没有追上来。

即便是在梦境中,兀屠也不会放纵自己的感情。这样的他,无论情人抑或对手,都可怕,亦可敬。

直待我退回黑暗中再次藏起来时,才听得他几不可闻的叹息:

“小娃儿……为什么是你。”

我扭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无尽虚空,动身穿越回刚进幻境通道的时候,趁着自己和兀屠周旋,迅速进入剑坛,启动却影无相阵。

阵法的光芒汇聚于我印堂,天机镜的气息再度被纳入太虚镜界中,深藏不露——

洪荒时代,两次神魔大战间隙,章莪山,我的最后一站。

蘑菇石旁,一枚泛着金色光芒宛若星子的碎片自天空陨落,在地上蹦了两蹦,滚到我脚边。

我低眼睨着它,恶作剧地抬脚作势欲踩,忽然想到这样无疑于自虐,遂临时高抬贵脚,只脚尖一拨,将它踢到蘑菇石下。

眯眼仰望,一道五彩光芒如流星划过天空,直奔昆仑,不多时,黑影蜿蜒长空,龙吟于天,追着那五彩光芒旋即消失无踪。

他们来的方向,正是西北,钟山。

我刚抵达钟山,老远便听见夭舍的大声嚷嚷。

“览冥君,你是故意失手让敦玄拿走天机镜的吧,嘴里说六道生死与你无关,哼哼,这可是默许纵容!”

夭舍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脑残啊,这种话心里想想就算了,吼那么大声,你还指望他会承认么?

从背后看着夭舍张扬的巨翼,我回想起七世大战之后,地面冷冻无光,液体迅速凝结成冰,重伤的夭舍身化烈火,熊熊燃烧一年,制止了冰原蔓延,才为人类向地下和外星转移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

他留在烈火中最后的残影,便是这一双炽目的羽翼,比凤凰涅槃更加悲壮绚烂。

我伤感地笑了起来。

览冥和夭舍同时闻声而转,一并招呼我的,还有览冥陡然发出的摘叶飞花,若非那片片叶刃是冲着我来的,我真忍不住想为这干净利落的一招大声喝彩。

斜身躲过,我立定,直直地望着览冥,不是很礼貌地打了个喏,笑道:“见过两位神尊。”

览冥一袭螭龙腾云银白锦衣,身披寒漪流云长带,空中飘荡。肌若玉瓷,唇如流丹,墨发高束九龙夺珠金冠,两道青锋剑眉斜插入鬓,一双掉梢凤目若流星赶月,不怒而威,遗世独立。

他不带温度的金眸眄视我,沉声质问:“来者何人,胆敢擅闯钟山。”

我盯着他,微微失神,如丝般的痛楚绕着心脏,一波一波荡开,险些就要控制不住不顾一切地奔过去紧紧抱住他。

夭舍抱胸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我:“你是个凡人?”

我这才整顿心绪,向览冥和夭舍分别作揖:“不才玄算子,修道多年,受家师所托,特来拜谒,愿为阻止第二次神魔之战尽绵薄之力。”

夭舍蹙眉,疑道:“什么第二次神魔之战?大战刚止,诸神俯伏,小子休得胡话!”

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然述理:

“天机镜落入敦玄天女之手,敦玄天女如何可敌帝炤?”

览冥和夭舍都没有表情地看着我。

“天机镜若落入帝炤手中,帝炤如何留得它在世间?”

览冥依然没有表情,夭舍却略为正色,看我的目光也渐渐凝重起来。

我继续沉稳叙述:“天机镜若毁,敦玄如何挽救人世之劫?”

览冥不改眼色,夭舍却有些站不住,不由自主开始向我靠近。

“敦玄救不了人世,如何不死?”

览冥转过脸去,对着忘渊负手而立。夭舍再沉不住气,急急打断我:“帝炤会发狂?”

只是找不到敦玄他就兴师动众大杀四方,敦玄要死了,他能不狂么。余下的何需赘言?

