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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官居一品


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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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已经悄悄退去,院子里只有屋里屋外的两个人,还是沈默先回过神来,轻声道:“你还好吗”说完就埋怨自己,还有比着更糟糕的搭讪吗

果然见殷小姐的两眼刹时泪光点点,一下也回过神来,朝沈默慌乱福一福,便往后院匆匆行去。

沈默苦等她这些日子。岂能让伊人再从眼前溜走。赶紧放下窗户。跑出门去追殷小姐。口中还低声道:“别走。听我解释。”

转到后院里。殷小姐走得更快了。沈默只好跑两步跟上去。听到后面急促地脚步声。殷小姐回头一看。便见他已经近在咫尺了。赶紧也小跑起来。

不知不觉偏离了主道。两人离了后院。前后脚进了后花园中。在满园地雪白梅花中穿行。不一会儿便不辨东西南北了。

沈默见她往人少地地方走。不以为她是慌不择路。只道是殷小姐在寻找单独相处地空间呢。心中不由一阵激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便拉着了殷小姐冰凉地小手。

没想到沈默会如此唐突。殷小姐心慌意乱道:“你”却一不留神。被支住梅花地绣棍一绊。便向前摔了出去。

殷小姐吓得花容失色。闭上眼睛等着那重重地一下。却不料被人紧紧拉住手。在空中转半圈。又斜斜向另一侧摔了出去。吓得她紧紧抱住那具身体紧紧地。

只听砰地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她便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却是做出挑战人类极限动作的沈拙言,抱着殷小姐跌落在梅花丛中,充当了她的肉垫。

白色花瓣漫天飞舞,如轻曼地纱帐一般,遮住了终于再一次靠在一起的一对小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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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默从七荤八素,满天金星的状态中缓过劲来,便发现两人正以亲密无间地姿势抱在一起,殷小姐仰着脸,距离他的下巴不足一寸距离,正满眼关切的望着自己。

沈默嘴角艰难的扯动一下,给她一个我还好的表情,他见姑娘的神情明显放松一下,却伏在他胸膛上,嘤嘤哭起来。

沈默说:“你别哭,我死不了”再一次拥抱这温润如玉的女孩,巨大的欢喜充盈着他地心田,心情快乐的像小鸟一样,嘴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信口开河的胡说道。

他这才知道,世上很多事都是需要言传身教,唯独这男女情事,是无师便可自通的。

当然了,没有经验还是会犯错误的,他的幽默显然用错了地方,只见殷小姐偏只是哭,且越哭越伤心,眼泪把他整个前胸都湿透了。

沈默心说不听话是吧,看我出绝招了,便道:“那你就哭吧。”

殷小姐又不是和他在闹着玩,自然不会如他所愿,听了沈默这没心没肺的话,反倒揪着他的衣襟哭得更厉害了。

仿佛要把这半年来受地委屈,忍的痛苦,一次全部哭出来。

她在那哭个不停,沈默心里却十分焦急,这是哪啊这是老丈人家呀,就算后院也有四五个丫鬟出没,让人看见了传出去,可怎么说得清啊,一着急,伸手一拍殷小姐的后背,低声道:“有人来了。”

殷小姐登时硬生生止住哭,连呼吸都屏住,只有肩膀还在轻微而有节律的耸动,显然是哭得过猛,一时停不下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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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支楞着小耳朵,凝神听了好一会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察觉,不由讶异的望向沈默,却见他一脸j计得逞地坏笑,这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不由又羞又恼。又发现自己正趴在他怀里,羞得她赶紧想要移开身子,口中慌张道:“快放手。”

沈默却豁上一张脸了,双臂却如铁箍一般,紧紧箍着她纤细地腰肢,十分坚定道:“不放,我已经弄丢你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不放。”

怕动静太大惊动别人,姑娘也不敢使劲挣扎,自然无法挣脱他的魔掌,气急道:“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沈默歪着脑袋想一想,很认真道:“到我们都变成老头子,老太婆时,”殷小姐默不作声,听他悠悠道:“还一直这样抱着你。”

