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桥手中一空，回头一望是商牟抽出了手，她听见商牟淡淡说道：“此事确不是我做的，也不必给师州还有我的师兄妹戴上叛徒的帽子，各仙门想要一个真相，我也想知道。”

“我愿意接受各仙门的调查。”

姜桥看着他，眼里都是惊疑，低声说道：“师兄，跟着他们回去，根本没有生机，既然嫁祸给你，肯定安排好了后路，一旦回去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商牟扬了扬唇，伸出干净的一只手拍了两下她的脑袋，温声道：“无事。”不要连累你们就好。

姜桥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被这群人带走，那幕后的人是不会有让他脱身的机会，罪名永远都洗不清，现如今只能强行带他走。

姜桥心中下了决定，商牟擦身走过时，她用拇指将佩剑出鞘，没成想却被商牟压了下去，他回头望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先回师州，将这件事情告诉掌门，我无事，听话。”

姜桥忍着一股气，点点头，僵着身子笑了笑：“好。师兄放心。”

残余的人中，辈分最大的便是玉微山的长老，于是商牟便落到了他们手上。

等到姜桥回师州将这一切禀告掌门，师州门再派人与玉微山周旋，将商牟移回师门，已经是一月之后。

师州虽关着商牟，但好歹是自家大弟子，掌门长老都相信他是清白的，便将他羁押在自己的房间不允许外出，等到事情有了最后的论断后再商讨如何处置。

姜桥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

才一月不见，他消瘦了很多，手上露出的部分全都是伤痕，想来定是玉微山那群人拷打所致。

在床边守了他一夜，也未有醒来的迹象。

姜桥心中担忧，但又不得不动身下山了，师门每年对每个弟子都会有历练的任务，因为商牟的事情她一直拖到了现在。若是今日再不去，便要受到面壁一月，这样更不利于她查找事情的真相。

“你一定会没事的。”姜桥对着他默声说道，接着便转头离开。

在她走后，商牟缓缓地睁开了眼，其实他早就醒了，但是这幅样子太狼狈，不知道如何面对姜桥。

明明他可以直面所有的人，却不知为何无法睁眼看着她。

玉微山那儿已经咬死他是魔族的奸细，掌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从玉微带了回来，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东西能够证明他的清白，他想了多办法，但是背后之人心思缜密，将所有能够看到的路都堵死了，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一月后，姜桥从山外历练归来，却得到了后日师门大会八大师门要处死商牟的消息。

姜桥握着双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为什么这么突然？前几日给我的信件之中不是说已经找到了能够证明商牟清白之人？”

傲因也是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脚：“前几日是找到了，可没曾想就在昨日陈姑谢突然在审问的大会上，当着八位掌门的面，说他看到了那晚的情形。一口咬定就是商牟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魔障，杀了各弟子。”

“陈姑谢？”姜桥仿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复又问了一遍。

“他说了什么？”

傲因：“陈姑谢在大厅上说那晚是商牟联合魔族的人在酒里下了药，所以大家才毫无察觉。而他当时恰巧因为不舒服没有喝酒，结果就看见大家倒下之后商牟发狂的样子，还杀了很多师兄弟，他被商牟打伤逃开了才躲开一劫。”

姜桥：“他有没有说为何只杀了一半的弟子？”

傲因：“掌门问过了，他说是商牟师兄力竭，并且无法控制体内的魔气，这才保全了剩下的弟子。”

姜桥这才想起来，一个月前的中秋宴会，陈姑谢的确是半路不见了踪迹。后来因为忙于商牟之事，她也只是问了一句为何身上落了伤口，那时陈姑谢眼神躲闪，同她说的是半路上不小心遇到了一个魔修才弄的浑身是伤。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姜桥怒极，抬脚便往陈姑谢的住所走，傲因急忙跟在身后，怕她闯出什么祸事。

到了他的屋前，看了七八个弟子正围着他，姜桥耳力不错，虽然有点距离，却也听了个大概，无非就是“没想到商牟是这种人”、“师兄你真厉害”这样子的话语。

姜桥冲上前去扒开前头的几人，右手抓住陈姑谢的脖子把他往旁边的墙上推去。电光火石间，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待到他们回过神，只听见“砰”的一声撞头声，平日里同他们嘻嘻哈哈的师姐此刻正捏着他们师弟的脖子。