我睨着览冥的背影,又望望西南方的天空,点点头:

“快了。”

短暂的沉默,览冥豁然向前一步,冷声轻语,苍遒有力,沿着漫漫山谷向四海八荒荡开:

“诸神听命,速至钟山。”

我身体微微一颤,与他朝夕相处数万年,没想到他的威煞依旧可以令我胆战心惊,生敬畏之意。

览冥话音刚落,无数光芒如星坠大漠,一道一道以钟山为核心奔来,把天空撕裂割裂成一片一片。

何其壮观!

他背立沉声,继续吩咐:“夭舍君,前往北海,救禺彊、据比出水牢,以备不测。”

夭舍面上大惊失色,急道:“览冥,这不妥吧,你这样岂非公然造反,如今只是推测,天帝他……”

我无奈插嘴:“览冥神尊会分不清分事情轻重缓急么?速去速回吧。”

夭舍哑然,回头睨我。

我和蔼可亲地笑了笑,从袖子里露出一跟手指偷偷指着览冥那边:“你不信我,难道也不相信他的判断?”

夭舍眼眸一凛,这才乖乖展翅北飞。

他刚动身,我转身向览冥抱拳,主动请命:“恳请神尊派遣在下前往东海之外,将天吴原化君带回。”

101回溯之旅

夭舍刚动身,我便向览冥抱拳,主动请命:“恳请神尊派遣在下前往东海之外,将天吴原化君带回。”

我出现的蹊跷突然,览冥对我存有戒心理所当然,是以闻言,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不着痕迹打量。

忽然,他金眸微动,却旋即恢复了冰冷。

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动摇此刻的他。

就在适才,天机镜的气息,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很快,魔龙将发出惊天动地哀啸,怒触昆仑,再接着,兀屠率领九阴妖魔诸鬼,与神界展开大战,七日之后,便是帝炤与览冥第一次决战。天下大乱,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天机镜残余的力量和一注轩辕剑气会聚集入章莪山蘑菇石下一枚不起眼的碎片上。

“汝师从何门?”凤眸冰寒,他浑身散发着与世隔绝的疏陌。

“家师不愿透露身份,望神尊见谅。”我不卑不亢。

天隅九年我与兀屠剑坛决斗……他死在我手上,而我被他用开天斧强行送回景福年间,停留在脑海中最后意识,浑身血淋淋地倒进览冥怀里,化回天机镜碎片。

直到一万多年后,在魔神四世降临前夕才苏醒过来。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闪烁璀璨金芒的星眸,带着汹涌澎湃的喜悦,盯着我一眨不眨,好像我随时会消失般。

那时我刚刚恢复人形,一/丝/不/挂地坐在他怀里,脑子空白混沌,直到被他的火热狠狠占据,才晕头晕脑扯住他衣衫问“你是谁?”

我形容不出览冥当时精彩的表情,更形容不出他的心情,末了,他紧紧蹙着眉,从我身体里退出,脱下外袍把我裹好,看着我一言不发。

好在只是暂时的记忆模糊,他陪在我身边,一件件跟我说,格外温柔耐心,不久,我就一点一滴全部想了起来。那一夜,览冥异常热情,他溢着发烫的汗水,在我耳畔不住轻喃:

“不许再忘记我,不许再忘记我。”

我在他身/下颤抖着,被他撞得一晃一晃,手指爬上他支撑在石头上的大掌,划着指尖哑道:

“第一次忘记,就一眼,你就让我着了魔似地偷偷放进心底;第二次忘记,明明有那么深的伤,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你,招惹你;第三次忘记,睁开眼看到,便觉得好亲近,你吻我,我的心就扑通扑通乱跳。”

览冥感动地低吟,捧住我的脸重重地烙下一记又一记炽烈的吻。

我喘息着问他:“你呢,如果你忘记我,还会重新喜欢我吗?”