殷小姐面上地神情明显一松,接着却霞飞双颊,脖子都变得红彤彤的,捏起小拳头,使劲捶他胸口道:“难道人家生来就是让你轻薄地吗”

权当她在给自己按摩,沈默收起脸上的嬉笑,用最男人的声音道:“我们好好说句话,行不”

听到这话儿,殷小姐心尖一颤,停下动作,幽幽道:“你却又要哄骗我”

“什么叫又骗你”沈默委屈道:“别人都叫我铁齿铜牙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骗人两个字。”

他想逗她笑,殷小姐却笑不出来,她轻轻靠在沈默胸前,幽幽道:“那位吕小姐,官宦家的千金,确实比我这商贾之女要有吸引力。”

沈默登时叫起撞天屈道:“那事儿跟我一点没关系,从那次你给了我一篮青柿子,我就去各地查看抗倭去了,一直到还有两三天过年才回来。”

听到这话,殷小姐胸中的块垒便去了大半,轻声问道:“你知道那篮青柿子的意思吗”沈默刚要说话,却被她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按住嘴唇道:“听人说,撒谎时心跳会发生变化。”

沈默坦诚的望着她道:“我知道,它有两层意思,一是尚未成熟,时机未到,二是等到成熟时,也就是再过俩月,让我光明正大的去府上提亲。”

“知道你还”殷小姐两眼泪水迷蒙道:“你就那么忙忙得整整一秋一冬都见不着人影”

这问题没法解释,因为沈默一直觉着不到二十岁结婚,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所以潜意识里总在躲避这件事,几次路过绍兴都没有回去。

但这话显然是不足为外人道哉的,尤其是不能跟殷小姐讲,大脑便飞速转动起来,想要找个好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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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跳乱了”殷小姐幽幽道。

“因为回想起那段残酷的日子,所以我的心情无法平复。”沈默听说女人是有母性的,尤其是一听到自己的爱人遇到危险,不管有心情有多难过,也会马上将注意力转移过去的。

果然殷小姐便忘了质询,而是急切问道:“你有没有伤到,遇到过危险吗”

沈默心里暗暗得意道:看来这个媳妇是跑不了了。便将巡视过程中的见闻,捡些惊险刺激的讲给她听。他口才本来就好,又是亲身经历过,自然讲得绘声绘色,让殷小姐身临其境一般,时不时惊出一身冷汗,娇躯微微蜷起,不自觉的便与他紧紧贴在一块。

沈默最后还很诚恳的道歉道:“这是我的不对,我原本以为,将浙江转一圈,用不了一两个月,谁知道倭寇那么嚣张,战局那么胶着,仅在台州一个地方,就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一直到年根下才完成。”

殷小姐早被那些英雄事迹感动的稀里哗啦,两眼通红的摇头道:“国破则家亡,国泰则家兴,你做得对,我不怪你了。”

沈默在她背后暗暗攥紧拳头,心里夸自己一句道:“拙言,你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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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终于更完了,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情人的也快点找到自己的家眷。月票鼓励一下

第二三零章 那一吻的风情

伊人心结解开,沈默也是老怀甚慰,一脸好笑道:~依佛门了,我差点出家当了和尚。”

“为什么要当和尚”殷小姐奇怪问道。

“和尚配尼姑,光头对光头。”沈默嘿嘿笑道:“这样才配嘛。”

想起当时的情形,殷小姐便恨得拧沈默一把,道:“若不是我爹年前病得厉害,人家早就寻一处尼姑庵,斩却这三千烦恼丝,让你永远找不找了。”

沈默不敢想象抱着个小光头的滋味,赶紧看她的头消除不良幻想,却嗅到一股淡雅清幽,甜美难言,令人闻之醉魂酥骨的香味,不由奇道:“什么这么香”还伸着鼻子四处嗅了起来。

殷小姐道:“这里到处是梅花,自然是梅花香了。”

沈默摇头道:“梅花是冷香,这却是暖香。”

