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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官居一品


想开了。

“那这人情”沈贺却没法转变的那么快。

“反正一个虱子也是抓,两个虱子也是挠,”沈默翻翻白眼道:“慢慢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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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罪过啊罪过,明天会早些的。

第二十一节 大条了 下

中午时分,沈默正准备做饭,又听到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楼下七姑娘,她端着个托盘,上面搁一碗热腾腾的鱼汤,一罐白米饭,对沈贺笑道:“中午多做了些饭菜,想着沈相公身子不方便,便端上了,粗茶淡饭的别嫌弃。”

沈贺的嘴巴能吞进个鸭蛋去,他心说怎么自己晕一场,世界完全变了样苛刻冷淡的沈家突然大方起来了,如仇如寇的七姑娘也成了好邻居这臭小子为何有这么大魔力

沈默不知道老爹心里的感慨,高兴的对七姑娘道:“可省了我做饭了,正为这发愁呢。”

七姑娘搁下托盘,咯咯笑道:“小相公不嫌弃就好。”

沈默摇摇头,见七姑娘转身要走,赶紧喊住她道:“这里有些米面菜蔬,七姐拿回一半去吧。”

其实七姑娘一进来就看见门口那筐鲜灵灵的蔬菜,还有那两板猪牛肉了。闻言颇为意动,但实在不好意思,连忙摇头道:“这是沈相公和小相公的口粮,使不得使不得。”说着便夺门而出了,唯恐再待一会便忍不住答应下来。

见她离开,沈默对他爹笑道:“这么多东西,咱爷俩也吃不了,不如送些下去,给七姑娘一起吃。”这确实是实话,那些家丁送来的东西足够爷俩吃半个月的。米面倒还好说,但那些新鲜肉菜可万万留不了多长时间的。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玖。”沈贺颔首笑道:“甚好甚好。”

沈默心中笑道:甚酸甚酸但见老头恢复了心情,他还是很高兴的。

将那些食材收拾出半篓,沈默拎下去送给七姑娘,假假的退让了几次,她便兴高采烈的收下了,口中却道:“把生的搁着,到了饭点我就给你们端上熟的去。”

沈默笑道:“不必费事了,家里那些也是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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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她家出来,沈默便看见画屏出现在院子里,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

这可是他的债主,沈默赶紧拱手道:“画屏姑娘。”

见他给自己行礼,画屏顿时红脸道:“使不得使不得。”说着小声道:“我是来看看沈相公的。”

“那快楼上请。”沈默伸手延请道。

“还是不要打扰沈相公休息了吧。”画屏声如蚊鸣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就成了。”

沈默心说:这也叫来探视我爹的便下楼道:“我们去花亭子说。”便带着她三拐两拐,到了个爬满紫藤萝的凉亭中。现在正是它们的花期,只见一片高贵的淡紫色,像一道辉煌的瀑布,从亭上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越往下颜色便越深,好像那紫色真的顺着瀑布流下来,便沉淀在底部一般。

当画屏姑娘沉浸其中中,痴痴说出这番感受时。沈默大坏情趣的解释道:“因为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盛开、下面待放的。”顿时将美好的气氛破坏一空。

“坏死了。”画屏姑娘郁闷的撅撅嘴,把那包袱丢到沈默怀里道:“试试吧。”

沈默打开包袱一看,是一身月白长衫,以及腰带新履,一应俱全。不由笑道:“这是哪儿买的看上去很上品啊。”

“买的能买着就怪了。”画屏气鼓鼓道:“你试试合不合身再说”

沈默呵呵笑道:“没洗澡,怕脏了衣裳。”

“让你试,你就试”画屏杏眼圆瞪道:“不试就给我,我回去把它铰了当抹布。”

“别呀别啊,天热消消火。”沈默赶紧投降道:“我试还不行吗”说着便大大方方的解开衣带,脱下破破烂烂的外衫。

画屏嘤咛一声,转过身去,双手捂着滚烫的面颊,声音发颤道:“不害臊”读书人的皮肤可真白啊,画屏胡思乱想道。

沈默无奈道:“我还穿着短裤短褂呢。”他觉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太在意。三两下穿好新衣裳,不由惊喜道:“真是合身啊。”

