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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状元风流

陈省华奇道:“犬子三人师从于大人,正感每日精进,莫非大人有何难处?”

柳开笑道:“县尉莫非忘记了,这番中的州试者,便可得推荐至成都府州书院进学,老夫可不可担待二子。”

陈省华听此言,也是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成都府书院有二:墨池书院与文翁书院。却不知选得哪一书院为佳。”

柳大人笑道:“这有何难,这二书院皆是名苑,何来优劣之分,只是这文翁书院重于经义,老夫以为,你二人可去这文翁书院,如何?”

陈尧叟道:“既是如此,那我与二弟可入得文翁书院,还劳烦恩师。”

柳开摆了摆手,几人畅谈,不知不觉,已是午时已过。

第三十三章 新春的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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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得中的州试者,便是有得进入官学之机会,这是历代官学之制。陈尧叟二人在州试一举成名,陈尧佐更是得中解元,当有此资格。柳开以为,二人经义多磨,便是推举二人入文翁书院,拜学经义,方能在会试之中,占得一席之地。

陈省华自是欣喜,凡得中解试者,便是入得士林,见官不跪,且每月有朝廷供奉俸禄,陈府虽是不缺这黄白之物,但这却是身份之意。最主要,能得进入官府书院学习,这便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梦想。

陈尧叟二人州试得中,不免也对柳开拜访一番。柳开也不免夸赞一番,言:“吾心甚为宽慰,需沥心治学”云云。在柳开推荐之下,二人终得有推荐之名已是报上,明年开春,二人将赴成都,入得这文翁书院。

……

……

眼下已是年关,这寒冬之节,冷霜凄凄,各家各户的确是为着这新年忙活着,这小小的南部县城,却也是洋溢着喜庆之色。

这年关少不得置东办西的,舂春米、上坟、祭灶、扫尘、接玉皇,陈府上下只觉每日的匆忙,祭扫灶台、铺桌摆案,陈尧咨觉得自己的第一个过年时这样的有意义,也不像前世,很多风俗都以淡化。

新历才将半纸开,小庭犹聚爆竿灰。

正是腊月三十,大年除夕。早早的陈尧咨便被声声炮竹之声惊醒。正欲翻身起床,门帘却是被掀起,却是秋蓉走了进来。陈尧咨细细看,却见这秋蓉身着五彩青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青色丝绸小长裤,正是新年,这府里上下都穿着新衣,秋蓉也不例外,这身打扮,咋看之下,却是娇媚可观。

陈尧咨笑道:“秋蓉姐,你穿着这衣衫真好看。”

秋蓉听他此言,俏脸一红,甚是娇嗔,道:“你还是留着与青瑶小姐说去吧。”

陈尧咨笑道:“师姐是美得天仙一般,你也是啊,我又没说错话。”

秋蓉被他的话弄得手无足惜,嗔道:“这般的天气了,你还在赖床吗,真是羞也不羞?”

陈尧咨用手揉了揉眼,看了看纸窗外,却是薄雾蒙蒙,只是将至辰时,笑道:“这如何晚了,我前些日子不也是这时辰才起床嘛。”

秋蓉被他逗得“扑哧”一笑,道:“今日是除夕,当要早起的,家家都要炮竹鸣响的。记得你昨年,可是天色未明亮,便早早的爬起来,弄得炮竹满院的,今儿不是偷懒是何?”

陈尧咨暗道:“原来又是他,这厮真是无孔不入啊。”随即笑道:“昨儿晚祭天焚香,睡得晚了。”原这南部县风俗,除夕前夜,必是焚香告祝上苍,祈求来年家运和谐,香烛连点三日。

陈尧咨爬起床来,秋蓉给他打过一盆发烫的热水,美美的洗了把小脸,便走出了小院。只见花园里,却是大哥、二哥早早的便起来了,正在点着炮竹。秋蓉见此,急急的把他拉过,捂在怀里。

只觉一股香风迎面扑来,小脸便触到柔软的丝绸的芳香之中,陈尧咨似是全身的被这幽香轻绕,不觉沉醉。

正是,截筒五尺煨以薪,节间汗流火力透,健仆取将仍疾走。儿童却立避其锋,当阶击地雷霆吼。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连百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却拾焦头叠床底,犹有馀威可驱疠。

待这炮竹“彭彭”之声响过,才把他放开。待他一看,却见秋蓉俏脸绯红,神色羞赧,轻声道:“小心着这炮竹,可不要伤着了。”