“什么冷香暖香,”殷小姐轻声笑道:“尽会说些话。”半年多来的忧愁烦恼一朝而去,她直想趴在这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好生睡上一觉。

沈默嗅了一圈,最后在殷小姐的头上停住,呵呵笑道:“我真是灯下黑,分明是你身上的香。”

殷小姐红脸道:“寒冬腊月的,谁带什么香呢”

沈默笑道:“既然如此。你倒说说这香是哪里来地”

殷小姐摇头笑道:“许是衣服上熏染地也未可知。”

沈默本来也就信了。一双眼却看到伊人脸上地娇羞。便知她定然没说实话。望着殷小姐那如粉莲花般娇羞地面容。他地心不禁漏跳几拍。壮着一颗贼胆道:“若是真地。便把袖子给我闻一闻。”

也不待她应声。便去殷小姐地流云袖。殷小姐连忙缩回手去。小声道:“求你了。斯斯文文说话。成不”也不管被拉住地袖子。便趁势从他怀里起来。拉沈默一把道:“地凉伤身。快些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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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见j计没有得售。便又生一计。恹恹道:“我却起不来了。”

殷小姐关切道:“可是方才摔倒背了”便弯下腰来,想要查看一番,却被沈默趁机一把抱住,重新紧搂在怀里,在她颈间深吸口气,一脸陶醉道:“哈哈,你果然是骗人的,分明是身上的香,却哄我是衣服地香。”

殷小姐又羞又臊,忍不住狠狠拧这登徒子一把道:“把我当什么人了,轻薄轻薄又轻薄”

沈默腆着脸笑道:“当然是未来的夫人了,别人让我轻薄,我还不干呢。”

听到前一半殷小姐心里欢喜,可到了后一半,就浑不是味了。她状若无意道:“还有谁让你轻薄”

“就是那个”说一半,沈默才意识到被诳了,赶紧硬生生刹住话头,佯怒道:“好啊,还敢诳我,看我不给点颜色瞧瞧。”说着便将两只手呵了两口,便伸手向殷小姐的两胁下挠起来。

殷小姐笑得喘不过气来,一边慌乱的按住他的手,一边娇喘吁吁道:“你若再闹,我就恼了。”

沈默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听她这样说,赶紧收了手,口中却不饶人道:“快快招来,到底是什么香,不然还有更厉害地。”

殷小姐怕他真来,紧紧按住沈默的两手,面色娇羞得要滴出水来,一边理鬓一边声如蚊鸣道:“冤家,是我身上的味,这下总行了吧。”说着偷去瞧沈默,却见他的一双眼睛目不转瞬,火辣辣的盯着自己,看得她娇躯一片,心里更是慌乱麻。

一个血气方刚地青年,面对着对自己情苗深种的窈窕少女,又经过方才一阵亲密无间的耳鬓厮磨,早就心猿意马,不能自已了。他躺在地上,背心虽然凉了,但胸腹四肢、头脸项颈,却没一处不是热得火滚。望着怀里地玉人也是双颊如火,说不出的娇艳可爱,一双眼水汽蒙蒙,显然也是乱了方寸。

一股冲动不可遏止,沈默便往她唇上吻去。

四唇相触的一瞬间,仿佛电流通过全身,两人同时闭上眼睛,保持着嘴对嘴的姿势,很长时间动也不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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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成功地初吻既不甜蜜也不香艳,只让未经人事的少女心跳过速,满心慌张,脑海中存着一丝清明,让她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便嘤咛一声偏过脸去,伏在沈默怀里平复下砰砰乱跳的芳心。

沈默心中大为遗憾,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不再的得寸进尺,眯着眼睛细细回味方才的

多么美丽地初吻啊,正因青涩而珍贵呀

过了好一会儿,殷小姐感觉脸上不那么烫了,便小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嘱咐一声,不让她们乱嚼舌根。”