陈姑谢面色涨红，发觉姜桥是来真的，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他见姜桥眸色腥红，虽然性命危及，但还是担忧其他弟子看到此象到别处乱说，便挥手让其他弟子离开，声音有些嘶哑：“无事，你们先走吧。”

“真……真的没事吗？”领头的弟子畏畏缩缩说了一句。

“没事，你们走吧。”姜桥没有转头回道。

几人纷纷转头就走，其中一位师弟觉得不妥，便去寻了还在藏书阁的陈霁瑶。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散，姜桥手中又用了点劲儿，阴冷问道：“谁让你这样做的？”

陈姑谢面色涨红，还是艰难地笑了笑：“桥桥指的是什么？”

姜桥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你说呢？”

陈姑谢故意顿了顿，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哦，你说商牟的事情。没有人指使，是我的确看到了。”

姜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谁是魔你自己心里头清楚。”

陈姑谢提起嘴角笑得有些可怖：“可是现在身上有魔气的是商牟师兄啊，掌门他们都查出来了我是不是并不重要了。”

姜桥一甩手将他摔在了旁边的石桌，石桌应声而裂，还未等陈姑谢从地上爬起来，便看见面前横了一把长剑。

“你要杀我？姜桥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杀我？”陈姑谢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留下的血迹，语气之间有些惊疑。

姜桥：“现在根本就不是外人的问题，而是压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把那么多条人命往无辜的人身上扣。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姑谢舔了舔唇上的血迹，一脸平淡：“我说了，就是我看到的。”

姜桥目光沉沉，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身后却跑来一个人抱住了她的手。

陈霁瑶满脸通红，气息不稳：“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姜桥顿了顿放下了手，偏头看向陈霁瑶，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昨日在师门的审问大会上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陈霁瑶的目光有些闪躲，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姑谢，嘴张张合合却半天没有说出什么来。

不知为何，姜桥看到她的反应反倒是完全冷静了下来，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平静摁倒：“你知道的？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陈霁瑶憋了一会儿，最后面色苍白地望着面前的挚友说道，“我们是魔，姜桥你要记得这一点。”

姜桥气极反笑：“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什么？”

陈姑谢突然拔高了音量：“人魔殊途。”

陈霁瑶轻声接口说道：“况且现下魔族大败，我们能为魔族能做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

姜桥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好，过了会儿才点头道：“我们都已经脱离魔族这么久，拜入师州也有六年多了，师州待我们并不差，商牟也没有丝毫对不起我们的地方，你们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陈姑谢步履蹒跚逐渐朝她走了过来：“人魔殊途，姜桥，我们终究还是魔，这便是道理。”

姜桥抬头瞧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过了会儿，眼中的赤色才消去，她收起了手中的长剑，眨了几下眼睛，开口淡然说道：“我只知道这几年在师州，众人待我们都很好，当年更是商牟救了我们。我不管当今局势如何，人魔如何相处，但是滴水恩，涌泉报。他既然无辜，就不应该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死。”

说完这一切，姜桥转头便要离去。

“你救不了他！八大掌门现如今都在师州，明日商牟便会被处死，你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陈姑谢咬牙说道。

姜桥的脚步顿了顿，抬头望着织锦似晚霞，回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救出他。”

陈霁瑶想要上前拦住姜桥，却被旁边的陈姑谢一把拉住：“算了，姐，她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

陈霁瑶很是担心：“可听姜桥这意思是要兵行险着，我们难道要看她陷入危险吗？”

陈姑谢紧盯着远去的背影没有挪开视线：“我相信她能够全身而退，只要她去救商牟，就钉死了商牟身上的罪名。昨日我在各大掌门面前说出我看到的事情之时，师州的老头儿明显还是不信的，如今有姜桥这一出。就坐实了商牟的罪名，他一辈子也别想翻身。”

商牟，你最终还是输给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的剧情写的好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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