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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寻秦记

项少龙心中暗喜,领着两女往大门举步走去,挤在入口处往里望的都骑军,见项少龙回来,忙让出路来,有人低声道:“统领,都卫的人来闹事了。”

“统领大人到”的声音响起时,项少龙在开始感到有趣的两女陪伴下,昂然进入大堂。

堂内壁垒分明。

一端是以滕荆两人为首的十多个都骑军高级将领,另一边则是吕雄和二十多名都卫亲兵。

项少龙使个眼色,乌舒等十八铁卫扇形散开,包围了吕雄等人的后方处。

吕雄头也不回,冷笑道:“可以说话的人终于回来了。”

这句话配合著吕雄的神态姿势,可看出他不但不将项少龙当作高上两级的上司,甚至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内。

嬴盈对秦国军制相当熟知,把小嘴凑到项少龙耳旁低声道:“都卫不是你辖下的人吗?”

给她如兰的芳香口气吹进耳内,又痒又舒服,项少龙柔声道:“你两个乖乖留在这里,不要让他们知道,好给我作个见证。”

两女更是兴奋,并不计较项少龙吩咐的口吻,挤在入门处看热闹。

布置妥当,项少龙来到滕荆两人中间,对着脸如火炭般的吕雄故作惊奇道:“吕大人口中那个‘可以说话的人’,未知指的是何人呢?”

滕翼和荆俊为了挑起他的怒火,故意哄笑起来,其他都骑军也合拍地附和着。

吕雄眼中闪过充满杀机的怒火,一字一字地道:“指的当然是项统领,你不是可以话事的人吗?”

项少龙目光一凝,毫不留情喝道:“好胆!”

堂内的细语和笑声,立时敛去,变得鸦雀无声,气氛更趋紧张。

吕雄想不到项少龙竟敢对自己这个相府红人如此不客气,脸色大变,但又知自己确是说错了话,逾越了身分,一时间失了方寸,不知如何应付。

项少龙淡淡道:“吕雄你见到本将军,不施军礼,已是不敬,还口出狂言,没有上下尊卑,是否知罪?”

吕雄自有他的一套,傲然冷笑道:“统领若认为我吕雄犯错,大可向吕相投诉。”

在场的都骑将士,全体哗然。

荆俊嬉皮笑脸道:“异日吕雄你若被派往沙场,是否亦只听吕相一人的话,只有他才能管你呢?或事事都要派人回咸阳找吕相评理呢?”

都骑军又发出一阵哄笑,夹杂着嬴盈和鹿丹儿的娇笑声。

吕雄被人连翻哂笑,面子那挂得住,勃然大怒道:“荆俊你算什么东西,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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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翼截断他哂道:“他若不算东西,你更不算东西,大家都是副统领,说起来荆副统领还比你要高上半级。”

这些话出来,登时又是哄堂大笑,两女竟然鼓掌叫好,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吕雄和他的手下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项少龙不容他有喘息定神的机会,大喝道:“吕雄你太放肆了,给我跪下!”

堂内外处双方近七十人,立时静了下来,屏息以待。

吕雄愕然退后一步,声色俱厉道:“项少龙你莫要迫人太甚?”

滕翼知是时候了,下令道:“人来,给项统领把这违令狂徒拿下!”

众都骑军早摩拳擦掌,登时扑出了十多人来。

吕雄目的本是来要回被扣押的宝贝儿子,岂知在项少龙等蓄意挑惹下,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里,兼又一向恃着吕不韦这大靠山,看不起任何人,此时怎容给人当犯人般拿着,“锵!”的一声拔出佩剑,失了理智的狂嚷道:“谁敢动手?”

他的随从都是来自吕族的亲兵,平时横行霸道,心想有吕不韦作后盾,那怕你小小一个都骑统领,全体亮出兵器,布阵护着吕雄。

项少龙与滕荆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后,先喝止了不知应否动手的都骑兵,摇头叹道:“吕副统领若不立刻放下手中兵器,跪地受缚,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吕雄狞笑道:“你能拿我怎样呢?”

