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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月一条街

红嫣别过头:“让婢女来,民妇消受不起。”

狄秋浔盯着她,额上薄薄的皮肤下,青筋突显。但目光落在她肩头的伤处,终是按捺的放下了碗,召了婢女来服侍。

他在一侧站着,婢女喂药都有些战战兢的,调羹不断的碰到碗边,发出清脆而凌乱的声音,狄秋浔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当夜他就起程回京。

红嫣听人来报,重重的舒了口气,等他前脚走了,后脚就叫人找了祥子来说话。

羽林军中人都已各自归位,得贵此次功也立了,忌也招了,不过他似乎颇为乐在其中。只有祥子,身份特殊,玉通太守不能放他,也不敢轻待了他,好吃好喝的供着。见舒昭仪下令召见,忙将人送了去。

红嫣卧在床上,婢女环绕,隔着屏风和祥子说话。

“这次多谢祥子哥了,先前我实出无奈,才欺瞒了身份,还请见谅。”

祥子伏在地上:“小人吕祥,当不起谢,贵人也不必抬举。”声音冷冷淡淡的。

红嫣顿了顿:“我知道你还是心中不悦……只是,住在沟沟窝时,我觉得每一日都很舒心,真的谢谢你。”非常真诚的语气。

祥子是个很敏感的人,分得清好赖,沉默了一阵,终是关心了一句:“小人原先,不知娘娘身份,便当成自家妹子一般……娘娘好好养伤。”

红嫣笑了:“好,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待我养好了伤,定有机会再见。”高兴的情绪溢了出来。祥子也微微的笑了:“好。”

待送走了祥子,红嫣便一心一意养伤。

玉通官员无不费尽心思献上各种灵药,狄秋浔虽没派人向她传话,但每隔一日,总是要派人向大夫问话的。

过了月余,外头越发炎热,红嫣因窝在室内,反倒白得越发剔透了。这伤养好了,因滋补过度,倒比原先还光彩照人了几分,越发的长开了。

狄秋浔派人来催,红嫣想着每日在此受人战战兢兢的恭维,倒不如在田庄上逍遥,当下也爽快的起身,在玉通各命妇的相送下,坐上了马车,一路往燕京来。

回程不似初去之时紧迫,红嫣有意令人放慢了行程,一路慢悠悠的行驶着,她用扇遮住了半张脸,闲闲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也许是她这一生在燕京之外的最后时光,愈长愈好。

二十天的行程,足足走了一月有余,方才到了燕京郊外。

赐给红嫣的这座田庄名叫樱越庄,骑着快马,从皇宫往这田庄,也不过是一个半时辰的事情。庄子周围环有二十顷水田,一片果子林和一汪鱼塘,当中是田庄的院子,四周也零星有些下人房舍。

这在皇家庄子中算不得是极好的,胜在景致不错,原是先帝在位时,太尉刘同的庄子,当时也是花了心思,将四周相连的水田全部买下,专请人挖了鱼塘,院子也修得极好,闲暇时常来小住。后来因犯了事,被拿下狱,这庄子也被收缴上去,成了皇庄,如今辗转到了红嫣手上。

红嫣一见就十分喜欢,庄头名叫黎大洋,四十来岁,清瘦精明的样子。候在院门外迎接,对红嫣十分恭敬:“娘娘可要将这庄子,换个名?”

红嫣看看了额匾:“樱越庄就极好……你不要唤我娘娘,叫声舒娘子即可。”

黎大洋不敢从命。

红嫣知道,要让狄秋浔的影响彻底消失在她周围,目前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便也不同他计较。

只略一晗首,越过他往里边去,才一进去,就愣了一下。

她惯用的四人:娥眉、融晴、翩空、宿雨都立在院中,一见她,就眼含热泪涌了上来,纷纷请安。

只因先前众人都以为她身死,此刻重逢,自是道不尽欢喜。

人相处久了,自是有些感情,尤其娥眉,还是她一路带入宫的,红嫣见了,也十分高兴,一个个的安抚着:“哭什么?正该高兴。”

说话间,一抬头,却见阶上的门内立着一人,正含泪看着她。

红嫣怔了怔,连忙奔了过去:“娘!”

