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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官居一品


学造诣。是要高于沈默一些地。想写出沈默那样地文章。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说服自己放弃风格走纯粹地应试路线。对他这种纯粹地文人来说。实在是痛苦莫过于此。

但徐渭忘不了嫡母去世时殷殷期望;忘不了大兄赔上一生也没有走完地科举之路。更忘不了自己生母被卖。家破人亡居岳家。受尽苦难贫困倒地前半生他深知。要想冲破这命运地樊笼只有靠这该死地科举了

所以他不能让自己再在七人中垫底了。乡试时尚且还能勉强中举是这次还没有起色。就很有可能落第了。越是在乎就越是紧张。最后连棋都不会下了。也是正常地。

但那五个损友不管这个。打马吊地四个闻言丢下牌。呼啦一声围上来。七嘴八舌道:“棋圣落败。可是本社具有里程碑意义地一役。吾等当作传以记之”“作赋以咏之”“作画以绘之”“作曲以歌之”要说平时。大伙地嘴巴也不会这么缺德。但现在一切为了减压。什么气人说什么。

徐渭本就紧张的要死,闻言更是七窍生烟,他这人偏又死要面子,死活不肯认输,便跟众人较上劲了,如便秘一般憋在那里,美其名曰长考

就在众人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忽然之间,前院便哄闹起来,好多人叫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听到这响动,徐渭松口气,起身道:“看来是到咱们这里来报喜的,大家出。”

那边孙铤前面不遇的赢徐渭一把,自然不肯罢休,拉着他的胳膊道:“你要出去也行,先把这步棋下完,要不就认输。”

徐渭正气凛然道:“玩物丧志,是咱们琼林社的使命重要,还是你这一盘棋重要”

孙铤气呼呼的瞪着他道:“你要是不看重这盘棋,为啥不认输呢我看你是分明输不起了。”

另外四个只好劝道:“不用担心,我们给你记着棋呢,先封盘回来再下吧。”孙铤这才罢休,六人照照镜子,整一整衣服,便人模狗样的出去了。

六人要出去时,院子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根本走不出去

站在门口,打开窗户往外看。

只见一个同乡已经喜气洋洋站出来,在一片祝贺声中,被同乡披上大红花,扶到同样挂花的高头大马上,准备等同乡贡士全部出炉后,在四九城游街庆贺一番。

看着那长相老成的同乡,徐渭竟不认识,小声问道:“这是谁呀,怎么这么面生啊”

“叫潘清,是上虞的,四次应试才得今日中第,是以一直比较低调。”边上的陶大临小声道:“这次中了三百三十名,实在可喜可贺。”因为殿试只做排名,不做淘汰,所以考取贡士便基本上等于中进士了。

过不一会儿,果然又有报子鸣锣打鼓过来,一进院子便高喊道:“捷报浙江绍兴山阴县老爷龚讳芝,高中丙辰会试第二百七十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院子里早准备竹烟花,便噼里啪啦放起来。

一名满脸幸福、三四十岁士子站出来,举手道:“我就是龚芝”那些报子便上前磕头讨赏,待得了厚厚的红包后,也不留下吃饭,便一溜烟跑掉了今天任务太重,人手又不足,须得连轴转才行,好在每报一个都能有丰厚的利市,所以报子们都比平常勤快多了。

人们刚为芝带上大红花,扶上高头大马。外面又来报喜的了“捷报浙江绍兴山会稽县老爷叶讳应春,高中丙辰会试第二百四十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接下来的喜报一浪接一,到过午时,共有十位绍兴举子接到捷报了,名次最高已经到了第七十七名,而琼林社的六位老兄,还一个都没有点到呢。

这时院里众人的目光,全投在六人上了,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着他们会不会全部取中,名次如何云云。六人也是嘴里发干,心里发毛,却还要强作镇定,以免丢人。可偏偏上一个七十七名的谢宗明之后,足足有半个时辰没来报喜的,把六人煎熬的外焦里嫩,七窍生烟

终于在彻底狂之前,听到门外一声嘶哑的高唱道:“捷报浙江绍兴会稽县老爷吴讳兑,高中丙辰会试第四十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兄弟们一下子松口气,推着兑出去,给他披红挂彩,扶到马上去。

过不一会儿,又来两队报子道:

