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9部分阅读(1 / 1)

作品:《美神禁猎区(youatxt.com)

对现在的马克西米安而言,语言是必要的。因为这样才能让他想起自己的立场。

「第一个来的是我的部下,来询问有关违反军务规定者的处罚。接踵而来的是国王的使者。」

休琍尔不知道他想说什麽,只是默默的从男人的表情中,读取他的心意。人的表情,是无法靠意志力来控制的。不管多麽面无表情的人,也无法控制

肌肉微妙的动作,或是皮肤色泽自律性的改变。

浮现在马克西米安脸上的,是相当苦恼的表情。

可是,休琍尔无法猜测出他苦恼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令马克西米安苦恼的原因,不只一个。「使者的事情倒是无所谓」

停止谈论使者,马克西米安好像有点焦躁似的移动著指尖,眸光倏地转黯,突然伸出手扼往休琍尔纤细的脖子。

休琍尔惊讶的抬起头。

黑曜石般的深沈瞳孔,和澄澈明净若绿宝石的眼眸在空中交会,彼此似乎都想读出对方内心的秘密。

马克西米安想告诉休琍尔一些,过去不曾谈到的事。

——为了与过去做个了断或是和解

「休琍尔」

带著苦涩的表情,放在脖子上的手更加用力,马克西米安.罗兰德粗嘎的低声喝问:

「你有事情瞒著我。」

大概是为了让休琍尔回答吧?马克西米安手指略微放松力量,休琍尔睁大眼睛。

看著马克西米安直勾勾注视著自己的黑色瞳眸,登时牵动了他的内心,想起夜夜入梦的黑豹。

「我没有隐瞒你什麽,你应该已知道我的一切」

知道他肉体的秘密,曾让他痛苦哀号,也曾让他放弃一切矜持的放荡呻吟,不仅这样,他还知道休琍尔的内心有多麽的脆弱。

此时按在休琍尔脖子上的手,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父亲的手

不过,马克西米安并没有再用力,他以更低沈沙哑的声音问:

「我指的,是克蕾蒂雅的事。」

不让休琍尔转开视线,马克西米安说出自己妹妹的名字。

休琍尔神情有点狼狈,马克西米安接著又说:

「在都城的时候,有少年圣歌队到我的部队劳军。」

直到现在,马克西米安才提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他并不打算隐瞒,只是没有找到谈起此事的机会。

可是,从今天来访的国王使者,还有拉蒙.高尔突然出现的事态看来,马克西米安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在跟随圣歌队而来的尼僧院的教师之中,有一个我认识的女人。是一个曾担任周克蕾蒂雅侍女的女孩。」

他感受到指掌下的休琍尔有点颤抖,于是语气更形严峻:

「克蕾蒂雅怀孕了吧?」

休琍尔张大眼睛,眼里映照出马克西米安的身影。

「你知道吧?」马克西米安冷冷追问。

「怎麽会」

休琍尔是真的不知道。

「遭到夜盗侵袭後,克蕾蒂雅怀孕了,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闪动著瑰丽光芒的绿色美眸,一瞬间好似想到什麽,漾动著不安的颜色,马克西米安也注意到了。

「用旅行的名目,把克蕾蒂雅赶回亚美利斯国的人,是你吗?」

马克西米安的眼中射出怒火,对嗫嚅不语的休琍尔厉声追问:

「说出真相!」

「那是她自己提出的,要移居到我领地里一座小小的城堡,过了两个月後。她说在那里无法让她的心情恢愎平静,因此希望暂时回亚美利斯国」

「克蕾蒂雅回亚美利斯,是为了要堕胎。可是,这却是离婚的绝佳机会,于是,葛斯特弗四世立刻就要你们离婚。」

这句话令休琍尔发抖。

「于是你顺从命令,抛弃了克蕾蒂雅。」

「啊是的。」

休琍尔自己承认。

「我从没想过要违抗葛斯特弗陛下的命令。」

「在国王的命令下结婚,在国王的命令下离婚。你自己的心呢?你的心在哪里?」

马克西米安眼中熊熊的怒火,令休琍尔打了一个寒噤。

事实上,对艾斯德里的贵族而言,婚姻只是为了获得继承人而已。

爱情、性爱则经由别的管道地方获得满足。

休琍尔在艾斯德里宫廷时,总是步步留神,小心配合大家的脚步,绝不做出与众不同的行为。

只有一件事例外,他所以给予领民自治权,是因为他知道艾雷欧尔公爵家,将在他这一代断绝。除此之外,作为以艾斯德里宫廷为中心的贵族之一员,他蓄意表现得不好不坏,从不做出惹人注目的事。

