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官居一品第80部分阅读(1 / 1)

作品:《官居一品


兴奋起来,两眼放光的问道:“他在哪”

“老夫去岁与他通信,在浙江巡抚帐下,救治战场上的将士。”老太医缓缓道。

“啊”沈默一下子又跌到谷底:“三千里之外,能指望上么。”

老太医摇摇头,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但是地震之后他好像北上了,在灾区救治伤患,防治瘟疫呢。”

沈默掐死这个说话吞吞吐吐的老头的心都有了,难道就不能先说重点。但他现在有求于人,只好忍气吞声,低声下气的问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呢”

“这个就说不准了。”老太医摇头道:“地震波及两京五省,他在哪都有可能。”原来废话终归是废话,到什么时候也便不成有用的话。

就在沈默快要抓狂的时候,外面响起爽朗的笑声道:“沈兄弟不用担心,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屋里人闻声望去,只见一条身穿武士服的大汉从门外进来,却是锦衣卫十三太保的老幺朱十三。

沈默大喜道:“有十三哥这句话,那就一定能找到了。”

老太医问朱十三道:“贵驾是”

朱十三知道自己的身份招人厌,不愿给沈默添麻烦,便信口:“在下跑江湖的,路子广,熟人多,像李大夫那样大名鼎鼎的人物,想找还是能找到的。”

老太医看起来不通世事,没听出这话里的漏洞,颇有些不服道:“认识人多有什么用,几个省的地面找一个人,大海捞针的活计,是那么找的么”

朱十三笑笑道:“我想李大夫既然救死扶伤,自然要到遭灾最重的地方去,那便逃不过陕西渭南、华县、华阴和山西永济四县了,我只要托人去这几个方寻找就一定能有线索。”

听他说得十分专业,老太医终于默不作声。

但沈默却有问道:“三天之内能回来吗”

“三天”朱十三摇头道:“怎么可能呢两千里的距离,就是八百里加急也赶不回来。”

“那不还是白搭”沈默上辈子坐过山车,也没这样过。

“为什么只能三天呢”朱十三小声问道。

“因为,哎”沈默抱头蹲在地上道:“大夫说她还能坚持,最多不超过三天了。”

朱十三黯然的点点头,却听老太医慢悠悠道:“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是他们”沈默满脸幽怨的望着老太医道:“老先生,您就把话一次说完吧。”

老太医捻须一笑道:“老夫有一位祖传灵丹,名曰雪莲养容丸,给宫里贵人们用的,效果独特神奇。只要给日服三粒,多了不敢说,再续十天的命也没问”

沈默却不说话,而定定的望着老太医,这次他学乖了,非老头全说完了吱声。

“不过嘛,”果然,老太医还有下文道:“这个药用料极为昂贵,平均摊下来,一粒得八十两子,不是寻常人能吃得起的。”

沈默还是不说话,倒不是心疼钱,只是想等他把话说完。

老太医却以为他嫌贵,便主动杀价道:“你买的多,我可以给你便宜便宜,七十两怎么样六十两也行,最少五十两,不然我可真不干了。”

沈默从怀里掏出一摞官票来,点出五张道:“一百粒。”

“我不是为了赚你钱,实在是现在药价疯涨。”老太医一边点一边道:“哎,怎么多了两千两”便要递还给他。

沈默却不接,而是作揖道:“还请老先生多多探看,可不能让我媳妇的病再恶化了。”

老太医又客气几句,便将钱揣到怀里,贴胸收好,很豪气道:“放心吧,现在还是我的病人,老夫自然要一管到底了。”

送走了神神叨叨的老太医,沈默对朱十三道:“十三哥怎么来了”

朱十三道:“弟出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来吗”

沈默苦笑道:“你们的消息真灵通啊。”

朱十三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个公开的秘密吧,以后为官也注意点。”说着压低声道:“京城但凡重要人物的门前,都会有我们的探子,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可别吃了暗亏。”

沈默吃惊道:“那位府前也有”他对于老子派人监视儿子的行为,还是深感不适。

“当然有了。”朱十三点头道:“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那位的身份摆在那,大都督也不愿狠了,

这样心知肚明,过就行。”

沈默点点头,不再问这事儿道:“我什么时候出”

“出”朱十三奇怪道:“你要亲自吗”

“嗯,十天时间,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沈默轻声道,说着面色有些黯淡道:“而且李大夫是在救千万人,我还不知该怎么说服他,让他跟我回来救一个人呢。”