“捷报浙江绍兴余姚县老爷孙讳铤,高中丙辰会试第三十一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浙江绍兴余姚县老爷孙讳,高中丙辰会试第二十七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又是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一个令在场众人终生难忘的场景出现了,四队报子同时抵达门口,报喜声此起彼伏道:

“捷报浙江绍兴会稽县老爷陶讳大临,高中丙辰会试第四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浙江绍兴山阴县老爷诸讳大绶,高中丙辰会试第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浙江绍兴山阴县老爷徐讳渭,高中丙辰会试第二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然后所有的报子一起高喊道:“捷报浙江绍兴会稽县老爷沈讳默,高中丙辰会试第一名会元,金銮殿上领班面圣”

虽然许多人都猜到他们琼林社的几位会一起中第,却没有一人想到,他们竟然包揽了前四名,这真是太意外,太开心了

附近杭州会所、处州会所、金华会所、台州会所等浙江一省的老乡,都纷纷涌到绍兴会所外,与他们一同庆祝这无限荣耀的时刻这不只是绍兴人的荣誉,整个浙江都与有荣焉啊

等到庆祝了半晌,人们才突然意识到,本次的会元竟然已经中了大四喜,加上这一元,就是连中五元了连中五元听都没听说过啊

大家便涌起十分强烈的,想要见一见这连中五元的神人,到底找什么模样。

待四处寻找时,这才惊奇的发现,竟然找不到会元公的人影,问琼林社的人,也只是推说不知,逼急了就说去香山访友去了,可能过两天就回来。人们虽然好大的不尽兴,却还是好心的提醒道:“三天后就是殿试了,可别耽误了啊”

六位老兄信心满满道:“不会”但心里也是长草道:拙言兄啊,你可要赶回来啊

那么沈默究竟去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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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被罗霸道爆了5555,不要再被爆了,不喜欢被爆菊啊,打滚要月票啊

第三三三章 把爱全给了我

时间回溯到上月十八

结束了九天磨成鬼的贡院生活,疲惫不堪、却又兴奋无比的举子们聚在一起,讨论着接下来去哪里放松一下。

琼林社的几位老兄也不例外,拉着沈默两个回到会馆,便问长问短,想知道他俩别后的情形尤其是徐渭,怎么沈默坐牢,他也跟着消失不见,沈默考试,他也跟着冒出来,到底生了什么事儿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当时徐渭一看到赵贞吉率大军出现,便立刻返回给沈默报信,沈默这时也找到了藏在大理石挂壁后的账册,二话不说立刻交给他,让他快速从窗口跳水离去,自己则点起火盆,随便找了两本诗集烧起来

后来徐渭便销声匿迹了。但实际上,他一直躲在暗处,当沈默被押送入京时,他也跟着启程,一路上吃尽苦头,被打劫三次,住黑店两次,还险些被大地震活埋,若不是仗着一身好功夫,还有早年游历四方,积攒下丰富的江湖经验,恐怕早被人家洗劫一空,做人肉包子,以饕旅客了。

到了北京城永门外,徐渭警觉的现城门前有不少暗探在盘查,但凡是身高体胖,面相猥琐的中年人,都被带走问话,登时明白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这下他也不敢进城了,就成流民乞丐城外瞎转悠在天不绝人,地震把城墙震开了数不清的大口子,有些甚至能过人。徐渭找好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趁着一个风雪夜,便钻缝进了外城。

进了城他才下心来,因为北京城里充斥着他这样的外来乞丐,徐大才子的性格本身就十分受下层人民欢迎,很快成为了广受欢迎的新乞丐,并顺利的通过遍布四九城的兄弟们,找到了也正在寻找他的铁柱面的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听完这两人的惊险刺的经历,众人一阵唏嘘不已,然后便感到倦意涌上来,坐在那里都要打瞌睡默便道:“散了吧,过两日歇过来再聚。”众人说好沈默道:“知道弟妹也来了,就不留你了。”

“理可贵。”沈默笑着对徐渭道:“那咱就走吧。车还等在外头呢。”

徐渭嘿一笑道:“你们卿卿我我。我才不当那个多余地呢。”便对诸大绶笑道:“端甫。咱俩继续一个屋哈”

诸大绶无奈苦笑道:“但你得每天脚”

