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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逐风流,小鱼大心

猫儿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两方人马已经打了起来,猫儿只觉得眼花缭乱,无数的银光在黑夜里闪来划去,伴随着人类的闷声痛哼,飘出血腥的味道。

猫儿扁扁嘴,对于打仗她自认为司空见惯,若是自己再大些,没准跟着参乎一下,凑个热闹,但眼下肚子实在饿得慌,即然抢劫成功,那就走人吧。站起身,小小的手,力气甚大地抓住一条猪腿,就这么拖拉着比自己重上几倍的猪肉前行,想找一处背风的地方,生火烤肉吃。

还没等走出几步,另一队儿黑衣人无声而至,在‘斩猪刀’和李正瀚的两败俱伤中横插一脚,欲挟持李正瀚,夺出人人争抢的神秘宝贝。

而原本敌对的两方,开始了若有若无的合作, 在一直对外时,还不忘互相砍上一刀。

几番厮杀下,李正瀚身受重伤,被黑衣人一掌击向胸口,身子飞扑而出,砰地落在猫儿正在拉扯的猪肉上面。

那黑衣人欲追来,却被‘斩猪刀’一伙拦下。

李正瀚手下中的副镖师围绕过来,李正瀚忍住满腔血腥,将怀中一个锦盒交给那人手中,眼布血丝,哑声低吼:“快走!”

那得了锦盒的副镖师点下慎重其事的头颅,飞身上马,在其他同门的拼死掩护下,飞奔而去。

黑衣人与‘斩猪刀’一伙掉头去追。

空旷得街道只余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儿。

猫儿知道那些人死了,同村子里得了病疾的人一样,没有了呼吸。猫人见惯了生死离别,倒也不觉得害怕。更可况还是些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没有心思去哀掉谁的生命流逝。肚子,仍旧饿得晃。

蹲下身子,用小手触了触那压在猪肉上的男人,用仍旧稚嫩的声音说:“大叔,你起来。”

李正瀚用功护住已经断裂的心脉,强睁开眼,望向这个险些被自己错杀了的小娃娃,看见猫儿那脏兮兮的小脸,以及那双圆滚滚的璀璨眸子,只觉得有这样一双清透眸子的娃娃,一定淳朴而坚韧。又听猫儿让自己起来,心里不觉得柔软了些,这世道,果然还是孩子善良。然而,他心里却明白自己已经起不来了,只能撑下片刻。

其实,他给副镖师的锦盒里装得是块石头,为得是将所有人引开,让自己有时间将真正的宝贝送至安全的地方,即使死,也不能有辱‘正瀚镖局’的名声!只是……要牺牲镖局里的兄弟们了。

然,李大当家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那黑衣人的一掌竟然如此强悍凶猛,穷其一身功力,才护住了心脉,没有当场毙命。

思及此,李正瀚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说他不顾道义也好,说他利用孩子也罢,但眼下,他只能拖这个孩子下水。

他伸出颤抖的手,将缝在袖中的贴身小布袋子扯下,慎重其事地放入猫儿的小手中,深提一口气,说:“这个给你……”其实,李大当家还准备交代猫儿将此物送到何处,并允许送去后,会有很多的糖果给猫儿吃。

然而,攥着小布袋的猫儿却肚子一声叫,又开始催促道:“大叔,你起来,别压我的猪肉。”

李正瀚一代正义侠士,堂堂七尺男儿,一听此语,当即一口心血由口中喷出,眼睛瞪着不可置信的狰狞,死不瞑目,无法置信,自己竟然不如一摊猪肉重要?

猫人见又有一人死去,而且这位大叔还在死前送东西给自己,对自己也算是好的,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伸出小手将李正瀚那死不瞑目的眼闭上,小嘴里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将小袋子打开,倒出里面那块如同眼睛般大小的黑色石头,送到嘴里啃了两下,没啃动,又塞进小布袋之里,揣进了怀中。虽然猫儿对大叔给得东西不太喜欢,但终归是件东西,还是没舍得扔。

臂力极大的猫儿将大叔搬开,掏出耗子给得火折子,点了周边的草,学着村里这几个月病死人后的葬法,直接给这些人一同火葬了。

当黑衣人和‘斩猪刀’一伙知道中计后又杀回来时,看见得便是这漫天大火下的坟场,以及一个坐在大火旁,用树杈翻烤着看不出是猪腿还是人腿的娃娃。

那娃娃坐在一块石头上,在燃烧的尸体旁烤得极其认真,还不时地用小手指快速掐下一块烤好的外皮,塞入小嘴中,咬得吱吱冒油,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情景,让自诩为心狠手辣的江湖黑道不免心生胆颤,有种被什么东西爬上脊骨的冰冷慌乱,怕是穷其一生 ,亦无法忘记这诡异的一幕……

撕咬江湖不可言(二)

猫儿火烧尸体、烤食猪腿的一幕,在不知情人眼里,正犹如纯洁匕首插入横陈人体般那样诡异难言,在日后猫爷名号渐渐响亮时,更为其平添了一抹清透眸子下的嗜血孽障,被大家以七岁火烧众尸、烤食人肉为题,大肆渲染,众说纷纭。

爹娘拿这事儿来恐吓不听话的孩子,说:“再不听话,就让猫爷将你烤了吃!”