他啄着我的唇,轻道:“我不会忘记你。”

我挠他,皱着眉,嘟着嘴:“哼,要接近你,没个天时地利人和根本不可能,你要忘了我,估计我这辈子都没法再让你喜欢我咯。”

他眼如弯月,宠溺地撩开沾在我脸上的湿发,柔道:“不会的。”

我推攘着他的胸膛往后缩:“你骗我。”

他迅速扼住我腰/肢,重重上顶,再次饱满地将我占/据,柔亮的嗓音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

“没有骗你,第一次见到卫弋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是个与众不同的,对我很特别的人。”

与众不同,特别吗?

我挺直身躯,保持微笑,依旧不卑不亢地回视他。

他半眯金眸,显得愈发狭长深邃,冷漠道:“玄君仪表坦荡,不似心怀叵测者,即便如此,亦望君谨言慎行。汝且去罢。”

暂时相信我,不过留待观察。我抿了抿唇,恭敬施礼退下。

原本为取信于他,还准备了满腹草稿,却比我想象中进展顺利多了——

纵使我来去如风,连夜赶路至东海之东,寻到原化与其同返,亦过去了整整三日。

三日前,魔龙怒触昆仑,据比取昊天塔结土系法术强支天柱,暂时遏制昆仑倾倒之势。其余诸神奋力合围缠斗魔龙,直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览冥独守鬼门,然至于第三日,魔族悍将兀屠携九黎壶骤现,九阴鬼军借道九黎壶中封印的奇异空间降临神界,浩瀚不知其数的鬼军带来的妖魔戾气令九黎壶难堪重负,生生震裂。

鬼军内外合击,强攻大桃木,览冥一夫当关,独立难支。

我和原化赶到鬼门关时,览冥正被兀屠联合鬼族九王杀得左支右绌。原化奋勇,变化原形,九头虎身,怒目而电视,貔豹吼而山裂,司诸川水灵骁将凌波泛水,突跃破浪杀援。

我亦运起紫电,从天而降,落入兀屠与两名鬼王在览冥身边交织成的包围网核心。

恰逢兀屠举握噬阳无刃,刀风扫掠,一击重斩自后背直劈览冥。览冥正面迎战一老树模样的鬼王,正与其枝干纠缠,闻风声,掌心雾起,空气中的水凝结成冰,在他身后陡立尖锐冰墙。

与此同时,我亦使出相同的一招,奔雷闪电变化为霜雪寒冰,两堵冰墙一前一后牢牢护住览冥。

兀屠诧异地扫过我,暗中揣摩我的来路分量,一连速斩试探,我与他交手十来回合,便知他此时正值全盛,比后来厉害不少,我并非他敌手,但好在览冥从旁相助。

渐渐地,单打独斗还好,可若关系览冥,我却大有拼命三娘的气势,好几次甚至不惜暴露空门,亦将他护得滴水不漏。

览冥见我真气招数与他自己如出一辙,修为甚至在夭舍之上,为了他大有豁出去不要命的势头,纵使战况激烈,也忍不住睨了我好几眼。

我们在大桃木形成拉锯战,从早打到晚,直到鬼车率领帝炤麾下穷奇、梼杌、饕餮等诸大将援至,览冥分析形势,勒令我们暂避其锋。

此时,离大决战还有三日——

自敦玄死后,神界雷霆滚滚,大雨磅礴,暗无天日,几与鬼界无异,连钟山都不曾幸免,更莫提人间。

除夭舍率领烛龙座下的几员神将外,风神禺彊自领一路,山神据比自领一路,三路人马围斗魔龙。且仍然不停有四海八荒的各路神仙纷纷赶来钟山助战。

大难当前,以往心怀各异的诸神第一次同心协力地汇聚到览冥麾下,听候其差遣。

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重而肃穆,让我仿佛再次回到了七世末日前夕。

我受了些伤,独自在万壑岩一个山洞里疗伤。这个山洞是览冥选择下来最适宜双修的地方,我和他也在这里渡过了许多美好时光:

