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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花开锦绣

陈妈妈今天早上还说,那些流民四处流窜,看到吃的就抢,为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要他因此聚众流民来抢碧云庵的粮仓怎么办?碧云庵毕竟全女子,要因此丢了性命岂不他的过错?

早知这样,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果慧师傅的。

念头闪过,傅庭筠又翻了个身。

现在想这些做什么?这个时候说给果慧师傅听,且不说后院之事,果慧师傅只问一句“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说”,她怎么回答?

第二天早上醒来,傅庭筠顶着个黑眼圈。

她的焦虑大家知道,自然也就没人问及。

犹豫了一个上午,傅庭筠最后还招了寒烟,让她帮着打听粮仓的事——她自己的喉咙还没有好,根本不敢开口。

寒烟忙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他晚上还会再来?

傅庭筠一想就会立难安。

眼看着日落西山,她无法可施,让寒烟又要了三十个素菜包子。

睁着眼睛到半夜,他如期至。

不管狗还萼红,都没有发动一声响动。

傅庭筠心中更惧。

知道她为他准备了三十个素菜包子,派得力的丫鬟忙了一天也没有打听到粮食的储存之处,他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用那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而说了句“那我明天再来”,就提着那三十个包子走了。一会儿阴森凶狠,一会干脆利落,还要“明天再来”,傅庭筠觉得她快要疯了。

陈妈妈叫了绿萼去:“那些素菜包子都哪里去了?”

绿萼也不知道,却维护着傅庭筠:“九小姐让我们喂了狗。”

陈妈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喝茶,山雨欲来的沉闷的气氛让她小腿直颤。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樊妈妈进来,在陈妈妈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绿萼不由竖了耳朵听。

虽然站在陈妈妈的面前,可樊妈妈的声音太低了,她只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府里来信”“大太太说”,“过几天就回来了”、“让您小心谨慎”之类的话。

没等樊妈妈说话,陈妈妈就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说了几句“现在华阴的白面都涨到了三两二钱银子一斗,你们不要由着九的性子胡来,该劝的时候还要劝劝”之类的话,让绿萼退了下去。

绿萼望着她的脚一踏出来就紧闭了的大门,飞般地朝傅庭筠住的正房跑去

花开锦绣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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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交换

第九章挫折

府里来信……大太太说……过几天就回来……让您小心谨慎……

这什么意思吗?

信谁写的?大伯母要陈妈妈干什么?谁要回来?为什么特别叮咛陈妈妈小心谨慎?

傅庭筠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焦急、烦燥,还有隐隐的愤怒。

两个丫鬟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九小姐,我们怎么办?”

傅庭筠停下脚步。

事情拖得越久,就会对她就越不利。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望着寒烟,毅然地道:“你今天中午就走。”

“啊!”寒烟和绿萼都惊讶地张着嘴。

傅庭筠点头,低声道:“这次绿萼陪樊妈妈她们在厅堂里说话。要有人问起寒烟,你就说被我叫到了

内室,不知道在干什么。”

“万一陈妈妈像上次那样要进来看看呢?”绿萼看了寒烟一眼,担心地问。

“我会出面应付的。”傅庭筠眉宇间透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陈妈妈把她们盯得这样紧,寒烟不见了,想瞒过陈妈妈不可能的。一旦被陈妈妈发现了,势必翻脸。

反正要翻脸的,喉咙的不适,这些天苦心的策划,陈妈妈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而且事情闹得越大,陈妈

妈做为主事之人就越不能轻易脱身,正好为寒烟争取些时间。

只要能见到母亲,事情就会有转机。

绿萼重重“嗯”了一声。

傅庭筠又嘱咐寒烟:“狗都在院子里……从东厢房的窗户爬出去……万一被发现,就丢几个包子喂狗。我曾听|乳娘讲过,乡下人就这样对待恶狗的……那树我爬过,很结实,伸到了围墙外,你带几条汗巾,

到时候系在树梢上,顺着汗巾爬下去,就能出碧云庵了……出了碧云庵,就条驿道,不时有马车路过……

不要吝啬银子,赶紧回城……我这边,最少也能拖上一个时辰……我|乳娘有个干姊妹,在外院做粗使婆子

,姓米,也曾受过我的恩赐……你不要直接回府,先找米婆子问问家里的情况,实在不行,就让她想办法

给我母亲带个口讯。母亲自会想办法接你进内院的……我再写信问候家中长辈的书信,你带在身上,要万

一……”她沉声道,“有书信为证,免得被冤枉逃婢!”

