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官居一品第103部分阅读(1 / 1)

作品:《官居一品


轻松的,所以我们如果再屯上一阵子,就能赚到两个,甚至三个五十万两”

很显然,老头嫌五十万两太少了这让沈默很不爽,心说敬着让着还让出狗屎来了,便想跟他理论理论,却被若菡轻轻咳嗽一声,抢了先意思是,装好人的就继续装下去,狠话还是我这个恶人撂吧。只听若菡清声道:“老爷子这话晚辈不敢苟同。”说着也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便朗声道:“因为您对粮价的猜测,是一厢情愿的,片面的,完全错误的”“好厉害的一张嘴。”龙三笑道:“这位是”“拙荆。”沈默假意喝斥道:“还不快跟老前辈请罪”被若菡说的一无是处,龙三当然面上挂不住,先是笑笑道:“原来是沈夫人,失敬失敬。”说着又道:“老朽倚老卖老,倒要请教请教,我哪里一厢情愿了”

“您忘了这米价是因为什么才暴涨起来的”只听若菡道:“是因为有些人不想让朝廷开埠,所以想把此事的设计者,也是执行者,我的丈夫赶出苏州去,所以才把米价抬了起来”又道:“您还不知道吧苏州城最多还能撑五天,如果还没有大批粮食进去平抑物价,不到五月,城里就得乱了,到时候我丈夫肯定要被革职问罪的,但苏州城该乱还得乱,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几十万乱民”分割第二章,要有很多很多月票才能有很high很high的看看在时隔二十多天后,能不能回到上月的分类第三上去离着朱门风流还有一百张月票的说

四百零四章 和合

松江漕帮,德高堂。,尽在

一声男装的若涵,面对着一群老朽,侃侃而谈,势如破竹:“归根结底,苏州城是那些人的,不是我相公的”若寒双手一拍,十分笃定道:“到时候烂摊子还得那些人收拾。肯定把囤积的大米低价、甚至免费放出来”说着无比自信道:“我很负责任的说如果不肯相帮,不用到五月,您的二十万石两市,就得连十万都卖不了”

众老者无不变了脸色,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感觉若涵说的没错。一旦民乱起了,大户们肯定是要放粮的,到那时粮价肯定应声大跌,感受到风向的转变,龙三老爷面上有些挂不住,咳嗽几声,止住马蚤动的人群,眯眼望着若菡道:“夫人好个牙尖嘴利啊,就算你说的可以成真,那也是五月份的事儿了。咱们不会四月里便把粮食处理掉”说着顾盼自雄道:“本帮弟兄上万,船只过千,可以同时将这二十万石粮食运往苏松各府县去,同时分销的话,未必不能赚上百万辆”

这纯属抬杠了,别说马五,就连那些向来唯龙三马首是瞻的老头子们,也大感脸红,心说:“三老爷怎么这样胡搅蛮缠啊”

若菡却不在意,只见她柳眉一挑,淡淡一笑道:“那敢问三老爷,您为何到现在还不卖呢”

“这个么”龙三老爷老脸通红道:“原来不想卖,现在又想了。反正是我们的粮食,你管得着吗”

“那咱们再来说道说道现在卖粮。”若菡清声道:“假使贵帮真的可以跑赢物价,在降价前把大米卖出去,转到个百八十万两。”说着拱手笑笑道:“这么多粮食投到市面上去,怎么也能把粮价打压下两三成去,那也算是帮了我家老爷。小女子在这里多谢三老爷了。”

“好说,好说。”龙三老爷干笑道:“既然皆大欢喜,那就这么办吧。”

“怎么可能皆大欢喜”若菡声调微微提高道:“那些粮食如果按照您老的法子入市,就好像往快要开的锅里加一瓢水,只不过是将鼎沸的时间推迟只要没有釜底抽薪,把那些会人的阴谋挫败价钱还会涨上去的”说着一脸探究的问道:“试问老人家,等到了七月份漕米起运您准备怎么交差呢”

“呃”龙三老爷彻底噎住了。漕运是不能延误的,但大运河几十年未曾疏浚,淤塞的很厉害,但河面上往来的船只,却比国初的时候多了数倍,自然要耗费许多时日在路上。如果等到把新米收上来再起运黄花菜都耽误了。