“那好吧。”沈默终于依依不舍的松开双手,殷小姐伸手撑着他地胸膛,刚要直起身子,却又猛然趴下,沈默要问怎么了也被她紧紧捂住嘴巴。

看到她眼里焦急的神色,沈默顿时警醒过来这次是真来人了也不敢出声了,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听脚步越来越近了。

就听阿蛮那清脆动听地童声道:“老爷爷,若菡是谁啊”

又听殷老爷笑道:“这个名字小孩子可不能叫,你得叫姑姑。”沈默心说:我的那个乖乖呀,要是让老丈人看见了,我可就完蛋歇菜了。

“姑姑”阿蛮向来是很听话地,便很认真的重复道:“姑姑、姑姑、姑姑”

“我怎么听着像鸽子叫哇”殷老爷逗她笑道,沈默听两人的脚步渐渐远去,便起身拉着殷小姐,蹑手蹑脚的离开花园子,在一座假山后面停下。

顾不得擦去额头的汗水,沈默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就此分了吧,然后我就辞行,过两天正正经经来求亲。”

殷小姐轻声问道:“用什么身份来裘芹还是本尊。”

“当然是本尊了。”沈默一脸理所当然道:“人生大事岂能儿戏”

殷小姐却轻蹙娥眉道:“若是裘芹还有几分希望,若是本尊,恐怕是万万不可能了。”

“这是为何”沈默笑道:“我觉着我还是很不错的。”

殷小姐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无力道:“就算你貌比潘安,才胜相如也没用,因为我爹恨死你了。”说着为他分解道:“自打服:后,便有那说亲的媒人纷杳而至,爹爹也甚为着急,整日催着我定下来。”说着娇媚的沈默一眼道:“你不把人家当回事,人家却也不是没人要的。”

沈默挠头笑道:“又来了,不是说当时正爱国呢么。”

殷小姐不过是跟情郎娇嗔一下,却也不是要讨伐他,便回归正题道:“好在几年前便是我当家,所以我不松口,爹爹也没有强做主。”

沈默后怕的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

说到这里,殷小姐的神色便黯然下来:“我本想着,拖到你回来为止,谁知你没回来,你家与吕家联姻的消息,却已经传遍了全城,我当时以为再无希望了,便大病一场”回想起那时的艰难,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沈默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慰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殷小姐舒服的靠在他的肩头,顿时感觉有了依靠,也有了力量,便这样靠在他身边,轻声呢喃道:“爹爹忧心如焚,问我生了什么,我不说。他便去问画屏,画屏便将我俩的事情告诉了爹爹,他当场便气昏过去。”

沈默不是第一回听说这老头气性大,勉强笑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刚醒过来,就要去你家里质问,”殷小姐轻声道:“我不想再声张,便带着父亲来了杭州,在西溪住下疗养。”说着面色怪异的望着沈默道:“你知道他的身体是怎么好起来的吗”

“怎么好起来的”沈默低头问道。

“父亲原本心情郁结,一直恹恹不起,但一日听说吕家退婚了,便大笑一场,恢复了食欲,身子也渐渐好起来。”殷小姐忍不住破涕为笑道:“却是幸灾乐祸呢。”

沈默笑骂道:“好利的一张小嘴。”说着又去伸手,殷小姐忙赔笑道:“大官人饶命,小女子可不敢了。”

笑闹一阵,沈默轻声道:“那你爹”见殷小姐横自己一眼,他赶紧改口道:“哦不,是岳丈大人现在什么态度”

“现在不是我爹的问题,而是你和吕家退亲之后,又转回头来殷家,”殷小姐无奈道:“难免会让人觉着,你这是在退而求其次,是对我家和我爹的极大蔑视我可以听你解释,但我爹那脾气你不知道,一旦认准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弦更张,恐怕你一自报家门,他便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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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章,不好意思鸟,明天咱们再三章哈。

第二三一章 交给我,没错的

着殷小姐忧虑的小脸,沈默伸出手指,轻轻为她抚;头,微笑道:“不要担心,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殷小姐却没什么信心,强笑道:“反正横竖是你的人了,大不了我就绝食明志,爹爹总归是疼我的。”

