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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受封疆 (原版)

“王爷以为我能和皇上说什么?”那人冷冷回道,正是前天和皇帝对话的那把声音。

“说什么都没用,你永远也没有希望报仇。”韩朗将手握紧,在那人垂死一刻才松开,放他颓然倒地。

“他永远不会背叛我,因为他爱我。”韩朗一字一顿,蹲下身去,在那人的绝望里笑得肆意。

那人嘶吼了一声,象只困顿的兽。

韩朗长笑,挥袖将烛火掩灭。

“你只是个声音而已,永远见不得光的声音。”离开那刻韩朗又道。

暗门应声合拢,屋里再没一丝光亮。

“我只是个声音,永没希望见光的声音”门后那人喃喃,声音起先还有讥诮,到后来渐渐低了下去,终于变成绝望的呜咽。

事实证明,华贵对华容估计过高了。

四只蹄子被人弄断三只,又被韩朗折腾半夜,他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走路回去了。

华贵人于是只好折腰,拉着鞋拔子脸把他背了回去。

回去之后他又拉着脸天天炖猪脚汤,林落音那把剑很快变成了白毛剑。

古语有云,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华容在猪脚汤的滋养下,居然不到一个月就下床了,照旧打扮得象根葱满街溜达,生意照接不误。

天赋受禀,他的确是只绝世好受。

这一个月来韩朗百事缠身,没曾抽出空来让他来傍。

所以这天他现身时华容有点意外,之后连忙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

韩朗的心情看来是不大好,没空和他逗乐,喝了杯茶之后就切入正题:“你是怎么哑的,为什么能听不能说。”

华容有些扭捏不肯说。

大喇叭华贵老早就熬不住了,赶紧上前一步:“王爷我知道,主子跟我说过,他这是心病。小时候他爹心脏有病偏偏又好色,在家偷女人,他刚巧回家,看见爹和个女人在床上滚,就破锣似地大喊了声‘爹’,把他爹给吓死了。从那以后他就不会说话了。”

说完他自己就乐不可支地颠了起来,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

韩朗的神色却渐渐凝重,握住杯沿问得肃杀:“你爹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

“我爹叫华艺雄,我是浙江余姚大溪镇人。”华容蘸水在桌上写道。

韩朗再没说什么,将桌一推转身离开。

三天之后韩朗回转,看华容的神色突然变得和善万分,仿佛他脸上开着朵花:“没错,浙江大溪是有个华艺雄,你没说谎。因为你这么诚实,我决定接你到王府,替你治哑症。”

华贵这时正拿那把剑杀鱼,闻言又是受惊,青鱼扑通坠地。

华容当然是不会拒绝,当然是受宠若惊,就差涕泪交流。

“王府有的是人服侍,你还要带你这位华贵人去吗?”韩朗闲闲加了句。

华贵连忙提起那把沾满鱼鳞的乌鞘剑,朝华容亮了亮。

“带”受到胁迫,华容只好拖泥带水地比划:“我只吃得惯他做的饭菜,别的吃了一概要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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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容终于傍上了抚宁王,青葱头顶开花,变成了高贵的水仙,被眷养在抚宁王府里,这可是个绝好的八卦题材。

京师街头巷尾八卦得热闹,朝廷也不太平。

当今皇上不知何时,又身体不适,终于那日没早朝,直接下旨:

“秋冬交替,朕身染风寒,久病难愈;深恐于养病之际,耽误国之政事,现诺:君之朱批,换臣之蓝批。所有奏则转呈抚宁王府,由韩太傅劳神代阅,钦此。”

从这日起皇帝就绝迹朝堂,悠哉殿大门紧闭,宦官们众口一词,说是圣上已经南下避寒养病。

抚宁王府从此益发热闹了,门口永远排着等候觐见的大人们,一天十二个时辰轮岗。

华容如今就在这样一个权欲中心养病,那心情可就别提多舒畅。

韩朗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大夫是一拨拨地请,拿绳子栓成一溜替他瞧病。

而华容也绝对是个好病人,让伸手就伸手,看舌苔时舌头伸得象个吊死鬼,是药就往嘴里灌,扎针扎得象个刺猬也决计不皱眉头。

这么折腾了几天毫无进展,进府的大夫就开始少了,开始一个比一个高深。

其中一个白皮胖子顶爱给华容把脉,把完左边换右边,把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道:“公子没有病,公子脉相很好。”