丽娘赶紧拉住了她:“你没事就好。”上上下下的打量。

丽娘倒不知她中间闹过一次假死,只不过以往红嫣总往罗家赏赐不断,突然就断了音讯,反倒有官差三**时的向他们问话。虽然罗再荣不说,丽娘脑子不算灵光也猜到了事有不对,日日提心吊胆的。突然又来了人,将她接到了这一处,由不得她不忐忑。此时见女儿好生生的站在眼前,本就是多愁善感性子,这时更是笑泪交加。

红嫣笑着吩咐:“这也不是在宫里头,久别重逢,不讲这许多规矩,还请黎庄头备上筵席,我们一起喝上几杯。”

黎大洋没有不应的,现如今是庄子上的进项,全都要报到红嫣这儿,俱是由她做主。

当下命庄中各处都操办起来,就在花厅之中设宴。红嫣此次回来,一道从玉通服侍过来的人坐了一桌,娥眉等旧人和红嫣、丽娘坐了一桌,庄上原先诸人也在院中摆了三桌。

洒过三巡,气氛热闹了许多,少了拘束,说笑起来。

红嫣这下才觉真是痛快,没有那许多规矩,全凭自己做主,冲撞不到任何人,又跟亲人朋友全在一处,但有遗憾,就是不知杨易如何了,狄秋浔虽说了赦免他的罪责,但杨家是否会轻易重新接纳杨易还不好说,并且,就算狄秋浔不究罪责,来日心中也必有芥蒂,不会再用他也是一定的事了。

就不知杨易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得到了已被免罪这一消息。

到底喜悦之情,还是盖过了这些忧虑。

见红嫣饮至半醉,丽娘同娥眉扶了她入房歇息。

丽娘笑着道:“你这孩子,难得出了宫,就没个正形,喝成这个样子,明日回宫恐怕都起不了身。”

红嫣先没理她,过了一阵,方有点迟钝的道:“不回宫了。永远不回了。”

丽娘一愣,只觉不对。就听一人在身后淡淡的道:“都下去罢。”

丽娘回头来看,认出人来,连忙福了福身,想退下去,还是咬牙挺着道:“红嫣……她醉了,要有些胡来,皇上切莫怪罪。”

狄秋浔目光稍有些缓和,微一点头,娥眉便赶紧拉着丽娘退下了。

红嫣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揪紧衣襟:“别过来。”一副就要**害的样子。

狄秋浔皱了皱眉,淡淡的道:“喝成这幅样子,当真要做个女酒鬼了?”

他被她气得够呛,心里又愤怒,又不舍,又疼痛。

万般难受的滋味交杂在心头,但还是无法抑制的来了。

红嫣没说话,双目焦距都找不准。

狄秋浔走近,见一旁早备了铜盆和手巾,就顺便拧了要替她擦脸,动作很生疏,红嫣轻轻一避,就让开了。

红嫣拿起一侧备好的醒酒汤喝了下去,闭上眼睛,慢慢的找回自己的神智。

过了好一阵,她才睁开了眼,话语迟缓而滞涩,仍是坚定的道:“皇上,您说要放了民妇的……民妇会守住贞洁,无损皇家威严,一举一动都在您的监控之下。但民妇希望,我们永不相见。”

第86章

狄秋浔怒到了极致,反倒冷静下来:“你有意激怒我,想让我拂袖而去么?”

被他一语道破,红嫣便装不下去了。提供

她当然是喜爱狄秋浔的,理智上,也明白他其实不算有过错。其实他要真是无情无义,她倒还好死心,待在他身边也不觉心痛。偏偏他有情有义,才更令人看了痛苦。

红嫣自己拿了帕子擦脸,将脸埋于其中。

狄秋浔走近坐在床侧,将她揽入怀中:“嫣儿,你知道,我很珍视你。我们情份不比寻常,都可为彼此抵挡刀剑……你非要这么说话么?有什么好好同我说,我来想法子。”

红嫣微微一颤,被狄秋浔揽得更紧,她竭力冷静了一阵,再说话,就恢复平静了:“皇上,我给您打个比方。有两个人,是知交好友,家境同样优越。有一日,一人到另一人家作客,到末了相谈甚欢,难舍难分。主人道‘就在我家住上一世才好’。皇上,您觉得这位客人,能住得安心么?”

狄秋浔点头:“自无不可。”

“不错,这位客人同样家境优越,住在这儿不是为了砑光,但有不快,自可拂袖而去,有退路可行。”

“但如果,是路边一位乞儿,有一日被人领回了家,主人家道‘你尽管在此住下无妨’。皇上,这乞儿住得安生么?他会不会日日担忧惹人不快?”