画屏这才回过头来,想看看自己的杰作,却一下呆住了只见除下破衣烂衫的沈默,全身上下焕然一新。那剪裁得体的白色长衫,更衬托的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丝温柔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让人不敢逼视,仿佛看一眼就要陷进去一般。

真是个人间俊俏少年郎,浊世翩翩佳公子

画屏不由痴了。看到仅仅换了身衣裳,他就变得如此拔萃,姑娘心里五味杂陈,有高兴,有兴奋,但感受最深的还是沮丧。

沈默看她发呆半晌,只好出声道:“可以脱下来了吧”

“哦”画屏回过神来,面色一阵复杂的变化后,点头道:“脱下来吧。”

沈默便麻利的除下衣衫,将其整齐的叠好,原样装回包袱里。按照他假撇清的习惯,将其递给画屏。心说你推让一下,我就留下了。人配衣裳马配鞍,这家伙也极是中意这身衣衫。

谁知画屏魂不守舍的接过那包袱,不敢看他道:“我走了。”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两手空空的沈小相公目瞪口呆,心中哀鸣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真的只是试衣服啊

但衣裳是人家的,不给又有什么办法

沈默只好怏怏地拾起地上的破衣衫,重新穿在身上,苦笑连连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错也没有。”准备回去找七姑娘,请她帮着把这破衣裳缝补一下,不然就要露蛋子

刚回到闻涛院,他便看见一脸焦急的沈京在那里打转。

一见到他回到,沈京便蹿过来,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道:“你可回来了,方才官府来信说,长子被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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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把事闹大 上

长子被抓了

沈默惊呆了,半晌才回神问道:“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沈京两手紧攥道:“绍兴城这么大,他们找个人怎么这样容易”

“哎,都怨我”沈默一拳捣在石门洞上,长吁口气道:“我们太大意了,不该让长子回去的。”

“你是说”沈京面色一紧道:“长子一出后门就被盯上了”

“应该更早。”沈默沉声道:“当时不是跑了两个吗八成一个回去报信,一个跟在我们后面盯梢了。”他们俩住在深宅大院里,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却不会放过住在河边草舍里的姚长子。“官府怎么说的”

“那帮王八犊子,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京愤愤骂道:“说人是被山阴的黑帮抓去的,我们得去山阴县报官。”

“昨天不是还很气愤吗”沈默怒道:“说什么山阴的帮派捞过界了,轻饶不了他们吗”

“肯定是山阴的王老虎做了手脚。”沈京冷声道:“钱能通神,能让鬼推磨”王老虎便是虎头会的老大,在绍兴城里也是鼎鼎有名,属于治疗小儿夜啼的良药。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京眉头紧皱道:“这事儿一头牵着官府,一头扯着道上,都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他虽然是个少爷,但一没有功名,二不是家长,除了手头宽裕些、行头光鲜些,其余的跟沈默这穷小子没什么区别。

“让我想想。”沈默闭上眼睛,慢慢靠在门洞上,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不一会儿便拿定了主意。

沈京急得围着他团团转,一见沈默睁开眼,便急切问道:“想出来了吗”

“恩,想出来了。”沈默点头道:“我们弱势,他们强势,要想以弱胜强就得借势。”

“借势”沈京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星星之火之所以燎原,是因为借了风势。”见沈京点头,沈贺继续道:“昨天有件事你可记得”

“什么事”

“起初我们打成那样,围观的老百姓都不怎么激动,可那班头一喊破对方的身份,说他们是山阴人,顿时就变得群情激奋起来。”沈默微眯着眼回忆道。

“那是当然。”沈京点头道:“自从太祖爷把咱们一城分两县,东会稽和西山阴就处处较劲,什么事儿都不愿落在对方后头。这样怎能不起摩擦久而久之,积怨越来越深,以至于后来水火不相容,有一点涉及对方的事儿,就能掀起轩然大波。”

“轩然大波”沈默击掌道:“说的好我们就要掀起轩然大波,把这事儿闹大,让全城人都知道”

沈京本不是个笨人,经沈默这么一说,恍然顿悟道:“对呀,只要让全城沸沸扬扬,虎头会就不敢轻易伤害姚长子,官府也不敢随便放了那俩人。”说着摩拳擦掌道:“想一想就热血沸腾啊,我们怎么干”

