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说瞎话。”鲁元用袖擦去儿子额上的汗滴,笑骂道,“你姐姐如今是大汉皇后了,哪里还能住在家里?”

张偃闻言眨了眨眼。“我听池果说,皇后,就是皇帝舅舅的妻子,是么?”张嫣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是啊。”

“可是,”张偃抚着额,瞪了姐姐一眼,费解道。“既然皇帝是我和姐姐的舅舅,又怎么能……唔,”还没说完,就被鲁元快手捂住了嘴。

“快到午时了。”鲁元吩咐道,“上膳吧。”

为了招待帝后归宁,侯府在这顿午膳上实在花了很大的功夫。然而再美味地佳肴。宴中人心思各异。也尝不出好来。

午膳过后,张敖吩咐道。“阿嫣,你随我来一趟书房。”

“按照你的意思,”张敖道,“我已经说服了你三堂伯,让七娘与魏夔成婚,不日之后便让他们夫妇来长安。”

“多谢父亲。”张嫣嫣然。

“魏夔此人,”张敖犹豫道,“年轻有口辩,虽师从墨门,但我观他也不是诚心信奉墨门那一套的。虽然说待七娘还算诚心,但略显奸猾,阿嫣你要用他做什么?”

“是这样么?”张嫣略有一些失望,但是,“也好。”

“阿爹,”她抬头朗声道,“你放心。女儿虽不敏,但是从不敢做于国于家有害之事。墨门浸淫奇巧之术,我想,请他们为我做一些东西。”

“那么,”张敖考虑了一会儿,“我便让他以侯府养士的名义住在咱们府中。”

张嫣点了点头,跪坐在父亲面前,“阿爹,”她沉静道,“我知道,当年先帝将你黜王为侯,之后你心灰意冷,除了几个有世交的叔伯,将从前赵地征辟之士全部遣散。如今时过境迁,我又进位为后,你为了襄助在后宫的我,不得不暌别身为闲散列侯的日子,为我谋划尽心。女儿不孝,实是对你不起。”

“傻孩子。”张敖怔了怔,笑道,“你忘了,最初还是为父执意要你当这个皇后的。阿嫣,”他摸了摸女儿的发际,“你在未央宫中一定要过好,为父才能心安。”

她遣走了室内伺候的解忧和木樨,轻轻地走到床榻之边。

支摘窗的窗扇放下来,于是室中便有些暗。内室榻上,她的夫君正在沉睡。

夫君。她微微失笑。

前世今生一直在做无忧无虑的少女,一朝嫁了人,偶尔想想,居然很不习惯自己冠上某氏夫人地名义。

可是,她将下颔搭在肘上趴在床沿,看着刘盈在咫尺的容颜。

应是真的困顿了,他睡的很沉实,而眼眶之下有微微的青黑痕迹。沉睡的样子很安静。

她在心里默默道,为了你,我会勇往无前。

许久过后,刘盈醒来,皱眉嘟囔问道,“什么时辰了?”声音含糊。

她看了看床前沙漏,答道,“未时一刻了。”

他啊了一声,抱歉道,“本来只想略歪一会儿的,结果却睡实了。好好的回门礼,弄成这样。让阿姐扫兴。”

“无碍地。阿母与阿爹又不是旁人,”她道,“不会介意。陛下你饿了吧,我让岑娘给你温了饭菜,让他们送进来?”

刘盈点点头。

长骝送上食案,并为之揭开瓮盖,于是食物的清香并热气并散了出来。刘盈举箸尝了一口,讶道,“这味道…………”

竟极是鲜美。盘上斑鸠色泽金黄,鲫鱼甘庾肥嫩。有一种新奇的味道,细究下来,竟胜宫中御厨一筹。

“那当然。”张嫣弯唇微笑,“我自小挑剔的很,岑娘能够服侍我这么多年,庖厨上的功夫实是不弱。”

“那可是好。”他淡淡笑道,“朕日后有口福。”

皇后执掌中宫,五日一上食,食赐上左右酒肉,留宿,明日平旦归中宫。

今天,我,诡异的卡文了。

区区三千字,折腾啊折腾啊折腾到现在。

看来,是我家阿嫣难过了,于是我也跟着难过。所以一打开文档,我就想跑。

(我真是亲妈啊。)