所以漕帮才提前存够粮食,提前两个月发运,换言之,每一期发送的粮草,都次存下的,如此循环下来,倒也可以交差。

龙三老爷打的主意是,先高价卖出。然后趁着粮价被大量的出货冲低。再以低价买进,如此便可以赚的差价,两不耽误,倒也是个很妙的主意。

但他的如意算盘,必须建立在粮价会大幅下降的前提下,如果粮价真如若菡所说,会在小幅下降后回升,那他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龙三老爷的汗登时下来了,心说怎么被个小媳妇逼到墙角上去了呢

他在这儿陷入了窘境,边上一直没有插言的马五突然问道:“照沈夫人这样说,我们把米卖给贵方,也一样没法买到低价米,岂不是同样没法交差”他发现对方这五十万两银子其实没什么太大意思,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沈默与若菡对视一眼,便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马五的胳膊道:“五爷,咱们从始至终,可说过要买那些粮食了”

“那这五十万两银子”马五爷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人家确实没有说过要买米,是自己提出来给他们的不过一方出钱,一方出米。这跟买卖有区别吗马五不禁有些糊涂了。

只听沈默为他解释道:“兄弟我只是想借一借咱们漕帮的粮食,等到七月起运时候,原样奉还,一粒米都不少你们的,你们直接从苏州城往北京送,还省了一段距离呢”

“啊”马五爷没想到沈默的要求这么低,吃惊无比道:“这怎么使得呢”

“怎么使不得”沈默笑道:“

第四零五章 富可敌国

王崇古最近比较烦,身为松江知府他压力很大,失眠厌食焦躁,就连夫人也给他泡了三鞭酒,可见连某

事受了影响。說閱讀盡在

他的烦恼之源,无外乎也是粮食问题。被苏走府所带动,松江的粮价一路飘红,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

步,他手下又没有海瑞那种能镇住场子的牛人,府城力自然是混乱不堪,囤积居奇者大有人在,哄抢偷盗者

不计其数,监狱里已经人满为患,但治安还不见好转。

更严峻的是,松江还是抵御倭寇的前线,粮食的短缺,让军心都开始不稳,作j犯科屡禁不止,战斗力

下滑的很厉害,如果这时候倭寇打过来,他苦心经营的上海防线,恐怕根本不是对手。

见丈夫愁肠百结,一筹莫展,素来不信神佛的王夫人,也在府中设上香案,每日给佛祖上供跪拜,虔诚

祈祷倭寇勿来。

这天晚饭后,又见王夫人在上香,王崇古苦中作乐,笑她说:“夫人的心意我领了,可现在咱们大明道

教的天下,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还是拜三清吧。”

她夫人却不同意道:“人家说道家修的就是太上忘情,这话一点都不假。不信你看看咱们当今圣上。修

道修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见。以此推之,三清恐怕更加没有人味,指望不得的。”说着朝如来佛合十道:“还

是西方好,有人味儿。”

“和尚才是六根清净,不管尘事呢,”王崇古失声笑道:“不留发、不娶妻、不生子,断绝纲常。跳出五

行,有何人味可言”

“话可不能这么说,”王夫人道:“倒要听听佛门圣地,能跟我这腌臜衙门一样”饭后闲谈,正是个好放

松。

“你还别不信。”王夫人振振有词道:“有一折角“乌鸡国”,是说乌鸡国王曾经好善斋僧,佛祖便差文殊

菩萨来度他去极乐享福。文殊这人很嫉妒,不想看着别人好。久故意变做凡僧,向国王化缘。“

“你这妇人瞎编排,”王崇古呵呵笑道:“人家菩萨真身法相岂能轻易示人,怎么就扯到嫉妒上了”他不

哎看戏,也就不知道这些桥段。

“怎么不是嫉妒王夫人道:”就算不能相见,好言好语的告诉国王就是了,他偏要恶语相向,无端刁

难那乌鸡国王。那国王又不知道他是菩萨,一气之下就把他捆了,送在河中,浸了三日三夜。“

听她这样说,王崇古点头道:“这国王还是太仁了,如果在咱们大明。早就廷杖一百,发配三千里了。”

说着呵呵一笑道:“这戏文有硬伤啊,那文殊菩萨多大的法力,怎么能被凡人擒下,浸到水里呢”