说书人摆开龙门阵,忽悠听客,曰:“那猫爷七岁食人肉,八岁以人骨为玩物,九岁路遇强敌,取内脏下酒,直到遇见那位,才……”

自缢为江湖中人大肆吹嘘:“猫爷和我乃拜把兄弟,曾一起……”

话音未落,旁边一桌站起,一西瓜刀劈来,大喝道:“敝人欲向猫爷讨教武功,就先请这位兄弟赐教一番。”

茶楼一角落,有人暗自嗤笑,这些人,连猫爷是公是母都没弄明白,还兄弟呢?呸!想当初,他可是亲眼见到猫爷……眼神飘远,无限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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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认准的定义传奇,其实,猫儿在那场大火后,就随着斩猪刀一伙,退隐江湖,重现绿林,当起了真正打家劫舍的草寇。

人得机遇很难想象。

当日,满天大火下的烤猪腿娃娃,被欲夺宝的两伙人盯上,纷纷想从猫儿口中知晓那宝贝的下落,却有几分顾及,心理作祟地以为猫儿是隐世高手,否则怎能有这样诡异的‘淡定从容’?

斩猪刀一伙的癫婆娘向前一步,勾起红艳的丰唇,嗲声道:“小妹妹,你知道宝贝在哪里吗?”

猫儿咽下口中的猪肉,扫眼癫婆娘,只觉得那浓妆艳抹得脸有些有趣,不由噗嗤一声,咯咯地笑起,那欢实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听着叫耳朵这个舒服。

癫婆娘行走江湖数十年,自从宣称用无数娃娃的心脏养毒后,就没有人如此毫无戒备地对着她笑过,当下心里有丝异样。

猫儿将手中的猪腿递向癫婆娘,癫婆娘一傻,怕是有陷阱,没敢接。

猫儿又递了两分,说:“给,你不是要宝贝吗?”

癫婆娘的脑筋拧出了麻花劲儿,眼睛瞪得有些夸张,伸出鲜红的手指指向猪腿,问:“这就是……宝贝?”

猫儿用这人怎么这么傻的目光望向癫婆娘,信誓旦旦的点头道:“肚子饿,吃得饱,都是宝贝。”

癫婆娘嘴角隐约抽筋,与斩猪刀对看一眼,在彼此眼中寻到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个……并非高手的……娃娃。

黑衣人上前一步,用阴冷如同蛇蝎般的眼盯向猫儿,问:“娃娃,刚才落在你猪肉上的男子,去了哪里?”

猫儿抬起小手,指向火海:“喏,烧了。”

黑衣人瞳孔一缩,手指豁然收紧,沉声问:“娃娃,那人死了吗?可与你说了什么?”

猫儿瞪眼:“你这个黑不隆冬的人好生奇怪,人都死了,还说什么?你去跟死人说说看。”

黑衣人一愣,斩猪刀一伙人哈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寻思着,这个娃娃好生有趣儿。

黑衣人见猫儿清澈得眉眼,清透得不像说谎,当即起了泄恨的杀心,手指一捏一递间,一片银色光束由袖口发出,直射想猫儿的喉咙。

癫婆娘离猫儿最近,看得清楚,不由踢起一块石子,将那暗器打掉,伸手抱起猫儿,嘲弄道:“啧啧……就连我们这些自缢为心狠手辣的邪派中人,都没有向一个小娃娃下手,阁下这蒙着脸,倒也不怕红上几分。”转而对斩猪刀说:“杀猪的,这娃儿老娘我要了,留着给老娘养老送终。”

斩猪刀咧嘴,笑出一口黄牙,开了昏笑话:“癫婆娘要娃,杀猪得帮你捣动一下。”

癫婆娘抛出一记媚眼,身形一晃,瞬间站在斩猪刀身边,抬起涂满丹红的手指,拍了下斩猪刀的肩膀,媚笑着:“晚上,你来。”

斩猪刀却脸色一变,忙求饶:“姑奶奶,你怎么又给我下毒啊?”

