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独自坐在锦绣软缎铺就地车厢之中,这才觉得脸红扑面而来。袖中地避火图烫手的很。

好吧。

她其实还是有一些好奇地。

后世的资讯自然清晰明了,但失之太直白。看着反而没有脸红心跳地感觉。避火图虽然画的遮遮掩掩,但是有一种含蓄的美感,中国画技讲究写意,仔细研究画中人的神情,也别有一番乐趣。

先时,吕太后偏爱长女,将女婿张敖的侯府安置在尚冠里,离长乐未央二宫都不过百十丈距离。宫车很快就入了未央宫阙,经行道一路直行,直到椒房殿前才停下。

满殿宫人在皇后入殿地时候皆拜道,“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成人,乃是大事。

皇后若一直只是待年,不过是一虚衔。只有成长之后的皇后,才能真正成为这座汉宫的主人。

“皇后娘娘,”菡萏亦步亦趋禀道,“先前长乐宫太后娘娘遣人来吩咐,娘娘今日刚回宫,不妨好好歇息一夜,明日去长乐宫拜见她一面。”

张嫣点点头道,“请人去长乐宫回禀太后,本宫谨尊太后之意。”

她将母亲交给自己的避火图压在殿中箱奁最下,叹了口气,母亲清晨曾命人往长乐宫报喜,太后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来信之事…………皇后的位置虽然尊贵,但这样私密的事情弄的人尽皆知,也实在是尴尬。

明日里,她大约又要督促自己和刘盈同房了。

她以为自己不想尽快做到么?未央宫里有一堆人在望着自己的椒房殿的动静呢。但男女之事最讲究水到渠成,强扭地瓜从不能甜,她实在很讨厌背负这样地感觉。可是不得不承受这样的命运。

“娘娘,”木樨在门外禀道,“宣室殿韩公公遣人过来,说是请娘娘尽快过去。”声音很是有些讶异。

张嫣赶到宣室殿地时候,刘盈的气怒大致平静下来。“此人居心否测,离间我大汉骨肉宗亲,实在可恶。”再次提及,他的口气尚恨恨可恶。

张嫣翻阅完那份章奏,放下后叹道,“陛下想听实话还是虚话?”

“哦?”刘盈气急反笑,“实话如何?虚话如何?”

“虚话就是,”张嫣扬了扬眉,“宣室殿乃陛下日常处政之处,虽然当时帝驾不在,既然有人能放入匿名章奏而不查,此非小事。还当彻查为上。”

因帝后都不是刻薄寡恩之人,未央宫人近来的胆子似乎都有点放的大,长此以往,必出大漏。张嫣在心里忖道。她已经自行警告过木樨,但念着她亦有苦衷,阿父又到底也只是为了帮自己一把,并没有惩处。

刘盈的宣室殿,却比自己身边人事严重多了。

“这事朕已经交代郎中令肃查了。”刘盈点点头道,“实话呢?”

张嫣遣退了从人,一字一字道,“实话就是。此人虽然匿名上奏,行为不够光明磊落,但所言一语中的,揭大汉将危之局。实非平庸之辈。”

这个人说出了她一直想说,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的话。

她闭了闭目。以为刘盈会怒。却不料身边他了一会儿怔。苦笑道,“你也是这样想地么?”

“朕处理了这么多年的政事。如何感觉不到各诸侯国的掣肘?”刘盈叹道。“但骨肉至亲为重,他们都是朕的亲人。先帝亲自封之,子不言父过,朕只能这么一日日熬着。”

张嫣眨了眨眼,果然,谁都不是傻子。刘盈不是不能体察诸侯的害处。只是囿于骨肉亲情,不忍遽然图之。

“陛下便忍心将祸患留给我们地孩子么?”张嫣问道。

“诸侯之患便像是一颗毒瘤,若是一直养着,则大汉一日一日地病重,则终有一日,将到矛盾不得不爆的时候。”张嫣面上嫣然,嘴中却吐着再冷静不过地话语,“只为了陛下现在的仁心,便将问题留给后人解决。陛下可又于心不忍?”“昔年先帝分封刘氏诸侯王。以其拱卫中央。他尽力铲除异性诸侯王。是怕他们心存异心,将来颠覆汉室江山。可是陛下。如今各诸侯王与汉室尚亲近,但数代之后,不过陌生人而已,凭什么他们要对汉室忠心?如今皇帝下辖郡县既然不及全国一半。各诸侯势大,权利又太甚,已隐隐有客大欺主之征兆。为政,最忌政出多门。若匈奴大举来攻,陛下欲举全国之力抗之,而诸侯不听调。何如?”