毫无节制的奢靡浪费、无视廉耻为何物的滥交这些在宫廷中蔓延成习的恶俗,他从不参与,但是也不加以批评。

他以为自己之所以看不惯其他贵族们视为理所当然的行为,是因为自己的肉体异於常人的关系。

而且他对国王尽忠到近乎盲目。

按著他脖子的男人力气越来越重,休琍尔也许需要一些诡辩才能逃得活命。但是有如要弥补对克蕾蒂雅的罪孽似的,他将自己的身体献给马克西米安。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当时一味逃避责任的做法,实在是太卑鄙怯弱了。

休琍尔闭上眼睛。

他已觉悟一死,放松了全身的力量。

但是马克西米安应该知道,即使他有那份心意,却也无能为力吧?就算是他想爱人或是被人所爱,也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所以休琍尔才绝望地摒弃一切感情。

他不是为了挣脱男人的手,毋宁说是给予助力,让男人完成他的行为。

眼中射出腾腾杀气的马克西米安,开始用力勒紧休琍尔纤细的脖子。

被勒紧的痛苦,使休琍尔的口中溢出呻吟,可是他丝毫无意扳开男人的手,只是平静的将自己交与逐渐罩下的黑暗

「休琍尔」

马克西米安哺喃呼唤著休琍尔的名字,他的声音令休琍尔渐渐远去的意识又回来了。休琍尔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休琍尔.亚洛.艾雷欧尔,明天早上十点会有人来接你,准备回艾斯德里吧!」

休琍尔身子一震,瞪大眼睛注视著眼前的马克西米安.罗兰德。

「为什麽?你不是要替克蕾蒂雅复仇吗?你不是想杀我吗?」

马克西米安放开激动得语声颤抖的休琍尔,抽身退开。

「没错,一开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为了要让你感受到克蕾蒂雅所承受的屈辱与痛苦。可是——」

话还没说完马克西米安就闭上嘴,又後退了一步。休琍尔从男人的行动,了解了一些事。

他一双灵动的绿色明眸直勾勾地注视马克西米安.罗兰德。

「这是你的复仇吗?」

休琍尔忍不住脱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发现马克西米安对这句话有了反应,他确定自己料对了。

「因为我说我需要你,所以你才这麽做」

这是另一种复仇的延续。

马克西米安.罗兰德领悟到,他想要与过去和解的打算失败了。

「——别想那麽多,回房间休息吧!明天要早起。」

为了不泄露自己的感情,马克西米安故意放低声音,说完话後,他就转周身大步离开起居室。

被留在起居室内的休琍尔,抚摸著还留有男人指痕的脖子,无力地闭上双眸。

——「马克西米安说你是他的妨碍。」拉蒙这麽说过。

休琍尔曾告诉过马克西米安,说自己最怕的,就是被逼到必须自杀的地步。

所以男人才不杀他吗?

让他生不如死的活下去,要比一剑杀了池来得更具报复的效果。所以马克西米安才不肯给他一个痛快吗?

「那麽,为什麽要对我好」休琍尔很想这样问马克西米安。

他们曾有过的那段共处的时光,又算什麽?

他想问马克西米安。

度过一个无眠的夜晚,休琍尔在床上用完早餐,洗过澡之後,穿上准备好的衣裳。

那是件高领的长袍,从领口到肩膀迤逦著一片精细的刺绣,霓松的袖口及长及足踝的裙福,穿在气质高雅、肌肤有如新雪般晶莹的休琍尔身上,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

客人分秒不差的在上午十点准时来到,整座古城登时忙乱起来。

作为谒见用的那个大厅,就是以前休琍尔被囚,锁上链子的大客厅。除了来自艾斯德里的拉蒙战将军、利亚护将军、达里尔镇将军外,还多了一名艾雷欧尔的代表。亚美利斯国方面,则派了两位使者作为见证人。

