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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妖妃乱

此时,荣婷自是知道,华妃对夏侯烨说不出什么对她有益的话来,脸上露了焦急之色,我早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却是低声道:“皇上,荣姐姐背后有伤,刚刚跪着听询,身着单衣,怕是冻着了,不如叫她先下去休息?”

她只以为我在阻止她与夏侯烨单独会面,神情更急,顾不得许多,伏地连连磕头。

夏侯烨一挥手,有宫人上前取下了她嘴里塞的布巾子,她忙道:“皇上荣禀,皇上,可否荣臣妾独自向您奏报?”

她之所望,华妃何尝不明,却是笑向夏侯烨:“皇上,询问之事可是臣妾进行的,皇上是否要先听了臣妾的奏报,再向荣妹妹询问呢?”

夏侯烨亲昵地捏了捏华妃的鼻头,道:“就你鬼灵精,好,朕答应你,朕见荣婷,不许她先奏今日之事。”

一听此言,荣婷眼里露出绝望之色,转瞬之间,眼神却换上了希翼之色,我知道,她定想起了另外一事,可她不知道,此事,才是使她永不得翻身的引子。

荣婷,我太了解你了,与你生活了十多年,你的一举一动,我岂能不清楚?

只要给你略微的希望,你便会善加利用。

而夏侯烨,你以为自己永远不败,在你决定要听荣婷之言时,却渐渐失却了端木蓉的心,她的巧笑嫣然之下,含着多少的悲伤与辛酸,却是你不能知道的。

华妃与我告辞之后,我回到兑宫,奶娘急急地迎了上来:“公主,发生了什么事,听说荣婷那贱人出事了?您没有被牵扯进去吧?”

我一笑:“奶娘,怎么会?”

我已然很久没笑了,这一笑,竟使奶娘有些怔神,隔了半晌才道:“公主,这样才对,你常笑笑才好。”

我道:“荣婷被贬为嫔,你说,我该不该笑?”

奶娘脸上也现了笑意:“当真值得庆贺,这贱人得意太久了,不过皇上怎么如此做?是不是因为你?如此说来,皇上对你还是有心的,公主,看来,你的苦日子到头了。”

我不忍揭破她心中的希望,她哪里知道,在这宫内,哪有什么纯净的宠爱?不与权势朝局相连的爱宠,怎得长久?这样复杂的事,她怎么明白?

第二十九章 谁是你的依靠,是否清楚?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晚了,刚喝了奶娘递来的红枣粥,便有宫人来报,说荣淑嫔来访。

她被贬的消息,一夜之间已传遍整个皇宫,屋内的宫人虽训练有素,脸上也不禁露了异色。

她进来之时,我正坐于榻上饮茶,虽未抬眼望她,却也感觉她全没了往日的气势,直至她跪于我的面前,我才望向了她,仿是非常惊讶地道:“荣姐姐,这怎么敢当?你虽现地份位比我低,可我却是永将你当成姐姐一般的,我们私下相处,你并不需对我施如此重礼。”

奶娘正巧站在身边,却用不同意地目光看了我一眼,我自是不让她知道其中蹊巧,道:“奶娘,荣姐姐有话要对我说呢,你在外边守着,别让人进来。”

她这才去了,走之时却狠狠地盯了荣婷两眼。

屋内已无其它人,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看荣婷,笑道:“你今儿个的妆化得可真浓,白刷刷地一片,这宫里头的脂粉什么时侯这么不值钱了?”

荣婷仿佛是失了全身的力气,抬头望我:“公主,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从今以后,您叫奴婢干什么,奴婢便干什么。”

“怎么,夏侯烨那个靠山靠不住?又靠到我这儿来了?你可想清楚了,我是一个亡国的公主,在中朝无权无势,在这兑宫,连个宫人都指使不了,怎敢劳烦你来投靠?”