沈默却摇头笑道:“我说的是真的,给我一段时间,看我把老爷子彻底攻下来。”

看着他自信的面容,殷小姐还能说什么虽然她已经习惯了拿主意,但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何时应该收敛自己的锋芒,哪怕以后再给他收拾烂摊子,也要让男人感到被依靠、被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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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天色不早,两人约定了联系方式,便从相反方向走了。

当日相安无事,殷老爷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可见在众下人的眼里,小姐要比老爷更具权威。

午殷老爷没有出来与他一起吃饭,小阿蛮跑过来道:“老爷爷说,姑姑回来了,今天的午饭咱们俩吃吧。”

沈默伸手把小阿蛮抱在腿上,一边舀一碗饭,一边笑着逗她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阿蛮使劲点头道:“开心。老爷爷带着阿蛮去划船。还钓很长很长地鱼。”说着微微撅嘴道:“就是有一样不好。老是问这问那。可让人费心了。”

沈默先是不禁莞尔。后有稍稍紧张道:“都问你什么了”

“问大叔啊。”阿蛮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老爷爷不让我告诉大叔。可大叔比老爷爷亲。我得向着你。”沈默高兴地在她肉肉地腮帮子上狠狠亲一口道:“真是立场坚定地好阿蛮他都问你什么了”

“老爷爷问”阿蛮蜷着手指。奶声奶气道:“大叔是哪地。干什么地。家里地爷爷是干什么地。大叔你有没有大婶。还有。还有”阿蛮食指支颐。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最后很是歉疚道:“还有就记不起来了。”

沈默轻笑道:“记得这些就很厉害了。”说着给阿蛮夹一块香菇作为奖励。见她张大小嘴吃下去。才又小声问道:“那你是怎么答得呢”

阿蛮挠挠头。一脸郁闷道:“老爷爷问题阿蛮一个都不知道。阿蛮知道地老爷爷有一个都不问。也没有他帮上什么忙。”阿蛮是个乐于助人地好女孩。对于没能帮到老先生。还耿耿于怀。

沈默这才放下心来,哈哈笑道:“没帮上就好啊。”说着便把筷子塞到阿蛮手里道:“吃饭吃饭。”

“哦”阿蛮轻声应一声,便低头闷着吃饭。沈默歪头一看,小女娃一边扒饭,还一边吧嗒泪。

这可把沈默心疼坏了,连忙轻声问道:“怎么了阿蛮谁给你脸色看了么”阿蛮摇摇头,谁会忍心给这么可爱的女娃脸色。

“想阿嬷了”阿蛮还是摇头,瓦夫人管着一州的军政,阿蛮早就习惯了聚少离多。

“那到底是什么呀”沈默觉着自己还是挺负责地,每天晚上都给阿蛮讲故事,哄她睡觉,应该算是个合格的大叔吧。

阿蛮小脸红彤彤的,却吭吭哧哧说不出口。沈默恍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想吃好的又得不到满足,便是这副模样,不由笑道:“难道小阿蛮馋嘴了”

阿蛮登时把脸埋到他怀里,却还羞羞地点点头,沈默不禁莞尔这确实是他的失职,他在这吃素食,吃意境,却忘了对小孩子来说,青菜豆腐再珍贵,它也是青菜豆腐,比不得各色肉食有滋有味。偶尔吃一吃还可以图个新鲜,但吃久了便会像今天一样,闹意见地。

沈默挠一挠阿蛮吹弹得破的小腮帮,笑道:“明天便带你去下馆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好不好啊”

阿蛮登时欢欣雀跃,把头从沈默怀里伸出来,笑着亲亲他,脸上还挂着泪珠道:“谢谢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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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饭时,殷老爷又请他去用膳,歉意笑道:“因着小女归来,中午却冷落了贤侄。”沈默装作惊喜道:“令爱从绍兴回来了”说着欢喜道:“是啊,回去绍兴一趟,气色好多了呢。”