又和众人嘻嘻哈哈一阵默实在困得不行。终于起身告辞了早等在外面地马车。吩咐铁柱在客栈胡同前停一下外头睡过去。

在晃晃悠悠中小憩没多会儿。沈默便被停车地震动惊醒过来揉眼掀开车帘。此时日已西斜。金色地阳光照得他眯起了眼。

让铁柱闪一边,沈默自己跳下车,还特意买了一束若菡最爱的梅花,这才往客栈中走去,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这阵子自己深陷麻烦之中,好容易脱了难,又要全力以赴的准备会试,实在是忽视了情深意重的未婚妻,现在终于得到一段闲暇,可要好生陪陪她。

进了客栈,往自家赁的客栈走去,四下警戒的卫士们,便朝他行礼。看着一个个亲近手下面色沉重的样子,沈默心中一紧,奇怪道:“生什么事了”

卫士们嗫喏着不说话,气得沈默一甩手,倒拎着梅花便冲进跨院,推开那虚掩的院门,一股浓郁的草药气味便扑面而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柔娘背对他,坐在一个小炭炉前,正在轻轻扇着蒲扇,那难闻的药味便是从炉子上的陶罐子里散出来的。

听到开门的声音,柔娘慕然回,一见是他终于回来了,眼泪便滚滚流下来,哽噎道:“爷,您快姐姐吧”

沈默这下终于慌了手脚,箭步冲到若菡住的西厢房,进去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险些摔倒。他却浑不觉痛,疾步往里间走去,掀开门帘便看到,若菡面如金纸,闭目躺在火炕上,纵使身上盖着两床厚厚的被子,却仍在不由自主的颤。

花枝摔落地上,梅花纷纷飘散

沈默慌忙扑过去,探了探若菡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甚至能听见她的牙齿咯咯作响。他一下子惊呆了,连声呼唤她的名字,若菡却紧闭着眼睛,一点回应也没有。

“姐姐她病倒几天了,前两天还醒着的时候多,这两

上就不怎么睁眼了”柔娘跟进来,怯生生道。

“不是已经好了么”沈默出一声变调的问讯道,他还清晰记得,九天前若菡还半夜起来给他打点行装,一直把自己送到客栈门口,那时候她谈笑自若,完全是病去身轻的模样,怎么才过了这几日,却又病了呢

“姐姐不让奴婢说”柔娘抹泪道:“但现在也顾不得了,她的身子就一直没好过,这一个多月来,吃的药比饭还多,只是大人有大事要做,姐姐怕您担心,便每次见您前,都用老参片顶着”

沈默听得肝胆欲裂,心中充满了无边的自责和悔恨他本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只是两人聚少离多,他又一直觉得若菡年纪轻轻,打小又没病没灾,区区伤寒病症,看看大夫,吃吃药也就捱过去了,所以也就信以为真,这时见她病成这个样子,他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啪啪两声脆响,却是他终于受不了内心的自责,狠狠抽了自己左右两个耳光,待再要打下去,却被柔娘死死抱住胳膊,哭道:“大人,您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有照顾好姐姐”

看着满眼血丝,悴不堪的柔娘,沈默这一掌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他狠狠一甩手,抱头蹲在地上,拼命揪自己的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喃喃道:“我真是个自私鬼,若菡真是瞎了眼”

看他仿佛魔怔了一般,柔心碎无比,跪在沈默面前道:“大人,奴婢求您千万不要这样了,考试消耗那么大,若是再如此自责自伤,恐怕会”

“我恨不能陪菡一起躺在这”沈默面色狰狞道。

柔娘垂泪道:“那谁来给姐看病呢”

“看”沈默如遭雷击,一下子直起身道:“对了,若菡病成这样,你们怎么没有给她请大夫我不是说去京城最好的医馆,请最好的大夫吗”

面对劈头盖脸的质问,柔娘小声道:“已经去京里最有名的千金堂,花最高的诊金,请了最好的大夫,一直给姐姐诊病呢。”

“怎么说”沈默着脸道:“那名医怎个治法”

柔娘轻声道:“大夫说,姐姐生长在南方,又没有吃过苦,身子较弱,抗不得风寒,又一路上奔波劳顿,心情紧张,最易感受寒邪,以致外寒入体,经久不散,故而气血凝结、阻滞经络闭塞不通”

沈默是读过医书的,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想再听下去,便沉声道:“我问的是怎么医治怎么用药”