朱十三咋舌道:“你这么说也是,这位李大夫本事和脾气一样大,当年陛下招他进京供职太医院,他来了不到一年,便因为跟陛下对养生的理念不合挂冠而去,就这样陛下还下旨,令天下官府不得为难于他呢。”说着嘿然道:“你知道陛下怎么说的么”

“怎么说”

“天下有名医无数,李时珍却只有一个。”朱十三伸出大拇哥道:“就这么一位人物,还真不好动。”说着起身道:“得了,你在家等信吧,过两日找到下落了便来知会你。”锦衣卫有飞鸽传书,速度比八百里加急快多了。

老太医的药虽然贵,效果也显著,喂若菡服下之后,第二天夜里脸色便没那么难看了。

衣不解带的柔睡觉也很警醒,仿佛听到什么动静,便翻身掌灯,果然见若菡嘴唇翕动,似有要水要汤的光景。这时候沈默也披衣起来了,两人便端了盏温和的桂圆梨子汁,一个轻轻抱起若菡,另一个用小匙灌了两三匙。若菡的眉头便舒展了许多,柔娘给她换了额头的湿巾,只是仍然没有醒过来。

看到的痛苦减缓,沈默已经很知足了,便在床前守了若菡一夜,把很多日里不成说过的男儿柔情,呢喃细语的讲给她听,他说若菡得坚持啊,我们还没拜堂呢,你不是说要生很多多孩子吗我不要那么多了,我怕你疼,一儿一女就够了。你千万可得长百岁啊,不然我下半辈子孤苦伶仃的,连个说说话的都找不到

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他见若菡眼角晶晶亮的,似乎能听到他说话一般。

等到天亮时,朱十三来了,对沈默道:“确切消息,在陕西华阴。”

沈默道:“我这就出。”

朱十三叹口气道:“这一路上可够糟蹋人的。”

“糟蹋糟蹋我心里受。”沈默沉声道。

“你这个人啊,看着文文弱弱的,有时候却比我们武人还一根筋。”朱十三从怀里掏出一块象牙令牌道:“我京里有差事不能走开,这个拿着,一路上的驿站必须听令,官府也不敢拦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便宜行事。”

沈默一看那令牌,周遭刻着飞鱼云纹,中间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最显眼的是四个大字镇抚朱十三,这分明是朱十三的腰牌,连忙递给他道:“你给我这个,肯定是要担干系的。”

朱十三豪气干云的笑道:“干系肯定脱不了,大都督早就命我照看于,现在请示不到他老人家,我这就算滥权行事,大不了吃顿鞭子,没什么了不起的。”说着正色道:“上次害差点丢了性命,这次就让我还你一次吧”

沈默知道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使劲和他握下手道:“这份情我沈拙言记下了”

朱十三呵呵笑道:“行啦,弟,就出吧。”

沈默进去里间时,若菡仍然静静躺在那里,脸上已经不见痛苦之色,仿佛在等待王子唤醒的公主一般。

沈默走上前去,在她唇上印下温热的一吻,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柔声道:“等我回来。”便转身出了门,刚要上马时,却见有人从外面进来道:“哪位是浙江举子沈默,我家老爷有请。”

沈默皱眉道:“你家老爷是哪位”

“当今一品,太宰李大人。”那人傲气十足道。

“对不起,我没空。”沈默便拨开他,着十几骑奔出客栈去了反正有朱十三照应着,不会出什么。

一路上驿路如流星,换马不换人,其中辛不必细说,五天后抵达了陕西省华阴县。

分割

第一章,嗯,我承认,我不是好人,以后不折腾若菡mm了哈下章结束这一轱辘哈

第三三七章 仁心妙手

虽然大地震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但这座受灾最重的县城,仍然完全保留着大地翻腾后的惨状,城墙已经彻底坍塌,到处是残垣断壁,根本看不到一座完好的房子。

人们住在用木板搭建的窝棚里,或坐或躺,漠然的望着这队风尘仆仆的闯入,有些好奇他们要来干什么。

沈默也很奇怪,现在已经是春分时节了,按说正是农忙的时候,怎么没人下地干活呢

但还是正事要紧,他让身边一个叫常三尺的伶俐护卫去打听李时珍的下落。

常三尺用一小袋子炒面,便完成了任务,回来禀报道:“大人,李大夫去邻县了。”

