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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山海别经

“您要敢吃,我就陪您……”

凭着爰慧的蛮力,就想拗断那两只胳膊也不难,可一见姑娘痛苦得扭曲的脸庞,就再也不敢使劲了。

一颗颗豆大的水珠,顺着人家的脸颊哗然而下,已经分不清哪是泪水,哪是汗水了。爰慧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善控制的力量,赶紧垂下了手臂。

我可是吓得不轻,生死不过是在倏忽之间,若非这位姑娘眼明手快,只怕我现在的替身就该是一头傻骆驼了。

只见阿依一把搂住了死里逃生的爰慧,痛哭失声,那一种抽搐的程度,连躲在人家脑海里的我,也感到了地动山摇一般的震撼,而且绵绵不绝。

我的替身也跟着哭了,虽然拚命压抑着声音,但我清楚,他比人家还要伤心,过去的种种,尽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现出来,犹如电影一般。仿佛一个饱受狂风暴雨浸淫的水库,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决口的时光。

不管谁见了,都会受到感染。幸好泪腺一类的器官,我都无法拥有,否则的话,我的替身又得添一种新毛病了,脑水肿,而且原因不明。扪心自问,我竟然越来越多了一点自责自罪的感受。

037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有的时候需要千言万语,有的时候需要大量的时间,有的时候也可能只在一瞬间,只需要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等到两人情绪有所平复,已经是一对名副其实的情侣了,相依相偎,喁喁私语。只不过说的不是什么绵绵情话,而是阿依所知道的事情真相。

“……我们阿拉人,在地球上的后裔,众所周知,已经分为凤麟和聚窟两大块。事实远非这么简单,洲邦内部,实际上还有很多派系纷争。且不说望族与寒族的矛盾,就是望族阶层,也是宗派林立,相互倾轧。没有战争,好象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务事,战争一旦爆发,种种弊端都暴露无遗了。各自为政,没有一个统一有效的整体抵抗,这是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的主要原因,内部一些郁郁不得志的寒族军官,趁机叛乱,无疑又是雪上加霜,就是在那一种情况之下,居于深宫秘闱之中的哈里王爷,才会被敌人轻而易举地掳走……”

锅也涮了,碗也洗了,吊架上煮着一壶白水,只缘谁都没胃口。只见阿依背倚在我替身的怀里,款款搂住人家的一只胳膊,一边娓娓道来,一边用一根枯棘条时不时轻轻地拨弄一下火堆。

“之所以要竭尽全力营救王爷,莫将军就是想改变这一种局面。凤麟剩余的军队,都变成了地下抵抗组织,只有莫将军的部队,还成建制,现在就在山地一线,与聚窟军队联合抵御蚩着尤人的进攻。那些抵抗组织,依然旧习不改,拥兵自重,虽然大小战斗从来没有停歇过一回,可都是一些散兵游勇式的骚扰,对来犯之敌,根本构不成重大的威胁。惟有上下放弃门户之见,各派联合,拧成一股绳,才能有望跟敌人一搏。不知什么原因,王爷好象并不接受莫将军的提议,相反,还要莫将军把自家的军队也交出来,由从没指挥过战争的他主掌兵权。不管莫将军如何劝说,也没用,王爷好象铁了心,硬是置邦安大义于不顾,至于小小的救命之恩,只怕他老人家更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了……”

我的替身全神贯注,宛如伤口等待愈合一样,根本不敢乱动,但怕一不小心,重新迸裂出血,不可收拾。但见我的替身不仅款款也是柔柔地搂住对方,一动也不动,也不顾自己过于紧张的肌肉已经开始酸乏,一门心思,就怕人家稍微有点不舒服。

我却很不以为然,阿依所说,不过是莫尕德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至于人家可怜的姑娘,只怕她还不会有如此理智的判断力,这个年纪,自然很容易轻信。

