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先见者报：是物初起，微觉有声，若非静心，不可闻察。

……【注释：原报道见于清末民初小报，此引有较大改动】

“飞碟？！”

“又是飞碟？”

几乎是同时，我的声音和我的替身的想法一起出现在爰慧的脑海里。竹钺说有近百名值夜的团丁看到，梅剑又说山上值夜的人也见到了，肯定不会是个别人的一种幻觉了。据我了解，目前在地球上使用这种神秘飞行器，只有蚩尤一家。换一句话说，怕是蚩尤人又有什么心阴谋了。

我们的房屋，正好座北朝南，只是外面还有长廊，跑到院子里，当然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然而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只缘我们都太紧张了。

若真是飞碟，那说明我们的推断不错。教堂很可能就是蚩尤人的一个据点，形天和他的鸟人说不定就在里面。这里的猝变，已经触动了人家的神经，飞碟现身，恐怕就是人家调兵遣将的征兆。

莫非蚩尤人已经得到了中土大都进剿的情报？准备加强这里的力量？也许是因为有穷国的军队被赶出了历山城，企图帮助寒浞收复失地？

一念至此，疑窦也同时来了。只怕依仗原来的那些鸟人，人家就笃定扭转乾坤。何必再兴师动众，派来飞碟？莫非是怕原有的鸟人对付不了这么多的民团，增兵驰援了？然而，按照鸟人的作战特长，根本用不着大动干戈，同样的斩首行动，只需把这里的首脑人物悉数擒去则可。

再说飞碟现身，毕竟有点惊世骇俗。莫非蚩尤人已经自恃把握，再也无须假手，准备赤膊上阵了？最大的可能，那就是蚩尤人已经作好了准备，说不定对中洲宣战的号角，马上就要吹响了。

可惜我们现在远离自己的基地，不知道疑山乃至中土大都，是否掌握了敌人的动向。要说自有旱魃在天上，这里的异动，大概不会毫无觉察吧？蚩尤人也应该知道旱魃，如此甘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大战已经临近了。

“梅将军，通知各个城防部队，提高一个战备级别，加强警戒，敌人可能要进攻了，准备好……”

“哪明早的行动？”

“今夜若再不见异常，照常进行。一旦开战，粮食更是一个关键……”

这个看法，我和我的替身自然一致，其中缘由，自不待说了。

“遵命！”

“另外，你给我在这里重找一个地方，尽量大一点，最好……最好也能离我们这个地方近一点……”

“大人，卑职能问用途吗？”

“我想给陛下换一个地方，那寝宫的位置只怕……”

“卑职明白了……”

冬天的凌晨，特别的寒冷。加上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愈发让人有一点颤栗了。我的替身赶紧进屋喝了一杯热水，披上了跟官服配套的披风。

困意早就跑光了，他急着去真儿的寝宫看看。形天的鸟人，纵然厉害，至少还有热火器可以抵挡，若是飞碟直接来犯，那些我们已经领教过的束能武器，只怕谁都无能为力。可他还抱着一点希望，似乎只要挨得近一点，就能好一点。

“冢宰大人，属下给您请安了……”

快到的时候，从黑暗里突然闪出来的却是石根。

“是你，管柘呢？”

“回禀大人，管大人被陛下召去了……”

“哦？出什么事了？”

“刚才天呈异象，陛下也被惊动了，就叫管大人进去了……”

“好吧，我这就进去看看……”

门口的太监一报，里面就传我的替身进去。走到第一道天井的时候，却与匆匆而出的管柘相遇了。

“冢宰大人……”

他似乎有话要说，然后偷偷地回瞥了一眼，却又强捺了回去。

“管柘，刚才城南发现了不明飞行物，你这里需要加强警戒……”

“卑职遵命！冢宰大人，陛下正在等着您呢……”

说时，已见真儿迎到了内厅的门口。

“是全爱卿吗？怎么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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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陛下，刚才是不是受惊扰了？”

“可惜我也睡着了，听得喧闹起来，已经晚了……”