陈尧咨身似是暖流流过,心生温暖,笑道:“我知晓,只是看看罢了。”在这世界,秋蓉无疑是最关心她的人了,突然之间,他心里触动,贴心的秋蓉无疑是他心里可以沉静的小湾。

正是这时,远处小五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三少爷,三少爷,老爷让小的叫你过正堂去呢。”这小五还真是跑腿的料,回回皆是气喘吁吁的,但至少这证明他没有偷懒。

陈尧咨疑道:“父亲叫我过去,却是何事?”说完匆匆的向正堂走去,一边细思,一边走着,秋蓉却是跟在他身后笑道:“现在猜个什么,到了不就知晓。”

转过花园,直走回廊,来到厅堂,却见厅堂里已是满满的宾客,三两只见的切切私语,正纳闷间,陈尧叟二人走了过来,笑道:“三弟,今儿够咱三人忙的了。”

陈尧咨问道:“这时为何?”

这时,陈省华走了过来,笑道:“这些乡邻四坊,今早便齐齐的到咱们府上,欲让你们三兄弟给他们写几幅春喜桃符。这也是四邻街坊,你们还是给予他们些方便吧。”陈尧咨猛然醒悟,原来早早的起来,就被拉来做了苦力,他只能苦笑。

这春联之物,却是时兴,据《宋史蜀世家》载:后蜀主孟昶令学士章逊题桃木板,『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这是最早之春联。这时春联仍称『桃符』,但联语则不限写于桃符,而多贴于楹柱,称为『楹联』;且用粉红笺写出,称为『春贴纸』。

这时,文房四宝已是备齐,众人簇拥着三人来到这书案前。陈尧咨提笔研磨,便在这粉笺挥洒泼墨,只见笔锋似箭,如蛇游走。

半个时辰下来,陈尧咨知觉手软,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秋蓉却是拿着随身的青丝面巾,轻试去他头上的热汗。只见这些对联放满了这桌椅,有:“春雨丝丝润万物红梅点点绣千山”的,也有“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的,更有“云涌吉祥风吹和顺,花开如意竹报平安”的,陈尧咨书法独特,更显新意,众人见的满脸的笑呵呵,便是如获至宝,皆是喜言拜谢而去。

这除夕之日,皆是家家户户贴新桃符、贴门神、贴福字、贴窗花、挂红灯,陈府也是贴上新桃符,这小五却是为难,别人家桃符都来陈府,这陈府之联由谁写起呢,看了看三位少爷,面露难色。

陈省华笑道:“去岁之日,皆是为父做这喜庆桃符,今日可由你们三人代笔。”

陈尧叟道:“孩儿等必不负父亲教诲。”

陈尧佐也是笑道:“这楹联之事,却是三弟最为擅长,且他书法苍劲,不如就以三弟写的这一联吧。”

陈省华笑道:“既是如此,那这府门便由嘉儿代笔。”

陈尧咨笑道:“父亲可是说好了,孩儿可是只写这一联,其他还是让大哥、二哥捉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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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佐笑道:“只是你最是滑头。”

小五这厮飞疾的摆好书案,嘻嘻的笑着,道:“三少爷,这便请吧。”

陈尧咨笑了笑,来到书案,提笔而挥。陈省华细看,却是几行字:“除夕不见月,点几盏灯为乾坤生色。新春未闻雷,击数声鼓代天地宣威。”

陈省华见此,不觉赞叹叫好,果是气势非常,陈尧叟二人见此楹联,也是称赞不已。

小五这厮连忙的忙活着和几个小厮向着府门走去。忙活一日下来,却是暮色已至。这除夕之日,却是把他忙得没了力气。

第三十四章 新年的名刺

正是:听烧爆竹童心在,看换桃符老兴偏。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

第二日早晨,开门大吉,先放爆竹,叫做“开门炮仗”。只见得几个小厮围在一起,挂起炮竹,一阵响彻的“彭彭”之声,使得整个南部县沉浸在这声声的迎新之岁。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却是如“满堂红”。这时满街瑞气,喜气洋洋。坊间瓦市、茶楼酒肆、游走孩童,人人皆是喜气洋洋之色。

陈尧咨今日可是有得忙碌,新年必是有拜年之礼。陈府在这南部小县,也是殷实之家,郊游甚广,也不能一一走完,既耗费时间,也耗费精力,便是派仆人拿一种用梅花笺纸裁成的约么二寸宽、三寸长,上面写有受贺人姓名、宅邸和恭贺话语之名刺,前往代为拜年。时人有诗曰: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蔽庐;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憎嫌简不嫌虚。