“这正是他的阴险所在。三天后,国王放了他,他便回去跟如来哭诉,污蔑国王队佛祖多有亵渎。连他

这个接引是这都敢欺负。如来就把国王推下井,浸了三年,以报文殊三日水灾之恨。”王夫人气愤不已道:“

那文殊尤嫌不过瘾,又把自己的坐骑变为假国王,每日与王后娘娘同眠同起,虽然后来说那畜生是马扇

了,无福消受。但此举一样坏了纲常伦理,极为可恶”

说完王夫人便总结道:“这不正像衙门里的污吏,打着老爷的幌子做尽坏事,吃拿卡要、欺男霸女,甚

至还动辄害人性命,却让人把账都算到老爷头上”

“好吧,你说的有理。”王崇古不禁哑然失笑道:“但也不能以此说明佛祖也是个俗人,毕竟是下面人蒙

蔽了他,瞒着他干的。”

“那好我就举个佛祖的例子。”王夫人看来要让丈夫彻底服气,道:“前几天听完最后一回,唐僧师徒历

经劫难,终于到了西天,见到了如来,因为不懂“规矩”,没给两个管经书的“书办”一点“人事”,就被人家给

了空白经书。若不是有仁厚长者还看不过去,暗中点破。这师徒四人辛苦一场,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找佛祖告状,处罚两个书办啊”王崇古也气道。

“找事找了,可佛祖并没有惩罚那两个书办。”王夫人一脸难以置信道。

“为什么呢”这跟王崇古心中的佛祖,差距太大了。

“佛祖这样解释:“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

死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来儿孙没钱使用。””王夫人看一眼

王崇古道:“最后师徒几个还是拿出了吃饭的紫金钵孟,才换到了有字的经书。”

王崇古又一次哑然失笑道:“眼来佛祖也好这一口啊,看来夫人是对的,西天灵山跟我们的衙门,果然

是有想象之处啊。”

“所以啊,就像你那人家的手短。不好不给人办事一样。”王夫人笑道:“只要我多上供,多磕头。佛祖

收到之后,肯定不会不显灵的。”

“哈哈,但愿如此吧”王崇古放声笑道,似乎连日来的阴霾也消散不少。

夫妻两正在说笑,便听得敲门声想起,两人赶紧止住笑闹,正襟危坐。王崇古这才沉声问道:“什么事”

“大人,门外有一位书生,投贴说要见您。”声音是府中的管事。

“你也不懂规矩吗府门都落锁了。还见什么见”王崇古不悦道:“让他明天再来吧”

“他说您看了拜贴,一定会马上见他的。”外面的管事郁闷道:“听他口气那么大,小人不敢擅自回绝。”

“叫什么名字王崇古问道。”张风磐。“管事答道。

“什么子维”他的外甥张四维号风磐,不过在北京当官呢。王崇古惊得立刻打开门,拿过拜贴一看,

果然见上面写着“张风磐”三个大字,不过看字体,可不想是张四维所写。

再以端详,王崇古发现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米粒大的小子,凑到灯下细细端详,才看清楚是“的同事

好友五个字,他轻声完整念道:”张风磐的同事好友“”原来是个骗子“管事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愚弄,气急败坏道:“敢骗到外面知府衙门头上,简直是活

腻歪了,我这就去吧他抓起来”

“慢”王崇古却摇头道:“清他进来。”

“啊”管事的只好闷闷道:“是。”

“客气一些。”王崇古沉声道:“低调一点。”

看到大人一脸的郑重其事,管事的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屁颠屁颠出去清人了。

“夫人,请帮我穿衣。”王崇古道,他现在穿着居家的袍子,虽然宽松舒适,但若是见人的话,就太失礼

了。

王夫人一边将他的栗色云纹辈子拿过来,服侍他穿上,一边问道:“老爷,那到底是什么人”

“八成是沈拙言。”王崇古轻声道:“子维在内阁当差,他的同事可不多,在江南的也只有那位“沈苏州”

一个了。”

“沈大人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吗”王夫人惊奇道:“只要把名一报。咱们还不得大开中门迎接”

“当然是有他的原因了。”王崇古低声道:“不说别的,单独“擅离职守”一条罪,就麻烦的很。”这时候衣

服穿好,他对夫人道:“可能会很晚,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是。”道了正事儿上,王夫人是不会拖后腿的。

当王崇古迈步进入书房时,便见沈默一身蓝色夹纱直辍,正坐在客座上神态悠闲的喝茶。

反手关上门,王崇古压低声音笑道:“哎呦我的沈爱人,您这就唱的哪一出从苏州跑到外面松江来了”