柔娘心疼的望着要吃人的沈默,嗫喏道:“大夫原本开了些温补的药剂,说放松心情,慢慢调养过来便好,但大人被关进北镇抚司,姐姐怎能不忧心如焚白日里四下托人打点,晚上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更要命的是,她为了瞒过大人,还吃了些如狼似虎的老参,以致亢阳之气过甚,将寒邪之气逼入脾肾”顿了好长时间,柔娘才哽咽道:“这次病倒之后。大夫说,他们治不了了”

沈默泪如雨下,轻轻抚摸着若菡失去光泽的面容,口中喃喃道:“傻姑娘啊,傻姑娘,你怎么就把我看得这么重呢”毋庸置疑,比起若菡对他的全情全心的投入,沈默的付出实在太少了无论感情还是行动上的。

这世上总有全心全意无私对你付出,将你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人当你渴了,温度合适的茶水便送到你手边,当你饿了,可口香甜的饭菜,便摆在你的面前;当你要出,会帮你默默打点行装,用最温暖的话鼓励你;当你陷入低谷,失败无助时,会柔声细语的安慰你,做你最温暖的避风港湾。

这种爱没有惊涛骇浪,只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你觉着如呼吸的空气一般平常,直到快要失去的一刻,才知道那种痛苦,就像呼吸没有了空气

不等到要失去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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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看完这章,是不是该对那个一直无微不至照顾你的人,说点什么还有,千万别忘了咱妈

第三三四章 延医

当沈默突然意识到,若菡不会像他原本以为的那样,永远追随他、陪伴他、照顾他,也有离他而去的一天时,他终于体会到那种要把心撕成两半的疼痛。

决不能让她离去,不然这辈子再辉煌也是失败,再成功也只有苦涩沈默紧紧攥着拳头,嘶声道:“集合快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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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的北京城中,有一队骏马在奔驰,每到一处医馆前,便会跳下一个骑士,拍响已经关门的店门。面对着满脸怒气的伙计,二话不说,拿出一百两银子的官票道:“帮我请最好的大夫,这钱就是你的”

有银弹开道,自然无往不利,待见到医馆的镇堂大夫后,那些沈家亲卫们,便跪呈一千两的官票,请大夫跟着出诊

沈默的脑海中已经没有钱的概念了,他大把的挥洒着银钱,将京城最好的十八名大夫,连夜招至客栈,对着齐聚一堂的大夫,深深鞠一躬道:“只要哪位先生能把我妻子治好,学生愿将全部家资奉上”顿一顿,又道“如果是联手治好的,就平分”

原本同行是冤,医生们是不愿一起会诊的,但看沈默出手如此豪阔约莫着他有百万身家,就算不会全拿出来,能掏个十万八万,这辈子也不用再看病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白花花的份上,大夫们压下自尊,答应了沈默的要求。

但经过一晚的诊治,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夫们却都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让在边上忧心如焚的沈默如坠冰窖声问道:“先生们可有良策”

众医生纷纷头道:“千金堂地大夫诊治无误。确实是治不了了”

“那还能坚持几日”沈默说。我就是去五湖四海。也要把全国地名医请来。

“最多不过日”

沈默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扶住。这么多医生在场。虽然治不了若菡地病区区晕厥还是不在话下地。便有一位擅长用针地大夫。耍耍刺几下。就将他唤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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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马上跟没事人一样,紧紧攥着身边两位大夫的手道:“真的没救了么”

大夫被他捏得生疼,但医父母心,不会怪这痴情郎君的,都怜悯的望着他,轻声道:“我们这些大夫没法治九城的医馆也就没法治了,”看他一脸的灰败若死,大夫们不忍心让他绝望道:“但京城不光只有医馆,还是太医院。”

“太医院”沈默的目光中再一次绽放出希望。

“对,太医院。”一个白须飘飘的大夫道:“太医院中有一些地方举荐入,供奉于内廷的名医。他们侍候于君王左右,大多身怀绝技,又有宫廷医书可参详,往往是我们这些民间杏林不能比拟的”

“他们在哪里,我去请”沈默扶着椅子起身道。

“却是不大可能的。”大夫们摇头道:“要不早就和你说了。”

“为何不能”沈默嘶声问道:“我掏得起诊金”

“太医院里医官虽然不少是能称得上太医的,只有寥寥几人。”大夫们分解道:“这些人要给万岁和千岁们看病,已然是劳神劳心了;即使六部九卿,想要劳动他们还得请王爷和公主们帮忙,所以他们更是不会给平民百姓瞧病的”