“错”沈默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我。”

“为什么”沈京急眼了:“你瞧不起我”

“当然不是。”沈默语重心长道:“这种事情有如火中取粟,一不小心就会引火上身,我爹是长子救的,我们爷俩自然责无旁贷。但你不一样,你不能牵累了沈家。”

“胡说八道”沈京急了,跳脚道:“我二叔说过,谁不仗义谁就不是沈家人”说着又小声道:“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沈家,就凭咱们门前那两根进士及第旗,绍兴城就没有敢找咱们麻烦的”

“哦,咱们沈家出过两个进士”沈默吃惊道。

“错,不是出过,而是现有。”沈京骄傲道:“要是往早了说,中探花的也是有的。”

“不能求求他们吗”不到万不得已,沈默也不愿干这种惹官府厌的事情:“求他们帮着施施压。”

“不用找,没用的。”沈京一下子没了劲头,小声道:“我爹是牵连进夏党被开革回乡、监视居住的,虽说几年前就恢复了功名,但招惹上了当权,哪个父母官敢接近至于我二叔,他现在就在族学里教书,他呀哎,你见了就知道了。”

“那个人是谁”沈默一直为生计劳心费神,还没顾得上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呢。

“严嵩严阁老呗。”能知道些沈默不知道的事情,沈京很开心的。

“哦”听到这个名字,沈默也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道:“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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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无论如何都要加入,沈默只有加倍小心,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把柄,贻害了沈家。

两人回到阁楼上仔细商议,因为事情可能会牵扯到沈贺,所以沈默一五一十说与老爹。沈贺颔首道:“你没有枉读圣贤书。”便同意了两个小子的计划。

沈默不想被人认出笔迹,很自然的想到了活字印刷。但一问老爹,才知道这东西属于官府备案的物件,全县也只有数套,都被妥善保管着。若是打那玩意儿的注意,还不如直接下笔来的安全。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时,沈贺突然笑道:“真是守着木匠找锯子,忘了老爹我是干什么的呀”

“卖字”沈默不解道:“爹爹有何妙计”

“嘿嘿,不同客人有不同的需求,你老爹每天在篆、隶、草、楷、行之间转换,写一种没人认出来的字体,还不是易如反掌的”

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两人大喜道:“果真如此”

“那是当然。”沈贺得意笑笑道:“不放心的话,我还有另一手绝活,可从没当着外人展示过。”说着伸出左手作出提笔状。

“您能左手写字”两人终于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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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把事闹大 中

第二日一早,会稽县的主要街道上,都出现了一张大字报,引得百姓纷纷围观。绍兴城里识字的人多,也不用特意去请,便总有为众人大声朗读出来的

“绍兴者自古称会稽,百姓安居乐业,全城夜不闭户。然无耻如山阴者,蛮横无礼,窃我会稽半城而居。寡廉鲜耻,忘我乡亲收容之恩。三番轻辱,屡次挑衅,视我会稽如同仇寇。我会稽有容人雅量,每每忍耐,实望其幡然悔悟,改过自新”

“然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豺狼成性,焉能从善彼山阴以我宽容为可欺,以我忍让为可辱。终是变本加厉,无法无天其暴匪数人,于前日潜入我会稽境内,在众目睽睽之下,城隍大集之上,公然打伤本县廪生沈贺,及其子弟数人。”

“若非本县义士姚长子挺身而出,力拒歹徒,若无本县父老义愤填膺,拔拳相助。沈相公必已魂归黄泉,与我等阴阳两隔矣。然沈相公侥幸活命虽不假,重伤不起亦是真,其筋折骨断,五内俱伤,奄奄一息于病榻之上,神魂徘徊于鬼门关外,是生死是尚未可知令人观之伤心,闻之落泪哉”

“廪生者何人也太祖亲令优容,乡里无不敬慕,皆以为本县之菁英也然山阴贼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暴打于城隍庙前其是侮辱沈相公乎其真侮辱我会稽全县数十万父老焉”