寒烟有点意外。

九小姐考虑得可真周详啊!

特别还写了封信让她带在身边。

她有些激动,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见到五太太的。”

傅庭筠颌首。

绿萼去了厨房,让厨房午膳的时候上一碟素菜包子。

寒烟找了几条结实的汗巾结成了一长绳。

傅庭筠写完信后用条素色的帕子把所有的银子都包了起来,又从镜奁里找了一对银手镯,一副银耳环

,一起给了寒烟:“万一银子不够,这些镯子、耳环也能派上用场。”

寒烟仔细地收好了,大家悄无声息地用了午膳。

饭后,樊妈妈几个如往常一样借口要吹穿堂风,坐在厅堂里说闲话。绿萼端了茶水过去,很自然地坐

到了她们中间。傅庭筠则和寒烟退到了内室。傅庭筠帮寒烟从东厢房的窗棂翻了出去,然后掩了窗户,静

静地坐在床上,等陈妈妈来。

那天,傅庭筠一直等到酉时,陈妈妈才姗姗来迟。

她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衣衫凌乱,神色委靡的寒烟。

傅庭筠神色大变,面孔瞬间煞白煞白的。

“九小姐,”陈妈妈面沉如水,眉宇间有不掩饰的怒气,“您可有什么话跟我说?”

“成王败寇。”傅庭筠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带冷峭地看了陈妈妈一眼,径直朝寒烟走去:“伤着哪里

了?在不要紧?”

声音有些嘶哑,却满关切。

寒烟眼泪夺眶而出:“,奴婢没用。”

“没事!”傅庭筠安慰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然后打量着她,“到底伤着哪里了?可别忍着

不说,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糟了。”

寒烟摇了摇头,低声哭泣起来。

傅庭筠吩咐绿萼:“让樊妈妈打些水来帮寒烟梳洗梳洗,再去跟果慧师傅说一声,就说寒烟受了伤,

请她过来看看。”

果慧师傅懂些医术,夏天会制了六花汤,冬天会做些繁木丹送去傅家。傅家的下人夏天中暑就会向主

母讨些六花汤吃,冬天受了风寒发热,会用些繁木丹。

呆若木鸡的绿萼慌慌张张地“哦”了一声,瞥了陈妈妈一眼,怯生生地拉了拉同样呆若木鸡的樊妈妈

:“您,您帮我们打点水来吧?”

樊妈妈面露犹豫,朝陈妈妈望去。

傅庭筠看着冷冷地“哼”了一声,强势地道:“你用不着看陈妈妈,她再大,也我们傅家的仆妇。除

非我们傅家要败了,要不然,这上下尊卑总要守的。”然后看着陈妈妈,“陈妈妈,我说的这话可有道理?”

陈妈妈没有做声,细视着她的眼睛。

傅庭筠坦然地与她对视。

沉默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樊妈妈等人都不安换了换站姿。

傅庭筠的目光却越见锐利。

陈妈妈眼神微黯,垂下了眼睑,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慢慢曲膝,行了个福礼,低声说了句“九

小姐,您好自为知”,转身离开。

樊妈妈忙唤人去打水。

绿萼长松口气,朝果慧师傅住的院子跑去。

傅庭筠颓然。

寒烟已跪在了她的面前。

“九小姐,都奴婢坏了您的大事。”她泪如雨下,“我下山的时候摔了跤,结果崴了脚,好不容易下

了山,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马车……结果耽搁了时间,刚走出栖霞山就被陈妈妈拦住了……”