狄秋浔神色微动,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这就是所谓的身份对等了,我和皇上,就有如乞儿同主人家。忧惧,每一日都会有忧惧。唯恐浓情转薄,唯恐新人替旧人。前一刻还在卿卿我我,下一刻皇上便可翻脸赐死。这种忧惧之下,不该有情的,您其实也知道皇上同妃嫔,只能有宠爱,不能有真情。

可是我们,偏偏……有了情。一切就不同了,行事会不合规矩,就还会有更多妒恨,完全不能看您亲近其他任何女人,会变得面目丑陋,加快那点儿情份的消失怠尽……所以,我想离宫,离皇上远远的,再不相见。皇上,看在红嫣和您还有些情份的份上,就让我离得远远的……”

一席话,说得狄秋浔面色愈白,因为他感觉到了红嫣的无望之心,坚定之意。更因为他明白她说的是事实。

红嫣久久没有得到狄秋浔的反应,微微一推他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狄秋浔却猛然用力,将她压在床上,双目与她对视:“你的忧虑,我都知道了,我会想法子。但是,再不要说永不相见的话。”

说完这句,他便用力的吻住她。

红嫣不想这样,不想所做的一切划清界线的努力,又在一场欢|爱中被模糊。

剧烈的挣扎着,不管不顾的用指甲抓挠。

狄秋浔却似铁了心,便有些吃痛,也一意孤行,固执的侵入。

终于再次融入她的身体,他大力顶了数次,看了看她神情,温柔的道:“我明日还要上朝,面上就别挠了。”

他这么一说,红嫣就没意思了。松了手摊在床上,闭着眼侧过头,眼角沁出一滴泪来。

狄秋浔用手将她的脸扶正,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相信我好么。我会想法子。就算有再多无奈,我对你,也不会是‘前一刻还卿卿我我,后一刻就翻脸赐死’。你不一样。”

低低的温言软语,柔情百倍。他又立意要让她舒服,处处讨好,仔细看她面上神情,直见她脸上泛起潮红,细碎的呻|吟零星逸了一丝出来,便知她有了感觉,立即加快了速度,非要一次一次的将她送到极端。

红嫣恨得捶床,偏偏全无力气,先是酥麻酸涩难忍,到末了有如被放空一般,轻轻的飘在云端。

这无边无际的折磨终于停了下来,狄秋浔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伏在他胸口。

双目微闭,额角也沁出了汗来,清秀的脸上却是放松与满足之色。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门外的宫人轻轻的敲了敲窗棂。

狄秋浔松开怀抱,让红嫣睡好,帮她理好发丝,温柔的吻了吻她:“我要走了,你等我。”

红嫣不理他,狄秋浔不得己,自己起床穿衣,突然想起一事:“费衍死了。”

红嫣一怔,侧过头去看他。

狄秋浔此刻神情又恢复了淡然:“十日前的事,他也算得上是你堂兄……但他夺宫行刺,实是无法轻饶。”

红嫣轻声道:“我知道。他既选了这条路,想必早已预知有这一日。”她只是想起了他的恣意飞扬,知道错了,他也拉得下脸,堂堂正正的道歉,但为何要在行刺这一条路上越走越远呢?

狄秋浔系好了腰带。宫人又敲了第二声。他就要出去,红嫣看着他歪着的玉冠,叹了口气:“来。”

狄秋浔面上微露了笑意,转身走近:“嗯?”

红嫣拥被坐起,抬起双手来帮他正了正冠。

狄秋浔浅浅的笑意变大,见她胸前的被子滑落,他便低头在她胸口含了一口,红嫣吓了一跳,忍无可忍,往下一倒,拉起整个被子蒙住了头。

狄秋浔笑出了声,转身而去。

红嫣继续一觉睡至午时,方才起身,先让人抬了水来,洗浴一番,这才开始用饭。

丽娘一边帮红嫣绞头发,一边数落:“红嫣啊,昨天我走时听到了两句,你怎么对皇上没大没小?”

红嫣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丽娘也不在意:“还有,你也不能睡到这个时辰。这要是在宫里头,你婆婆,哦,是太皇太后,岂不是心里头不高兴?”