“莫将军最担心,就是哈里王爷已经被蚩尤人洗了脑。本来救王爷,莫将军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与其无力回天,不如放手一搏。没想到有惊无险,蚩尤人似乎故意网开一面。一开始,莫将军不免有一点怀疑您,可想着您毕竟不在我们原来的计划之中,蚩尤人不可能未卜先知。充其量,莫将军认为您只不过是一个不请自到的帮凶而已,在那紧急关头,哈里刻意要带您走,就这个疑窦,最叫人放心不下。后来王爷找莫将军商量,说您看中了我,要将我指婚给您,更是不能不叫人怀疑了……”

说时,不禁回眸悄然一瞥,虽说不算千娇百媚,叫人看着心里却也禁不住一荡。爰慧的身体因应着,硬是用胳膊和一个屈起的膝盖构成了一个靠垫,这样一来,人家就能更容易回眸顾盼了。

“听说您在蚩尤人那里受过一些特种训练?您是不是故意深藏不露?刚才要不是力量相差悬殊,您好象已经被我锁拿住了?”

“哪里,我自己还不清楚?他们只是给我做了莫名其妙的两次手术,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药,使我的爆发力变得非常厉害,有时连我自己也不能控制……”

“那倒是真的,刚才我只觉得自己好象抱住了一头狮子……”

“你抱过狮子?”

(www。。).

“没有,我只是……毕竟您还没大象那么壮实吧?”

“只怕我也永远不会象狮子那么样壮实了,从前,我可是一个整天不离药罐头的病秧子哇……”

“不错,您的耐力确实不如我,我不过是受了半年的特种训练,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喔!怪不得。这你哥哥知道吗?他说你看见什么……看见老鼠都害怕……”

“秘密训练,连家里人也得瞒着。哥哥只可能知道一些皮毛,譬如文化补习,因为一开始就说是让我将来当秘书……”

“好厉害的秘书,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了,你刚才说都怀疑我了,莫将军还说过我什么了?”

“倒是没多说您什么,也许他本来就不需要对我多说什么,我只有服从命令的资格,不折不扣地执行……”

“那你现在……不是已经严重违抗命令了吗?”

“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跟您相处这么多天来,我发觉自己越来越软弱了,总是处在矛盾之中,好在我们凤麟女人整天蒙着面纱,旁人也察觉不了什么……”

“对了,你现在为什么不蒙上脸了?”

“在有种人面前,凤麟女人可以不用蒙上面纱……”

“哪种人?”

“譬如您……”

“我?!我算是哪一种人?……哦,对不起,对不起……”

爰慧恍然大悟,不禁连连拍着自己的面颊,阿依一脸羞赧,轻轻垂下了头,看他连连拍击,只怕人家过分自责,连忙捉住对方的一只手,轻轻地拽到胸前。

“听我阿哥说,您是一个大好人,没有凤麟男人的那种坏脾气,只是命运坎坷,多了磨难,才沦落异乡……”

“他也是个好人,若不是他舍身相救,只怕我走得比他还要早一些。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对了,你阿哥是不是也知道你对我的怀疑?”

“阿哥只是想给我们当向导,都是为了我,莫将军正愁没法给我安排一个可以彼此照应的人,他给我说了,可我却根本没有机会跟我阿哥言明。他还是不知情的好,否则他在天国都会埋怨我,他老是拿您自抬身价,说您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份,想跟他称兄道弟,只是他自己没有这个胆量,怕让别人知道了说他不知高低……”

“他倒是这么说过,愿他的灵魂在天国安息吧……”

“我们明天一早就火化了他,黑夜里我怕目标太大……”

“好吧,我都听你安排……”

“在我们凤麟一地,女人从来就不能自作主张……”

“可你现在是我们中洲的媳妇,虽然不用把碗举到眉尖那么麻烦,家务事谁管,就听谁的不行吗?再说我也想过,要不是我一再极力奉行这些中洲规矩,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中洲的习俗规矩,不啻是我的救命恩人,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还要却之不恭,那我可算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看您,那壶不开,偏提那壶,中洲话是不是这么说?”