他第一次被我逼迫着起火烤烧烤喂我;

他第一次对我说“卫弋,我爱你”;

甚至,我们还在这里讨论过七世浩劫结束后,决定要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赤红色的龙还是青铜色的龙,览冥还逗我道,孩子一定会是面红色的镜子……

“伤势如何?”熟悉的声音突然将我拉回现实,我受惊地望向洞口,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时,泪水几夺眶而出。

我当心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将脸低下躲于阴暗中:“无碍。”

他闻言,旋身离去,无一丝留恋。

隔日凌晨,神魔两族大战在瀚野平原上全面爆发,地坍山裂,山海变幻。顶住昆仑的昊天塔一日一日歪斜,即将不支。

让诸神奇怪地是,战场上并没有看到魔龙帝炤的身影,这让神族大军取得了一定的优势。

览冥在钟山决胜千里,运筹帷幄,得闻这一消息,亦是疑惑。

平时无事,我一直乖乖缩在洞里,鲜少在外走动,见览冥若有所思经过洞口,我才起身叫住他:

“敦玄新丧,魔龙心智大乱,如今怕也差不多要从悲伤中清醒过来,该想法子复活敦玄了。”

这几日对我几乎不曾留意的览冥,再度将目光落在了我脸上。

我波澜不惊回视他:“天机镜已毁,魔龙要复活敦玄,只有一个办法。”

“……潮音还聚。”览冥低喃。

不出所料,第六日子时刚过,一列鬼军突袭钟山,施展蛊术,令大多神仙头晕目眩。好在览冥早有防备,立刻遣将束整军队,调离中蛊诸神,安置解蛊,一切有条不紊。

这时,他已经愿意把我带在身边。

鬼军的攻势一波一波,环环相扣,引龙出洞,分散兵力,声东击西,一改昨日颓势,个个妖魔鬼怪战力倍增。相比之下,神族虽显得被动,但始终没有被各种奇袭陷阱触发大的混乱,大体局势几乎如原计划处于览冥的掌控下,稳步行进。

我以前听览冥讲过这场战斗,他如斯评价:“帝炤精于诡兵,吾长于治军。”

将帅之才旗鼓相当,拼的就是实力。

因为帝炤的迫不及待,这场激烈的搏杀一直持续到第七日,其惨绝人寰,难以言论——先天神族与强盛的鬼、魔三族经此一战后,便落到后世寥寥无几的局面。

七日凌晨,一黑一赤两头巨龙从九天云霄一路缠杀至万重深渊,直杀得天翻地覆,阵阵威煞如波荡开,继续摧毁已经残破不堪的世界。

补天石在这场厮杀中被灵力震碎,裂为两半,一半被览冥夺回,一半被帝炤抢到手。

帝炤抢到补天石后,直冲昆仑,头也不回地离去。

览冥略一迟疑,在空中盘旋着俯视大地血海飘橹,发出一声悲鸣,亦追着黑龙刹那消失,仅在血诡的天空留下一道赤色的残影。

我满身污秽鲜血,狼狈不堪地斩杀掉两个魔将,望着东南方向若隐若现的昆仑。喘了口气,握握双拳,施展烟遁术,向着东北方向的北极天柜山奔去。

远远地,便见到一头九头凶鸟,长喙滴血,广翼遮天蔽日,对着一倒地的青衣男子,振翅俯冲而去。

102-107食魂鬼车

“喂……”我的声音消失在烛火昏黄的寝殿中。

兔崽子,居然敢趁我不备一个人溜了!

我气呼呼叉着腰,对未来的自己万般鄙视腹诽,自己跟自己还玩鸟个文字游戏!

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到底让我该怎么做嘛!

我气够了,随手翻翻桌上空空如也的《瀚野古卷》,想起以前见过的览冥记录它的场景,遂拿起它走出房门,四下转悠着,终于在师尊房外寻到了览冥。

“你来看我师尊啦?”我小跑两步窜到他跟前。

“嗯。”他温和回应,又问:“她呢,走了?”

