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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寻秦记

田单为何要见他呢?

以他的神通广大,该听到自己与吕不韦不和的传言。若他想与吕不韦保持良好关系,对自己应避之则吉才对。

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与龙阳君在类似休息室的小偏厅坐下后,龙阳君祝贺道:“恭喜项兄,坐上了人人艳羡的都骑统领之职。”

接着又神色一黯道:“只是想到有一天或会和少龙你对阵沙场,便有神伤魂断的感觉,人生为何总有这么多令人无奈的事?”

项少龙诚恳地道:“放心吧!我会尽量回避那种情况,在这群雄割据的时代,连父子兄弟都可大动干戈,君上看开点好了。”

龙阳君满怀感触道:“回想当年在大梁初遇时,我俩势若水火之不相容,现在少龙反成了奴家最肝胆相照的好友。想起明天要离开,可能永无再见的一日,便郁结难解,千情万绪,无以排遣。”

项少龙一呆道:“君上不待田猎后才走吗?”

龙阳君眼中闪过杀机,不屑道:“吕不韦现在摆明连结齐楚来对付我们三晋,多留几天只是多受点白眼,我才没有那么愚蠢。”

项少龙心知此乃实情,更不愿以假话哄他。想起郑国筑渠的事,道:“君上暂时不用那么担心,没有十年八年,秦国亦没有能力大举东侵,只要你们能继续合从之策,这期间内应可安然无事,最多也是在疆土上小有损失吧了!”

龙阳君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道:“少龙凭何说出此言?”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把郑国筑渠一事说了出来。

龙阳君感动地道:“少龙竟肯把这天大秘密告诉奴家,奴家定会守口如瓶,连大王都瞒着,以示对少龙的感激。”

旋又恍然道:“难怪韩闯如此春风得意,我忧虑得茶饭不思时,他却去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恋而不去,原来是胸有成竹。”

再压低声音道:“少龙为何不点醒秦储君,不但可立一个大功,还可使吕不韦颜面扫地。”

项少龙苦笑道:“我也不想秦人这么快打到大梁去啊!”

龙阳君凝神想了一会,道:“有一件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可是见少龙对奴家如此推心置腹,令我心生惭愧。”

又咬牙切齿道:“韩晶那贱人完全不顾大体,我亦不必为她守秘。”

项少龙讶道:“什么事?”

龙阳君沉声道:“你见过那庞暖了,此子乃韩晶的面首和心腹,极懂权谋之术,口才了得。今次他来秦,实居心不良。最近他频与高陵君嬴接触,你大可猜到不会是好事吧!”

高陵君就是王位给庄襄王由手内夺走的子,他一直不服此事,有心谋反是必然的了,只不过想不到会与赵人勾结。

项少龙明白到龙阳君知道了韩人的阴谋后,又放下了秦国大举进攻的顾虑,兼之痛恨赵国太后韩晶,才在背后射她一记暗箭。若庞暖失陷咸阳,最受打击的当然是韩晶了。

政治就是这么错综复杂和黑暗的了。

明有明争,暗有暗斗。

各展奇谋,未到最后,不知鹿死谁手。

虽然这定律对项少龙这预知未来的人不生全效,但个人的斗争,其结局如何,仍是扑朔迷离,无从预知,比如他就不知道自己会否败在吕不韦手上。

项少龙想了一会后,道:“田单要见我,君上知否所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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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君愕然道:“有这种事?照我看田单和吕不韦间应有密约,三晋归秦,燕国归齐,重履当年西东二帝瓜分天下的大计。虽然谁都知道这是互相欺骗,但短时间内对双方均是有利,故而两人现在如胶似漆。他要见你实在令人费解。”

项少龙知不能在他处问出个所以然来,依依话别之余,把他送出卫所,便带同十八铁卫,往见田单。

宾馆守卫森严。

旦楚在正门处迎接他,神情肃穆,只说着礼貌上的门面话。

把他引进田单所在的内厅时,这齐国的超卓政治家正在专心弹奏古琴。

“仙翁”之声有如淙淙流水,填满了整个厅堂。

那对与他形影不离的刘氏兄弟,虎视眈眈的望着项少龙。

旦楚退后两步,却没有离开。

项少龙知道不妥,但任田单如何大胆,也绝不敢在咸阳暗算他。

不过若田单是奉了吕不韦之命,真要杀他,他和十八铁卫便休想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田单忽然半途而止,大笑道:“董马痴别来无恙。”