“唱的你们的山西梆子“小借年”,”沈默呵呵一笑道:“鉴川公,你可要拉兄弟一把呀。”

王崇古笑着请他坐下道:“倒是想帮帮你,可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除了为你摇旗呐喊之外

,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他自然知道沈默是来干什么的,是以抢先把口子堵住。

“鉴川公是明白人,应该知道这场事故起源于苏州,苏州定则松江定,苏州不定松江亦不定,”沈默苦下

脸道:“帮人就是帮这就,看在我巴巴的上百里路跑过来,王大人还请施以援手。”

“拙言老弟,我承认你说的对。”王崇古苦笑道:“可我松江虽然出粮,但也出大地主,能收上来的粮食

本就不多,还得筹备漕粮,以及前线的军粮。”说着两手一摊道:“我就算浑身是铁打的多少钉儿是实在是

有心无力,请大人见谅啊。”

“哎,难道真的不能帮忙吗”沈默一脸苦涩道。

几句漂亮话,王崇古还是要说的:“拙言此言谬矣你我乃是临府。当然要相互扶持了”说着一拍胸

脯道:“这样吧你先在我这住下,我明天就去帮你借借看”

沈默正色道:“多谢老哥的美意”说着摇头道:“不过借粮食这事儿。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父母官

,欠下子民的人情,将来不好卸下。”

见他如此替人着想,王崇古反而不好意思了,讪讪道:“没关系,没关系。”但沈默主意很正,执意不让

他求人,王崇古也就顺水推舟道:“那好,松江府境内随便你借,借道多少你都全拿走我一粒粮食也不留”

这才是沈默这番做作的用意所在他跑到人家王崇古的地盘上。一下拉走十几、几十万粮食。若是不

提前打声招呼,取得他的同意。王大人肯定是要不快的,这样就太好了因为一个王崇古虽然不算什么,

但他若隐若现的那个背后庞大集团,却是沈默必须正视和重视的。

“有老哥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沈默笑道:“放心吧,只要苏州的麻烦解决了,松江的困境也就

不攻自破了。”

“但愿如此吧”王崇古沉默片刻。才幽幽道:“拙言,你想过没有。事情为什么会到这步田地”

“因为我要开、、,”沈默冷笑道:“市舟白司碍了这些人的眼呗。”

“有人说,为官应当三思,”王崇古道:“你听说过这句话没有”

“思危,思变,思退。”沈默点点头道。

“对,”王崇古颔首道:“那你想过这句的退路吗”

“我没有退路。”沈默呵呵一笑道:“只有一条路,就是一直走下去。”

“年轻气盛”王崇古叹口气道:“那帮人不是你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的,你要是继续单枪匹马的搞下去,

纵使这次侥幸过关,也总有折戟沉沙的一天。”

“担任这句话沈默意思”沈默正色道:“要我现在就放弃,乞骸骨、告老还乡吗”

“呵呵”王崇古扑哧一笑道:“你才多大,就告老还乡。”然后分解到:“我是说,你应该联合一些强

援,并肩作战,这样胜算才会大些。”

“鉴川公这话是至理。”沈默心头一动道:“至是不知,从哪里来求得强援呢”

“这个么”王崇古缓缓道:“我倒是认识几个,可以给你引见一下。”说着又笑道:“不过现在说什么

都太早,还是等你过了这一关,再找个机会慢慢说吧。”

沈默面色平静的点点头,虽然王崇古没有明说,但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人

那就是赫赫有名、势大财雄,远在天边也近在眼前的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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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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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

所谓晋商,就是山西商帮,他们是农耕思想占绝对主导地位的北方中国异类,其重商文化之浓重,甚

至要超过罪不安分的闽广一带。

能让他们放弃千年以来对土地的眷恋的,还是土近两百年来。山西的植被严重退化,土地愈发贫

瘠,再加之常年干旱少雨,土地已经无法哺育三晋大地的子民了。

因为山西人知道,如果脱离土地。就只有经商,而最好的商机,就如注定一般,出现在他们身边

当时为了防御蒙古,朝廷立九边。驻大军宣大一线,大军耗费粮米巨大,运输费用巨大,朝廷负担不起。便潮涌“开中之法”,允许商人们向变镇军队提供粮米、布匹,已经各种所需,作为对价,可以换取盐引,