“走。”沈默又将消核实一遍,就向邻县进,这次李时珍没有再走,据说正在教场里给众人瞧病呢。

沈默松口气,便在护卫的;拥下,往县里的教场去了。到了地头,却看到令他触目惊心的一幕,只见偌大的校场上,密密麻麻的或躺或坐着至少上千伤患,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抱着伤口哀嚎的,这让他十分的想不通。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有这么多新骨折的呢

但见这些伤的颇有秩序,每行之间都留足了往来的通道,中间每隔十丈左右,便有一口偌大的铁锅,里面滚滚煮的不是草药,而是一些柳枝树皮之类,也十分的奇怪。

沈默几个走了一圈,也没找到传中的李神医,只好找个人问问,那人指指不远处道:“他老人家在那正在给人接骨呢。”

顺着他指地方向望。沈默便见一个身着粗布衣服。背对自己地男子。正蹲在那里。处理一个病人地伤腿他是那样地不显眼。以至于沈默方才走过他身边时。只以为是个赤脚大夫给病人看病呢。

这也不怨沈默。从绍兴到北京。他见地大夫怎么也有上百了个不是道貌岸然。架势十足。却从想到大名鼎鼎地医圣李时珍然这样地普通。

轻手轻脚走过去。阻止了下出声。沈默便立在李时珍地背后。目睹了一场绝对震撼地手术

待检查完了那人因为没有得到治疗畸形愈合了地骨伤后。李时珍吩咐几条汉子将其牢牢按住。再将其嘴里塞上木棒。用布条绑住。便用锋利地小刀。顺着肌肉地纹理那人白森森地骨伤处露了出来。没看清楚他怎么做地。便将那段长歪了地骨头截下来。

李时珍又比量着取下来地部分剥去了皮地柳枝整成骨形。柳枝中间打通成骨腔状后放在病患两段碎骨头地切面中间。比量一下现严丝合缝将柳枝地两端和骨头地两个切面上。涂上了热地生鸡血。然后趁热接在一起。再把一种能生长肌肉地石青散撒在肌肉上。用肠线把肌好。在接合部位敷上接血膏。夹上木板以固定骨位。便大功告成了

他地动作极快。前后不到两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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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神乎其技的一幕,沈默不由出声道:“柳枝也可以用来当骨头使吗”

那蹲在地上的李时珍没有答话。边上一个学徒模样的端来一盆热水,让师傅在铜盆中洗去手上的血污,自己则按耐不住显摆道:“外行了吧这可是老天爷赏赐的好东西,新鲜的杨柳枝在植入后,会变成骨骼,恢复原先的功能;且在植骨中不会坏死不会腐烂,可以避免截肢。更可贵的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师傅我说的对吧”

那大夫点点头道:“下一个。”便扶着双腿站起来,弓着腰往边上一个病患那里去了好在不是每个都需要接骨再造,大部分手术还是比较简单,也没有耗费那么多时间。

沈默跟在后面,几次想张嘴,却始终说不出口,只好先站在一边,等待李时珍忙完了再说。

但不是谁都像他这么有耐性,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有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匆匆过来,找到李时珍后,躬身道:“李神医,我家老夫人再次有请,您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李时珍手也不听,头也不回,沙哑着喉咙道:“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出诊,有病来这里排队,轮到你家那位少爷了,我自然会给他看病。”

“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一个管家模样的难以接受道:“我家老爷可是布政使,一省大员,我家少爷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呢”

“你家少爷是人么”李时珍淡淡问道,手上

仍然精确而迅速,看来已经不知重复过千百遍了。

“这是什么话当然是了人。”管家闷声道。

“这里躺的都是人,”李时珍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道:“别人来得,他也来得。”

“李神医,您别逼我们动粗”后面一个壮汉平时嚣张惯了,口不择言道。

一听他说这话,沈默立刻不忍心的闭上眼睛敢威胁被病患及家属顶礼膜拜的李神医,后果可想而知。

果然,那人话音落,便被数不清的土坷垃,烂鞋底雨点般的砸在身上,几人只好抱头鼠窜这也正是沈默迟迟未开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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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又等了两个时辰,一等到天黑看不清东西。这短时间里,又有三五拨过来请他去瞧病的,威逼的说要让他走不出县城,自然被愤怒的群众赶走;利诱诊金甚至出到了五百两银子,但李时珍只是报以一声笑,便继续忙他的去了。