刘盈沉默片刻,道,“时势如此矣。这么多年来,除了阿嫣,却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在朕面前直谈此事。”

“那是自然,”张嫣笑笑,不屑道,“陛下朝中地那些臣子,鲁莽的无见识。有见识的便自然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明哲保身。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将就着过吧,这么遭祸的事情,怎么可能由他们出口。人都是这样地,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有利则可负天下,无利寸步难行。”她摸出那份章奏,又看了一遍,“我倒是很好奇,这位写章奏的是何方人士。”

刘盈叹了口气,道,“阿嫣,你真尖锐。朕却不信。如果为人都是看利益的话,为什么阿嫣你,肯不顾自己的襄助朕呢?”

张嫣怔了怔,抬头勉强笑道,“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啊。夫妻本一体,我不为你计较,能为谁计较?”

她想起自己在史上幽禁于北宫的数十年生涯,顿时不寒而噤。幽幽道,“舅舅,你总是想对所有人好。却不曾想过自己的责任,你是大汉的君主,你有没有想过,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古来那些英雄身败处,他们留下地妇孺有何下场?若你出了事情,或是骤然撒手人寰,我怎么办?我还不想当寡妇,太后也不想白送亲儿。削藩势在必行。陛下此时不行,则子孙后代亦要行之。就算是为了太后,为了我,有些事情,该是你要做地。你也不能推辞。”

话说到此处,已经极透,刘盈却仍是下不了决心。最后抚摸腰上玉组道,“朕想去长乐宫,问一问母后的意思。”

说到此,他才赫然现,自己为大汉皇帝,身边两个最亲近地女子,母后与阿嫣,都对自己有很大影响力。她们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妻子,却都是对政局非常敏锐之人。

相较于母亲的果断擅专,阿嫣显然要来的更柔和。她习惯于为自己出谋划策,剖析厉害,而不是以皇后的名义干涉朝政。如果说母后像一阵狂风,总是想要逼迫着自己按着她的心意行事,那么阿嫣却像一场润物无声的雨,温馨默默而绝不先夺人。

他忍不住柔和望了张嫣一眼。

“怎么了?”阿嫣好奇道。

“无事。”他移开了目光。

相比较而言,他显然更喜欢阿嫣。

广告:鱼易雨新作《绣色》书号1181356,目前pk中。

杀死一只蜘蛛有报应吗?听说有,某女就这样穿越了!花季少女穿越成婴儿,很惨吧?

听说不惨,附赠了父母和双胞胎哥哥一个!相貌还行吧?会不会成古代剩女?听说没有剩女之忧,才三岁就有媒人上门了!

哇咔咔,灭蜘蛛去!

惯例继续求粉红票。

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五九:帝怒

九月过后,汉元进入惠帝六年。

因五年关中大旱,惠帝下令,六年的岁大典从简而行。虽然说是从简,十月初一的大朝依旧是威严煊赫,一派四海升平。

齐王刘肥因病重,不曾来朝。

“未央宫中最好的御医,已经派去医治皇兄。”椒房殿中,刘盈叹道,“数月以来都不见起色。冬日又寒冷。只怕……”

他有些说不下去。

只怕皇兄敖不过这个冬天。

“陛下兄弟情深,阿嫣知晓。”张嫣回过头来劝道,“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是人力没有办法的事情。”

“也只有如此了。”刘盈点点头,“皇兄请书于朕,除按制请朕封齐世子襄为下任齐王外,还另求一个恩典。他固宠嫡次子刘章,愿从齐国属城中分一城于这个儿子。朕与众卿商议,悯皇兄怜子之情,打算应允。”

“哦?”张嫣眼睛亮了亮,问道,“削藩之事,两位丞相怎么说?”