到得内厅，她挥手让一旁的宫女都退下。

“我本来想叫管柘去看看你被吵醒了没有，没想到你竟自个儿跑来了。怎么样？这下不困了吧？”

“陛下……，不！真儿……”

一见人家又是皱眉蹙额，赶紧换了称呼。

“真儿，看来形势不妙。根据刚才竹钺将军的报告，我估计是蚩尤人往这里增兵了，那是他们的飞碟……”

“真是飞碟？”

“您知道？”

“我从书上看到过，可那都是一些神话幻想……”

“那是真正的飞碟，阿依跟您讲过我的经历吧？我就跟它们打过一次交道，才有了后来的奇遇……”

“真的吗？阿依姐姐倒是提到过，可我当时之以为是她太崇拜你了，成心给我编的偶像故事呢……”

“以我们目前的力量，对它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哪可好啊，就让它们来把我们一起抓走得了……”

尽管神色略微凝重了一点，可口气还是很不以为然。

“真儿……”

“怎么啦？师兄，难道你不愿意吗？”

“真儿，我跟您有正经事要说……”

“师兄，难道我说的就不是正经的了？”

“真儿……”

“好了好了，你说吧！”

“我想给您换一个地方，这寝宫也太招摇了一点……”

“上哪去？”

“尽量离我的屋子近一点……”

“哪好啊，干脆就在你的隔壁得了，那里原来就是太监们的下房，把他们统统迁走不就行了？”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已经让梅将军安排去了……”

“这就走？”

“这……好吧，只是这儿得关照一下，让人觉得您还在这里，宫女和太监，也不要全部过去……”

“哪有什么不行？我这就吩咐他们。来人哪……”

要说比起正常的王宫来，这从前的州府大院，也确实逼仄了一点，可一开始，神农氏只是孤身一人，妻妾儿女一个也没跟来，自然也就够用了。后来来了这个离家出走的丫头，也不嫌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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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朝甫立，百废待举，宫女和太监也就几十个人，想着那神农氏的禀性，也实在不是一个太讲究排场的人。所以还多多少少有一些空房，可以驻屯军队。

梅剑找到的房子，也正是真儿所说那些太监房。只是简单地调正一下，太监们去跟团丁们挤堆儿。

倒似乎是那真儿舒适惯了，不免有一点挑剔，主要是嫌太监们的气味太重，点了好多盘香。不过，我倒是渐渐地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的真实心思，想要我替身的那间。按照丫头的意思，最好是她住离间，我的替身住外间。我提醒了我的替身，他却怎么也不肯认帐，只是好言好语劝着。反正对方也不可能明说，装聋作哑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折腾到鸡啼，总算安排妥当。爰慧本来就担着心，只怕这一近，人家就粘得更牢了。不料甫一停当，倒是人家先把出人意料的话说了出来，反倒叫我的替身微微一愣，当即有了一点失落感。

“师兄，趁着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你先去抓紧休息一下吧，我也困了，明天灵堂里还有不少事情呢……”

“那好，我这就去了……”

要说人也就是怪，本来编好了一肚子的理由，一下没了用处，我的替身还真有一点惘然若失。

“既然飞碟都来了，我看有必要布置几个防空哨了……”

我可不愿我的替身为情所累，赶紧想点子排解。

“管用吗？”

“防，总比不防好……”

“可我这一窍不通，您说到底该怎么办吧？”

“这行宫是三进三造，最前面一造是大殿，现在布置成了神农氏的灵堂。第二造原来是神农氏办公的书房，现在临时做了议事的场所，还好，但得有人常守，关键是第三造，原来是神农氏的寝宫，还有后花园，那里地势最高，应该驻屯一个伍群，集中配上最强大的火器，再靠着那座怪石建一个了望台。两侧的偏殿，一个是真儿原来的寝宫，一个就是我们现在所呆的地方，也要对称地安排两个伍群的防空火力，成为后花园的两翼，互为照应，互为支撑……”