阿依娇嗔一声,故意嘟起了嘴巴,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我的替身见了,禁不住伸手过去,轻轻地把它们抚平了。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说了行吧?我发誓,我爰某人今后若再这么小器,一定不得好死……”

这回轮到人家堵他的嘴了,如嗔如怨。

“你们中洲人不是最讲究迷信的吗?怎么能自己诅咒自己呢?其实,我早就不再怀疑您了,只是成命难违。要不然今天下午中枪的就该是您了,要是光为执行命令,哼!我才不会那么心慈手软呢……”

“对了,你怎么把自己人都杀了?我一直都纳闷,可又不敢问你……”

“说出来,只怕您更是要另眼看我了。答应我,不管我到底干了什么,您永远都不会嫌弃我,必须从内心……”

(www。。).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我能有什么资格?”

“这么说,您是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现在命运已经把我们两个人紧紧拴在一起了,不管谁嫌弃谁,又有什么意思呢?再说王爷金口,已经把你指配给我,你阿哥都说了,不得到王爷同意,不能翻悔。要翻悔,还得找王爷,你说我还能回去自投罗网吗?”

“真是灵牙利齿,我怎么也说不过您,怪不得王爷只要一说到您,就说是主赐给他的一个活宝……”

“既然王爷都那么说了,我也认了。那样就好了,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就少了那么多顾忌了吗?你又不允许我赌咒发誓,那我怎么才能叫你信任呢?”

“好了,我举双手投降还不成?”

阿依把头一歪,差不多枕在爰慧的臂弯里了。然后却一点也不显得娇媚,倒是一脸的凝重。

“您大概早就怀疑到了,那两个水囊里面的毒,也是我下的。莫将军的亲兵一到,我就知道莫将军的担心,那是怕我对付不了您,以护送名义派来的强援。按照计划,我应该在快到太阳部落的时候才动手,那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哈里王爷觉得他的信使安然无恙,可以暂时不再给莫将军制造麻烦。因为这不是王爷第一次派出信使了,他原来的侍女,没出医院大门,就被将军的手下截获了……”

“哇!你哥哥说是得了暴病,所以你才有如此机缘……”

“对外面只能这么说了,深宫秘闱,事关邦运,一般人只能胡乱猜测……”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莫尕德干脆废了王爷不就简单了?”

“莫将军太年轻,怎能比得上哈里王爷的威信?再说救王爷,本来就是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提出来的难题,没想到,竟然没有难倒莫将军,反而到现在一个个都骑虎难下了。王爷不在时,人家就扯着王爷的大旗,胡作非为,倒行逆施,现在王爷终于回来了,各个山头有所收敛,可要知道是莫将军废了王爷,只怕统统就该由暗抗变成明反了……”

“哪王爷为什么又不肯顺道而行,按照你的说法,一心一意救邦救民,莫将军完全站得住脚啊……”

“别人不是这么理解,用你们中洲的话说,不就是小人之心,君子之腹吗?”

“孰轻孰重,难道这些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还那么糊涂?”

“只怕咱们永远不会明白,正因为咱们还不是大人物……”

“对了,哪你怎么会毒死自己人呢?”

“谁说我想毒死自己人了?我是在两个仆人的水囊里投的毒,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察觉了?还是自己小心着呢。看来他们悄悄地把自己的随身水囊跟亲兵们的换了,所以才变成您说的我对自己人下毒了……”

“原来是这样,活着的亲兵,肯定不会想到是你,加上本来他们之间就不融洽,开枪杀人也就不难理解了……”

“真因为这样,我不得不把剩下的亲兵也都除去……”

“为什么?”

“这不简单吗?假如留下活口,不仅是您,只怕还有我哥哥,甚至于我,浑身长一百张嘴,也都说不清了。莫将军之所以要加派亲兵前来,实际上也就是有点不放心我了,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别人肯定会怕我变心……”

“只怕有人更敢于大义灭亲,嘿嘿嘿,算了,不说了……”

“安邦济民,这本是最大的大义。我受过训练,只是我……实在做不到。我对您选择了下毒,只要您中了毒,等我安置好我哥哥,我也就会随之而来了……”

“不说了,不说了。这我算是理解了,就象这样,莫将军的女……干将,也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