陈尧咨早早的便在秋蓉的侍候之下梳洗,团圆宴会已过,便是出门而去,今日正是大年初一,按着习俗,便是要至岳父、师尊府上登门拜访,习得叩首行礼,是为知书达理。

柳开既是陈尧咨的学文授业恩师,亦是柳青瑶夫婿,自然少不得要恭敬地拜访一番了,陈尧叟、陈尧佐皆是新进士子,也当拜会恩师。陈尧咨三人,便向着柳府而行。一路之上,皆是街坊乡邻与之祝贺,“陈公子贺喜、几位少爷过年贺福……”之类之声,陈尧咨微微答语,也是笑容可掬,悠悠然,便已是柳府在眼前。

只见柳府亦是红灯高挂,喜气一派。柳德看见是陈尧咨,顿时面露笑容的道:“我道今儿怎么喜鹊枝头叫个不停,原是小姑爷和两位少爷到了,快请吧。”

陈尧咨笑了笑,便往正堂而来。柳开却是出来相见,行礼之后,便是闲聊起来。

柳开笑道:“这正是年关,开春之后,便是文翁书院入学之期,唐夫、希元却是须往于成都府了。”

陈尧叟道:“正是如此,因而今日特来拜会恩师,此番相别,却是不知何日能再得恩师指教,尧叟与二弟因而特来拜谢恩师。“

柳开回道:“只是些许小事罢了,何必如此,但得在书院专心治学,他日功名在身,方得扬我古文风气。”

“定不负恩师教导。”陈尧叟站起身子,躬身行礼道。

陈尧咨笑道:“恩师,倒是范大人,昔日与王奕比试之期,却是帮忙不少,还未及拜谢。”

柳开闻此,笑道:“范大人这番却是忙碌,自与吐蕃对峙,便是夙兴夜寐。你也不必如此,与吐蕃交战数场,中立却是指挥有度,想不用多时,击溃吐蕃来犯却是不在话下。”

陈尧咨也是称赞:“范大人真经天纬地之才,以区区五万制敌,定是熟读兵法。”

柳开笑道:“这事却是和你有莫大关联。”

陈尧咨奇了,非但是他,便是陈尧叟二人也奇了,这吐蕃吃了败仗,与三弟有何关联。陈尧咨也是疑惑道:“恩师说笑了。这可是军国大事,何能与我扯上关系。”

柳开却是笑了,朗朗之声传遍了整个厅堂,道:“嘉谟,你可知与范大人的初次会面?”

陈尧咨摸了摸头,笑道:“这还是大哥二哥秋闱前些日子了,得恩师引荐,我与范大人虽是萍水相逢,他却送与了我那幅嘉陵山水图。”

柳开笑道:“于他而言,却甚是值得。”

陈尧咨奇道:“恩师何出此言,需知那幅卷轴可得是市面无价啊。”陈尧叟二人听了,不觉惊奇,这范大人不愧大气之人,连这价值连城之物,也可送与萍水相逢之人。”

柳开笑道:“的确如此,可你却于他谈了半日的吐蕃风土人情之物,谈及我天朝与吐蕃之战和之争。”

陈尧咨笑道:“我就说了一些,这吐蕃对敌虚实不分,须得围点打援,攻其不备,反客为主罢了。”

柳开道:“此兵法之道啊,中立聚集三万之众,迎头猛击,转战几日,得与吐蕃对峙,并急令西川节度使王知节出兵奇袭,吐蕃大败,损兵折将,现而今却是无力再战,只得退回高原。”

陈尧咨听闻大喜,“恩师,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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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开笑道:“不若如此,他怎能有闲与你比试评判。没想你虽是年幼,言语却是暗合兵法之道。这次大胜,范大人上表朝堂,当有你的功劳。”

陈尧叟听柳开此言,大惊,道:“恩师,三弟果真出此良谋?”

柳开笑道:“非但如此,此次中立上奏官家,修好与吐蕃四邻往来,共对吐蕃,想过些时日便有消息了。”

陈尧咨笑道:“如此而来,我大宋西陲,当安宁些日子了。”

柳开笑道:“此事一成,嘉谟功劳甚大啊。”

陈尧咨摊了摊手,笑道:“我可没想得什么功劳,这算是范大人贤明,指挥有度罢了。”

柳开笑道:“居不贪功,已是不易,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