于是,为了自己好过一些,俺应该写点开心地了。

另,我之前一直把四月日头记错,以为四月有三十一日。实际上却只有三十日。于是,四月推荐票只剩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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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拜之。

最后,推荐一篇五月pk小说。

灯火阑珊大大地《冷华歌》(书号1193534)

修真竟然也有学院制?丑小鸭的修仙奋斗史正式展开。

腹黑帅哥,正太养成,卧底无间道,阴谋与爱情,女王与后宫……咳……一个都不能少。

灯火阑珊大人,女频第一届状元,《金枝玉叶》地作者。

回想一下,《金枝玉叶》可是与我的《金屋》同一时期的作品啊。

咳,我们都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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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一七:椒房

回门礼成,这场帝后大婚便告一段落。只等三月后,新妇入高庙告见刘氏宗祖,她便真正成为皇室的女媳。

以椒泥涂墙以取暖避恶气,温暖芬芳而寓意多子,这便是西汉后殿椒房名的由来。

年少时,张嫣曾在长乐宫中外祖母的椒房殿度过了很长一段光阴,但其实对张嫣而言,再受吕后之宠,对于长乐椒房,她也只是一个客人。时光如水,世事变迁,多年之后,在离长乐咫尺之隔的未央宫中,树立起另一座同名的宫殿,不同的是,这一回,她却是这座宫殿的第一任主人。

桐木圆柱散发的新漆味道,椒泥芬芳而热辣的气息微微扑面,有一种干爽的味道。椒房殿占地宽广而庄严厚重,器设优美,张嫣穿行于其中,打量着这座自己将要在其中生活很长一段光阴的宫殿,庄重古朴的椒房殿,与长乐宫中格局类似,不知是因了心理作用,还是新宫殿出檐高挑些,老椒房在记忆中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未央宫年轻的椒房殿却更显得明亮,清新。

“太后疼惜皇后娘娘,”老宫人在一旁低低道着,“在娘娘进宫之前,特意嘱咐匠人将椒房殿重新整理了一遍。”

“嗯,改日我当当面谢过太后恩典。”张嫣笑道。

“娘子,”荼蘼拢袖上前,拜道,“詹事张满大人与将行颜青在殿外求见。”

她停下脚步道,“请他们进来。”

皇后张氏年幼,无论是太后吕雉。还是惠帝刘盈,甚至是长公主乃至宣平侯,都竭尽心力想要扶助她在未央宫中做的稳妥一些。配给中宫的属官,选地都是老成持重忠心,并在宫中经验深厚之人。

其中奉宣中命、关通内外。辅助皇后办理后宫事务的将行择为两宫老成宦者颜青,而负责皇后供养,主中宫事物以及皇后日常生活的詹事,更是选了宣平侯族中老人张满出任,论起来,这位张詹事,还是张嫣的叔爷辈。

“老臣拜见皇后娘娘。”须发皆白的张满慢悠悠地行礼道。

“不敢当。”张嫣连忙虚扶,有礼道。“张大人可以说是看着本宫长大,今后的日子,还请您多多提点。”

“多谢娘娘。”张满笑道,“皇后新婚满三日,搬回椒房殿。从此后,便当执掌起未央宫宫中庶务,为陛下分忧。太后与陛下体恤皇后年幼,命臣尽心辅佐娘娘,以致不必偏差。太后更送了两位熟知宫中事的老宫人,来帮衬娘娘。”

“哦?”张嫣挑了挑眉。

“这位是匡师大人。匡师曾协助孙奉常制汉宗庙仪法,对祭祀礼法娴熟于胸,命为中宫祭祀令。”

“这位是闻女官,单名瑟。雅擅诗书。条理明晰,命为中宫尚书,掌中宫文书事。”

张嫣一笑揖道,“太后为长辈,关怀本宫固不敢辞,有劳两位大人。”又命道,“请张詹事安排匡大人与闻女官起居,着意供奉事。”

匡师肃容拜道。“臣定当竭力以辅皇后娘娘。”闻瑟亦低头谦逊道,“不敢。”

待二人退开去,张嫣又道,“本宫即为中宫之主,命木樨为中宫署,秩六百石。主中宫请署天子之事。”

木樨步出。跪拜道,“诺。”

“菡萏为永巷令。秩六百石,掌官牌侍使。”

“敬诺。”

“解忧为私府令,主中宫藏币帛诸物。秩一千石。”

“诺。”

“荼蘼,”

“在。”荼蘼微讶应道。

张嫣微微侧首,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大侍女,荼蘼虽无敏慧却一心忠直,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是她一直陪伴着自己走来,亲近依赖,不可言说。。。

“你做我的贴身女官好不好?”

