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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月一条街

将袖一扬,命人道:“还不快去。”

胡公公不敢多言,领命下去。

红嫣倒退了一步,在他的目光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狄秋浔松开了她的手,扔下脸色青白的费太后,转身离去。又回头来看了看红嫣。

红嫣知道他的意思,不敢不跟上。

两人在众人簇拥下到了清心殿,待狄秋浔上完药更完衣,将人都摒退,坐在了榻侧,招手让红嫣过去。

红嫣默默的走近。

狄秋浔看她腕上一片青紫,是方才跌落石阶时摔的,顿时目光就软了些,出口的话语也多了些温度:“以前我觉得你尚有两分机智,今日是积怨已久,有意不去寻思么?”

红嫣摇了摇头。

狄秋浔看了她半日,叹了口气:“是你刺了我,怎么你还是这副委屈的模样?”

红嫣定了定神:“没有……是我错了,愿受责罚。”

狄秋浔用指头按了按眉心:“你这副无赖的样子,是成心膈应我?你不过仗着我喜欢你罢了。”语气里有着淡淡的疲惫。

红嫣只觉方才那种恐慌感又涌了上来。

见他抬起了头,面容冷峻:“如今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还是等你娘有了消息再说。”

费诺毕竟不是条硬汉。不过是斩了费家两颗人头,他就自领着丽娘出来了。

侍卫一拥而上,将费诺押下。丽娘则被御医诊视过后,宫人替她收拾妥当,送到了红嫣面前。

红嫣远远的看着她,无所顾忌的奔了过去,眼泪满眶:“娘。”

丽娘笑得很勉强。

红嫣低头看了看她包着白布的手指……真希望像她假死一般,这根手指也未断。但是,这却是奢望了,好在她活着回来了。

“娘,你还有没有旁的伤处?”

丽娘摇了摇头。狄秋浔看着她们母女重逢,红嫣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由也负着手,慢慢走近。

丽娘望着狄秋浔的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古怪。红嫣始终盯着她,一丝不对也没落下,心中不由一动。喜悦之情按下了些,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究竟是什么不对。

丽娘并没有朝狄秋浔行礼,抬起未伤的手,似乎要理一理鬓角。

红嫣才拿了簪子扎过狄秋浔,只怕血迹还未干呢,莫名的就有了些联想,眼睛紧盯着丽娘的手,见她两指刚一扶到簪头上,红嫣便迅速的抬手按了上去:“娘,我替你整妆。”

丽娘一怔,她原就是个胆小怯弱的人,不管她是想做什么,被红嫣这么一阻止,都失了胆气。

狄秋浔目有深意的看着红嫣,没有说话。

红嫣连拖带拽的将丽娘拉至碧梅轩,摒退了人,低声逼问:“娘!你想做什么?”

丽娘眼泪一下就出来了:“红嫣,你,你怎么能不救你生父的族人?”

红嫣目瞪口呆,她原先以为丽娘是被擒走,此时迟疑不信的问道:“你,你是自个跟着费诺走的么?”

丽娘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说你心硬,不肯救你父亲族人,只能用些手段,我还不信……”

红嫣头疼,看到丽娘这愚蠢的模样,突然间想到自己这几日,其实也如她一般愚蠢。

“娘,知道你有危险,我明知事不可为,也必须一试。现在你既然已经平安归来,费家人,我是不会理睬的。”

丽娘禁不住问:“为什么?”

“他们享其富贵,受其牵连原也无可厚非。且当初夺宫之时,费家必然有许多人知情,但无一人劝阻或向皇上禀报,可见其也不算无辜。真正无辜的孩童,皇上却不会重责。这便够了。”

丽娘还要争辨:“你生父……”

红嫣打断她的话:“娘,我生父早已是一柸土,这些事情与他有何关系呢?他是清风朗月的一个人,被牵连成了罪人一族才叫作冤!真要论关系,你觉得是他的族人要紧,还是他的女儿要紧?”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丽娘:“娘,无论谁,教了你什么,你最好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救不了我生父的族人,却要害死他的女儿。”

丽娘一震,红嫣一字一顿道:“我母亲若是弑君成事,无论是谁继任皇帝,必是要替当今皇上报仇的,到时候,我第一个就要做个刀下亡魂,你明白吗?”

