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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红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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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除夕这天,宋长玉回老家已经三天。有一件事情,宋长玉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又在心里提着,老也放不下。这件事情像是一样活东西,一想起来就在他心头腾腾跳几下。这件事情又像是一样石头般的死东西,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这是一件什么事情呢,就是他要不要到村支书宋海林家里看一看?他留意过,回家这两三天来,乡亲们几乎都到他家来过了,每天说话都说到很晚,香烟已吸去好几条,但他始终没看见宋海林露面。不但宋海林没到他家来过,连宋海林的弟弟和儿子也没到他们家来过。当然了,宋海林没到他们家是可以理解的,宋海林是长辈,年纪比他父亲还大,他应该叫宋海林叫大爷。而他是晚辈,长辈来看晚辈,不是不可以,但不大符合道理。更大的障碍是,宋海林是村里的支书,是有职位有架子的人,让他主动来看一个晚辈,他怎能放得下端了几十年的架子呢!然而,宋海林不来,他们家别的人也不来,这就有问题了,说明这几年他们家和支书家的矛盾不但没有化解,疙瘩好像越结越死了。面对这样的疙瘩,宋长玉感到很别扭,无论如何,他绕不过宋海林的存在。如同唐洪涛在乔集矿的存在,和明守福在红煤厂的存在,宋海林在宋家庄也是一个巨大的存在,对这样的存在,他装作看不见是不行的。他对自己说,你现在已经当了矿长,职位要比宋海林高一些,职位高的人肚量也要大一些,你应当先去看望宋海林。另外,你的岳父也是支书,支书也是人,不是不可以亲近,你对支书的看法应当改变一些。再说,他和宋海林从没发生过正面冲突,没有什么直接性的矛盾,两家之所以不冷不热,不怎么来往,都是双方父母之间的矛盾延续下来的。说得再明确一些,都是因为宋海林的老婆与他的母亲闹过不愉快,才引起两家长期不和。现在,他们这一代已经成家立业,他在外面这么多年,已经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觉得所作所为应该对自己的父母有所超越,把与宋海林家的关系改善一下。想到这一层,他脑子里一亮,思想仿佛进入一个新的境界。是的,父母都不识字,也没见过世面,他怎么能跟在父母身后亦步亦趋,甘当父母的附庸!他甚至想到,要改善与宋海林家的关系,目前正是时机。他的地位和身份的改变,等于具备了与宋海林对话的资本和条件。他在外面卧薪尝胆般的苦挣苦斗,不就是为了创造现在这样的条件吗,不就是为了壮大自己力量吗,不就是为了使他们家和宋海林家力量对比的格局发生变化吗!倘是他还在家当农民,或是在乔集矿当农民轮换工,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没有自信,没有底气,让他去找宋海林说话他都打不起精神。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回家期间,肯定会有不少人向宋海林报告他的消息,宋海林也会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若是主动去看望宋海林,宋海林会认为看得起他,当然会高兴。若他不去见宋海林呢,情况会变得很糟糕,只能会使他们家与宋海林家的矛盾加深,对立加剧。他问母亲:“您看我和金凤要不要到海林大爷家看一看?”

母亲的态度很坚决,说:“去他家干什么,不去!”

宋长玉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别跟他们计较了。”

母亲说:“不是我跟他们计较,是她跟我过不去。秋天割豆子时,那女人看见我还骂我呢,她欺负我快欺负一辈子了。”