癫婆娘娇笑着:“怎么会是毒?明明是春药嘛,奴家对你,可是真好的。”说完,一个提气,抱着猫儿蹿到房沿上,故作羞涩状:“没有宝贝,奴家不陪你们玩了,回家逗宝宝去了。”

黑衣人一伙见讨不到便宜,亦扼腕地转身离开,回去复命。

癫婆娘抱着猫儿,几个跳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猫儿连续蒸腾数天的困乏上来,此刻又有暖呼呼的怀抱,不由得吧嗒一下小嘴,乖巧无声地拍在癫婆娘的颈项间,呼呼睡着了。

当癫婆娘抱着猫儿回到暂住的客栈,想将猫儿放下时,猫儿竟紧紧揽着癫婆娘的颈项,还在睡梦中呓语地喃喃道:“娘,别走。”

癫婆娘心里一震,手不由得轻拍着,放柔声线,哄着:“不走,不走。”试着分开猫儿的小手,却不想这双小手异常有劲儿,又怕扯痛了猫儿,只得脱了鞋子,合衣抱着猫儿一同躺下。自从……,唉,算了,不能去想,自从那事以来,这是第一个躺在自己身边的温柔身体,没有戒备,没有猜忌,却在不适中有些窃喜。

一夜好梦,待醒来后,癫婆娘看见猫儿正睁着两汪清泉般的眸子望着自己,心里虽然暗自告诫自己,竟如此不小心,连身边娃娃醒来都不知道,若那娃娃有异动,怕是自己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但见猫儿仍旧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样子,脸上不由的暖了几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两个人,大人脸上画着夸张的红妆,小人儿脸上全部是泥巴点子,就这么望着彼此,想着要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

这时,折腾了一夜的斩猪刀砰砰砸门,粗着嗓子喊着:“癫婆娘,起来,咱们回山了。”

癫婆娘由床上起来,拉开门,看见脸被挠成一条条红印的斩猪刀,笑得花枝乱颤,娇声问:“呦,这是怎地了?”

斩猪刀一拍大腿,红着脸,怒视道:“还不是你个癫婆娘,非得给老子下春药,老子去了趟窑子,找了一个姑娘。格老子地,那药劲儿太猛,一个没够,又搭进来两个。结果,老子银子没戴够, 就他妈地被那群婊子给挠了。”说完就往屋里走,口中还嚷嚷着:“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收得娃娃。”

癫婆娘笑得险些背过气去,却在转身间,立刻收了笑,袖口瞬间银针飞出,直射向斩猪刀的面门!

那斩猪刀身形一闪,袖中匕首袭出,与癫婆娘过起了杀招。

癫婆娘冷笑:“这又是哪位情郎哥哥?来看奴家还易了容?”

斩猪刀眼神一冷,一掌拍向癫婆娘胸口:“好利的眼!”

癫婆娘转身闪过,娇笑:“哥哥,你演得太过了,那斩猪刀去窑子 ,找到从来不是姑娘。”

假斩猪刀冷哼一声,虚晃一招,伸手将猫儿抓起:“这娃娃我要了。”

癫婆娘秀腿一踢,拦下假斩猪刀的去处,娇嗔道:“怎么都来抢我的娃?”继而风情一笑:“既然哥哥来了,就留下吧,咱一家好过日子……呜……”

说话间以及过手数招,那假斩猪刀手法极快,直击向癫婆娘左肩,震碎了肩胛骨。

癫婆娘一口血吐出,身子倚靠在门槛上,用眼睛瞪着假斩猪刀。

就在假斩猪刀欲出杀招时,令人想不到的是,一直安静的猫儿突出举起小拳头,朝着假斩猪刀的太阳穴就狠敲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假斩猪刀中招,只觉得脑袋一震轰鸣,双眼一黑,竟然就这么直勾勾地倒下了。

癫婆娘一把抱起猫儿,赞道:“做得好。”

猫儿伸手擦了擦癫婆娘唇上的血,霸气道:“若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癫婆娘笑了,眼中有些潮气,将猫儿收紧一分,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撕咬江湖不可言(三)

精神气爽的斩猪刀以及其他几个兄弟回来了,看见这边的样子,都晓得众人将夺宝视线转移到了这娃娃身上。即使娃娃交不出宝贝,武林众人亦会以为最终是他们得了宝贝。这场腥风血雨,怕是躲不过去了。

大家考量之下,只得暂时退隐江湖,不能做这万人射的靶子。

待风头过了,再说。

商量好后,斩猪刀一行人赶往它处,却在山上遇见打家劫舍之徒,当即起了心思,莫不如退出江湖,入那绿林,做那有吃有喝的归隐,岂不更好?

当众人快马加鞭逃离此地,直奔入一处名为‘绿林’的山头,便就此占地为王了。

一切安置稳稳妥后,斩猪刀将癫婆娘拉到一边,小声耳语:“癫婆娘,你没搜搜那娃娃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癫婆娘瞪了斩猪刀一眼:“去!烧水去,给娃娃洗洗。”

斩猪刀嘿嘿一笑,样子有些狰狞,以为癫婆娘这个搜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