在被选入特遣队之前，我在特种部队服役过，对于小建制的火力布置，我还算是训练有素。尽管我们现在手头只有一些步兵水准的火器，可还是尽量利用为好，聊胜于无，总比坐以待毙强。

紧接着，我让爰慧比照着地图，把各个防区的防空布置也说了一遍，关键是我希望能够获得一点预警时间，以便让我的替身能够及时逃遁。简单地说，若在城堞上发现了鸟人，他们就开枪报警，也许团丁们根本抵挡不住，可一旦听到报警枪声，我们在深处，总不能无所作为吧？

我的替身尽管没有接受过一点防空方面的训练，但他的聪明弥补了他的不足，我只解释了一遍，他已经基本上领会了我的意思，正巧他的心里也有一点郁闷，便决定亲自去布置那些防空哨。

这一圈转下来，天已大亮。我们事先有所考虑，把南城门放在最后一个去，正好赶到那里的时候，菊鎲的假难民们，也应该在那儿集合了。

果不其然，刚刚布置停当南城门口的防空哨，菊鎲就跑来请示了，问是不是按原计划行动。这当然不能再犹豫了，爰慧让竹钺立刻打开城门。

只见人头攒动，如潮水一般，好几百个人一下子涌了出去。爰慧站在南门的城楼上，不无紧张地望着下面。

竹钺递过一把高倍望远镜，爰慧观察了一阵教堂的方向。

阿拉的难民一个不见，教堂门前空旷无人。想来一定是卡丹带着他们走了，爰慧这才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若无意外，人家应该已经通过了有穷国的包围圈，只要在第一层防线不受到阻拦，那么接下来，肯定就会顺利的多了。要说也是选择得当，寒浞们不可能太怀疑那些真正的难民。

只是教堂和那些粮仓的房屋，也太高大了一点，后面的修道院，根本就看不见，爰慧但怕突然从后面冲出一片鸟人来，张牙舞爪，穷凶极恶，那么，眼下这几百条性命就算真正有危险了。

菊鎲的队伍在前行，只是走的也太规矩了一点。爰慧想，难民，应该是乌合之众，越乱越象，不禁后悔，昨晚大家太兴奋了一点，居然把这给忽视了。

望远镜一落低，他突然愕住了。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管柘，他这家伙居然还在回头张望。

“他怎么会在里面？”

因为飞碟的出现，我们已经取消了顺便冲击修道院的计划。不冲击修道院，管柘就不应该参加，他的任务，该是留在王宫里，好好侍卫真儿。

再用望远镜一扫，又发现了石根他们的身影，哇噻，全部的御前侍卫都在。一个念头一闪，他旋即明白了，怪不得今早人家不再缠着自己了。

再一抬望远镜看去，前面的人，已经冲进了粮仓里，几个教士在往后奔窜。库门已经洞开，一些粮包经被扔了出来，到这一步，要说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可我和我的替身愈发紧张了，望远镜象捕捉逃兽的枪口一般，急遽转动。

我们终于找到了他最担心的目标，那不是吗，那个丫头真的就在那里，居然也在帮着搬粮食呢。

“竹将军，赶快命令两翼出动，给我把人统统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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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宰大人，那里才开始啊，要是发现有穷国的军队有动静，我们派出去的斥候会先发警报……”

确实，按照原定的计划，只要不见有穷国的军队前来，或者鸟人出动，必须等到菊鎲他们差不多的时候，才会出动两翼的团丁，假压真护。可他哪里会知道这形势的瞬息变化，该死的丫头。

“快去，陛下在那里……”

爰慧再也顾不得了，竭叫起来。

“什么？！陛下？遵命。”

菊鎲拔出手枪，朝天连开六枪。这是预定的信号，一旦六响，两翼就要立刻出动，弹压暴民。

紧接着，我的替身把望远镜往菊鎲手里一扔，扭头奔下楼去。

085

逆着退潮般的人流，我的替身终于挤到了那个丫头身边。只见她也是一身腌臜打扮，被一个个肩扛粮包的御前侍卫，围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块旧毛巾，煞有介事地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