华容双眼一翻险些气昏,那胖子却还是不肯撒手,握住他手送出一股真气。

真气逆筋脉向上,象记重锤‘通’一声敲上华容心脏。

华容嘴巴张大,发出了一声极低极低的嘶叫。

白胖子继续握着他的手:“受刺激还有本能反应,说明你发声的功能还在,只要突破障碍发出第一个音,应该就能恢复。”

这话顿时引起了韩朗的兴趣,让他一下坐直,一字字问道:“那么怎么才能让他发出第一个音?”

胖子摸着他的山羊须犹豫:“这个很难说,也许要很强的刺激,也许要找出他心病的根源,解了他的心结。”

华容连忙比手势:“心结是肯定解不了,我爹肯定不会活过来给我再吼一次。”

“那我们就来很强的刺激好了。”韩朗轻声道,笑得婉转风流。

说是很强的刺激,其实韩朗还是手下留情,只不过拿一根绳子绑住了华容的小指。

绑好之后他也不过就是把他吊起来,稍稍吊离地面,整个人的重量吊在一根小指头上而已。

韩朗怕他冷,又很是怜惜地在他脚底放了个火盆,让他只能弯着双腿,道:“我其实也不想这样,这都是为你好,你只要喊一声停,我马上放你下来。”

华容很是识趣地点头,韩朗打个哈欠,表示自己也很心疼后去睡了。

一夜干吊十分无聊,到后来华容比手势,问眼前的华贵:“我踩着火象不象哪吒。”

看着他小指乌紫,华贵的脸色发青,难得正经回他:“你真觉得那王爷是好心对你?”

华容眨眨眼,拒绝回答。

华贵的嗓门不自觉高了:“我真奇怪你到底图什么。”

华容翻眼,对他表示鄙夷,缓缓比划:“当然是图当官发财,镶金牙坐金马桶,出门螃蟹一样横着走。”

华贵气急,一梗脖子拂袖而去。

大厅里于是只剩下华容一个人枯吊,细绳下一根乌紫的小指,缓缓渗着鲜血。

他将牙咬得死紧,好像并不打算突破障碍发声。

后半夜的时光慢慢变得难熬,他开始踮脚,尝试在火盆里立足,好缓解小指上的疼痛。

这一站袜子起了大火,忽一声向上烧去,他足踩烈火两团,真正成了哪吒。

“喊一声我就替你灭火。”身后有了人声,正是越夜越清醒的韩朗:“喊什么都可以。”

华容连忙张大嘴,脸上青筋突起,做了个王爷的嘴型。

这次努力白费,王爷两个字没能出声,而脚下两团火却是越烧越烈,烧出了肉糊味。

韩朗唇角上扬,似乎很欣赏他的痛苦表情,上来慢吞吞替他灭了火。

华容打手势表示感谢,一口气还没喘定,腰身已经被韩朗双手环抱。

火盆咕咚一声被踢得老远,韩朗踮起脚尖,从后面狠狠刺入了他,两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吊上了他那根小指,在火光中前后摇晃。

“随便喊一声什么,我们就到床上继续。”起伏的间隙韩朗不忘耳语。

华容张大嘴,做了个徒劳的努力后又快速闭上,上牙齿咬住下嘴唇,力气使得大了,把自己咬成了个三瓣嘴的兔子。

韩朗的动作益发快了,嗓音也开始沙哑:“喊不出你就哼,高声呻吟也算。”