“怎么如此不近人情”沈默怒道。

“倒也不能全怪他们是此例一开,上门求诊之人还不要踏破门槛所以太医们是不会开这个口”大夫们还没说完见沈默已经大步往外走去,便问道“您去哪”

“请太医”丢下三个硬邦邦的字默便出去了。

大夫们面面相觑,都说这人疯了

沈默当然没疯反,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变得无比冷静,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乱,必须要保持清醒,不然若菡就真没救了他要去找陆炳,他知道这个奇怪的特务头子,一定会帮忙的

他出现在院子里时,东方已露鱼肚白。铁柱也是一夜未眠,一直守在外面,立刻牵马过来道:“大人,咱们去哪”

“大都督府。”沈默清一清火辣辣的嗓子,铁柱赶紧将水壶递上。

在这初春的早晨,饮一口清冽的凉水,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心便是一阵,沈默沉声道:“走吧。”

便带着铁柱,两人双马,行驶在清晨无人的大街上,只留下一串急促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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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都督府前,却见府门紧闭,不管周围紧张兮兮的暗探,沈默捶响了大门,用一百两银子才抑制住门子的怒气,得到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陆都督作为此次会试的总监官,正在贡院里关禁闭呢,得下月阅卷结束才能出来。

天哪,你真要把若菡夺走吗沈默只感觉五雷轰顶,天昏地暗,浑浑噩噩的离开大都督府,在长安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唯一的救命稻草竟然没法指望,他现在举目无亲,求助都不知该找谁,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不要命了”正在神思恍惚间,自己的身子便被身后的铁柱一拉,不由自主的歪到一边,但那声音却是前面人出的。

沈默茫然抬头,只见一辆马车险之又险的在身边停住,惊魂未定的车夫,勒着马缰,正在破口大骂道:“长眼睛管喘气呢怎么都不看路,要是惊了我家大人,你吃罪的起吗”说着又换一副口气回头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轿帘一掀,一个身穿六品服,面如冠玉,眉目俊朗的青年官员探出头来,皱眉道:“大清早的咋呼什么还不看看碰到人没有。”

那车夫不情的回过头来,嘟囓道:“连毛都没伤着”

那官员这时下了车,对沈默拱手道:“没有惊扰尊驾吧”

沈默这才回过神来,定一看,不由吃惊道:“张大人”

“你认得我”官员也吃一惊,仔细端详沈默虽然他形容憔悴,不及平时潇洒之万一,好歹没有走样,加上那张大人记性极好,双手一拍道:“是你啊”

“正是学生。”沈默礼道。

却说这张大人是哪位,正是十天前,沈默进考场时,那位龙门官大人。

那张大人呵呵笑道:“你呀你,这是第二次了,你怎么这么冒失呢”心说这家伙肯定考不中,考中了也没个好名次。

沈默却没有闲心与他扯淡,再施一礼道:“冲撞了大人,学生万分抱歉,但今日有万不得已之事,请您海涵,学生改日再登门赔罪。”

“是我的马车太快,不对的是我”那位小张大人眯眼望着他道:“我看你印堂青,青是忧思之色,可是有很重要的人病了”

“是。”被看穿了,沈默也不吃惊,他那一脸哭丧的样子,谁都能瞧出个端倪来。

“可是要去找大夫”张大人又问道。

既然张大人这么热情,沈默也不隐瞒,便将自己的情况言简意赅说出来他本来嘴巴极牢,但潜意识里的一丝绝处逢生的幻想,让他和盘托出。

那张大人听得很耐心,边上车夫催促他要迟到了也没用,直到听完沈默所说,才长叹一声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这个忙我一定要帮一帮。”

沈默虽然心存了一丝侥幸,却真的不大相信一个区区六品官能请动太医了,脸上便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难以置信。

小张大人十分耳聪目明,立刻看出他的意思,笑道:“我当然没那么大面子,但有人有就行。”便让沈默上马跟他走,沈默也是束手无策了,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想法,竟然真跟着这位,在京里丢块石头能砸到三个的六品官大人,沿着长安街往西去了

沈默打量两边,现渐渐到了王公贵族聚集的地方,心里的希望稍稍多了一分,等马车在一处朱墙黄瓦的大府邸前停住时,他心中的希望之火腾地燃起,只见那蓝色的匾额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道裕王府