红嫣一怔,想起如今费诤早在事发当日就身死,费衍原是费家最有才具的年青人,如今也死了。费家如今只剩还一个不成器的三老爷费诺在外,另有些软弱无能的子孙,都被关押了起来。费太后可谓是臂膀全失,狄秋浔碍于言论,不能鸠杀了她,但软禁是必然的。也不知当日威压后宫的她,今日是何种情形。还有逸郡王,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子,毫无野心,但陷入这场争夺,又落到了何种境地?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

丽娘看她面色,就有些忐忑:“娘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红嫣一笑:“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在想旁的事儿。”

丽娘方才放心,笑了起来。

红嫣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在一侧,细细的看她神情,丽娘虽然神情开阔许多,但性子绵软是改不了了。不过,横竖也有红嫣护着她,软就软吧。

这样想着,红嫣便什么也没说。用过饭,同丽娘一道在田庄里逛了逛。

丽娘幼时爹娘还在时,家里也有过地,那么久远的事情,她竟然还记得很清楚:“我还插过秧呢。一脚下去,立即有蚂蝗吸上来,吓得我又叫又跳,你舅舅赶紧将我赶了上去,说是添乱来了。”

红嫣听了直笑,却听见远处有阵骚动,抬眼望去,只见田庄入口的石头门坊处,侍卫们像在拦着什么人。红嫣让人去问话,过了一阵有人回话道:“是个老乞儿,已着人将他轰走了。”

丽娘心下不忍:“给他一碗饭吃也好。”

红嫣闻言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往后行乞到这的,都给两个馒头。”

吩咐下去后,不免有些疑惑,行乞不是该往人烟密集的地方去么?这边就是星零几个田庄,也不好讨要啊。这念头一晃而过,毕竟凡事无绝对,她也没有多想。

两人一道又看完了果子林,红嫣嫌品种单调,让黎庄头再去搜索些上好的果苗来种着,黎庄头满口应下。

到末了,丽娘毕竟有些年纪,不比红嫣年青,便说有些乏了,要去歇歇脚,红嫣见这果林里头,还因地势而堆了些假山,建了亭子,看着十分不错,寻思是否可引条活水进来,就很好了。因没逛全,就让人送丽娘先回屋子去。自己继续转转。

一直逛到了天色微暗,红嫣才想起要用晚饭了,回了院子。娥眉拿了张单子给她睢:“娘娘,这几道菜如何?”

红嫣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就这些很好,让动作快些,还真有些饿了。”

又吩咐翩空:“去请了夫人来。”在这田庄中,她吩咐众人都唤丽娘为“夫人”。

翩空领命去了,红嫣都净了手,坐在了桌旁,先用了一道开胃汤。

过了一阵,翩空来了,神色有点古怪:“娘娘,夫人不见了。服侍她的蓝草说夫人先前只说要去净室,算起来已许久了,我们隔着净室的门问了两声,不见回答,只得乍着胆子冒犯,推开门一看,夫人不见了,净室的窗子倒是大开着……”

红嫣先还未着急,丽娘不喜欢太多人服侍,只留了蓝草一个,难免就有看顾不到的时候,兴许是她出来了,蓝草却没瞧见,窗子开着也不代表什么。

于是对翩空几个道:“多喊些人,围着庄子找找,兴许是上那散步去了。”

翩空领命而去。等到一圈找下来不见人影,红嫣方才有点着慌了:“所有人都去找,翻遍每一个角落。”连庄中的侍卫佃农都全部出动了。

庄中侍卫第一桩要务,就是看紧红嫣,却对丽娘并不留意。

丽娘老实本份,红嫣也实在想不出,她为何会失踪。

第87章

樱越田庄上下被翻了个遍,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据下头人回话,丽娘当时与红嫣分开,又见那老乞儿在附近游荡,便唤至面前说了两句话,给了些银两。当时那老乞儿低声喃语,服侍之人又嫌他恶臭,稍有一步之远,并未听清他所说之语。只是丽娘突然变了脸色,他们还以为老乞儿冒犯,上前再次将其驱赶开来。除此一桩,中间再无任何异常。

这乞丐得了银两,该是道谢才是,为何丽娘会变了脸色?反常必妖,必需要找到这乞丐才是。

红嫣派了人向相邻的几个庄子递话,请求帮着寻找,特别要留心乞丐。附近都是达官贵人的田庄,虽不十分清楚这皇庄中住着什么人,但也是不敢推拒的,立即发动了佃农,四处举着火把寻找。

但在这黑暗之中,树林、草垛、大石,可藏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搜寻了大半夜,仍然无果。

红嫣心急如焚,一瞬间她想起了舒大和舒元,这一家人早被她抛在脑后,她明知他们背地里有些不妥,但始终认为他们兴不起浪来,自身变故一波接着一波,便懒怠理睬。此刻左思右想,觉着他们无此能耐,但是……如果背后另有其人呢?