荼蘼微微一愣,眼眶微微发红,郑重拜道,“敬诺。”

张嫣命取来皇后绶玺,木漆玺盒之中印玺尺余长方,通体白玉所雕,其上有螭龙钮,方寸之地栩栩如生。入手颇沉,用玺一面用篆文雕着四个字:皇后信玺。笔画幽微古远,尚带着些微紫泥,因经年不用,早已干涸。

张嫣忽的感叹,拥有这块皇后信玺的人,便是这座汉宫的女主人,起落之间,决定着未央宫中太多人地生杀予夺。小的时候,她曾经在吕后那里见到过几次,曾想要好奇窥视,但以吕后对她所宠之盛,亦不敢予她多视。

那个时候,可曾料到,终有一日,自己也将成为它的主人?

微微一笑,在四人的任命文书上,盖上了属于大汉皇后的玺印。

又命岑娘为中宫食官令,白氏玉京为谒者令,并有中宫仓令,药长之卿官,并属官长御,谒者无数。任命女史的时候,她瞧着步出的白衣女官,微怔,“我见过你,当日在册后典上最后为我系皇后绶玺的便是你。”

女史官嫣然拜下去,“是的,女史掌彤管,记书功过,拜后亦为职责。”

“呃。”张嫣忽然想起女史应记载的尚包括嫔妃进御之序,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婚这三天,你也在宣室殿么?”

“是地。”

那不是自己的一切隐私都被人看光了,还要青竹黑字的记载下来,张嫣刷的一下脸红了,虽然,虽然这三天来她和刘盈地关系实在是纯洁的连白雪都没他们纯洁。但是,她实在不习惯自己与刘盈相处的时候室中还是有人呀。

如果,如果日后自己与舅舅……之时,若是边上还杵着一个女人。

呜。她脸爆红,连忙对自己道,打住,打住。瞧目前自己与刘盈的僵持状况,那样地日子似乎还远的很。来日忧来来日烦,还是先想想怎样把自家夫君拐到手是正经。

追爱道途迢迢,阿嫣仍需努力

殿下女史官见小皇后面上神色精彩纷呈,最后一抹姻色直透到脖颈之间,美艳无双。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劝道,“天家无私事。娘娘不必多为此悬心。再说了,若是连皇后娘娘都如此。那未央宫中其他妃嫔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哦?”张嫣心中咯噔一下,抬头问道,“此话怎讲?”

“宫中彤史,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够调阅。”

换而言之,记载别的宫人进御地彤史,身为皇后地张嫣可以调阅。但皇后与皇帝相处的细节,除了他们本人,便只有面前的这位女史记录并知晓。

她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史官揖拜答道,“臣沈氏冬寿。”那么。”张嫣尴尬道,“你把记载大婚的彤史调给我看看。”

“这…………”沈冬寿不料皇后如此,面上竟出现些微犹豫。

“怎么?”张嫣板了脸,淡淡道。“沈女史刚才不是说,本宫身为皇后有权调阅彤史的么?”

沈冬寿无奈,拜道,“诺。”从袖中取出一卷竹书,交付给张嫣。注视着少女皇后翻阅竹书地神情,微微担忧。

张嫣微微愣了。

“怎么?”沈冬寿跪地,紧张问道,“娘娘。可是微臣地记载有不实之处?”

张嫣抬头看了眼女史官,她大约二十岁年纪,汉代官衣色彩随季节变换,冬尚白,一身严谨的白色女官深服并无柔媚之处,头上梳着干练死板地圆髻。面上未涂脂粉。

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所谓彤史。便是干巴巴的记载,某年某月某日,帝幸某某嫔妃。

但是这位名叫沈冬寿的女史官,却将本应枯燥的彤史写成了后世的明清散文。宫廷之中有进御之事,纵然是皇帝娶新后,用字也不过半卷竹书。但寥寥数行之中,摹人状物生动活泼,语气神态如在眼前历历可见。

如果,如果不是明知道自己当日的经历状况,她明明从这字里行间看到的不是一对地位尊崇但新婚尴尬的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