这时,那张大人下了车,对沈默道:“你在这稍等,我去请谕旨。”

沈默应下后,轻声道:“学生沈默,还没请教大人台甫”

“啊你就是沈拙言”张大人也吃一惊道:“我叫张居正,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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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嗯,短平快

第三三五章 比太医还牛的人

沈默想不到自己这么出名,讪讪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时府门渐渐打开,已经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张居正朝沈默点点头道:“拙言,我草字叔大,不过还是叫我太岳吧,等我出来。”便转身进去了。

说让在外面等着,可王府门前哪是久待的地方,张居正的车夫道:“咱们去那边喝茶等着。”车夫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知道自家大人很看重这个落魄的家伙,态度登时大转弯。

三人便在王府对面一个茶铺子坐下是的,这是高尚住宅区没错,但就是有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早点铺子,也许天潢贵冑们就爱这口

反正无论如何,那车夫已经在此吃了半年的饭,熟门熟路的要了满满一桌早点,便和铁柱放开肚皮大吃起来。

沈默却没有胃,只勉强喝了点豆浆,便不时望向大门口,那车夫一边胡吃海塞一边炫耀式的安慰他道:“放心吧,我家大人是裕王爷他老人家的老师,这点事情,王爷还是给面子的。”

“王爷的老师”沈默吃惊道,个张居正是他上辈子就听说过的第四个人,好像后来做了大官,还有他的一条鞭似乎很厉害,至于其它的,就啥都不知道了。

张居正的官小,连带着车夫也不自信起来:“当然了,裕王殿下不止我们大人一个老师,不过我家大人是教授重要课程的,也是殿下最亲近的老师,要不哪能这么早来上课”

沈默对他的说法其实是不信的可听说裕王最亲近的老师,是高拱高新郑,似乎还轮不到小张大人什么事。但也没有揭穿他的兴致点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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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办事还是很麻利。过了最多两刻钟。便从府中兴冲冲地出来。招呼沈默道:“快上车。咱们去请太医去。”

沈立刻起身。铁柱马上会账车夫当即驱车过来。张居正邀沈默同乘。沈默自然没有推辞地道理上了他地马车。

两人叙了年齿。张居正是嘉靖四年生人。沈默是嘉靖十五年。这让张居正不由唏嘘道:“我总觉着自己还年轻不到竟然比拙言大十一岁呢。”

终于看到希望。沈默也有了谈话地兴趣。轻声道:“大人说笑了。我要是三十岁能有您一半。也就心满意足了。”这话他自己都不以为然。不过是敷衍一下地场面话罢了。

张居正摇头笑道:“拙言过谦了二十三岁才中进士,你这就比我早四年到我这么大年纪,恐怕要成为大明朝最年轻的侍郎了。”

沈默失笑道:“大人成绩还没公布呢。”

“叫我太岳,别叫我大人。”张居正笑道:“你乡试的文章我拜读过已经得荆川公八成的功力,还要远在我当年之上,别说中进士,就是进翰林院也绝对不在话下说不定再过一个月,咱们就在一间值房里喝茶了。”唐顺之与王鏊并称时文两大家,乃是天下士子的偶像,张居正说沈默有他八成功力,实在是了不得的赞誉。

别人高看自己,沈默就得愈谦逊,只是还没谦逊几句,马车便停了,太医院到了大明朝的太医院,位于承天门前,紧挨着皇宫与天潢贵冑的府邸,果然是服务体贴又周到。

两人下了车,便见一堵朝西的朱色照壁,上有黑漆书写太医院三个遒劲大字。两人绕过照壁,只见一座同样朝西的大门,门房出来人拦住。

张居正出示了裕王写的条子,便领着沈默畅通无阻的进去,直奔后院东房第二间的庶务处,还小声给沈默解释道:“如果是宫里或王府有病人,直接拿牌子从前院听差房请轮值的太医就是。咱们这个不属于人家的正差,所以得先跟院判知会一声,让人家派人。”

沈默哪管那么多,能请到太医就万岁了,点头道:“让太岳兄费心了。”

“好说好说,”张居正笑笑,便让沈默在门口稍后,自己进了庶务处,过不一会儿,被一位肥肠满脑的中年官员礼送出来,看两人那个热乎劲儿,显然是没问题了。

但沈默对那位像贪官多过医生的太医院高层,产生了强烈的质,待其进屋之后,便小声问道:“这种人也是太医”