“此乃我县之大耻辱若此仇不报,天理难容,若此辱不雪,我会稽父老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另,于成文后闻之,山阴仇寇于昨日掳义士姚长子而去,长子下落至今不明,仇寇暴行昭然若揭其猖狂令人神共愤、天地变色。余翻遍古今史籍,竟无出其右者长子之命运,亦令人揪心不已。”

“现今我会稽父老当团结一心,众志成城,还击山阴仇寇于忍无可忍之际若其毫发无损,送还长子,则于万死之地,尚有可恕之处;若其执迷不悟,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绍兴,竟是谁家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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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一出,举城哗然。

虽然官府反应极快,在两刻钟内,便将所有檄文收缴一空。然而那些铿锵有力的长短句,已经印进每一个看到听到之人的心中,并飞快传遍了全县。

请看今日之绍兴,竟是谁家之天下这充满蛊惑力的宣言,很快便引起全县的共鸣。往昔两县的不愉快也被一一翻出来,人们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炽烈,营救姚长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涨

很快的,一封封士绅的陈情表,一份份秀才的请愿书,如雪片般飞到了县太爷的大案上,把一应公务文书全都覆盖住了。让素来自诩无为而治的县太爷,十分恼火。

这位县太爷,姓李名鹏程,表字云举。祖籍福建三明。八岁入蒙,十六岁首次应童子试,又在弱冠之年考中生员,算是给进学生涯开了个好头。之后又是一番寒窗苦读,终在在而立之年得中桂榜,成了万众敬仰的举人老爷。

一旦考上举人,下半辈子的生活就有着落了。可咱们李老爷志向高远,不屑于那些旁门左道,一意搏个正途出身。但会试乃是全国尖子的大比拼,岂是轻易得中次年的春榜果然名落孙山。什么也别说,擦干泪回家继续苦读吧。

几番蹉跎之后,终于在四十出头,第一个孙子降生的时候上了皇榜。但令人闹心的是,名次相当的不理想,一甲二甲没份儿,在三甲中名次也不靠前,当然无缘翰林院,仅赐同进士出身若是由着他的性子,定要再考一次,至少把那恶心人的同字给去掉同,就是跟什么什么一样的意思。同进士就是跟进士一样,可也恰恰说明其实是不一样的。

考来考去,考了个残次品,你说窝火不窝火但进士乃是大明朝最高级的考试。一旦及第,榜下既用,绝无再考之理。新科同进士老爷,只好委委屈屈的去吏部报道,成为一名光荣的候补知县,等待有县令出缺。

不过有了空缺也不是你想去就的,要等凑够了一定数量的位置,吏部才把同样多的候补知县拉到个比较敞亮的地方,举行挚签仪式,由一位吏部高官按候选官的姓氏笔画依次抽取,抽到哪里就去哪里。

这法子看起来公平合理,童叟无欺,实际却是吏部捞钱的惯用伎俩。那些看似一样的签子上,都刻着些芝麻大小的点点呢,挚签官便以这点点的数量,来确定是哪里的签子,暗箱操作,绝无失错。

具体怎么分配呢看谁送钱多。排在前面的,便发往山东广东去享福;排在后面的,便派往陕西、山西、江西、广西这些不太平的穷地方。再次点的,就得去云南贵州跟那些土司老爷亲近了,再度升迁的希望渺茫。

但这还不是最差的,在这个年代,最差的地方有两大片,一是北边宣大一线,二是江浙闽沿海一带。因为北边俺答连年入寇,南面倭寇横行肆虐。在别处最多不升官,但在这两处地方当官,可是有掉脑袋的风险的。

家境贫寒的李大人,便被分到了绍兴会稽县,这个充满危险的鱼米之乡。

三十多年的寒窗苦读,早就耗尽了他的精力。最后名次又不如意,还被分到了抗倭前线来,更是将他最后一分热情也消磨殆尽。

自从来到绍兴之后,心灰意懒的李县令,整日留恋于花丛之中,醉卧于粉裙之下,悠游嬉戏,怠于政务。别人劝他振作起来,把会稽好好治理一下,他便说反正倭寇横竖要来,到时候三千广厦也要毁于一旦,何必还要费那个事呢令人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然而也许是天可怜见,自从他上任后,一直肆虐于沿海一带的倭寇突然销声匿迹,至今也没见过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倭寇的影子。

