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奈下楼倒水，见着楼下灯还亮着，秋元哲弘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她是知道的，秋元哲弘极少抽烟，几乎不抽，酒水也是不大沾的，还真是一个极其自律的好男人！

“哥，这会儿怎么抽上了？”

里奈伸手拿过秋元哲弘手上的烟蒂，摁灭，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手环上秋元哲弘的脖子，头靠在上面，声音有点微颤：“哥，我紧张。”

秋元哲弘摸了摸她的头，伸手也搂住，轻笑了一声，呼出的热气还带着点烟味，却不是难闻的拿种，淡淡的烟草香，“傻瓜！”

大概有多久没有听到傻瓜这一词了，自她有了糯糯之后，身为人母，后来又常在东京，如今恍然惊觉，她与哥哥竟好久没有这般亲昵了，顿觉心头酸涩，眼眶红润，头往秋元哲弘脖子里钻，呢喃道：“哥……”

秋元哲弘浅笑着，撇下心头的难言愁绪，像是多年前还哄着里奈一般，一样的声调：“乖，都这么大的人了，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这般撒娇！”

里奈抬头道：“那又怎样，就算我是十个孩子的妈，但我也还是你的妹妹不是！”刚说完，泪珠滚落。

秋元哲弘无奈，扯过纸巾擦去泪珠，“要是总像你这般爱哭，你家男人到时还不上来找我，让我还他一个漂亮的新娘，到时我上哪给他找个一模一样又漂亮的人啊？”

“他敢！”

秋元哲弘憋不住，瞧着里奈样，爽朗地笑了出来，“嗯，我瞧他也不敢！这儿子还在我们家呢！”

因为这一声朗笑，里奈心里的各种百感也消散地差不多，一手搂过哥哥的臂膀靠着，赌气地说道：“那我就不嫁了！”

秋元哲弘调侃道：“不嫁？你不嫁他你嫁谁，女儿家口是心非，还不是巴巴地等着人家回来，宁愿大着肚子一个人生孩子，我看你啊，这辈子除了他谁都嫁不了了！”

里奈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哼了一声。

“哥，我说真的，我紧张，我不想嫁人了？”

“那好，天亮咱们就去把婚礼退了！”

里奈手一松，狠狠地瞪着秋元哲弘，也不说话。

“你看吧，还说不嫁！好了，早点去睡觉，新娘子可是要美美的！”

里奈被推着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拉过秋元哲弘，“哥，你也该上去了！”秋元哲弘轻笑着点点头，关了大厅的灯，一层一层阶梯地走上去，两人默契地没有言语。只是层层的最后还是分叉的别离，都说嫁人心情极好，可里奈这会儿却是难受，紧张、惆怅、不舍，还有更多莫名其妙的情绪夹杂着。

嫁了过去，就成了别家的人了！

“啊——”里奈一声惊呼，摸了摸脑袋壳，可怜兮兮地看着秋元哲弘，“哥，干嘛敲我啊！”

秋元哲弘将里奈的身子掰正，说道：“不敲你怎么行，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即使你嫁过去了，你秋元里奈还是我的好妹妹亲妹妹，哥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庇护港。何况虽然我对柳生比吕士还是心存芥蒂，但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是呢，凡是都有个万一，万一这小子欺负你了，别怕，回来告诉哥，哥帮你收拾他！嗯？”秋元哲弘顺手挥着拳头。

里奈哑然失笑，眉眼弯起，闪着晶亮，“哥——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赶紧去睡觉，我也去看看糯糯，不知道有没有把被子踢了。”

“嗯。”

回到房间，里奈趴在糯糯身边，摸着他粉嫩的小脸，出了神。一滴滴晶莹滚落在那嫩白的小脸上，里奈一惊，忙拿过枕边的小毛巾轻轻擦掉。

“笨蛋，要嫁人了，怎么还哭！这不是高兴的事！”抽咽了下鼻子，里奈侧窝在一旁，搂紧糯糯，嘴边抿起一丝笑容。

外边是漆黑一片，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不是吗！

*

里奈撩起一旁的婚纱，慢慢蹲下，握住小帅哥的手，在他唇上一亲，调笑道：“糯糯很紧张吗？手心都出汗了。”

糯糯想点头又不想点头，本来他不紧张的，可是叔叔阿姨的给他换上一身燕尾服，又让他乖乖地坐着给他化妆，弄得他现在也是紧张兮兮的。小嘴嘟了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大脑白白净净的像一张白纸。

“糯糯，妈妈和爸爸都在，不怕！”

糯糯想上前搂住妈妈，可一想到姑姑说的话，又生生的止住了，妈妈是新娘，不可以把妈妈的漂亮的衣服弄乱了！

樱子见到母子两人蹲着，忙跑过来拉住糯糯，对里奈说道：“嫂子，糯糯就交给我了，你呢，就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后面的话引来室内的一声声贺喜之笑。

婚礼依里奈的要求，没有太过招摇。

熟悉的音乐在耳边一声声越来越清晰，挽住秋元哲弘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望眼过去，红色地毯的尽头，那人似散发着金光一般，伫立在那，即使隔着几十米远，里奈依然可以清晰感觉到那边传过来的温度，炙热地将她融化。脚一步一步向前，极其优雅，半裸的背脊挺得笔直，她似乎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跳动，有一刹那，她觉得有种窒息之感，连呼吸都变得如此微妙。

近了，又近了一点。

难以形容此刻激动而又热烈的情感，触目所及都是柳生的影子，就在前方，向她缓缓地伸出手……

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不自觉的捏拢，挽着的手臂似乎有点僵硬，一双宽大的手似是有意无意地以及其自然的方式轻拍着里奈。