“不,公主……”我如此道来,却让她眼里更露惧色,“既使这样,你也能致奴婢如死地,公主,奴婢怕了,真的怕了……”

见我的目光冷冷的,她伏地磕头:“公主,奴婢带了刺客入宫,是无心的啊,奴婢并不知道他们是刺客,他们说如给他们引见江娘娘,获得西夷制兵器之权,利润和奴婢对半分,奴婢这才冒险带他入宫,可没想到,他们来了那么多人……”

母妃因有一手极好的煅造技艺,总算在西夷站住了脚,父王使她掌管了铸造司,因如此,也躲过了不少西夷贵族暗算冷箭,西夷人都知道,虽是一个小小的铸造司,可父王却是极为看重,再者那时,母妃已不受宠,又身无长子,对人没有半分威胁,可没曾想,却躲不过从远方派来的暗算。

我闭了闭眼,不愿再听她的狡辨,无论是她的贪婪造成这一切,还是其它,我都不能原谅。

我更知道,一旦得了机会,她便会再次反水。

我轻声道:“当日之事,确实不是你一人之错,既使没有你……”我放缓了语气,淡淡地道,“他们也会另外找人,落迟宫,并不难找。”

可是,只有你才能让母妃毫无戒心,让宫人们毫无戒心,落迟宫的前院宫门常年是关着的,如没有你,她们怎会开门?我想起了落迟宫一地的鲜血,有些宫人甚至手里还拿着绣绷。

他们能无声无息地退走,也是你的功劳吧?

第三十章 绮玉膏的陷阱

“公主,你肯原谅我了,太好了,公主……”

我上前抚了她的脸,她脸上有泪水,一抚,手上便沾了满手的白粉,可左边脸上五指形状的红印子也现了出来。

“他可真狠心,不过一瓶绮玉膏而已,价值连城,也要用在人的身上,又何必打你呢?”我道。

荣婷脸上俱是失落:“公主,奴婢这才知道,原来皇上的心是这么不可捉摸,不错,奴婢是问他要绮玉膏,只要能治好奴婢的背伤就好,他却一巴掌将奴婢打了跌地,指着奴婢骂:你也配!”

她被华妃事先堵住了嘴,不敢向夏侯烨陈述其它,只能趁机要取那绮玉膏,她原以为,夏侯烨对她从轻发落,对她尚有些情意,可没想到,那一巴掌,打碎了她所有的绮丽梦想。

只因为,那绮玉膏是夏侯烨无法言说的隐秘,是他施于我身上的暴虐,他以为我不知道,每一次事后,背着我时,他脸上的无法抑止的挣扎?恐怕,他也曾想着戒了它,可却食髓入骨,在世人的眼里,他是正直公平的帝王,浑身都带了阳光般的气息,可他的阴暗却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何况被荣婷提及?

“他一叠声地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荣婷道,“他那时的样子,仿佛要择人而嗜,实在让我害怕之极,奴婢不得已,只能告诉他,是公主告诉奴婢的。”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我,我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反映有些不对,虽是按我的期望拒绝了荣婷,可为什么会问荣婷这些,为什么会说她不配?

到现在为止,一切尽如我料,可让我猜不透的,却是夏侯烨的反映了,我只得将他放在一边,对荣婷道:“他知道便知道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荣婷看来当真是怕极了我,如是往日,早开口求我去给她要药了,可今日向我表了忠心之后,就急急地告辞了。

今日没到十五,夏侯烨不会来,我便放松了心情,叫奶娘请人备了浴桶,如往常一样加入少许玫瑰油,一些花瓣,在屋子里点上檀香,闪金纱从屋顶垂落,宽大的室内便封闭成一个极小的空间,没有人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屋内的示警机关早已一点点地布好,用的全都是普通的材料,磨成菱形的玛瑙玉,反光的佩饰,可拉得极长的牛皮筋,屋顶之上,窗台之上,地毯之上,这些机关,让我隔很远就知道来我屋子里的人是谁,也没有人能半夜从屋顶偷窥而不被发觉,唯有如此,我才能做出适当的言行,也才能给我自己留一些空间。

无论在何处,我总喜欢将一切情况尽可能的控制,这样,才会对未知将要发生的事心知肚明,将施于身的困境与磨难尽最大的努力淡化。

在西夷如此,在中朝也是如此。

除了母妃,没有人知道这些。

第三十一章 锋芒太露,终将折

记得八岁那年,我终被父王记起,送入了太学,因平日里就已在母妃的教导下学完了《论语》《国策》等文,在太傅提问之时,不知天高地厚地洋洋撒撒,大受太傅的赞赏,竟被太傅禀告父王,说我是西夷最聪慧的公主,我与母妃早被父王冷落,可这一日,破天慌的,却有赏赐进了落迟宫。

我巴巴地等着母妃的赞赏,希望从她常年忧郁的眼神中看见喜悦,希望她为自己的女儿自豪,可我看见的只是担忧和害怕。

接下来,便是几天遭到的莫名戏弄,桌柜里无端出现的死老鼠,上学路上莫名地遇上其它品级高的贵人,被教训不懂礼仪,被罚跪。

我不明白,不懂,去问母妃,她只紧紧地抱了我,眼泪流下面颊,我向父王禀报过,却换得他一声轻描淡写:“我乌金大王的儿女,如果不能从狼群中撕咬出来,还有什么用?”