一旦没了战事,绍兴便是天下一等一的肥差。他在庆幸不已之余,还将其归功于自己的黄老之治,更是理直气壮的怠政。

今年到了一任届满之时,虽然玩忽职守之名传遍全省,但沾了倭寇匿迹的光,他在吏部仍得了个中等的考评,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就可以安安稳稳再干一任了。

但眼下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他的安稳日子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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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把事闹大 下

孔圣人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甭管这话的原意是什么,反正自从被董仲舒大人捣鼓成国教之后,千百来的皇帝官员,都十分一致的将其解释为,老百姓还是愚点好。

为什么因为愚了好糊弄,愚了易满足,愚了好支配。管着帮顺民该有多舒心啊

可现在,有人大大的不顺了竟敢煽动阖县百姓的情绪,让他们沸反盈天,激动上书,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他,这不是把我们李县尊架着往火炉上坐吗那句话说的真好试问今日之绍兴,竟是谁家之天下

愤怒的县尊大人终于爆发了,他拍打着桌案道:“来人呐,给本官更衣,我要升堂”

仆人赶紧翻箱倒柜的寻找老爷的官服。拿出来一看,呵,已经长了好长的绿毛。原来最近梅雨天,县尊大人又整月的不办公,丝质官服搁久了,已经变成皮毛大氅,可以当冬装了。

县尊大人只好穿着便服去升堂,气鼓鼓的坐在大案后面,看谁都是不顺眼,把手下从县丞、主簿、典史到巡检、班头,挨个臭骂了一顿。

骂完了还得分派任务,扔下根大红的火签,对那掌管治安缉捕的马典史下令道:“给我查,查出来甭管是谁,都给我枷回来”典史不敢多言,便捡起火签,领着巡检班头一干人等,下去查案抓人去了。

这些粗人一走,明镜高悬的大堂中,便剩下县丞主簿、六房书吏等一干文人了。县太爷长期怠政,便是靠这几位管着偌大一个上等县,李县令自然十分倚重他们。只见他愁眉苦脸道:“诸位,这个事情处理不好,我们是要倒大霉的,咱们得从长计议啊。”

众人纷纷点头,便把目光投向二把手县丞大人,等他发表高论。那县丞姓张,乃是举人出身,学历地位都仅次于县令大人,且资历还要老很多。只见他轻咳一声,微微矜持道:“堂尊大人,依属下看来,此时就是将那肇事者擒来也于事无补了。”

李县令两眼微眯道:“何出此言”

“那案犯挑唆两县,不过是为了扩大声势,激起民愤,现在看来,他已经做到了。”县丞不慌不忙道:“我们现在将其抓获,只会让百姓更加激动,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您在知府大人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实际上论起处理事情的能力,他比不干正事的县尊大人要强多了。

李县令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不由气道:“既然如此,方才为何不阻止我”

“大人息怒,卑职觉着让他们大张旗鼓也好,应该可以震慑一下那些刁民,压一压他们的气焰。”张县丞赶紧赔笑道:“作势而不成真,卑职就是这个意思。”

“嗯”李县令缓缓点头道:“你这是老成之言,本官不得不听。但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鼓,还是要查出来的,本官时候饶不了他”

“大人英明。”一众属官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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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丞说完了,就该三把手陈主簿发言了,他先看看县丞大人,再看看堂尊大人,最后愁眉苦脸道:“大人,那王二虎还放不放了”王二虎就是前日里逮回来的黑大汉,山阴虎头会老大王老虎的亲弟。

为了能把那蠢弟弟赎回来,王二虎托人找到张县丞,还送了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可是张县丞一年的俸银啊,他又觉着算不上什么大事,便一口答应下来。先知会一声兼管监狱的典史,让那帮小子不要折磨王二虎,再向县令去求情。

李县令整日里不问俗务,哪管那么许多没问清楚就答应下来,谁知那虎头会十分的猖狂,竟然又一次来本县作恶,把那天救人的姚长子给抓走了。这才引出了后面的是非。

“还放个屁”向以文雅自居的县太爷,竟然爆粗口道:“给我好好关着,任何人不准探视。”