“我们都尽力了。”傅庭筠携了她,“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寒烟沮丧“嗯”了一声。

樊妈妈等人打了水进来,随后果慧师傅也赶了过来。

寒烟崴了脚,还有些皮外伤,果慧师傅用井水给寒烟敷了敷,留了几块膏药:“贴上几剂就好了。”

多的一句也没有问。

此时天色已暗,静月堂的屋檐下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绿萼送了果慧师傅,过来服侍傅庭筠用晚膳。

傅庭筠哪里吃的下。心里却想着,这个时候,大家只怕都在看她的笑话,她更要镇定从容不乱分毫才。

她勉强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些咸菜,然后去看了寒烟,问了问她的病情,这才回屋歇下。

眼泪无声地顺着吹弹欲破的雪肌隐入鬓角。

怎么办?

事情败落,以后陈妈妈对她看守会更严了。

家里到底什么意思?

让她一直住在碧云庵,就陈妈妈带信回去说可能会遇到流民滋扰也没有让她回去的打算……

念头一闪而过,傅庭筠屏住了呼吸,半晌没有动弹。

他们并不怕她遇到危险……难道……想她死……

不,不,不!

她出生的那一年,春天来的特别的晚,直到三月中旬,风吹到脸上才没有了寒意。

祖母屋里养着株姑母从南京送来的寿礼紫玉兰结满了花苗,就不开花。

它第一次开花,就从京都传来了父亲高中会元的消息,后来嫡长曾孙诞生,祖母久病痊愈,大伯父、

父亲升迁,都在花期。祖母一直把它当成祥瑞。

祖母不免嘀咕:“不得罪了花神?”心里却暗忖,难道元寿到了?

不仅派了黎妈妈亲自照料那株紫玉兰,还到九仙观求了黄表符咒,还请了果慧师太去做道场。

紫玉兰依旧不开花。

祖母人渐渐消沉下去。

过了端午,已经不能起床了。

花却一夜之间全开了。

花姿如莲,大小似盏,紫瓣红焰,芳香四溢,比往年艳丽三分,浓烈三分。

祖母大喜。

小丫鬟进来禀道:“五太太添了位!”

那天五月十八。

姊妹里,她排行第九。

天道以九制。

“难道它在等九丫头降生。”祖母在心里思量。

从此待她与其他姊妹都不一样。

祖母怎舍得到她死!

还有母亲。

生了四男四女,只长大了长兄庭策和她。

长兄比她大十二岁。

母亲常搂着她道:“庭筠娘贴心的小棉袄!”

母亲怎舍得她死!

她一定胡思乱想,一定胡思乱想……!

可这念头一起,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俞、傅两家都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个正当的理由,根本不可能能退亲。

左俊杰想娶她,她就得退亲。

傅家总不能跟俞家说,我们家的九小姐与人有私情吧?也不能说,我们家的九小姐有恶疾吧?

娶不到她,左俊杰不会善罢甘休。

要事情闹大了,傅家怎么向俞家交待?

傅家和俞家的面子又往哪里搁?特别俞家,结亲不成反结了仇。

唯有……她死!

死者为大。

一死百了!

一死解恩仇!

左俊杰只能偃旗息鼓,傅家对俞家也有了个交待。

傅庭筠口干舌燥,满身汗。

窗棂上印着道黑影,窗户无声地打开又关上,黑影灵巧地溜进了正屋,悄无声息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后

,停在了她的帐子前。

清冷寂静的屋子里多个人的气息。

傅庭筠神情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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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消息

傅庭筠从前最大的苦恼不过是怕嫁到夫家后不适应江南的生活习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会用那么龌龊的手段诬陷自己。【百度搜索八一中文网武动乾坤最新章节】尽管她后来落到如此的窘境,可她一想到爱她的母亲、疼她的祖母,总觉得事情曾有挽回的余地,不至于走投无路太糟糕。