丽娘被她说得吓住,嗫嚅着说不出话。

红嫣抬手,拔出了丽娘发间的簪,见簪头乌黑一片,顿时心中不由暗惊。赶紧拿了布巾拭净。

丽娘此时,像是失了魂一般,瘫坐着。

红嫣叹了口气:“娘,这样的事情,不能再有了。我差些连命都折进去了。”

丽娘默默的垂泪,点了点头。

红嫣心中暗暗寻思,只一个蓝草,看不住她,还是要另寻两个精明机警的人来服侍在她身侧才好。

她这边将丽娘好生劝服,因这次利用丽娘也未成事,想必就算是鲁王,也不会再打同一个主意。红嫣命了娥眉陪着丽娘先行回庄,再三嘱咐一定要看好了才是。自身却没有出宫,她心中若有明悟,自己和狄秋浔之间,存在问题,但也有个打开新局面的契机。这个契机,似风中之烛,她才将发现,不幸的是,同时也发现了它的闪烁欲熄。

第90章

狄秋浔重新清理了慈宁宫的宫人。提供这个“清理”,满是血腥。

夜色随着这血腥之味而降落。

御医给狄秋浔重换了药,狄秋浔坐在案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奏折。

他知道红嫣留在了宫中,却并没有召红嫣往清心殿来。

红嫣心中有种难以描述的感应:他在负气,有意晾着她。

红嫣觉得自己确实错了。

但是,一时半会,她想不明白。

久别之后,她在碧梅轩度过了无眠的一夜。

她首先,想到自己的本意。最初始,最基本的要求,只是要从舒大的掌控下脱身,安稳而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世,有机会,可以四处走一走。

如果需要嫁人,她可以挑一个合适的人嫁了,并不在意三妻四妾。

但是,机缘巧合,她成了狄秋浔的妃嫔。

他无论从容貌,还是性情,其实都是她喜欢的类型,两人经历很多,她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他,弄假成真。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是份意外的收获。但是,她变得越来越贪心,想要得更多。

所有的女人,也许都会有种天生的直觉——能感觉到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喜爱。

有人会珍惜,还会有很多女人,会在不知不觉中,挥霍着这份喜爱,一步一步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线,所谓恃宠生骄。

红嫣念书的时候,有位室友,对待旁人的时候,十分理智平和,在对待自己的男友,却十分骄横,看得旁人都叹气,觉得她无理。可是她凭借的,也就是男友的纵容。

红嫣这症状并不明显,她也没有其他的恋爱经验,但此时她惊觉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

如果狄秋浔完全不喜欢她,她是不可能闹到今天这个局面的。

可笑的是,她一面仰仗着这份感情,一面又在不停的质疑它。

她明知道他的行为十分符合这个时代,却一心想让他改变,变得身心都只有她一人。

是她有了不合时宜的贪欲,却没有自己去争取,只是要死要活的闹腾。违心的将他往外推,但是今日她的恐慌让她发现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她不过是吃准他不会放手,才敢往外推他。当他真有放手之意,她会害怕。

想到这里,红嫣出了一身冷汗,下了床,轻手轻脚的不惊动在外守夜的人,自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浇灭了她的急躁,她坐在桌侧,更进一步的分析。

狄秋浔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不缺乏手段,但仍然看重情谊的人,并且,也不昏庸残暴。

从他处置费家人,就可以看出来。在这次受要胁之前,他并没有为泄数年被压制之恨而对费家有任何超越律法的行径,历史上受压后得势的皇帝,将先前压迫他的人挖出来鞭尸的都有。可是狄秋浔,甚至费太后和费柔嘉都还好端端的呆在宫中。