等到了晚上,默寻思着他总可以休息了吧,谁知李时珍让徒弟点起松明,便继续忙碌起来。这时那早些时候被打跑的一伙人又回来,还鬼鬼樂樂抬了顶轿子过来,仿佛生怕别人看到一般。

那管家又软语相求,李时珍活动酸麻的颈背道:“好的,排队去吧。”

“还有多长时间”管家心翼翼的问道,唯恐惹恼了这位架子比巡抚还大的祖宗。

“两三百人吧。”李时珍的徒弟答道。

管家回头望望轿子里呻吟出声的爷,只好咬牙道:“如果神医先给我家少爷看,寒家愿意捐出五百副祛疫药”这是他家老夫人教的。

李时珍的身子顿了顿,沉道:“一千副。”

“好吧。”这也正是他家老夫人开的价钱。

在处理完那个伤患之后,李时珍终于缓缓站起身子,揉着酸麻不堪的腰道:“带我去看病人吧。”

借着火光,沈默这才看清,李时珍个子不高,又黑又瘦,满脸疲敝之色,甚至要扶着徒弟的肩膀才能直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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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珍的医术果然是神乎其技,也就是一刻钟左右,便从轿子里出来,写一个处方对那管家道:“回去,照着方子抓药,七天就好了。”

管家感谢不迭,要去接那方子,李时珍却一收手,不让他拿去。

管家恍然,连忙命人抬了四大担药包过来,李时珍验过之后,才将方子给了他。

待那伙人抬着轿子走了,已经是四更天了,李时珍伸伸腰,终于把目光投向沈默道:“贵驾有何指教”

沈默一躬到底道:“虽然这样说很自私,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学生家中有个病人,只有您能救了。”

李时珍将挽起来的袖子放下道:“你也看到了,我没工夫出诊。”看看天上的星星道:“如果尊驾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睡两个时辰还要再起来忙呢。”

沈默再施一礼道:“我知道我妻子命并不比任何人金贵,如果这时候乡亲们也都是命悬一线,急需救治,我肯定掉头就走。但这半天来我看了也听了,知道乡亲们都是骨头愈合畸形,这个病不治不行,但也不是像我妻子那样危在旦夕,稍微晚几日也不会”

李时珍一抬手吗,打断他的话道:“出去”

沈默却不为所动,继续道:“我还听您的徒弟说,眼看天气转暖,震区肯定是要生疫情的,到时候死的人要比之前多十倍,我愿意捐出十万两银子来,让先生购买药材,以袪除疫情,也算是帮我妻子积阴德了。”

李时珍的手指终于颓然放下,无限苍凉的叹一口气道:“十五万两,全部买成袪瘟药”

“可以。”沈默躬身道:“在下这就给您立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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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嗯,必须要说明一下了,这一章,就是我写这个桥段的目的。因为前面写了大地震,后面不能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不提,而且作为那个时代的一抹温暖的亮色,李时珍不能不塑造,所以我写了。

今晚就有彻底了解了

第三三八章 没问题

李时珍也不跟他客气,冷冷盯着沈默写下一张欠条,看到落款的名字时,不由道:“沈解元”

沈默抬头望向他道:“先生认识在下”

李时珍竟然向他拱手施礼道:“北上之前,在下曾在胡中丞帐下听用。”

看着李时珍给自己施礼,沈默竟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皇帝赐宴时都没的感受,便道:“既然都在中丞帐下待过,您能不能给打个折”

“不能。”李时珍想也不想的摇头道:“你要是出不起,就找你岳父要,反正是他闺,不能不掏这个钱。”

沈默苦笑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李时珍不禁莞尔道:“解元郎说的坦诚,那我也照直说,我李时珍虽然是个看病的,也知道是非,您帮着胡中丞担下天大的干系,保着浙江没有来。对于您的义举,在下是十分钦佩的。”

“那还不便宜便宜”顺杆爬一向是.默的必杀技,就算不能得逞,也能迅速拉近关系。全格式〕

“我可以一分诊金都不收你的。”李时珍摇头道:“但是你不掏这个钱,就是为富不仁了。”说着一指满地的灾民道:“你可以怨我逼你,请你看看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从去年腊月十二震至今,没见朝廷有一粒米,一两下来,他们在饥寒交迫中捱过了严冬,死冻死的人比地震中压死的还多万般无奈之下,他们连预留春耕的种子都吃光了要是灾情还得不到缓解,恐怕不等瘟疫降临,就已经全部饿死了”