这才起立转身,一对鹰隼般的利目箭般往他射来。

项少龙早知瞒他不过,但亦知他因不能肯定,才诈他一句。

无论吕不韦和他如何亲密,前者当不致蠢得把这秘密告诉他,因为这正是由吕不韦一手策划,累得田单阴谋不成,还损兵折将,颜面无光的狼狈溜回齐国。

装作愕然道:“田相的话,请恕末将不明白了。”

田单胸有成竹地过来,到了近处才道:“想不到威名震天下的项少龙,竟没胆量承认所做过的事,你虽可瞒过其他人,但怎瞒得过我田单?”

接着嘴角逸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右手一挥道:“让我给你看一件精彩的东西。”

旦楚应命来到两人之侧,由怀中掏出一卷帛画,展了开来。

刘氏兄弟同时来到田单两旁稍前处,摆出防备项少龙出手突袭的姿势。

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项少龙往那帛画望去,登时手足冰冷,有若给掉进了万丈冰渊里,浑身剧震。

帛画上赫然是善柔的脸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神有点奇怪,予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与她一向的坚强截然有异。

田单冷笑道:“不用说,项兄也该知此女是谁,竟敢来行刺田某,被我所擒,听闻她曾当过董焉痴的夫人,项兄是否仍要推说不知此事呢?”

项少龙感到落在绝对下风,但隐隐又感到有点不妥,只是想起善柔已入敌手,早心乱如麻,脑筋不能有效运作。

田单淡淡道:“区区一个女人,田某就算把她送回给项兄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项兄肯为田某做一件事,此女可立即回到项兄怀抱里。”

项少龙脑际灵光一闪,忽然把握到问题关键处。

一股无可抗拒的悲伤狂涌心头。

他知道善柔是因行刺不成,自杀殉死,所以画者才无法把一对死人的眼睛传神地表达出来。

项少龙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狂喝道:“不用说了,若田单你能活着返回齐国,我项少龙这三个字从今以后倒转来写。”

在田单四人的目定口呆下,项少龙满腔悲愤,不顾而去。

现在他终于有了杀死田单的最好理由了。

第一章 太子燕丹

滕翼听罢,整个人呆若木,良久说不出话来。

面对善柔时,确是没有人不头痛,可是自她离开后,又没有人不苦苦牵挂着她。

她却在芳华正茂的时间惨遭不幸。

善柔是这时代罕有独立自主的女性,坚强而有勇气,只要她想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干休。

而她正是为自己的心愿而牺牲了!

项少龙双手捧脸,默默流下了英雄热泪,却没有哭出声来。

这时有手下要进来报告,给滕翼喝了出去,吩咐铁卫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滕翼伸手拍着项少龙肩头,沉痛地道:“死者已矣,现在我们最重要是如何为她报仇!我的亲族等若死在田单手里,这两笔账一起和他算吧!”

当项少龙冷静了点,滕翼道:“你猜田单会否把这事告知吕不韦,又或直接向储君投诉,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秦人势不能坐视田单被人袭杀。”项少龙悲戚地道:“不知是否善柔在天有灵,在我想到她自杀之时,脑筋忽地变得无比清晰,在刹那间想到了所有问题,才有此豪语。”

顿了顿续道:“秦人就算派兵护送田单离去,只是限于秦境,一出秦境,就是我们动手的良机。问题是我们先要弄清楚田单的实力,在秦境外有没有接应他的军队,这事只要我找龙阳君一问,立可尽悉详情。”

沉吟半晌后,叹道:“田单可说是自作孽独善其身,没有参加最近一次的合从。赵人固因上趟他密谋推翻孝成而对他恨之刺骨,韩人则因与赵国太后关系密切,不会对他特别优容。在这种种情况下,他只有取魏境或楚国两途,前者当然近多了,却不及楚境安全,若我猜得不错,他会偕同李园一齐离开,那么我的安排就似乎应万无一失了。”

滕翼愕然道:“若他在秦境有秦人保护,楚境有楚人接应,我们那还有下手之机?”