可见他行事有自己的底线。要看他的品性,不是看他对她好的时候,而是看他胜利之后,对敌人的态度。

这样一个皇帝,只要她不去为非作歹,他不会翻脸无情。

可是她故意冤枉他会“上一刻卿卿我我,下一刻无情赐死”。

他最开始对她有欺骗利用,可是后面,没有,她知道的。

费家都已经倒榻,她的身份早无可用之处,他完全没有必要再欺骗她。

她明明可以想明白的,却意志软弱的着了费太后的道。

红嫣思来想去,决定要亲自向狄秋浔问清近日临幸宫妃的实情,如果他真的另有隐情,且是在为两人无间相处而努力,她一定摒弃所有的顾忌和忧心,和他在一起。

做了这个决定,她竟然大大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过了一阵,她又心中*起来,备受煎熬,真想立即就看到他。

但此时夜半三更,她真怕寻了过去,又得知他宿在哪一宫,就算有隐情,也是给自己添堵。

便强迫自己上|床去歇着,熬到了天明,又估摸着时辰,大约他下了朝,这才往清心殿去。

幸而狄秋浔没有滞留在御书房,而是回到了清心殿的小书房中。

胡公公看见红嫣,就陪着笑脸,给她引了路。

红嫣缓缓的走近,手中拎着个食盒。

红嫣轻声道:“皇上。”

狄秋浔听到声响,也不抬眼。

红嫣知道他必然在负气,轻手轻脚的将汤从食盒中取出:“皇上,我熬了益气补血的汤来。”

狄秋浔嗯了一声。

红嫣也不多劝,转身出去。狄秋浔一怔,还当她要服低做小,不料竟如此敷衍两句,转身就走。顿时心中恼怒,将手中折子往桌上一掷。

门帘处轻响,红嫣端着个铜盆又进来了,狄秋浔面上不悦还不及收起,还好他定力不错,若无其事的又拿起了一本奏折。

红嫣将铜盆放在一侧,抽了自己的丝帕放入盆中沾湿,举步就向狄秋浔走来。

狄秋浔以不动应万变。

红嫣抬手向他脸上拭去,连着轻擦了几下,左看右看,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皇上为何不先告知我呢?”

狄秋浔淡淡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面上,皮肤有别以往的苍白,略有些发黄,但被红嫣擦过的地方,却露出了一小块原本的肤色。

红嫣立意要向他一表衷情兼道歉安抚,竟是十分主动的坐在了狄秋浔的膝上,双手勾着他的颈项,将脸贴在他颈窝。

她低声道:“对不起。”像只小猫似的,挠得狄秋浔心痒痒的。

但他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所以并没有表现出软化。

红嫣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我会做一个好皇后的。”像是在宣誓就职。

狄秋浔嗤笑。

红嫣保证:“不会像这次一般任性了。”

狄秋浔用两指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这般快就变脸了?先前还恨不得要刺死我——你若是无半点怨气,太后她也挑拨不了。”太后说了什么话,狄秋浔现在已从宫人口中探知了,虽说她是亦真亦假,加上用了药。但红嫣若真的信他,不至于此。

红嫣敷衍不过去,只得老老实实道:“……爱之深,恨之切。”

狄秋浔挑眉,淡淡的道:“是挺深,睡得深才是。”

红嫣一听这话大有问题,左思右想,试探着道:“怎么皇上昨夜到了碧梅轩么?”

狄秋浔:“没有。”

红嫣盯着他看了半晌:“你到了。”

狄秋浔:“没有。”

“……”

奇怪,红嫣竟然能看穿他冰冷平淡下头的一丝不自在,她到底是怎样被蒙憋了神智,才误解了他的?

红嫣想起某位前辈教的:男人都好脸面。

于是不再重复这个句式,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下:“我没睡好,翻来覆去一整夜。”

狄秋浔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虽一只手不觉就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仍是拿了奏章来看。

红嫣故意贴在他耳侧轻声道:“你在谋划些什么,告诉我?”

狄秋浔冷哼了一声:“做什么坦诚相对,暗地猜测才是正经。”

这怨气!红嫣却觉得心里高兴,一下惊觉:难道她抖m吗?

她突然不出声了,狄秋浔不禁转脸来看她,红嫣看出他略有两分小心的眼神,舒坦了:原来他也抖m,大家都抖m,就平衡了。

她轻笑了一声,将脸在他颈窝蹭了蹭:“我会嫉妒,会想歪。皇上直接告诉我好了,你就告诉我,是真临幸还是假临幸。”

狄秋浔:“哦,这很要紧么?”