我立马黑下脸,把《瀚野古卷》“啪”声扔进他胸口,隔衣掐住他使劲儿拧道:“怎么,见她比我成熟动人,念叨上了?!”

览冥哭笑不得,好意提醒我:“‘她’是‘男’的……怎么比你‘成熟动人’?”

“你本来就男女通吃!”我掐得更用力,无奈此厮肌肉硬邦邦的,无一丝赘肉,根本掐不动。

他懒得与我继续斗嘴,翻开《瀚野古卷》,却见一片空白,眸底流露一丝诧异,但转瞬便恍然:“难怪景福年后的记载更为详尽。”

我扁着嘴道:“交给你咯,你现在不好好记,以后,不,以前就没得看咯。”

览冥将《瀚野古卷》纳入怀里,正要拉我,我却先抱住他手臂往台阶下带了两步,小声道:“她去远古时代救你去了。”

览冥微怔,浓眉浅蹙:“……我那时认识的是她?莫怪当时她功力如此高深,恐怕连夭舍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听他表扬“别人”,虽然那个“别人”就是我自己,心里还是冒着小酸泡,看来我和览冥真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自己猛吃自己的陈年老醋。

我心里兀自冒小酸泡,览冥却顿住脚步神色肃然,不知想些什么。

“怎了?”我问。

他眉间挤出纹路,目光沉凝低喃:“……她似乎也伤得不轻……”

览冥第一次为了其他人严重忽视我,我努力扯着他袖子,不乐意道:“回神了,回神了!”

他拢拢我肩膀,忧心重重:“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跟前露出本相,我便觉得似曾相识。”

我反应机敏:“你以前见过她的本相?”

他颇为犹疑:“我不确定,那时我重伤昏迷,意识不甚清晰,只朦胧觉得……”他俯视着我,“如你体型打扮的女子,嘴角噙血,泪水不停打在我脸上,但看不真切……莫非,她也受了重伤?她没跟你说她后来去哪里了么?”

……那你呢,你的世界已经毁灭,你会怎么样……

……我会回到览冥身边,永远在一起……

当时不曾留意,此刻乍然回想,这竟是诀别之语!

我脸色巨变,怔在原地。

览冥见状,面色比我更加苍白,他紧紧掐住我胳膊,冷声追问:“救了我之后她跑去哪儿了?”

我恍恍惚惚。

他屏息不语,眸寒彻彻。

我手指蜷了蜷,慢慢醒悟过来,仰迎他的注目:“我也去看看。”

这次,览冥没有立即出口阻止,他只是深锁愁眉,眸中犹豫不决。

放,我生死未卜,不放,我还是生死未卜。

对他而言,有比这更艰难的选择吗?

我抚上他厚实的手,柔道:“她都出现了,你还担心我做什?”

他依旧凝眉不语,陷入深思。

我还想开口劝诫,他却突然出声打断我:“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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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懵了半天,才反应迟钝询问:“怎么去?我只能自己穿越,带不走你的,我们又没有开天斧。”

“不对。”览冥迅速否定,“你的力量比你想象中大,不过你自己不曾察觉罢。你的衣物、鞭子、百宝格,不都跟着你一起穿梭时空么。”

我愣住。览冥不说,我真的从未想起过这层。是呀,若我只能自身穿越,那我去了其它时空根本不可能回得来。

览冥沉思着负手来回踱了两步,平稳道:“我运用天机镜穿梭时空并非难事,不过如今你只是残余碎片化身,当年又受我重伤元魄,力量才变弱。”他陡然转身,双目如电,斩钉截铁,“只要恢复你的元魄!”

我猛然后退一步。

天机镜乃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蕴含的力量并不太亚于轩辕剑、开天斧,损之不易,修复更难!

当览冥拽住我的手闷声不吭往寝殿拖时,我已经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