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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烽火情天by尉迟兰心

略带甜意的风从街道掠过,春的气息在城市中游走。在斯图加特市中心附近的一栋居民楼里,清瘦俊朗的男主人眼带笑意地催促着妻子和女儿们。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九,可看起来美丽温柔的女主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还在耐心地为她的大女儿梳辫子。已经成年的大儿子相貌和男主人如出一辙,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刚满1岁的小妹妹轻轻摇晃着。

这是一个异常温馨和谐的中产家庭。和德国许许多多的中产家庭一样,男主人有着体面的工作,女主人操持家中事务,孩子们有着良好的教养。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度过人生中的每一天,看起来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丽薇,我亲爱的,再不出发我们就赶不及菲利普的满月宴了。”男主人走到妻子身边,轻吻了下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柔声说道。

“约亨,我很快就好。”女主人笑着说道,顺便把最后一圈皮筋稳稳地绕在了女儿金黄柔软的头发上。

“好了,埃尔克。我们可以出发了。”妈妈的话音刚落,小姑娘就敏捷地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欢快地跑向了自己的哥哥。

是的,如此幸福美满的一家人正是约阿希姆·派普和他的妻子儿女们。多亏了艾尔维特少校锲而不舍地上诉,1947年秋天,派普被减刑为有期徒刑20年。但艾尔维特少校仍旧没有放弃,继续多方奔走,虽然刑期再没有减少,但派普于1951年获得了假释。他终于走出了牢笼与家人团聚。出狱后,派普在保时捷找到了一份销售工作,一家人搬到了斯图加特定居。由于业绩突出,他很快被提升至了销售部经理。日子是忙碌、充实而快乐的。最令派普激动的事,就是奥利维亚又为他生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这同样是个健康活泼的小女孩,派普为她取名为西尔克。转眼间,小女儿已经一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派普一回家就抱着她哄来哄去,让家里的另外两位女士吃味不已。他的大儿子海因里希已经进入了大学学习,主修法律。大女儿埃尔克今年十岁,正在上小学四年级。她和她的哥哥一样,继承了父亲聪明敏捷的头脑,学习成绩非常好。

奥利维亚经常会感谢上苍,让他们一家人能够平安度过战后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曾几何时,她几乎认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和丈夫团聚的机会了。但是现在,他们一家人紧密地生活在一起,奥利维亚知道,所有的不快和阴影都永远地消散了,在她今后的人生中,只有幸福如影随形。

今天是拉尔和海莲娜儿子的满月宴。这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却是第一个儿子。拉尔被美国人关押了5年,1950年被释放了出来。当时西德政府刚刚成立不久,他很快接到了老上司斯泰恩霍夫将军的邀请,加入了西德空军。拉尔和海莲娜定居在了西德首都波恩。离斯图加特不算太远,和派普家还保持着联系。不久前,海莲娜诞下了一个男孩。为了纪念在战争中阵亡的老朋友汉斯·菲利普,拉尔将他取名为菲利普。

“爸爸,我们下午就能看到小弟弟了吗?”当一家人终于启程赶往波恩的时候,埃尔克坐在轿车后排好奇地问道。

“当然,西尔克。你还能见到你的米娅姐姐和安娜妹妹。”米娅和安娜是拉尔和海莲娜在战时生下的两个女孩,埃尔克见过她们几次,三个姑娘相处得非常愉快。

“太好了!”埃尔克手舞足蹈地说道,“那菲利普弟弟和西尔克一样大吗?”埃尔克边说边瞅了瞅旁边坐在婴儿座椅上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妹妹。

“菲利普弟弟刚一个月大,还很小呢。”奥利维亚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那我可以抱他吗?”埃尔克问道。

“我想应该可以。不过,你要特别小心。”奥利维亚说道。

“爸爸,有件事情我想要请求您的同意。法律系有三名交换生名额,我想。。。。。。”坐在副驾驶的海因里希突然间说道。这周他在学校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很想报名,但必须要征得父母的同意。

“去哪里交换?”派普问道。当出狱回家时,他看到了海因里希的成长。他和奥利维亚直接的隔阂已经消除,他发自内心地尊敬并爱护着他的继母。这让派普欣慰不已。

“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

“那是一所很棒的学校。”奥利维亚说道,她看起来很高兴,“海尼,我认为你应该去试一试。你说呢,约亨?”