可这一刻,她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把握,这样的笃定。

她心浮心躁地在屋子里打着转。

傅庭筠还记得小时候,姊妹们都喜欢在祖母屋里玩。

祖母总是乐呵呵地望着她们,想吃什么立刻叫了下人去做,想穿什么立刻开了库房去拿,打碎了碗也不恼,弄丢了东西也不急,可要是有谁违背了傅家《女训》里的那些规矩,祖母却从不轻侥。

她们姊妹几个都曾被祖母罚过跪。

每次罚跪的时候,奉了祖母之命的黎妈妈就会在一旁念叨:“小姐们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百味,出门有车马,随行有仆妇,每日不过是要晨时即起,诵读《女诫》,纺绩裁剪,捧羹递箸罢了,怎么就受不得了!要知道,傅家靠的就是这样规矩立家,你们是傅家的女儿,既然受了傅家的庇护,就应当维护傅家的规矩才是。哪有只享受不付出的道理?谁要是坏了傅家的规矩,谁就是坏了傅家几代人的艰辛,谁就不配做傅家的女儿,也就不配受傅家的庇护!”

从前她女红做得最好,书读得最好,从来没有仔细想过黎妈妈的话。

现在,只觉得背脊发凉。

猛然间,她鼻子酸痛,一头栽进了个硬邦邦的胸膛。

那分明是个男人的胸膛。

屋里怎么会有男人!

她吓得脸色发白,张嘴就要尖叫。

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你就不能持重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耐烦。

傅庭筠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她把他的事早忘到了九宵去外!

甚至连素菜包子也没有准备。

她苦涩地笑,忙道:“我的丫鬟今天崴了脚,粮仓的事,没来得及打听,素菜包子,也没有准备……”

傅庭筠没有点灯,看得不大清楚。只有知道他穿了件短褐,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异味。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虽然看不出喜怒,但并没有多问,显得没有责任她办事力的意思。

傅庭筠暗暗舒了口气。

他突然道:“你的那个四物丸,还有没有?”

傅庭筠很是意外:“没有了。”

他嘴角微微抿了抿。

她感觉到了他的不悦。

想到他让她干的事一点进展都没有,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忙道:“壮士,不知道您要那药丸有何用?庵里的慧果师傅医术高明,要不,我明天向慧果师傅讨一些对症的药?”

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道:“我有个小兄弟,被老虎夹子夹伤了。”

原来他们是猎户。

难道穿得破破烂烂又有这样一副好身手!

不知道为什么,傅庭筠心中一轻:“壮士放心,我明天就帮您讨些外伤的药。”

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可刚走两步,身子一顿,她眼前一花,人不见了。

傅庭筠大惊失色,举目四张,发现他坐在屋子的横梁上。

她刚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屋外隐约好像有什么动静。

傅庭筠侧耳倾听。

又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正奇怪着,她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傅庭筠讶然地抬头望他。

他朝她做了个不要东张西望的手势。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她的门前:“九小姐,奴婢是陈妈妈。”

她来做什么?

要说傅庭筠此时最不想见的人,那就是陈妈妈。

“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冷淡。

“绿萼要照顾寒烟,我想,九小姐这边没有了值夜的人,”陈妈妈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奴婢从前也曾服侍过大太太,些规矩还是知道的,寒烟病着的这些日子,不如让奴婢给九小姐值夜吧!”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而是在告诉她一个决定而已。

傅庭筠忍不住怒火中烧。

她这哪里是值夜,分明是要监视自己。

“陈妈妈是大伯母身边的人,我一个做晚辈的,哪里敢用。”傅庭筠带着几分嘲讽,“就不劳驾陈妈妈了。”又道,“天色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想早点歇下,就不和陈妈妈说多了。”

门外的人沉默的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搬了凉床过来在九小姐屋檐下歇一宿吧!”

她这是铁了心要和自己耗上了!