项少龙从容一笑,打出手势。

十八铁卫敏捷一致地解下背上的弩弓,装上劲箭,抢往战略性的位置,瞄准敌人,把吕雄一众硬迫往一边墙壁处。

到退无可退时,吕雄醒觉过来,喝止了手下们示弱的行为,厉声道:“项少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荆俊怪笑道:“你手上的长剑是什么意思,我们手上的弩箭就是那种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了?”

由于气氛有若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没有人敢弄出任何声音来,只有嬴盈和鹿丹儿两女那理得这么多,给荆俊的语调说话逗得“噗哧”娇笑。

今趟吕雄当然察觉到她们的存在,往入门处望去,沉声道:“这两个女娃儿是谁?”

其中一个都骑军的校尉官叱喝道:“连这两个鼎鼎有名的女英雄嬴盈小姐和鹿丹儿小姐都不识芳驾,吕雄你还当什么都卫副统领。”

吕雄总算有点小聪明,闻言脸色剧变,大感不妥。

若没有都骑军以外的人在场,无论他犯了什么错误,事后总可推个一干二净,但现在当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项少龙监貌辨色,知他生了退缩之意,岂容他有反悔机会,大喝道:“吕雄你若不立即弃剑下跪,我会教你后悔莫及!”

他始终坚持吕雄下跪认错,就是要教他难以接受。

吕雄犹豫了片晌,尚未有机会答话,项少龙下令道:“射脚!”

机括声响,十八枝弩箭电射而出。

在这种距离和室内的环境里,根本避无可避,吕雄的手下登时倒下了十八个人,都是给劲箭透穿了大腿。

弩箭再次上弦架好。

吕雄虽没有受伤,不过已锐气全消,更怕项少龙公报私仇,愤然掷下长剑,厉声道:“算你狠!我倒要看看你怎样向吕相交待。”

他身后七名尚未受伤的手下,纷纷弃剑投降。

嬴盈和鹿丹儿想不到项少龙真敢痛下辣手,都看呆了美丽的大眼睛。

项少龙打了个手势,都骑军拥了上去,把吕雄等八个没有受伤的人绑个结实,硬迫他们跪了下来。

在咸阳城里,都骑军一向自视高于都卫军,怎受得这种闲气。项少龙这种敢作敢为的手段,正大快他们心怀。

项少龙不理那些倒在血泊里呻吟的人,来到吕雄面前,淡淡道:“吕副统领,这是何苦来由?令郎只不过是打伤了个人,为何要闹得动刀动枪的呢?”

吕雄剧震

头,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柔声道:“你听不清楚吗?不过什么都没有关系了。现在我就和你到吕相处评评理,看看是谁不分尊卑?是谁以下犯上?”

吕雄脸上血色尽退,刹那间,他知道一时不慎下,掉进了项少龙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第六章 始皇立威

咸阳宫西殿的议政厅中,小盘高踞三级台阶最上一层的龙席,负责文书纪录的李斯的席位设于他后侧处。

次一层坐着太后朱姬。

其他大臣分列两旁,席地而坐。

一边是吕不韦、蔡泽、王绾和蒙骜,另一边是徐先、鹿公、王三人。

当讨论到郑国渠一事时,昌平君神色凝重地进来禀告,说项少龙有急事求见,众人大感愕然。

小盘自然心中有数,立即命昌平君把项少龙召入来。

项少龙昂然进厅,行过君臣之礼后,把整件事陈说出来,然后道:“此事本属臣下职权范围内的事,可是吕雄口口声声说要由吕相评理,由于事关吕相清誉,臣下不敢私自处理,故报上来望由储君、太后和吕相定夺。”

吕不韦气得脸都青了,大怒道:“这混账家伙现在那里?”

只看这么一句话,就可知吕不韦的专横。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在身为储君的小盘表示意见后,才轮得到其他人说话,吕不韦如此霸气迫人地发言,实犯了不分尊卑先后之罪。

而他虽表示出对吕雄的不满,却仍是以家长责怪下辈的口气,非是秉公处理的态度。

小盘早有准备,从容道:“右相国请勿动气,首先让我们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转向朱姬道:“太后!王儿这么做对吗?”