母亲说的那女人,指的宋海林的老婆王梅英。宋长玉见母亲一提起王梅英气得脸都黑了,不敢再提看望宋海林的事。天下最亲的人还是母亲,他得孝敬母亲,不能违背母亲的意志。

他们这里过年的传统是起五更,拜大年。说是起五更,有的人家三更四更就起来了。放过开门炮,点起大红蜡烛,给祖宗点了纸,上了香,全家人吃了素饺子,拜年的活动就开始了。当然是晚辈人给长辈人拜年,晚辈人成群结队,找有长辈的人家,挨家拜去。他们穿着过年的新衣服,进门叫着三爷三奶奶,五爷五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子,说拜年啦拜年啦!长辈人准备好了香烟、糖果、花生、麻花等,说免了吧,说说就到了,赶紧给晚辈拿吸的,拿吃的。拜年的仪式一般是在天亮前开始,等到太阳出来,仪式就结束了。宋长玉携妻子免不了给村里的长辈拜年,也加入了大拜年的年轻人行列。其实是一些平辈的年轻人簇拥着他们夫妻,给这家拜,给那家拜。宋长玉早就想好了,要趁拜年的机会,到宋海林家拜一拜。拜年的事宁落一村,不落一家,这是常情,也是常理,想来母亲不应反对。来到宋海林家大门口,宋长玉又有些紧张,莫名其妙的紧张。有金凤在身边,后边还有一大帮人,紧张个屁呀,没出息!这样给自己打了气,心情才平缓些。进得屋来,见宋海林和王梅英都在堂屋里坐着,他说:“大爷,拜年啦!大娘,拜年啦!”

身后的人一阵附和,也说拜年啦,拜年啦!

宋海林说:“这不是长玉嘛,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的?”

宋长玉说:“年前回来的,这几天家里客人多,还没顾上来看望大爷。”

宋海林说:“没啥,早看晚看都一样,拜年时来走走就行了。”

宋长玉把金凤介绍给宋海林,说:“这是我家里人,她爸爸也是党支部书记。”

金凤随即把宋海林叫了一声大爷。

宋海林说:“那好,那好!”问金凤:“你爸爸身体好吧?”

金凤说:“我爸爸身体挺好的,他成天都不闲着。”

宋海林说:“你们那边搞得好,咱们这里搞得不好;你们那边有工业,咱们这边没工业。”

王梅英插话:“我听说你这孩子当上矿长了,这几年混得不赖呀!”

宋长玉说:“这多亏国家的政策好,要不是改革开放,矿长怎么也轮不到咱头上。”

宋海林说:“那是的,到啥时候也不能忘了党的领导。”

王梅英又插话:“你在外面结婚,那不是成了人家的倒插门女婿嘛?”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就是王梅英的一贯风格。这话宋长玉很不爱听,他要是承认自己是倒插门女婿,就等于承认不是宋家庄的人了。他说:“外边没有倒插门这一说,我什么时候想回来,金凤随时跟我回来。”

王梅英说:“那还差不多。这一下你娘可高兴坏了,她没费一刀一枪,你就把儿媳妇给她领到家里来了。你娘到现在还不跟我说话呀,一看见我就瞪眼八叉的。”

宋长玉还没说话,宋海林就把老婆的话打断了,说:“大过年的,你跟两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给孩子拿吃的!”

拜完年回到家,宋长玉听父亲说母亲困了,到床上睡去了。大年初一,人们都提着精神过年,白天一般是不睡觉的。宋长玉一听就明白,母亲定是知道他带着金凤到宋海林家拜年去了,生气了。母亲正在气头上,他没有到床前劝慰母亲。他要是一劝慰,会引出母亲好多话,使母亲气上加气。他还要考虑金凤的情绪,金凤第一次随他回来过年,他不想让金凤知道母亲和王梅英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