县丞大人无声的叹口气,心中暗骂道:王老虎啊王老虎,你咋这么放肆呢弟弟还没放出去就敢再犯事,这不没事找抽啊

“那现在怎么办”见两位上官发火的发火,生气的生气,陈主簿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李县令也望向张县丞,哼一声道:“你不是跟他们熟吗去把那什么长子短子的,给要回来吧。”

张县丞只好怏怏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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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那马典史领了抓人的差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沈贺一家。便带着一干公人,气势汹汹到了河边草棚,这才知道人家早不住这儿了。

经过好一番打听,他们找到沈家大院前,一见人家门前立着的两根进士及第旗,顿时便矮了三分。

马典史暗叫一声晦气,只好让手下在远处等候,自个向门子递了县太爷出具的牌票,拱手道:“县尊大人有令,查办造谣歹徒,请这位兄弟进去禀报一声,请沈贺沈相公随我们去县衙对峙。”

门子登时不愿意了,指着门口的大旗嚷嚷道:“我们沈家是书香门第,三代之内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凭什么怀疑到我们头上”说着还恐吓道:“小心我们二位老爷上书都察院,参你们个寻衅滋扰”

马典史本来就长了张马面,闻言脸拉得更长了,嘴上服软道:“咱们咱们只是请沈相公出来,又没有别的意思。”

那门子正要乘胜追击,却听背后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什么事情啊”

“二爷。”门子赶紧躬身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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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们码下一章去了。

第二十五节 会稽县衙 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这人生一张国字脸,面色黝黑,目光犀利,眉头紧促,表情十分严肃。

他虽然不认识马典史,但马典史可认识他,此人正是沈家的二老爷,嘉靖十七年的进士,沈炼沈纯甫。就是他们李县令见了,也要乖乖行礼叫一声学长的。

马典史赶紧率众磕头行礼道:“拜见青霞先生。”沈炼号青霞,旁人都尊称青霞先生。

沈炼皱眉挥手道:“都起来吧,我现在不是官身,跪个囊球”

早知道青霞先生脾气不好,马典史依旧满脸堆笑道:“您老守制期满,不日定有天使召回,到时候以您老的德望,最起码也得放一任知府,到时候”

沈炼厌烦的别过头去,问那门子道:“他们为何在这里”门子赶紧一五一十将事情讲清楚,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显然十分怕这位二老爷。

“你们有证据吗”沈炼回过头来,瞪着马典史道:“还是想借机敲诈勒索”他做过好几个地方的知县,自然深知这些人的恶劣。

“我们不是来抓人的。”马典史陪笑道:“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沈相公乃是事主,于情于理都该去衙门讲清楚吧。”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马典史不过换了个说法,沈炼便沉吟起来,过一会便低声吩咐道:“带他进去吧。”说着瞪一眼那马典史道:“若敢耍花样,小心我一本参倒你们老爷。”

“岂敢岂敢。”马典史千恩万谢,便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进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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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重重院落,马典史到了闻涛院,一进院子便闻到一股药味。跟着沈府家丁越往楼上爬,味道便越是浓重。

沈府家丁敲开门,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庞,奇怪的问道:“你们找谁”

家丁便闪到一边,让马典史自己解决。

马典史一边往里张望,一边道明来意,那少年顿时满脸不悦道:“不行,我爹正病着呢,有什么事等他好了再说吧。”说完便要关门。

却被那马典史一把撑住,笑眯眯道:“小哥莫怕,我们就是跟沈相公说说话,不会累着他的。”说完便强行推门,硬挤了进去。

只见屋角的床上,睡着个面色枯黄、须发散乱的中年人。马典史是刑狱出身,一双招子毒辣透骨,上下打量这位沈相公,发现他浑身多处淤青,脊椎和骨盆也出了些问题。

马典史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沈贺的右手上,发现他的手腕肿得跟个馒头似的,似乎已经伤了二十来个时辰的样子。

看来不是他。推算一下时间,马典史心中暗道:至少不是他写的。

听到有动静,沈贺缓缓睁开眼睛,眯眼嘶声道:“你是谁”

“沈相公相公有礼了。”马典史随意的拱拱手:“本官会稽典史马风。”

“原来是马大人,”沈贺低声道:“扶我起来”