她正胡思乱想着,翩空面色惊惶的送了封信来:“娘娘,在一块大石上,压着这封信,像是指名要呈到您面前的。”

红嫣一凛,接过信来细看。

越看脸色越难看。这封信,居然是费诺留的……不想费诺竟然佯装成了个乞丐模样。

费诺向来贪于酒色,侥幸逃命,谁也没将他放在心上。不料他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就是费衍还未死,想方设法针对的,也只是狄秋浔一人,并没想到从红嫣身上入手。换十个人,恐怕倒有十一个不会认为狄秋浔身为帝王,会为一个妃嫔手软。可这费诺,耽于女|色,便也从女|色着手。料想他先前是无从接近红嫣,便只能拿了丽娘了。

只是他这要求十分令人为难,竟要求赦免费家子孙和逸郡王。

红嫣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其构造,怎么会认为一位嫔妃的母亲,能令狄秋浔做出如此让步呢?

可是,事已至此,关乎丽娘,再不可思议,红嫣也必需一试。

当下沉下心来,寻思费诺既然要拿丽娘要胁,她便暂无危险。此事要得到解决,无论如何,都要依靠狄秋浔了。

哪怕只是加大力度寻人,亦是越快越好。

红嫣叫了侍卫统领来问话:“我要入宫,可进得去?”

侍卫统领蒲荪忙道:“微臣此处有令牌,娘娘何时要入宫,都是使得的。”

红嫣不再废话,着人备了马车,整装连夜入宫去。

宫门早落锁,蒲荪喊开了一道小侧门,出示令牌,宫人看了又看:“蒲统领,这要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深夜闯宫,可是要入罪的。”

蒲荪晗首:“我自然知道。”

宫人又抬眼打量他身后,依稀认出是舒昭仪,大惊失色,心道:她不是烧成灰了么?

旋即收敛神色,再不敢为难,偏开身子,让人从小侧门进去。蒲荪不能再入内,只由着翩空和融晴陪着红嫣进去。

红嫣一路寻到了清心殿,揪着小宦官问道:“皇上在何处?”

小宦官认出是她:“小的也不知。”为免皇上被行刺,皇上夜宿的确切位置,并不是随便抓个宫人都知道的。

小宦官领了她去寻副总管,总算问出了所在:皇上宿在方婕妤的琉璃轩。

红嫣目光一动,旋即恢复了平静,一路往方婕妤的琉璃轩去。

琉璃轩早已闭了门,翩空上去拍了好半日里头才有人持着灯笼上来开了门。

是个小宫女,认出翩空来,登时冷笑了一声:“翩空姐姐,大半夜的,您来敲什么门哪,您这想争宠,也没了主子了不是?”

翩空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你说谁呢?没看到娘娘在这?”

小宫女这才瞧见立在阴影中的红嫣,唬了一跳,想要叫声“鬼”,终是没这胆,牙齿打颤。

红嫣淡淡的道:“行了,去看看皇上和方婕妤安置了没有,若是方便,就递个话,说红嫣有事求见皇上。”

夜深人静,这边响动早传到里头,方婕妤满是怒气,直以为是旁人争宠耍的花招,正叫了人来问话,顷刻传了话上去,红嫣立在这门口,等了好一阵,竟见狄秋浔衣着齐整的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她半夜入宫,必有急情,狄秋浔仍是冷静的问道:“有何事发生?”

一面说着,一面就要来揽她。红嫣微微一让,避了开来:“皇上,臣妾有事相求,还请换个地儿说话。”

狄秋浔慢慢的放下了手,嗯了一声:“去清心殿。”

两人默默无语的一路到了清心殿,狄秋浔摒退了众人,转身一把抱住她:“吃醋了?”

红嫣笑了笑:“没有,皇上不必放在心上,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都想明白了。”

狄秋浔目露奇异之色,看了她一阵,作势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