沈默心里这个哭笑不得啊,他字据都立了,还反悔个什么劲儿不过是习惯性的套下近乎,等着对方让步,自己再表现一下大度罢了。却没料到这位李神医却此不通世故,只自倒霉,讪讪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李时珍这才不跟他一般见识,走到灾民们中间,老百们已经听说李神医要走,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便一片片的给他跪下,就连那些伤号也在亲人的帮助下,向他表达一份谦卑却真挚无比的谢意。全格式〕

李时珍赶紧团团一躬道:“诸位乡,我要跟这位大财主去给大家买种子药了,你们暂且等些时日,李某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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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驿马奔回北京,正好是城中鼓齐鸣,欢天喜地大报喜的时候,一队队游街欢庆的人流,将北京城的交通都阻塞了。

沈默一行人被挡在前门外进不了城,李时珍又拉下脸道:“南倭北虏愈演愈烈,华中又遭了大地震,全国都在死人,也知有什么快乐的”

这一刻,沈默分明看见一位愤青,而不是神医,只小声道:“他们寒窗读不容易,今日好容易熬出头,些许狂放还是可以理解的。手机浏览搜

李时珍点点头,竟然憋出一句道:“贪官生涯开始了”

沈默这个汗啊,苦笑连连:“您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洪洞县里本就没好人”李时珍冷笑道:“拿我接触最多的县令为例,大明给的年俸是四十五两子,可哪个县令不是锦衣玉,仆成群光那一房房的妻美妾,就是这点官俸能养活的”

沈默无语了,他现再说下去,两人就彻底没法沟通了。现在还得指望他给若菡看病呢,哪能得罪这位祖宗,便顺着他道:“这是个大问,不过您一个大夫,我一个举子,生气是白生,咱们还是绕个道,从崇文门进去吧。”说着便伸手去牵李时珍的马缰,竟然一把抓了个空,神情恍惚片刻,才定定神,重新抓住马缰道“走,咱们走吧。”

李时珍本来还没批判过瘾,但见沈默状况不对,稍稍一想便明白了缘由,再不忍心和他拌嘴,便住口跟他走了。最新最全〕

好容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回到客栈时已经是过午时分了,留守的铁柱听见动静,出来一看,登时大呼小叫道:“大人,中了连中五元啊”卫士们呼啦一声围上来,又是作揖又是鞠躬,七嘴八舌的向他道贺,比自己娶了媳妇还高

这是真的高啊要知道这些人的命运依附在沈默的命运上,固然沉沦时可以做到不离不弃,谁又愿意自己主子一辈子走背字呢当然是越风光越好了。

沈默一听说又中一元,自己都有些意外,当然更多的是惊喜了,只是一想到李时珍对官员的恶感,那股兴奋劲儿便不敢表露出来。

看他憋着

珍噗哧一笑,拱手道:“恭喜啊有个岳父,用官,就好好当个父母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吧。”

沈默哪有心情谦虚,点点头道:“先看病人吧,一去十多天,也不知怎样了。最新最全〕”便翻身下马,着李时珍往西厢房去了其实他看到卫士们这个高劲儿,就知道若菡应该没问。

但当看到若菡本人时,还是吃了惊只见她的皮肤也有光泽了,气色竟然比走的时候还要好一些呢,虽然还是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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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养荣丸,”李时珍拿起桌上一个青花瓷的药,打开一闻道:“胡太医的看家宝啊,宫里的嫔妃青春常驻,就靠这个了。”

“美容养颜的东西”沈默吃惊道:“他还跟我说是延年养的呢。”

柔端来水,李时珍挽起袖子,洗干净双手道:“倒也不是骗你,这东西温润滋阴,正调和着殷小姐体内的阳热之气,使其一时不得作。”说着笑一声道:“不过没必要用这么的东西,随便抓点滋阴的药就行了,太暴殄天物了。全部小说超速更新:搜心说是不是像我一样,宰冤大头啊他这倒是冤枉人家胡太医了,老人家给贵人们看病,向来是只重疗效,不计成本的,所以对那些便宜药,脑子里根本没印象。

“无所谓,不是还能美容养颜么”沈默呵呵笑道,若是若菡醒来,现像原先一样漂亮,肯定会高坏了那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李时珍笑笑,便开始诊病,他不像一般大夫那样,只把把脉就下结论,而是望、闻、问、切,一步不落,都十分的仔细认真,足足半个时辰才算完事,招手示意沈默,到外间去说。