沈默心说,那还不是贤婿我的功劳却也不能再装懵懂了,对殷老爷道:“那小侄再叨扰下去,就多有不便了。”

殷老爷一听,竟然道:“其实不碍事的,咱们在前院起居,她在后院,前后并行不悖的。”

沈默笑道:“纵使不悖,却也要为令爱的清誉着想,小侄还是出去

有他和阿蛮相陪,殷老爷这些日过得是万般愉悦,现在自然也是万般不舍道:“你说个去处,老头子我时常去看你。”

沈默看他脸上地皱纹都快纠结到一起了,心道:看来已经有几分真感情了。但见他这么快便答应下来,却也知道火候还远远不到,还需再费些功夫和心思。

见他沉默不语,殷老爷有些闷闷不乐道:“当然了,我就是一说,还是看你放不方便。”

沈默朗声笑道:“还是我时常来看您老吧。”说着呵呵笑道:“这西溪一带闹中取静,灵气十足,正是用功地方,小侄我也准备在梅墅附近寻一住处潜心读书,闲暇时自然少不了叨扰世伯。”

殷老爷先是十分欢喜道:“太好了”却又皱眉道:“这里房子倒不少,却都是豪富之家地别墅,眼看着就要春暖花开了,他们少不得要来踏青小住,却是不好租借的。”说着一拍大腿道:“不如我给你在梅园中划一块地,再建一个庭院吧。”

沈默心说:那怎么显出我地本事啊想到这他便笑道:“多谢世伯慷慨,不过无需劳师动众,小侄自有办法。”

殷老爷以为他少年心性,不好意思平白受恩惠,又劝几句,见实在劝不动,这才怏怏作罢,十分担心他找不到房子,不好意思再回来了。

却不知只要有他闺女在,这里就像磁石一样,对沈默具有无比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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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默便带着阿蛮告辞,殷老爷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周家村才留步,口中还不住道:“若有要使钱地地方,只管吱声,莫要因为价高就放弃了。”

沈默笑着应下,向殷老爷拱手作别,抱着阿蛮上了马车。

行不多久,人烟渐渐密集起来,那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也渐渐退去。等到了闹市区之后,便完全坠入了凡间。

挑开车帘,便见街头巷尾,多有短打扮的小贩挑着担子穿行,挑着叫食担,曼声高唱叫卖道:“卖箩卜、红箩卜、箩卜、好新鲜的水箩卜呀。”“黄条糕、薄荷糕、条头糕、水晶糕、方糕、松子糕”还有卖针头线脑、日用百货的,磨剪子补铁锅的,走街串巷,全靠嘴叫卖,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也十分动听,与沈默在老家听到的大为不同。

因为杭州话虽属太湖吴语,但大抵是做过南宋都的缘故,便带着些北方官话的味道,中和了吴侬的软糯与官话的响硬,变得清晰爽朗,又宛转动听。

沈默便十分喜欢听这些声调抑扬,响彻里巷的叫卖声,觉着如置身于戏园子一般,小阿蛮却毫无兴趣,直勾勾的盯着一个买糕的,不时吞着口水。

沈默一看天也不早了,便笑道:“小馋猫,下馆子和吃糕,两个你选一个吧。”阿蛮立刻擦擦小嘴,很坚决的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买糕的一眼。

既然当初许愿要陪她好好玩,现在自然要还愿了。沈默带着小阿蛮去城〗庙前的好生玩一圈,小女娃对那些花花绿绿的饰家什还不感冒,她的注意力全被那些抖空竹、扑扑登、吹糖人、画糖人的手艺人吸引,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人家从鸽子蛋大小的糖稀上抽出一条含在嘴中。一边儿吹气,一边儿动手,没几下,一只昂挺胸的公鸡,便跳跃在手中。

阿蛮便拼命的拍巴掌,铁柱只好掏钱买下来。

没转一圈下来,铁柱手中便拿满了头影、面人、绢人、风筝,还有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跟在抱着阿蛮的沈默后面,心中暗叹道:也不知大人给报销不