华容尝试了下,结果喉咙只会忽忽作响,象个破漏的风箱。

小指着力被越拉越长,已经能见到白森森的指骨。

韩朗低吼一声,扯住他头发疯狂律动,命令他看着自己。

华容依言回头,看他时眼神却已经涣散。

小指再承受不住拉力,临空‘嘶’一声断成两截,射出一朵血烟花。

华容将牙死死咬紧,就这么倒地落到韩朗怀里,还配合地将后穴收紧,让韩朗最终达到高潮。

试验宣告失败,可韩朗不虚此夜,手指在华容背上留下深深划痕,喘息许久都不能平静。

等眩晕过去他才发现跟前多了双脚,而脚的主人正低头看他,眼里满是愤怨。

“敢问韩太傅在做什么。”那人比着手势,十指微微颤抖。

韩朗猛然起身握住了他双掌,将他十指扣在胸前,又回头去看华容。

华容紧闭双眼,尾指鲜血长流,居然在最合适的时机昏迷,没曾看见这一幕。

闯进那人愤恨地推开韩朗掌握,随手操起一旁拨火碳用的铁棒,含泪疯狂砸向韩朗。

韩朗也不避闪,肩背结实地挨了好几下。顷刻,条条血痕横生。

看他受伤,那人又开始舍不得,将怒气又撒在昏迷的华容身上。

韩朗看出他的意图,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往华容头顶挥落的铁棒子。“够了,怀靖!”

疯狂的人;一下顿住。

多年来,这是他第一唤他的名。天蓝雅帝的本名。

皇帝眯起眼睛,没放开铁秆,大声喘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韩朗开始后悔,本来就不该心疼皇帝,帮他混出宫闱,来自己的府上逍遥。现在

突然皇帝松开了手,将铁棒交到韩朗手上,坚决:“杀了他!”

韩朗平静地将棒子仍了几丈远,摇头:“他对我有用。”

眼泪硬生生地凝在眼眶里,不再下坠;皇帝眼带鄙夷,利索地比划:“王爷专爱后庭花,他是不是这个用处?”

韩朗皱眉,还不及解释,皇帝的手已经慢慢握拳,指甲掐进皮肉。

韩朗叹息着探去一只手,想要安抚。

皇帝后退,这一次拒绝他的怀抱,双手飞快比划,清楚地表达着:“我避嫌,还请韩太傅慢用。”

第五章

灼痛的感觉,烧到最后是全身一片麻木。

第一次醒来,华容没见跟前有人,只听见华贵的破锣嗓门:“你们的王爷呢,人家昏迷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人影。你们少了个烧粥的师傅,他倒是热乎的很啊,王府都被掀翻,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准备把京师都要翻过来?”

接着,华容眼前出现流云脑袋,近在咫尺。

耳边听到简单的两个字:“醒了?”倏然,世界清净了一下。接着,他眼里又窜进了华贵的大盆脸。

而后,又听见流云闲闲道:“银票我交给你的手下了,主子说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如果银子不够尽管开口,当自己家一样。现在没什么要求的话,我告辞了。”

“有钱了不起啊你们大夫都不请个,常识有吗”

流云横扫了华贵一眼,缓缓手动:“这里会比划的不止你一个,如果还想在这里呆着,就乖乖地把你惊人的音调调低些。”简单的手势轻松地打消了华贵的气焰。

最后,在华贵的怒目中,华容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

他又冷又饿,没想过皇帝有挨冻受饿的那天。

人之所以在闹市附近溜达,实在是因为食物的香味太过诱人了。不想回宫,却又好象没地方可以去,正慢慢踱到街口,突然听到后巷有女子惊呼救命的声音。

居然在他心情最差的时候,遇到这类事。管辖这个区的是谁!他脑子的第一反应!

“卖都卖了,还在乎什么地方干什么事,做什么?” 轻佻的挑衅声后,是女子越来越微弱的求饶声和猥琐的起哄声。

好奇的皇帝将身体贴着墙,歪脑袋一看,一群衣着鲜亮的纨绔公子,正在调戏个女子。

女子已经跌坐在地上,背对着皇帝,看不见面容。

而那群公子围圈,正在步步逼近,模样是要把她生吞。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绯色锦罗,腰配宝刃,看着就像是练家子,还是这群人的头目。

头目当然是一马当先,手指最先碰上女子衣衫,撕拉一声就扯开了条长缝。

美味眼看就要到嘴,身后却有了异动。

一只水盆不知从哪里横空出世,呼啦啦直往那为首的男人飞来。

那人忙上举一拳横击,毁了木盆,却不可避免地被水泼了一身。

楼廊红灯下映照下,这水反射着油腻腻的彩光,看了已经洗刷过不知多少脏碗。

“谁敢伤你大爷!给我死出来!”

“湘酝楼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