头缓缓掠过，瞥见哥哥眼底疼爱的笑意，深缓了口气，神情之间也松了几下。

待缓身之时，她已静静站在了那个她将依偎一生的男人身边，鼻息之间有着淡淡属于他的味道，高挺的身影站于一旁，里奈忽觉心安，嘴角勾起丝丝笑意。

神父在前方宣读誓词：柳生比吕士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秋元里奈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柳生偏头望着身边的里奈，神情温柔，褐色的眼里盛着满满的宠溺，眨眼间周围似朵朵温柔玫瑰绽开，沉哑的声音似那沁人的清香，萦绕在里奈周旁。

“奈——”柳生转过身，正对着里奈，双手包裹住里奈的双手，“还记得当初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吗，作为转校生的你坐到了班里唯一的空位，来到了我的身旁，也一点点地走进了我的生命。那时，你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初时小心翼翼的与周围的同学相处，温柔地笑起，那时我就在想，这女孩嘴角浅浅的酒窝要笑着弯起多美的弧度才有了它。直到现在，我也一直在研究，怎样才可以让这个小酒窝一直地出现，因为我实在看不惯你皱眉的样子，明明温柔的脸蛋偏生摆得像个老太婆一般。”

“哈哈哈……”场下爆起一阵笑声。

“可是，奈，那天我送你回家，哥哥还没回来，屋里没有一点灯火，我回去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地想着，这么一个女孩会不会自己做饭吃呢，可是做好又会几点了呢，会不会一个人怕呢？你看，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竟然一个个地从我脑袋里冒出来，而且竟然还怂恿我径直去了超市，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什么都买了一点，结果被你当成不怀好心的人，那把灿灿的刀落到地上，上面映着你羞红的脸，可能就是当时，我想我就有冲动想要守护这个女孩。”

“奈，我无比的庆幸，庆幸在游乐园那日将你拐了过来，成了我的女友，难以想象如果当时我没有信口胡说，我们现在会是怎样？奈，知道吗，当见到你和忍足君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那时的我近乎疯狂，我拉着你，抱着你，吻着你，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你是爱我的，幸而，你我心意相通。可是，奈，对不起……我……”柳生近乎有点哽咽，柔色的眸子里闪着晶莹，那么清晰，带着忏悔、爱意，“我却如此混帐，我大抵是这世上最为混蛋的男人了，口里说着疼你、爱你却偏偏给你带来了最深的痛，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知；当你为了我们的宝宝与周遭的一切拼搏时，我恨我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在你面前为你挡去所有不堪的言语；当你近乎崩溃的绝望，只能一个人独自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却还是一遍遍摸着肚子给宝宝将我们的故事，讲他混帐的爸爸时，我恨我没能贴在你的肚脐眼处听着小家伙的动静，搂着你，听你所有的埋怨；当你冒着生命危险仍要将宝宝生下来的时候，我恨我自己没能握住你的手，拂去你所有的痛苦，不能替你痛苦已是我的痛，还无法陪伴在你身旁，那时你心中定是怨我的吧！是啊我不是一个好男友，我甚至不是一个好父亲。”

柳生偏头望向右边左边前边乖乖坐着的糯糯，“我不知道宝宝初来世界的日子，我没见到宝宝哭喊着来到世界第一面，我甚至没有听到宝宝第一次开口喊爸爸。直到……直到五年之后，五年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父爱来得多迟，难怪，宝宝只愿叫我叔叔而不是爸爸，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即使如此，我柳生比吕士还是想娶秋元里奈为妻，并在神的面前立下誓词，我愿意娶你为妻，一辈子爱你、疼你、安慰你、尊重你、保护你，无论生病无论健康，无论富有与贫穷，始终忠于你，守护你生生世世！奈，这么混帐的男人，你可愿意嫁他，给他一个机会，唯一一辈子的机会，让他用尽所有的爱来疼爱你疼爱我们的宝宝？”

里奈早已捂着嘴，身子一颤一颤，满脸的泪水，望着柳生，泪水闪射着光芒，耀眼的遮了眼帘。宽大修长的手伸起，一点一点地拂去里奈眼角的泪水，可刚擦掉一点，里奈又落了下来，如此反复着，柳生不厌其烦的注视着，一双手不曾离开过里奈的脸颊。

因这突然的表白，场面似乎有点失控，无论是台上的新人，还是台下的来客，各个神情激动，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笑着祝福他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嫁给他，嫁给他！”底下众人都跟着一起呐喊了起来。

神父合上书本，伸起褶皱的手拿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然后又重新戴上，咳了一声，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最后只得拿话筒说道：“请大家安静下来，我们继续接下来的誓词！那么，秋元里奈小姐你是否愿意嫁柳生比吕士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你愿意吗？”

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这么一个男人，他只是不知道而已，她也从未怪过于他。

里奈伸出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敷在柳生的手上，眉眼弯起，一滴浅浅的小酒窝就出现在那张布满幸福的脸上，声线有点断断续续，可却坚定有力，“我愿意，我愿意嫁与柳生比吕士为妻，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话音一落，场下爆发一阵响声。

神父轻咳了一下：“那么，现在请这对新人交换戒指。”

闪闪的戒指一点一点地滑入对方的无名指伸出，闪闪发亮。

神父看着柳生比吕士说道：“柳生比吕士先生，请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柳生：“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神父又对着秋元里奈说道：“秋元里奈小姐，请你一句一句跟著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嫁给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妻子。”

里奈：“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嫁给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妻子。”

神父：“现在，请你们两个人都一同跟着我说：你往那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柳生、里奈相视说道：“你往那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神父：“根据神圣经给我们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场下爆起热烈的掌声：“亲吻！亲吻！亲吻！”

里奈羞怯地朝下望了望，惊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