“我们德国的大学并不比美国佬儿的差。”派普冷哼了一声。他一直对美国人印象不好。特别是还有个美国人曾经对他妻子意图不轨。一想起儿子要去美国读书,他的心里本能地抗拒了起来。

“爸爸,我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法律系非常著名,我一定能从那里学到很多东西。我恳请您能同意。”海因里希恳切地说道,他满怀期待地看着父亲。

“约亨,你就答应了吧。”奥利维亚柔声细语地劝说道,“海尼已经长大成人了,他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再说,男孩子应该得到锻炼。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四处跑么。。。。。。”说到最后,奥利维亚几乎是趴在丈夫耳边悄声道。

然后跑出了海因里希。这句话奥利维亚是在心底里说的,顺便哼了一声。但是派普却听见了,他咧着嘴笑了起来。

“那你就去报名试试看吧,美国是一个你不熟悉的地方。要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对人要和气,但不要过分亲昵。多倾听别人的意见,但只对极少数人发表你的意见。接受每一个人的批评,但要保留自己的判断。。。。。。”派普虽然并不十分情愿,但还是尊重了儿子的选择。

“约亨!”奥利维亚笑道,“这些话能不能留着等海尼真要去美国的时候再说啊。”她的丈夫年纪越大,越爱唠叨。有时她都快要受不了了。

“我记住了,爸爸。”海因里希正襟危坐地说道。他心里高兴极了,因为父亲同意了他的请求。他现在已经开始盘算着去美国学习的事了。

“我也要去美国!”埃尔克突然间冒出了一句。

“那要等你长大些。”奥利维亚说道。

我才舍不得让我的宝贝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呢。派普在心里说道,奥利维亚也听见了。她抿着嘴笑了起来。

奥利维亚满眼深情地看着专心开车的丈夫,他如他们当年第一次相遇时般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岁月在他的眼角留下了痕迹,却没有在他的心中刻下伤疤。战争的失败未曾磨灭他的斗志,世人的冷眼也从未令他屈服。他总有办法将他的家人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他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现在的她,一直在拼命地感谢着当初坚持的自己。

埃尔克仿佛是困了,把小脑袋伸进了母亲的怀里。奥利维亚安然满足地望着她的整个世界。

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的家。

chapter 275 光阴(二)

“我勒个去,罗森这个死家伙,他结婚为什么要让我当伴娘?你见过大着肚子的伴娘吗?” 梁紫苏叉腰做茶壶状气势汹汹地大声说道。她眼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枚粉红色的“炸弹”。“炸弹”的始作俑者是她的老朋友理查德·冯·罗森男爵,他不仅郑重邀请施特雷洛夫妇参加他的婚礼,还特地邀请梁紫苏当伴娘。这让梁紫苏大为光火。

“他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梁紫苏像囚笼里的狮子般来回走动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跟他媳妇又不熟,我怎么当伴娘啊!他一定是想看我大着肚子穿什么都不好看,然后自己偷偷捡乐,一定是这样的!”

“埃拉,你先坐下来。别这么激动。”施特雷洛好脾气地拉着妻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生怕她有一点闪失。

“你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当伴娘啊!”梁紫苏就差呼天抢地了。她郁闷地瞪着施特雷洛,“这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成现在这幅样子!”

“这样子挺好的啊。。。。。。”施特雷洛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觉得因为怀孕而圆润了起来的妻子特别好看。

“好个屁!”梁紫苏恨不得把口水全喷在施特雷洛脸上。

“既然罗森发出了邀请,你总不好拒绝。到时候去订制一条礼服就好了。”施特雷洛笑眯眯地安抚着已经炸了毛的妻子。

“哼!”梁紫苏从鼻子里重重出了一口气。表达她的极度不满。施特雷洛在一旁偷笑不已。

1955年的纽约依旧是一派繁华奢靡的景象。它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世界经济中心的角色,华尔街的交易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握着无数人的命运。人们习惯于快节奏地生活,每天都在忙碌地奔波着。在这里,你可以通往天堂,也可以坠入地狱。这正是这座城市令人着迷的地方。

自从施特雷洛开了“索夫洛娃”酒吧之后,生意一直不错。随着经济形势的越来越好,酒吧的生意也愈发地兴隆。梁紫苏干脆辞去了工作,帮助施特雷洛打理酒吧。很快,客人们便喜欢上了这位性格直爽的老板娘。