一出来,沈默赶紧人奉茶,陪笑道:“您辛苦了。”

李时珍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辛苦,这么高的诊金,我得仔细点。”

“啊”沈默没想到是这个答复,不由张大了嘴巴。李时珍这才呵呵一笑道:“世之医、病两家,咸以脉为务,不知脉乃四诊之末,谓之巧尔。上士欲会其全,非四诊不可。”

“哦”沈默擦汗道:“那么四诊之后,您有所吗”

“当然。”李时珍清声道:“殷小姐的症状是少汗头昏,口干,干咳痰少,舌红少,脉细数;病因只为外感风热,本应该滋阴解表。然日久病症变化,本应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是庸医用药物,加上忧郁伤神、心气耗伤,营血暗亏,雪上加霜,终于被压垮了。”

“能治么”沈默对那些术语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知道这一个问,果再得不到肯定的答复,那可真是走投无路了。

但李时珍是凌驾于太医之上的逆天级大夫,只见他捻着胡须,很淡然道:“能”

说完一会儿,却见沈默仍然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由奇怪道:“你看我干什么”

“没有但是、然而、不过之类了吗”沈五元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然没有了。”李时珍朗声笑道:“十五万两子呢,就是上了黄泉路,我也给你拉回来。”

“怎么治”沈默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迸出胸腔一般。

“你先把这个喝了。”李时珍不知从哪里变出个葫芦:“全喝光,不然这病没法治。”

沈默满是疑窦的接过那葫芦,打开一闻,一股馥郁的果酒香味,不由道:“先生你让我喝酒作甚”

“让你喝你就喝,哪有那么多为甚”李时珍皱眉道:“快点。”

如果换了别人,沈默是决计不会喝的,李时珍这块金字招牌太亮了,所以沈默咕嘟咕嘟的便将那酒全喝下了,末了打个酒嗝道:“我觉着我醉了。”说完便软软醉倒在椅子上。

铁柱他们见大人倒了,立刻冲进来,七手八脚的扶住,怒目视李时珍道:“不知道我们大人不能喝酒么”

“笨蛋,我是在救他。”李时珍板着脸道:“快把他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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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张愤青

第三三九章张愤青

沈默是被一阵淅淅沥沥的细雨唤醒的他没有急着睁开眼,而是凝神倾听窗外的滴滴答答声其实他知道,春天已经来了,因为风不再料峭,河流开始解冻,阳光变得和煦,人们也除下厚厚的棉祅,但他始终无法将冬的印记抹去,因为还差这一场春雨。

闭着眼睛,他便能想象,那闪亮而柔和的雨丝,湿了树梢,润了土地,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新起来,不再是满天的阴霾那深灰色的云是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忧愁愤懑、痛苦不快吧

如今,郁闷的云纷落成雨,最好的春天便来了。

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沈默翻身起床,活动一下酸麻的四肢,穿鞋下地,推开了房门,便看到斜风细雨中,地上树上都萌出一层嫩嫩、淡淡的绿。那无声无息的绿,如一弯轻漾的湖,他的嘴角也漾起发自内心的微笑。

“爷,您醒了”一声惊喜的娇呼,让沈默将视线投向庭院中央,只见柔娘撑一支油纸伞,提一个小陶罐,柔柔弱弱的站在那里,满脸欢欣的望着自己。

沈默点点头,报微笑道:“我睡了多久”

“足足十天呢。”柔娘轻笑道:“可真能睡。”

沈默挠挠头:“十天”

“可不是么,”柔娘点头道:“:从喝了李神医的酒,就一直睡到现在呢。”

“这把我灌醉了有何企图”沈默活动一下四肢。感觉有无穷地力量涌上来。头脑也许久不曾有过地清明。

“您可不能冤枉李神医。”柔娘搁下陶。掩口轻笑道:“李神医说。您忧惧过度。身体又严重透支。已经到了大病一场地边缘。是他用千日醉让您长睡不起他说睡觉是最养身子地。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哦”一听到李时珍。沈默突然过神来道:“若菡怎么样了”

“您自己去看吧。”柔娘笑着让开了去路。

沈默朝她笑笑箭步冲过雨中了对面地西厢房。只见他地若菡斜倚在靠枕上。对他甜甜地笑着。

那一刻。沈默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觉着有些丢人便伸手去擦。可那泪水越擦越多。双眼一片迷蒙了哭成泪人地若菡。什么也看不见。