“要紧,若是别有心思,但是真临幸了,那么就此打止,另想他折。若是假临幸……我会好好伺候皇上的……”

她放低了声音,意有所指的往下看了看。她可是看过小黄书的人,将理论用于实践……应该没问题吧?

狄秋浔看到她的眼神就有点受不了了,他向来对她没有抵御力。

面上虽然清淡,手却不受控制的抚上了她的粉脸。

红嫣侧头,含住他的食指,这个十分有暗示性的动作,让狄秋浔一下全身绷紧,要命了,简直一个照面就要丢盔弃甲。

第91章

狄秋浔目光沉沉的,声音很低:“怎么个伺候法?”

食指尖感觉到温软,他禁不住用拇指在她唇上轻轻的摩挲。提供

红嫣轻轻的咬了一下再松开,笑着道:“想怎样,就怎样。”

狄秋浔的喉节滚动了一下,似受到蛊惑一般道:“临幸为假。”

红嫣看了他一阵,抬手解了狄秋浔的发冠,任他一头青丝散落下来,越看越喜欢,轻轻的吻了上去。

狄秋浔控制住自己,被动的承受着,要看她会做到什么地步。

结果当然不会令他失望。

红嫣纵情而为,想为他做得更多,她迷茫中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迟疑,忧虑,自保,畏缩,在这一刻被她抛诸脑后,纯粹的因喜爱而去付出、讨好、满足一个人,自身心中也随之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愉悦。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以往她看到书中描述而产生的“这样不脏吗?”的想法,完全不存在。

到了一定的程度,对方那难以抑制的神情,沉重的呼吸,灼热的目光,会让她觉得一切都很美好,只是相爱的两个人,让彼此更舒服而已。

狄秋浔双手紧握住椅子扶手,指节发白,他微垂着头,双目异常灼热的望着跪在他膝间的红嫣。

她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令人血脉贲张,而那张唇带来的触感,令他按捺到痛苦,却又想再多享用一刻。

如果说,他不碰其他女人,先前仅仅是因为喜爱她而做,其实心中并非十分认同。

而此刻,他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拉了他起来,将她按在了书案上,动作急促而渴求。

红嫣紧紧的搂着他的肩,目光并不避开,与他对视,唇角挂着温柔的浅笑。

狄秋浔伏到她耳边:“很愉悦,很满意。”

红嫣亦低声道:“一直这样,好不好?”

“……好。”

冰释前嫌,恩爱非常。

红嫣懒懒的蜷缩在他怀中,身上只遮了他的一件薄衫。

狄秋浔微阖双目,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红嫣轻声道:“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狄秋浔手顿了顿,温柔的道:“私下要叫‘秋浔’。”

红嫣知他是因情到浓处,要更亲近,心中暖暖的,一转念恶搞心起:“叫七郎行不行?”

狄秋浔排行第七,他想了想:“也好。”

红嫣呵呵直笑,心里就想着“一夜七次郎。”

“怎么了?”狄秋浔疑惑。

这样猥琐的想法,当然不能解释给他听,但也不想胡弄他。

狄秋浔问不出来,也不介意,浅笑着看她。

他想了想,慢慢解释:“永巷中从未临幸过的美人,我早已赐给了平定南疆和此次平定宫乱的将士。但宫中这十数位妃嫔,却不是因容貌而被搜罗敬献上来的,她们都是官家女儿,不能随意处置。我原本就于此道无太多兴趣,这十数位妃嫔,都是因为要平衡后宫而纳,后宫原本也会影响到朝堂。但是,若臣下并无将女儿送入宫的意向,我亦不会将之收入宫中……究其根本,亦是其家族想要攀附皇权,不甘落于人后。”

他看了眼红嫣的神情,才继续道:“这是后宫人数稀少。若是放在前朝,后宫三千,许多妃嫔至死从未得幸,也是有之的。原本便是因权势和政治入宫,无关男|欢|女|爱。若是我处事公允,在朝堂不偏不倚。那末临幸或是不临幸,实在无人敢指摘。不过,总得有个让人心领神会的由头。”