自去岁秋八月,相国曹参去世,刘盈遵先帝遗意,以陈平,王陵为左右丞相。

刘盈愈皱了眉头,“母后倒是支持朕。只是两位丞相,陈平含糊其辞,不肯定论。王陵却鲜明反对,以诸侯王为天子骨肉亲之故,朕不可负义于诸侯。”

就知道如此。张嫣撇撇唇。

吕后是太后,自然为自己的儿子考虑,愿意将天下诸侯收归于帝室手中。朝臣却不免考虑诸侯王手中的军队。若削藩一个不慎,令其群起叛乱,该要打地仗却是他们这些朝臣去打。

各诸侯王已经享用了这么多年的好处,谁愿意把吃到嘴的肥肉给吐出去。

“我有一个主意哦。”张嫣笑笑道,“可以先在诸侯王中拉开一道口子。先拆开齐国。陛下亦可不伤于兄长情感。对天下也不至于有负义之名。”

“哦?如何?”刘盈微笑问道。

“就是,推恩。”

“齐王不是为小儿子要封地么。这恩典陛下自然是要给的。不妨再给的大一点。齐王共有十三子。准其将他名下七十城分给自己地所有儿子,除世子章继为齐王外。其余皆封为侯。”

齐国是大汉最大地诸侯国。高帝当年对这个庶长子极为偏爱,将齐鲁七十余地分封给了他。凡天下能为齐语,皆为齐民。实在是权势太大,趁此机会将齐国削弱下十数个城来,对汉廷没有坏处。

刘盈起身走了几步。想了想,道,“善。只是其余诸子还是封王吧。见张嫣张了张口,刘盈摇头道,“阿嫣,朕自然知道你的法子更好。但诸侯王不是傻子,太吃亏地事情,他们不会干的。更何况,皇兄是我兄长。我也不希望他在最后一段时光还要因为此事太过劳神。”

“暂且先如此吧。此次若真能把齐国分出十二小国。对大汉而言,已经是好事了。此推恩之法。朕思量思量,日后方用再是。”

张嫣于是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辛丑,在遥远的齐国临淄,齐王刘肥病逝,终年四十五岁,谥为齐悼惠王。

齐王世子刘章继承王位。同时封悼惠王子刘章为虚王,刘志为济北王,子刘辟光为济南王,子刘贤为川王,子刘为胶西王,子刘雄渠为胶东王,子刘安为东平侯,子刘罢军为山阳侯,子刘宁国为临邑侯,子刘信都为阳阿侯,子刘将闾为杨虚侯。

齐王一门七王五侯。朝廷兵不血刃,削弱了齐王的十一个城邑。

这一日,刘盈回到椒房殿后,正听见吕后遣人来传召张皇后,明日去长乐宫觐见。

他见张嫣苦了一张脸,不由得笑问道,“母后不是很疼你么,怎么你最近怕她怕的像老鼠见猫似的。”

有本事你去试试。

张嫣腹诽道,明明夫妻关系是相互地,可吕后却似乎认为儿子更应该注重国家大事而不是后宫琐事,暂时没有去烦扰刘盈,却将火力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不是不想依了吕后的意思,但是她也不能把刘盈绑在自己床上硬来吧。

她不想提这个话题,于是问道,“齐王之事如何?”

刘盈于是笑道,“说到这个,朕还要好好谢谢阿嫣你呢。”

“唔,”张嫣沉吟道,“这么说,是我的法子有效了?”

“自然。”

“那我可否要个赏?”

刘盈奇道,“阿嫣想要什么朕没有答应了?还要特特讨这个赏的名义来行?”

她嫣然一笑道,“我在椒房殿待的气闷无聊,明日你让我去宣室殿陪你一天可好?”

张嫣在宣室殿东厢之中磨墨,忽听得室外刘盈提高了声音,问道,“此话当真?”声音冰寒,几乎不似他所出。不由讶异。

“臣不敢欺瞒陛下。”

刘盈站了一下,道,“你先退下吧。此事不准再有他人知晓。”

张嫣进去的时候,殿中只余刘盈一人,面无表情,按在阑干上的左手却青筋毕露。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模样,不由得有点害怕,小声唤道,“舅舅?”声音微颤。

他怔了怔,方回过神来,看张嫣面色微微惶急,显是有些害怕,心中不忍,拍了拍她的手道,“阿嫣,这儿的事朕一个人就行。你先回椒房殿吧。”

“我……”张嫣张了张口,虽不明所以,却还是道。“既如此,阿嫣先回去了。”

待张嫣离开以后,刘盈翻拣了宣室殿案上,召来韩长骝道,“将这些果品送到长乐宫给太后尝尝。”

皇帝事母孝顺。虽然长乐宫是不可能缺水果地。但是作为儿子,还是会时常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