朱姬望着阶下傲然挺立的项少龙,凤目射出无比复杂的神情,又瞥了正瞪着她打眼色的吕不韦,幽幽叹道:“照王儿的意思办吧!”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有支持自己的爱儿。

鹿公徐先等露出讶异之色,想不到这年轻的储君,竟有应付复杂危机的大将之风。

任何明眼人都可看出,此事牵涉到吕不韦和项少龙的斗争,事情可大可小。

小盘压下心中兴奋,不理吕不韦,向项少龙平静地道:“吕邦所以尚未犯下淫行,只是因及时被人揭发,不能得手,此乃严重罪行,不知项卿家是否有人证?”

项少龙道:“那对夫妇正在厅外候命,可立即召来,让储君问话。”

蔡泽插入道:“储君明监,此等小事,尽可发往都律所处理,不用劳神。微臣认为当前急务,应是弄清楚吕副统领是否因出于误会,一时意气下与项统领发生冲撞,致冒犯了项统领。都骑都卫两军,乃城防两大支柱,最重要是以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请储君明察。”

这番话自是明帮吕雄。

蔡泽乃前任宰相,地位尊崇,换了在一般情况,小盘会给他一点情脸,但现在当然不会就此了事。

本要发言的徐先和鹿公,一时间只好把到了咽喉的话吞回肚内去。

吕不韦容色转缓,当其他人除李斯和项少龙外,均以为小盘会接受蔡泽的提议时,这未来的秦始皇一拍龙几,昂然长身而起,负手步下龙阶,到了朱姬席前,冷然道:“蔡卿家此言差矣!我大秦自商鞅变法,最重将遵军法,禀守尊卑之序,故能上令下行,士卒用命,使我军纵横无敌,称雄天下。”

再移前步下最低一级的台阶,锐目环视众臣,从容自若道:“若有人违反军法,公然以下犯上,而我等却视若罔见,此事传了开去,对军心影响之大,谁能估计?故对此事寡人绝不会得过且过,如真证实吕副统领确有犯下此等重罪,定须依军法处置,不可轻饶。”

厅内人人听得目定口呆,想不到这仍是个大孩子的储君,能如此侃侃而论,言之成理,充满一代霸主的气概。

吕不韦和朱姬像是首次认识到小盘般,愕然听着。

只有俯头作卑微状的李斯眉飞色舞,因为这两番话的撰稿人就是他。

鹿公振臂喝道:“好!不愧我大秦储君,军令如山,赏罚分明,此正是我大秦军屡战不败的凭依。”

小盘微微一笑后,见人人目光全投在自己身上,不由一阵心怯,忙回到龙席坐下,稍有点泄气地道:“众卿有何意见?”

蔡泽被他间接骂了一顿,还怎敢作声?噤若寒蝉地垂下了头。

吕不韦虽心中大怒,对这“儿子”又爱又恨,终还是不敢当着众人公然顶撞他,而事实上他亦心知肚明这小储君言之有理,惟有往朱姬望去,希望由她解围。

朱姬明知吕不韦在求她相帮,若换了不是项少龙,她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现在只好诈作视如不见了。

蒙骜干咳一声,发言道:“少龙和吕副统领,均是微臣深悉的人,本不应有此事发生。照微臣猜估,其中可能牵涉到都骑都卫两军一向的嫌隙,而由于两位均上任未久,一时不察,致生误会,望储君明监。”

朱姬终于点头道:“蒙大将军之言有理,王儿不可鲁妄行事,致伤了军中和气。”

吕不韦见朱姬终肯为他说话,松了一口气道:“这事可交由本相处理,保证不会轻饶有违军法的人,储君可以放心。”

小盘、项少龙和李斯三人听得大叫不妙时,一直没有作声的徐先长身而起,来到项少龙旁,淡然道:“微臣想和少龙到外面走一转,回来后始说出心中的想法,请储君赐准!”

除了项少龙三人外,其他人都大为错愕,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项少龙欣然随着徐先去了后,王绾待要趁机说话,给小盘挥手阻止道:“待左相国回来后再说吧!”

王绾想不到小盘如此威霸,只好把说话吞回肚内去。

议政厅在奇异的静默里。

众人都不由把眼光投到小盘这未来的秦始皇身上,像首次认识他般打量着。

他仍带童稚的方脸露出冷静自信的神色,坐得稳如泰山,龙目生芒,教人摸不透他心内的想法。

朱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这些天来,她正如项少龙那久旱逢甘露的形容般,与毒如胶似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