沈默赶紧上前,伸手穿过老爹的脑后,两臂一用力,使他斜倚在自己怀里。

听马典史再一次说明来意,沈贺微微点头道:“维护本县安宁,确实人人有责。我跟你回去咳咳”说着便使劲咳嗽起来,却是沈默在用力拧他的后背,痛得沈相公险些呼叫出来,只好用咳嗽来掩饰。

沈默赶紧给他抚胸顺气,带着哭腔道:“爹爹,少说两句吧”说着两眼通红道:“这位大人也看到了,我爹爹动一下就咳嗽,若是跟你们回到县衙,还不得连肺叶都咳出来”

马典史心说: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强忍住笑道:“无妨,我给沈相公叫一顶轿子。”

“可他说话也咳嗽啊,”沈默的泪水说下就下,哽咽道:“而且我爹的手也折了,你们抬回去不能说话、不会写字的秀才去有什么用”见沈贺又要说话,沈默紧紧搂住他,在他背后又是一阵猛掐,沈贺只好继续咳嗽起来。

“大人,您也看到了,我爹是万万不能再动弹了。”沈贺擦擦眼泪道:“我记着凡是县学府学的生员,有了纠纷可不必到衙门起诉、应诉,由家人代理出面既可,我没记错吧”

“没有。”马典史先点头后摇头道:“但你家没有别的大人能代理啊”

“我呀。”沈默毛遂自荐道:“我是我爹的儿子,而且那天我也在场,我爹知道的我也知道,所以我替他去完全没问题。”

“你”马典史打量着这半大小子,有些瞧不起道:“大明律载有明文,年满十四者方能应诉,你够十四了吗”

“正好十四。”沈默撒谎不带眨眼的,将他爹重新放躺,低声道:“父亲安心养病,孩儿去去就回。”

沈贺的两眼湿润了,他知道沈默不让自己说话,就是想替自己去官府。

这毕竟是沈家的地盘,马典史也没法耍横,只好朝沈秀才呲呲牙,跟沈默下楼去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两滴泪珠终于从沈贺的眼角滑落:这孩子是怕我太笨,去了遭罪啊自从沈默被蛇咬了,他便能强烈感觉到,儿子的智商已经远远超过自己,而且在为人处事也比自己成熟稳重的多,以至于让他这个当爹的隐隐有些自卑,不时要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聊以自蔚。

但今天沈默的举动告诉他,儿子本事再大,都把老爹放在第一位,全心全意保护着他这个笨笨的老头子

“孩子,你是我的骄傲。”沈贺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老爹以你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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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会稽县衙 中

沈默跟着那马典史出了永昌坊往西北走。穿过几条街道,跨过几座石桥,便看到一条十分宽阔的河流。只见河上船只往来如梭,两岸房屋鳞次栉比,这便是划分会稽山阴两县的界河,河东是会稽,河西是山阴。

沿河两岸是两条平行的大街,东边的是会稽大街,西边的山阴大道。三条水路交通的干道,通过临河建筑的数不清的埠头,相互沟通着。

沿着会稽大街往北走,道路越来越宽,店铺也越来越密集,便到了整个绍兴城最繁华的地带,府横街上。府横街,顾名思义,就是一条横在绍兴府衙前的大街。而府衙坐北朝南,大街自然就是东西向了。其与界河及两条南北大街相交的地方,名唤轩亭口。因为河边的一座木质牌楼上,悬挂的一方古轩亭匾额而得名。亭楼上供奉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但因为当今天子修道成痴,对这位弃道修佛德观音大士很是愤慨,绍兴知府甚至限制非光头进入参拜,以至于这牌楼香火不旺,在许许多多跨街而建的石牌坊中,显得十分破败。

但轩亭口自古以来便一直是绍兴城的闹市区。商贸、水陆交通枢纽大多集中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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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走到那木牌楼下,视线不由被一块较大又略高于周边路面的石板吸引了。

马典史注意到他的目光,嘿嘿笑道:“小子,在这看过杀头吧”

沈默茫然摇摇头,他的记忆力确实没有这一段。

“想不到还是个乖娃子呢。”马典史不由笑道:“咱们会稽县秋决死囚,就在这块行刑石上斩刑”说着比划个砍头的手势,一呲满口大黄牙道:“午时三科,咔嚓一刀,血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