说来母亲和王梅英结怨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得甚至有些可笑,不值得一提。可宋长玉听好几个奶奶、大娘和婶子说过,母亲和王梅英的确是为那件小事结下了怨气。母亲在娘家当闺女时是村里的妇女队长,领导着二百多号妇女劳动力。母亲能干,要强,性格也比较开朗。别的刚娶来的新媳妇都很害羞,低着头不敢看人。而据说母亲昂首扬眉,谁都不怕。有人要脱下她的绣花鞋,量量她的脚大不大。她主动把脚 一抬,说:“不用量,脚大。”有人问:“听说你在娘家是妇女队长?”她说:“那不假。”有人提议让她唱个歌,说当妇女队长的肯定会唱歌。她说:“我起个头儿,要唱大家一块儿唱。”歌还没唱完,一个看新媳妇的人来了,她是支书的老婆王梅英。王梅英一来,别的看新媳妇的人都不说话了,像是一鸟入林,百鸟无声。看新媳妇的人很多,把新媳妇包围着。王梅英一来,别的人主动为王梅英让开了一条道,王梅英可以直达新媳妇面前。王梅英说:“我听说新媳妇能得很,我来看看新媳妇有多能!”新媳妇来宋家庄之前,一定听说过宋家庄的妇女队长是王梅英,且听说王梅英是个掐花掐尖、说话压人三分的人,对王梅英先就有了抵触情绪。一看周围的气氛变化,她判断出来人可能就是王梅英,她说:“看吧,谁看我都不怕,再看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这就把王梅英给惹恼了,王梅英说:“你能得不轻,我还以为你是两个鼻子四只眼呢!”他们这里说谁是四只眼是骂人的,新媳妇说:“你怎么能骂人呢,你才四只眼呢!”“你就是四只眼!”“你四只眼!”眼看王梅英要动手,看新媳妇的人把她拉住了。王梅英犹不罢休,使劲往地上吐吐沫:“呸!呸!”从那以后,两个人就记了仇,王梅英只要一看见宋长玉的母亲就恼下脸子开骂。王梅英倒不一定明着骂,见鸡骂鸡,见狗骂狗,使用的是指桑骂槐的办法。两个人都在宋家庄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母亲哪里受得了王梅英的辱骂。加上母亲娘家的村庄也是大庄子,母亲的姓是庄子里的大姓,母亲在娘家是被娇宠惯了的,养成的是占理不饶人的脾气。于是母亲就和王梅英对骂,母亲见驴骂驴,见牛骂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骂来骂去,二人的怨越积越深,以致两家的人都牵连进去,似乎两个家庭的所有成员之间都有了化不开的怨恨。

半晌午时,母亲才起来了。母亲的眼圈有些红,看样子像是哭过。见母亲这样,宋长玉心里又酸了好一阵。又过了两天,还不到初五,宋长玉就和妻子带着长山回红煤厂了。

刚回到红煤厂,宋长玉就听回家过年的杨师傅说,唐洪涛犯错误了,正在停职检查。

宋长玉一点都不惊讶,问:“什么时候?”

杨师傅说:“春节前一个多月。”

“他犯的什么错误?”

“听说是经济问题,我也说不清楚。”

恶有恶报,唐洪涛的矿长总算当到头了。宋长玉不敢肯定是自己的举报信发挥了主要作用,但作用应该有一些。他没有向杨师傅透露写举报信的事,只说,他早就估计到唐洪涛会有这一天,因为唐洪涛华而不实,好出风头,为人也不够善良。他问杨师傅:“乔集矿任命没任命新的矿长?”

杨师傅说:“现在由副矿长齐国良代理矿长。”

24、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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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观矿务局是国家大型企业,由国家煤炭工业部直接管理。红煤厂是农村,村上边是乡,乡上边是县,是另外一条线,归地方管理。红煤厂所在的县叫阳正县,县城相当古老,也显得比较破败。县城虽然也有十字大街,街上的行人也不少,但由于大街还是石板街,天长日久,车轮轧牲口踩,街面已变得坑坑洼洼。整座县城连一座三层的楼房都没有,最高的建筑只不过是一座二层楼,还是清朝的时候盖的。县里的人们不是不想改变县城的面貌,而是夏观矿务局所掌握的地质资料表明,阳正县的县城下面压着一块丰厚的煤田,这块煤田国家迟早要开采,县城早晚要搬迁。既然如此,谁还敢在煤田上面盖楼呢,那不是等于在流沙上面垒卵嘛!搬迁一座县城,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投入很多钱。这个钱县里花不起,只能由夏观矿务局出钱,或由国家财政拨款。犹豫和扯皮之间,县城搬迁和建设的事就拖了下来。到了新时期就好了,经过地方政府大力争取,国家终于同意,由国家和夏观矿务局出钱,县里也要自筹一些资金,开始实施阳正县城的大规模重建和搬迁。新县城离老县城几十里,选在一块以北山作屏的缓坡地。那块坡地上原来种有小麦、大豆、高粱,有苹果园、葡萄园,还有农舍和猪圈、羊圈。只十来年时间,那些庄稼、果园和农舍都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一座新城。高楼盖起来了,楼上闪烁着 霓虹灯。街道有好几条,一律铺成柏油路面,又宽阔又平整。到了夜晚,城里灯火通明,这里是练歌房,哪里是舞厅;这里是涮肉坊,那里是桑拿城,处处是一派现代和新兴的样子,与被丢弃的旧县城判若两个世界。

随着新县城的建立,新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