沈默一把抱在自己的未婚妻,紧紧地,生怕又得而复失了一般,仿佛要将她揉进怀里,合二为一一般。

良久良久许是天长地久,门外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两人赶紧分开,沈默轻拢一下若菡的发丝她盖好被子,小声道:“我先出去一下。”

若菡乖巧的点点头柔顺的像小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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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已经治好了。”一个身穿布袍,面色黝黑,精练干瘦中年人站在门外,对出来的沈默道:“只好再调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复原如初,不留一点病根。”沈默连忙道谢不已。

那中年人自然是李时珍,他摆摆手,示意沈默不必多礼道:“既然你俩都没事,我便要回去了,如果真感谢我,就派来得时候那种驿马把我送回去。”

沈默叫来铁柱一问,那锦衣卫腰牌已经被朱十三要回去了,便不敢一口笃定道:“晚上给先生准信。”

李时珍眉头一皱,无奈点头道:“好吧不过我现在就得离开这,”说着搓搓手道:“我已经在大栅栏的和悦客栈找好地方了,你晚上派人捎个信吧。”说完要往外走。

“先生”他走的十分着急,沈默叫都叫不住。

铁柱凑过来,小声道:“裕王府知道李先生进京的消息,昨天派人请他去给王妃瞧病。”

沈默点点头,轻声道:“只有一个李时珍啊”发完感慨之后,又问朱十三有没有遭牵连,铁柱道:“挨了三十鞭子,还特意过来让大人安心呢。”

两人正说着话,前院一阵吵嚷,不一会儿,李时珍又气呼呼的倒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打着伞的男子,正在亦步亦趋的追他。

走近了沈默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张居正。小张大人也看见他了,这才放过气冲冲返回东厢房的李时珍,朝沈默拱拱手,不好意思笑道:“拙言兄”

沈默赶紧还礼道:“太岳兄,您这是演的哪一出”

“这一出啊,叫延医难。”张居正苦笑道:“不瞒您说,裕王妃有些抱恙,非得李大夫给瞧瞧不行。”说

道:“要不,您帮着问问”

“裕王对在下有恩典,太岳兄对在下有隆情,”沈默轻声道:“帮忙肯定是没话说的只是这李先生脾气有点怪,不是他愿意的,谁都得一鼻子灰。”

“你不是请来了么”张居正微笑道:“如法炮制不就行了”

“不瞒你说,十五万两银子的赈灾粮食和药物才请动的,”沈默苦笑道:“我岳父的家底都要掏空了。”这件事本就不可能瞒人,所以他干脆直说。

张居正有些头晕道:“王爷连个零头也出不起,江南富豪可真厉害。”

这时里面传来时珍的声音道:“你们家王爷找我干什么,在下心知肚明,请你转告他,那件事除了要养要治,还得积阴德现在天暖和了,疫情随时可能爆发,到时候死上几十上百万人,这笔账可要记到他头上了”

“你”张居正不悦,但很快压住情绪道:“那先生要怎么办”

“把我用最短间送回陕西去,等把瘟疫防住了,我自然会回来。”李时珍在屋里道。

“要多长时间”张居正问。

“最三个月。”

攥拳寻思半晌,张居正一跺脚道:“好,回去就请示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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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将张居正送到门口,本;与他挥手作别,却被张居正一拉衣袖道:“咱们聊聊。”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默点点头,便跟他漫步在空寂无声的雨巷中。

两人各自撑着伞走了一段,张居正才开口道:“你要小心了。”

“有什么不妥吗”望着青石板上绽放的一朵朵水花,沈默轻声问道。

“陛下将你会试夺魁的文章,下发给内阁、六部、九卿,科道言官,命他们各自就此上书。”张居正轻笑道:“恭喜你啊,还没考完科举,就名动九卿了。”

沈默微微挠头道:“其实我是无辜的”

“不见得吧”张居正笑笑道:“要真是无辜,干嘛写那篇文章呢我看你就是想要,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一时彼一时。”沈默坦诚道:“我现在的斗志急转直下,不希望惹事。”经过与若菡的生离死别,他的人生观难免发生了一些变化。

“晚了。”张居正朗声笑道:“吏部尚书李默,新任礼部尚书赵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