“好在天气炎热,陈妈妈也不用担心着凉。”傅庭筠撇了撇嘴角,把个门闩弄得哐当响,示意自己不欢迎她。

陈妈妈喊樊妈妈搬凉床。

外面一阵响动。

傅庭筠气得发抖。

他从屋梁上一跃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傅庭筠惊讶地望着他。

他挑了挑眉,好像在说她大惊小怪似的。

也是,碧云庵高大的围墙,凶悍的大狗都拦不住他,何况一个小小的静月堂。

但他这样待在自己屋里总是不好。

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她来,然后去了推东厢房的窗棂。

窗棂一动不动。

她使了把劲。

窗棂还是一动没动。

她马上明白过来。

既然寒烟的行踪暴露了,那寒烟是怎么出去的陈妈妈肯定也知道了。为了杜绝后患,陈妈妈多半是派人从外面把窗棂给封了。

傅庭筠秀眉微蹙。

内室在东边,除了朝东有个窗棂,朝南还有个窗棂。朝南的窗棂在屋檐下,也就是此刻陈妈妈放凉床的地方。还有个能出去的地方,就是内室的门了。

她透过门缝朝外望。

外面有两个粗使的婆子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在打地铺。

看样子只有等她们睡着了再说了!

她转身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出不去。

他却指了指屋顶。

琉璃还是西洋玩意,稀罕得很,名贵的很。就是傅家,也不过前几年才把正厅的六扇门镶上了琉璃。一般人家都糊纸,就是白天屋里的光线也很暗,就在屋顶上盖几块明瓦用来采光。

傅庭筠有些不解。

他已纵身飞上了横梁,然后踮脚就触到了明瓦,轻轻地把他揭了起来。

傅庭筠骇然。

自己认为安全的院落、房子对于他来说如同虚设。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她神色一僵。

为什么不……

她咬了咬唇,朝着他招手。

月光下,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跳了下来。

“我有件事想和壮士打个商量。”她背得对窗棂,站得笔直,面孔隐匿在暗黑中,看不清楚表情,“您也看见了,我状况勘忧,您托付我的事,只怕有些困难。”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此作罢!”他不以为忤地道,“只要你不泄露我的行踪,我也不会再来打扰……”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傅庭筠松了口气的同时急声道:“不,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说完,她顿了顿,沉声把她来碧云庵的原因摘些要紧地告诉了他,“……前些日子我一心两用,精神分散,行事不免有些不周全。如今我的丫鬟一个病了,一个要侍疾,我反而能一心一意的为壮士办这件事了,不管壮士是要粮食还是药材,我都会想办法帮您的。只是我心中实在挂念母亲,您能不能帮我送封信给我母亲?”她在他面前脆弱的如同瓷器,他随时可以决定她的生死,提这样的要求有些过份,她只能委婉地诱惑他,“家父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家母持家有方,这些年也置办了产业。壮士如若能出手相助,家母肯定会感激万分。到时候壮士也可以领着您的兄弟安顿下来——既解了我之危,也能让您的小兄弟有个修养之地,岂不是两全齐美?”

他没有做声,静静地凝神着她。

窗外红色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她发现他的眉毛又黑又浓,眼睛又深又沉,如至邃的井水,深透出股蓝来,慑人心魄。

傅庭筠突然有些胆怯起来。

或者,自己用错了方法?

可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胆怯有何用?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已经想好了,庵里这么多的人,厨房又没有隔夜粮,每天的膳食肯定是按人定量的,那她们就得每天到粮仓里拿粮。只要我按着做饭的时间盯着厨房里的几个尼姑,就能查出来粮仓在哪里……”

“信在哪里?”他突然道,打断了她的话。

“啊!”事情太突然,傅庭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信在哪里?”他不紧不慢地道,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傅庭筠欣喜若狂,还不敢表露,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让她事情横生枝节,哪里有心情去思量他眼中的那抹异彩。

“壮士请稍待!”她说着,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床边,从床板里摸出笔墨纸砚,倒水、磨墨,蘸笔,以最快的速度写了一封家信交给了他。

“壮士将这封信送给一个叫修竹家的。”傅庭筠道,“请她转交给我母亲就行了。”

他接过信,揭了明瓦,然后爬了出去,又重新把明瓦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