我这才知道,当我们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这样的才华,已让自己成为众矢之敌。

不用母妃教,我便知道了掩盖锋芒,在太傅的以后教学中,那样的才华如流星划过,再不曾现,几次之后,太傅失望之极,以为我不过是碰巧。

可这样,还是抵不了当时的太子暗生警意,西夷不比中朝,也有女主掌权的历史,所以,隆冬季节,他的伴读流沙月冒着危险悄悄地告诉我,在我上学的路上,池塘边上,太子会推我落水。

时值隆冬,人嘴哈出来的气都是冷的,如果我落了水,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住,没有办法,我只能自保,一连几日,我故意走到同一处地方,接近池塘边的地方,人迹罕至容易被他推的地方,我知道有人在暗暗跟踪我,将我的所有行动告诉太子……他有父王狼一般的性格,发现猎物,先跟踪观察其习性,再寻破绽下手……我给他露了一个大大的破绽……几日之后,他推我不成,反踩空了塘边早已布好的松石,跌进了冰冷的池塘。

那几日,宫内掀起了涛天巨浪,他终被查出陷害我的事实,在宫内,只要行差踏错半步,便是灭顶之灾,他没有丧命,却落下了终身的病根,无论他以前怎么得父王的欢心,太子之位还是被废。

新任太子,便是现在被流沙月拥立为新可汗,在杜青山守住西夷半壁江山的莫可察。

所以,流沙月恐怕是西夷皇宫唯一对我好的人,没有任何条件地照顾着我,保护我,可我还是不敢对他托尽一切,也许,对他人的防备与怀疑,已然浸入了我的血液之中。

知女莫若母,到了后面,母妃终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可她没有责怪我,反倒是从暗格拿出一本册子,交给了我,告诉我:“锦,你想要的,想学的,都在这里,里面有些东西,连母妃都不懂,但我想,你能弄懂的。”

第三十二章 前尘如水

她告诉我,她有机会离开西夷王宫的,这个交给她册子的人曾来救她,可她放弃了,因为,能回到中朝,又能怎样?永远被人看不起?西夷王宫是一个大的牢笼,而她的母族却是一个小的牢笼,更何况,她已有了我,至少在这里,我是一名公主,回到中朝,便变成了私生子。

自那时开始,那本册子才带给了我一个不同的世界,让我知道,原来一切可掌握手中。

因自小身体瘦弱,我不能学武,但用册子里的方法,却可以将自己的双手练得比旁人快了许多,眼神比旁人利许多,所以,我可以在荣婷‘不小心’地将马球打到我的面前时,在它弹开之际按住了它,拍下袖中藏着用涂了马蓝和麻沸散前头开岔的韧铁之针,我知道荣婷每晚去演武场练什么,自然知道她那几个动作是什么,在那样的角度和力量之下,藏于里面的韧针会刺破球面,锋利的针尖无声无息地划入她的皮肤……她穿的华缕轻衫会让夏侯烨眼前一亮,可以抵挡不了那尖刺的划入。

再后来,荣婷便进了宫,成为我的伴读,她的母族在西夷微不见闻,所以,没有公主愿意要她,那时的她,怯生怯地被我领进了落迟宫,与我也有过不少欢乐的日子,的确,她对我一心一意,但人渐渐地长大,当她看清了落迟宫与其它地方的差异,我的母妃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她便渐渐地改变了,她不满意我与母妃的淡然,督促我上进,当实在不能奏效时,便自己开始努力,我的一篇篇文采飞扬的策论便又呈上了太傅的桌前,可同时,她代写功课的流言也传开来,毕竟是乌金可汗的女儿,太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却是得到了各方的争抢,我的新任太子哥哥更是说过,他要娶她为侧妃。

知道我所有一切的人,只有母妃,就连奶娘,都不清楚我的一切,只知道我在西夷受尽冷眼,来到中朝,一切被人忽略。

我尤记得临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