休琍尔被鲁本斯带往众人等待的厅堂。

彷佛封闭著亘古黑暗的厚重大门启开後,聚集在厅内的人群,不禁对出现在门外的丽人,看得目眩神迷。

但是休琍尔那双盈盈禄眸,只盛得下马克西米安的身影。

马克西米安穿著亚美利斯国的军服,肩口上还别著一只代表上校身份的阶级章。

休琍尔明白他穿的是适合这种场合的正式装扮。

「久违了,休琍尔.亚洛.艾雷欧尔公爵。」

向前踏出一步的达里尔镇将军,对他弯腰行了个礼。

休琍尔的将军之职已被解除,也失去了领地,只剩下性命,与一个空具的头衔。

即使如此,能从流亡之地毫发无伤的回到艾雷欧尔入已可算是幸运了。

多数的流亡贵族,都因为被领地领民们的拒绝接纳,而无法回国。一时之间,原本打算卖个顺水人情,收留他们的他国贵族、富豪、商人也开始对这些因为革命成功,被国民议会摒弃于外的贵族们,感到烫手不已。

对国王最为忠心,却因为甘心放弃封建特权,一开始便将自治权交给领民,毫不执著于私利私欲的休琍尔,却让领民们给迎了回来。

「您一点都没变,看来马克西米安.罗兰德卿对您倒是礼遇有加。我等真不知该如何向马克西米安卿表达谢意才好。」

艾雷欧尔的领民代表,一个看起还很年轻的青年再三向马克西米安道谢,一直做壁上观的拉蒙,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不明白他为何失笑,一时面面相观。

「看样子,拉蒙战将军似乎很早就知道,艾雷欧尔公爵在这里的事了」

达里尔交相看著莫明其妙地笑个不停的男人、及面无表情的马克西米安,还有休琍尔,道出了他的结论。

就在这异常尴尬的气氛下,休琍尔被引渡给达里尔镇将军。

休琍尔和马克西米安之间,自始至终,都没有交过一言片语。

就连配合这场面的礼貌性临别寒暄,两人也不曾启口。

他们彼此都认定,再也没有相逢的一天了。

「这样好吗?」

目送著离去的黑马车,一直站在马克西米安身後的鲁本斯这样问他。

倚靠在窗边的马克西米安.罗兰德,为了让这位自己唯一的支持者,忠实的老管家闭上嘴巴,一拳重重的打在石壁上。

「我又能做什麽?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清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11

休琍尔坐上了有护卫随行的马车,被带往在革命的暴动之下,遭到破坏的城镇街市,至今仍满目疮痍的成都,过去属于葛斯特弗四世的艾斯德里城。

半带著护卫的意义、像个人犯般地被簇拥著进入大门的他,明白过去绚烂一时,宫廷人士笑语不绝的城内,已因为战伐的洗礼而成了一片静穆。

再看不到四处放养的白孔雀,也找不著装扮入时的贵妇人们的情影。

但是,通过『黎明之厅』的休琍尔看见了聚集在那里,以强烈的意志想重整这个国家的人们。

有著高瞻远见之反国王派的高阶贵族们、过去因为阶级低下,无法进入宫中走动的低贾贝族子弟、僧侣、赞同革命的将军们、还有一群衣著朴素,然则从未见过的男人们,都聚齐一堂。

他想起人家曾说过,刚发展的国民会议是以投票选出传达国民意见的代表,又看了他们一眼。

而身为国民代表的那群人,也在休琍尔经过时,睁大了眼睛。

看惯闲花野草的他们,还是首次看到如此高洁的花,不禁为休琍尔的倾城艳姿看得目眩神迷。

相同的,认识休琍尔的人、或是以前排斥他的贵族们,也因为能够不失去他那份压倒群芳无与伦比的美丽,重新感谢神的恩宠。

满帘的花也及不上这朵宛如绽放在月下的白百合。

休琍尔.亚洛.艾雷欧尔,就在这一瞬间征服了在场所有的人士。

特别是他那神秘的眼眸颜色,给人们留下强烈的印象。

深邃、灵动,以湖底最冰洁的绿凝聚而成的眼瞳。

不久,七岁的国王约瑟夫一世,在圣司教的陪伴下,穿过掌握改革後国家大权的这些人们,坐上了国王的宝座。 休琍尔在他的面前跪下,被迫就著起好的三个条约护誓。

第一、终生不踏出艾雷欧尔的领地一步。

第二、不娶妻。

第三、不生子。

这是为了要让公爵家在休琍尔这一代断绝。

当然,休琍尔并没有异议,一切进行得非常顺遂。

藉此,他也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国家正在排除奢靡烦复的宫廷礼仪,开始制订新的礼法。 一个充满浪漫的、虚饰的时代结束了,人们开始醒悟要面对现实。

当天之内,休琍尔就被移往艾雷欧尔北方,地处偏远的基多离宫。

在领地内过著严谨的生活,就是新政府给予休琍尔的处置。

在听到基多的名字时,休琍尔就领悟到这是自己注定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