“当然不是了。”张居正摇头道:“官僚而已,不过是管着太医们的官僚。”沈默这才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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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相当于太医院副院长的院判大人的签字,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延请太医了,张居正这才问道:“对了,请哪一科”

“都有那几科”沈默轻声问道。

“十一科:大方脉、小方脉、伤寒科、妇人科、疮科、针灸科、眼科、口齿科、正骨科、咽喉科、痘疹科。”张居正为他介绍道。

“伤寒科。”沈默心说所以还得当统治阶级啊,普通老百姓看病,那都是一个大夫内外、男女兼治,哪有这样仔细的分科

张居正便带着他去找那位传说中的伤寒圣手一位须皆白,容貌清矍,极有名医派头的老太医。

老太医早晨刚给公主家的驸马瞧了病,回来还没坐热呢自然有些不情愿动弹。

但沈默一说,四九城的大全都束手无策时。老太医便立刻精神起来道:“他们说没救没救了么别的病我不敢说,这伤寒一症,阴阳虚实,最为复杂,往往看着命悬一线的病人,只要对症下药好了跟没事儿人一样,所以轻易不能说没救了”

沈默闻言如清泉,给老太医又是作揖又是鞠躬道:“请您老务必出马。”

那老太医这才起身道:“那就去瞧。”

沈默和张居正两个一左右,扶着颤巍巍的老太医出来,又将他扶上张居正的马车。那车太小,两个人就有些挤居正索性不上去,对沈默道:“看病要紧,你们先回去吧。”

“那岳兄呢”沈默歉疚问道:“您会骑马么”

“是会居正苦笑道:“可在这京城里,我一个文官要是敢骑马,明天保准有御史上本参我。”说着潇洒的一挥手道:“这离着王府不远,我走两步变回去了。”

沈默再次向他表示感谢张居正摇头笑道:“日后一个锅里抡勺吃饭,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么客气作甚等我王府差事一完,便去客栈看你。”

沈默也不是忸怩之人,便与他拱手作别,护着那老太医往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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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里经是日上三竿了,老太医依旧不慌不忙头十足的让沈默打温水来,沈默以为他有什么妙用知老头只是洗那双老手。

待慢条斯理的洗完,老头用雪白的手帕将双手擦拭干净将那仍然很干净的手帕丢掉,这才进到里屋,望、闻、问、切一番,然后出来外屋,捏着胡子,面色凝重道:“把原先的药方给我看。”

柔娘便将千金堂大夫开的方子递给老太医。老头眯眼看了好一会儿,连连叹气道:“庸医误人,庸医误人啊”

沈默本来已经松下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有些结巴道:“怎么误人了”

太医便分解道:“这里写的症状是外感内滞,以致伤寒。开的处方上面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又有实、麻黄。听起来好像对症,但实在是该死。”

沈默现在最听不得一个死字,闻言不由道:“千金方上有这个方子,对症啊。”

“庸医都是像你这样一知半解,只知道些皮毛的。”老太医不客气道:“富贵人家的小姐,金枝玉叶,身子较弱,要讲究调补。这方子呢给你这样的男子汉用是没错的,可女孩儿如何禁得起实、麻黄这等猛药再加上好像她还胡乱吃了些老参片。”说着叹口气道:“所以现在说她是伤寒,不如说是被庸医猛药攻倒了。”

沈默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希望又起,沙哑着嗓子问道:“现在怎么救”

老太医摇头叹气道:“我不是说了么只要是伤寒我都能救,但现在贵小姐的病症是两种毛病混合在一起,复杂太多了。恕老夫无能,救不了了。”

沈默身子晃了晃,好在受得打击太多,已经麻木了,喃喃问道:“那太医院别的大夫呢”

“他们,这方面都不如我。”老太医摇头道。

“那么就彻底没救了”这一刻,沈默感觉天崩地裂。

“那倒不是”可恶的老太医依然不紧不慢道:“太医院救不了,不代表没人能救。”

“难道还有比太医更厉害的大夫么”

“虽然很不想承认,”老太医平静道:“但确实如此。”

“不知是哪位高人”沈默被玩的已经有些麻木道。

但老太医只用了一句话,便点燃他的希望之火:“他叫李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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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 寻找李时珍

“李时珍”沈默心说,乖乖,这位大神也是这时代的人终于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