转到快中午时,沈默问阿蛮道:“饿了么”阿蛮摸摸小肚子,不好意思道:“不饿”这一趟庙会转下来,什么炒栗子、山药串,没少卖给她吃,小家伙不知不觉便吃饱了。但想到不能下馆子了,又觉着有些不开心。

沈默呵呵笑道:“不要紧,咱们走着去,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又饿了。”便果真带着小阿蛮走出三里路,最后才在一家庆余楼前停下,笑道:“就这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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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明天三章哈。

第二三二章 沉默是金

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杭州历来就与金:称天下三大销金窟,脂粉荡腻,繁华奢侈。

这庆余楼虽不如楼外楼、庆元楼那样有名,却也雕梁画栋,毫不示弱。此时天正午时,阳光和煦,便见有数名时装艳服的女子在凭槛招邀,她们并不是酒楼所雇,而是一些私妓,帮着酒楼招客人,也是为了自己卖艺卖笑,这叫做卖客,与酒楼算是附生共赢吧。

一见这位公子有健仆相随,美眷如花当然这眷年纪小了点,但确实是美的那些女子便不呼自至,娇声燕语,但求让客人跟自己进楼。

铁柱看大人眉头微皱,便摆摆手,几个亲兵上前,隔开那些女子,护着沈默和阿蛮进去。

里面的掌柜眼尖,见贵客不喜这调调,赶紧上前斥退众女子,朝沈默谦卑笑道:“这位客官,楼上不巧已经客满,不过楼下雅座也是很轩敝的。”

“那就大厅吧。”沈默微笑道:“这里还热闹。”便拉着阿蛮在一张临窗的桌子边坐下,吩咐掌柜的道:“拿手好菜上一桌,一坛绍兴蓬莱春吧。”

掌柜的前脚一走,便有弹阮、锣板唱歌的过来赶趁,沈默说不用,就赶紧退下去。又有人捧着大托盘,托着一碟碟的糟蟹、糟羊蹄、酒蛤、虾茸、腊鸡翅等吃食,问道:“大爷,家风几味”所谓家风,大意便是家里做地风干腊味。

沈默让阿蛮捡喜欢的挑了几样,又有卖酒浸江遥、肉龟脚、脆螺~酱诸海味的,还有卖素凉菜的。沈默知道这叫酒未至,先设看菜数碟,及举杯,再上荤素正菜。亦是说,这些琳琅满目的凉菜不是吃食,仅是为了在正菜上来之前充场面的。

此时之世风奢靡,铺张浪费,仅此便可见一斑。沈默心中不喜,一样都不要,好在店中不敢稍忤客意,见状便不再来马蚤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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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临窗而坐。可以一眼看到大门。等着传菜地工夫。却意外看到一个熟悉地身影。不由脱口而出道:“长子”只见他地大个子兄弟身穿着深蓝罩甲。背上挂着黑色地披风。一柄宽背地腰刀上垂着一尺来长地赤红流苏。浆洗地十分挺括地黑裤子下套着牛皮军靴。威风凛凛。气势不凡。正带着几个提酒坛子地兵丁。从外面走进来。

长子也看见沈默。情不自禁面露喜色。对边上人耳语几句。便快步迎上来。沈默笑着与他携手道:“怎么有空来杭州了”

长子笑道:“跟我们将军来地。他还去驿馆找不见你。正失落着呢。”

沈默看看楼梯道:“莫非是俞将军包了楼上”

“还有苏州知府王大人、苏松兵备副使任大人。”长子小声道。

“看来非得拜会一下了。”沈默道。便让铁柱几个陪着阿蛮吃饭。他则跟着铁柱上去。这时俞大猷里也得到通禀。从楼上迎下来。爽朗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覓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兄弟快快有请。”

沈默与他相携上去二楼,走进有卫兵把守地一个包厢内,苏州知府王崇古和苏松兵备任环早就等在那里,与沈默客气见礼。他们是南直隶的官员,沈默是浙江的巡按,谁也管不着谁,如果他是苏松巡按,他们早就迎出来了。