酒吧里卖得最好的酒依然是“怀念”。很多人都对这个名字的由来很好奇,纷纷询问施特雷洛和梁紫苏。每到这时候,他们两人都会说这是为了纪念一个故人。随后便会将目光转向吧台后的墙面上。那里镶嵌着一个玻璃镜框,里面有一枚奖章。一些懂军事的客人认出那是苏联的勇敢奖章,好奇地问施特雷洛是不是参加过反法西斯战争的苏联军人。施特雷洛却笑而不答。这更让人们有了猜想的兴趣。

罗森被英国人关了4年之后终于被嫌弃了。1949年的时候被放了出来。那时候梁紫苏刚刚生下她和施特雷洛的第一个孩子,想着这个孩子是共和国的同龄人,梁紫苏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诡异。还差点给孩子起名叫“建国”。罗森在德国待了一年,第二年也来到了纽约。在银行找了个工作,闲暇时和旧时的战友撰写503重装甲坦克营战史。他说这段历史不能被人遗忘,他必须要将它记录下来。梁紫苏顿觉罗森似乎也是个挺靠谱挺着调的好青年。

罗森来到纽约的第六个年头,他突然决定结婚了。新娘子是一名德裔美国人。梁紫苏见过她一面,是一个长得很娇小的姑娘。和一般高大威猛的德国女人不太一样。样貌只能算尚可,但胜在气质出众。笑起来的时候很甜美。这和梁紫苏印象当中罗森必然会寻得一个绝世大美女结婚的想法大相径庭。后来梁紫苏得知,罗森的这个小媳妇来自萨克森…维腾堡的韦廷家族。虽然只是旁系,但依旧算是名门之后。梁紫苏啧啧感慨说,果然婚姻要门当户对。说罢瞟了施特雷洛一眼,让施特雷洛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怎么说,挺着大肚子的梁紫苏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当伴娘了。当她发现伴娘有四个的时候,心里便彻底踏实了。

“前天晚上我在另一家酒吧,点了一杯叫‘失身’的酒。”一个叫哈里森的姜黄色头发的青年在“索夫洛娃”酒吧里眉飞色舞地和施特雷洛聊天。他是酒吧的老客人,每天下班都会来喝一杯。偶尔也会去其他酒吧,不过他总说还是这里让人感觉最轻松愉悦。

“我以为那会是一种高度数的烈酒。谁知道刚尝了一口,我就大呼上当了!”哈里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冲刚刚走过来的梁紫苏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那个酒喝起来就像日本的梅子酒,还兑了好多水。我宁愿去和可乐!”

施特雷洛和梁紫苏听了哈里森的吐槽,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在这时,酒吧门口出现了一位二十初头的年轻人。他身材高大,一头浅棕色的头发,梳理得有些随意。脸上颇有风尘之色,显是远游已久。身上背着的超大双肩旅行包更证明了这一点。年轻人犹豫地站在酒吧门口,似是在踌躇要不要进来。梁紫苏捅了捅施特雷洛,后者会意马上迎了出去。

“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施特雷洛将门打开,友善地问道。

“我。。。。。。我只是看到了这个酒吧的名字。感到很熟悉。所以就。。。。。。”甫一开口,施特雷洛便判断出他不是美国人。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东欧口音。施特雷洛端详着年轻人的样貌,是了,这是典型的苏联人的长相。

“请进来吧。”索夫洛娃是苏联人的常见姓氏,小伙子感到熟悉也在情理之中。

年轻人跟随施特雷洛走进了酒吧,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那枚勇敢奖章。他莫名地激动了起来。

“勇敢奖章!是苏联的勇敢奖章!”

“是的。”施特雷洛笑着说道。梁紫苏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客人。

“我身上也有几枚勋章。”年轻人骄傲地说道,“是我们苏联人民英勇抗敌的最好证明。”

施特雷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话。梁紫苏示意调酒师调制一杯“怀念”,招待新来的客人。

“嘿,伙计,你来自什么地方的?”哈里森主动和那个年轻人攀谈起来。

“我是苏联人,家乡在奥廖尔州的一个小村庄。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

“嗯,我确实没听说过。但我想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