红嫣双眼晶亮,充满了希翼。

狄秋浔见她这样子,只觉怎么喜爱都不为过。不由两指捏了捏她的面颊。

口中却是云淡风清的道:“我向来体虚,不过是佯装得更厉害一点罢了。这种事情,无人敢乱传,也无人敢质问。等你生了皇子,我便可借口已有皇嗣,修身养性,不再召幸他人。”

红嫣一想,不错,宫妃互相都有敌意,谁也不肯在外头去说“皇上不过是来说说话”,弱了自己颜面。

只是,这么一来,岂不是教她们都守了活寡?红嫣到底还是有些负罪感。

到末了咬了咬牙:世间岂有两全齐美的呢?难道还要故作贤良大度吗?旁的事情都可让,这一桩不能让,她必须这样,就是罪孽,她也愿意背负。

狄秋浔静静的看着她神情变化,感觉自己和她心意更近,居然能猜到她几分想法。

笑了笑道:“不是人人都似你这般,有许多人,要的是权势、尊贵、安逸。且行且看,若真有抑郁伤神之人,再设他法,亦是可行。”

红嫣心中一暖,将脸贴在他颈窝,决定信任他,一心一意的对他好:“我会做一个好皇后,除了不将你让给旁人这一桩,旁的事情,我都会公允公正,不会让你为难的。”

狄秋浔低低的嗯了一声:“不过,也必有人察觉到个中详情,你不可能一帆风顺的登上后位,尚需时日经营。我明日传道口谕,令你表兄到司农寺任一小吏。”

这年头商人地位低贱,男人的最高梦想,不就是出将入相么?毫无疑问这对于罗再荣来说,是天降大喜。

红嫣抿了唇笑:“先替表兄谢过皇上了。给他这机会便是极好的,旁的却不必过于照应。”

狄秋浔又想起一人:“胡蒙正也就罢了,张得贵此人,嫣儿以为如何?”

红嫣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姓舒,从户籍上看,她最多也不过是一介良民。若是姓费,那更是罪臣一族了。任什么身份,要登上后位,仅凭皇上的宠爱是不够的。最要紧的,一则是朝中有人替她说话,应和狄秋浔;后一则,就是要肚皮争气,看天意。

前一则么,给罗再荣机会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就算他坐了火箭,短时间内想要在朝中说得上话,那也是痴人说梦。胡蒙正么,因为红嫣与其夫人鲁氏交好,他在关键时候,倒能说得上话。

但张得贵此人,原先已因救驾立过一功,想必已是晋了品级了,再则此人精于钻营,头脑灵活变通,极其热衷于权势,偏偏毫无根基,以他的心性,想必是乐于做一把快刀,替狄秋浔砍去碍事的枝叶,也极乐意为红嫣立后之事鞍前马后。狄秋浔给他一阵东风,他青云直上,也是迟早的事。

红嫣想了想:“此人胆大、机变、钻营,必是一员能吏……只是品性……”

狄秋浔淡淡的道:“我是皇帝,什么人都要用。只要他不触犯律法,什么品性都不必深究。”

红嫣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交朋友,要选品性好的。选臣子,却要看他在什么位置,能做成什么事情。

原本这些,狄秋浔也不必同红嫣商议,只不过他实在是见识过她因胡思乱想而生出的负面反应,倒不如说来安她的心。

红嫣却极其享受这样的感觉,紧抱着他,面上微微泛着笑意。

狄秋浔缓慢的步步铺垫。

罗再荣捐了个官儿,他十分珍惜这个机会,也确实具有相应的才干。狄秋浔对此十分满意。

罗再华却完全不是读书的料,只好接过家中买卖来学着打理。

而张得贵,在狄秋浔的一再安排下立功,官阶扶摇直上,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仕途一片光明,动起了联姻的心思。

张得贵曾娶过妻,不过早两年便难产而亡了。他一直没有再娶,此时看来,倒是个英明的决定。不少朝中大员,有意无意的向他透了话。

不料张得贵最后竟然取了个毫无家世助力的妇人,名字唤作薛离。

红嫣听到消息,不禁吓了一跳,她隐约记得离娘的闺名,似乎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