四位大人落座后,沈默便见大圆桌上摆着四乾四果,八个冷盘,十道热炒,满满当当却几乎没动,显然是刚刚开席。便笑道:“几位大人也是刚到”

“来了好一会了。”面容白晢,仪表不凡的任环道:“只是这两个厮嫌人家店里的酒太淡,又让亲兵出去买酒,这才刚刚开席。”

那边的王崇古笑道:“这家店里的招牌酒是六客堂,太过清雅,是文人马蚤客用来摇头晃脑,点缀诗词文赋的,喝起来不过瘾。至于琼华露、断桥风月之类,更是苦辣不足,甜香有余,是女人喝的酒,不是我等疆场厮杀之人喝地酒。”说着一拍新买来的烧刀子道:“还是这个好,够辣够过瘾。”可见哪怕是进士出身,在战场上久了也会奔放起来。

他便拍开泥封,给俞大猷和任环倒上,沈默却摆手笑道:“我可没那酒量,在下看来,酒是越淡越好。”大家第一次见,王崇古也好不强求,便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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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默便感觉出不对劲来了,这几位怎么在强颜欢笑呢正在满腹疑问间,俞大猷搁下酒杯开腔道:“二位大人,沈大人少年老成、深谋远虑,深受当初张部堂的赏识,俞某也是钦佩的紧。不妨请教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两人原本见沈默太过年轻,根本不重视他,但现在俞大猷如是说,却也只得给他个面子,王崇古便强笑道:“能听听沈大人的高见,肯定是不无裨益的。”任环也点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

沈默苦笑道:“俞将军谬赞了,在下哪有什么高见,充其量是馊主意罢了。”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俞大猷一挥手道:“先听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便对沈默讲述起三人来杭州的原因

还得从正月里曹邦辅主动出击、捷书先奏那事儿说起,虽然最终导致了周倒台,赵文华算是得利一方。但告状大王赵侍郎心胸狭隘、酷爱记仇,在参奏周的同时,也没忘了捎上曹巡抚的一本,奏他:避难击易,致师后期。

新任地总督杨宜知道两个前任的下场,所以小心翼翼,天天曲意奉承赵文华,对他惟命是从。所以在赵的受益下,也奏曹邦辅故违节制,实乃害群之马。

前面有了二位总督和李天宠地例子,朝野上下都认为曹巡抚已经危在旦夕,而他们这三位麾下大将,也难免池鱼之殃,颇有些不可终日的意思。

俞大猷叹息道:“前日我们收到总督衙门敕令,命我等连夜前来报道,谁知来了之后,根本没见到杨部堂地面,直接便被领取卢园见赵侍郎。”说着面色阴郁道:“赵侍郎对我等说,缉拿曹大人的锦衣卫不日便到,我等若不想受牵连,就得都按照他地要求写奏本,控告曹大人,否则”说着狠狠一捶大腿,端起酒盅仰面饮下,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王崇古接下话头道:“俞将军的意思是,坚决不能答应,可我们人微言轻,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如果再坚持,就得跟着一起完蛋;可如果颠倒黑白,充当帮凶,难免这生前身后地骂名,叫人好生为难啊”有道是物以类聚,能跟俞大猷坐在一起喝酒的,起码良心不会坏到哪去。

听完他们的讲述,沈默暗骂道:除了比较有文化,赵文华跟黑社会有什么区别但他已经深知官场之险恶,哪会轻易吐露心迹便递个眼色给俞大猷,然后闭口不语。

王任二人十分失望,心说:这不是问道于盲吗俞大猷却不声不响,不再追问。

略坐了一会儿,沈默便告辞下楼,王崇古和任环只是略略起身表示一下,显然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俞大猷起身将他送到楼道,歉意笑道:“那两个老西儿什么都好,就是太酸了,沈兄弟千万别介意。”

沈默拉着他的手,叹口气道:“也帮不上大哥什么忙,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大哥不妨乐观点,也许很快就风平浪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