项少龙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淡淡道:“为了善柔和二哥的深仇,我将会不择手段去对付这恶人,首先我要设法把李园迫离咸阳,田单总不能未和吕不韦谈妥便匆匆溜走。”

滕翼皱眉道:“先不说你有什么方法迫走李园,你是如何知道吕不韦和田单尚未谈妥呢?”

项少龙道:“这只是一种直觉。一来昨晚宴会时两人仍不断交头接耳;又因他想借善柔威胁我去为他做事,凡此种种,均显示他仍有事未曾办妥。现在多想无益,让我们去分头行事,二哥负责查清楚田单身边有多少人,我则去找龙阳君和太子丹,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滕翼愕然道:“太子丹?”

项少龙道:“在咸阳城内,没有人比他更该关心田单的生死了,不找他找谁呢?”

再轻轻道:“派人告诉致致,今天我实在难以抽出任何时间了。”在这一刻,他下了决心永远都不把善柔的遇害告诉赵致。

龙阳君见项少龙来找他,喜出望外。把他引到行府幽静的东轩,听毕后为他很感难过,安慰了几句,知是于事无补,转入正题道:“齐国最近发生马瘟,我看他只是想你给他一、二千匹上等战马,以济燃眉之急吧!当然,他也有可能要你做些损害吕不韦的事;对吕不韦,他比对秦人更顾忌。只看吕不韦上场不到叁年,竟为秦人多取得叁个具有高度战略性的郡县,可知道吕不韦的厉害,若秦国变了吕家天下,谁都要饮恨收场。”

项少龙沉声道:“君上会否反对我杀死田单呢?”

龙阳君摇头道:“不但不会,高兴还来不及。你猜得对,田单将取道楚境返齐。有支一万人的军队,由他的心腹田荣率领,正在那里等他。你须在他们会合之前,发动袭击。除秦国外,对我们最大的威胁就是齐人,若可除去田单,叁晋无人不额手称庆。上趟独他不加入合从军,早惹起公愤,他分明是想坐收渔人之利。”

旋又叹道:“只恨我们现在的兵力都集中防守魏秦边境,实难抽调人手助你,大王更未必答应。不过我可使人侦查楚境齐军和楚人的虚实,保证准确妥当。”

项少龙感激道:“这帮我很大的忙了。我有把握凭自己手上的力量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不知田单今次来了多少人?”

龙阳君道:“在城内约有叁百许人,城外驻有一支齐国骑兵,人数在千人之间,是齐军的精锐,若加上李园的人,总兵力将超过叁千人。少龙万勿轻敌,尤其你只能在他们离开秦境始能动手,一个不好,就要给田单反噬一口。”

项少龙道:“我当然知道田单的厉害,但我也有些能耐是他梦想难及的。”龙阳君怎知他指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战术和技术。还以为他有足够实力,顺口道:“少龙你有王命在身,怎可随便溜开几个月呢?”

这又是难以解释的事,难道告诉他自己和储君关系特别吗?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会有办法的。”

商量了联络的方法后,项少龙告辞离去,把疾风和铁卫留在龙阳君处,徒步走往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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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寄住的行府,向门卫报上官衔名字,不到片刻功夫,太子丹在几名从人簇拥下,亲身出迎。

项少龙暂时搁下徐夷乱两次偷袭他的恩怨,施礼道:“丹太子你好,请恕项少龙迟来问候之罪。”

见到他不由想起了荆轲。

若没有刺秦一事,恐怕自己不会知道有太子丹这么一号人物。

风度绝佳的太子丹欣然施礼,道:“项将军乃名震宇内的人物,燕丹早有拜会之心,只恐将军新拜要职,事务繁忙,才拟苦待至田猎之后,始登门造访,将军现在来了,燕丹只有倒屣相迎。”

抢前拉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说句真心话,燕丹对纪才女花归项府,实在妒忌得要命。”

言罢哈哈大笑起来。

项少龙陪他大笑,心中有点明白,为何荆轲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