道指定盐场支盐和贩运盐斤。至少在一定时期内,朝廷通过这一办法的实施,既解决了北方边镇军饷,又收

到了盐税,而山西商人也因此而兴起。

在走西口的过程中,山西也形成了一批富晋大户,他们培养子弟读书。官商结合,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

位,以至于近年的扬州盐商,原籍几乎全是山西将其余竞争对手挤出扬州,可不是仅靠商业手段能做到

的,而晋商们所依靠的,好壹貳三中文網正是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读书人。

多少年这为王崇古、年轻的还有张四维,老中青三代结合。其战斗力不容小视。

更让沈默感兴趣的是,这帮人十分的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几乎在所有的争端中保持中立,仿佛他们存

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那日益庞大的晋商集团的利益

究竟什么样的利益,能让这些“高贵”的官员心甘情愿为带着铜臭味的商人服务呢

深谐此道的若菡给沈默算过一笔账西边那块地她不摸底,仅就眼前的扬州说,山西盐商的资本在三

千万两,每年可获利九百九两,这些利润在输、、税银上一百万两;施舍给僧道丐贫、建造楼宇、捐资助学

、以及疏通打点等方面大概是三百万两这当然不是脑子进水。而是精明的山西商人,明白树大招风,钱

多惹人眼红的道理,他们固定花出这笔巨款,一方面培养倾向自己的读书人,另一方面也是在给自己积攒人

品,博取老百姓的好感,再通过贿赂结交上下官员,三管齐下,地位无比稳固,无人可以撼动。

而且就算一年花三百万两,还剩五百万两的纯利润仅仅一个扬州。一群山西盐商的纯收入,便跟大

明朝的岁入相当若再加上宣大、张家口的那些驻边晋商,他们每年的总利润是多少

若菡说,应该不下于七百万两。

清主意,是每年。

也就不难理解,王崇古们的意趣为何迥异于同僚了。

分割线

头疼啊,脑仁欲裂,强撑这写完一章,我得早点睡了,不然明天也要搭上了,扫瑞啊,亲爱的们。

第四零六章 投献成风

虽然现在双方有意接触,但无论是沈默,还是晋商集团,无疑都是无比谨慎的。

于晋商集团来说,他们虽然富可敌国,但保守的个性,以及对现状的满足,使他们不愿冒着开罪闽浙海商的风险,贸然投机于一个尚未显露雏形,更是前途未卜的通商项目。

而对于沈默,说实在的,他其实对晋商没什么好感,因为他上辈子有一次坐火车,闲来无事看过这方面的书籍,正是关于这群人的发家史据说正是这帮人,为了攫取厚利,不顾国家的禁令,大肆向后金走私粮食、盐铁,让朝廷的封锁令变成一纸空文,使女真人可以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到了后期,更是变本加厉女真人的全部的火药、八成的粮食和超过六成的金属,都是这些唯利是图、数典忘祖的东西提供的。

更为可恶的是,他们还向女真出卖各种情报要知道,他们基本垄断了明军的军需供给,对明军状况的了解,甚至比领兵的将领还透彻,再加之他们常年腐化拉拢中央、地方文武官员,对朝廷政令,军队东厢也是了若指掌,这样的一群人吃里爬外,明朝确实败得不冤

不过,现在是嘉靖三十六年,努尔哈赤他爹都还没结婚呢,此等罪名当然不能加诸于晋商之身,可恶感总在心间,让沈默久久不能释怀。

如果由着性子的话,他甚至.愿意和王直把酒言欢,也不愿意跟这些人产生半点瓜葛。

但事实上,既然立志要改变些什.么,他就必须将个人的好恶永埋心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甚至是无恶不作、恶贯满盈、死后一定会下十九层地狱,且永世不得翻身的徐海,如果可以为我所用,他也会同样给予支持,让他变成中国的德雷克话说英国那位海上魔王德雷克船长还不到二十岁,如果有可能,沈默希望他被称为不列颠的徐海魔王。虽然这个希望比较渺茫,但他还是希望可以尝试一下。

没有善恶,只有对错。这就是沈.默为自己这辈子定下的行为准则。

所以他不可能放过将晋商拖下水的希望,只是处.于对这些人的不信任,他提醒自己必须保持谨慎,不要被卖了还给人家点钱。

当天夜里,他就留宿在知府衙门,第二天一早,正与.王崇古吃早点的时候,外面一个幕僚匆匆进来,伏在王崇古的耳边,悄声嘀咕几句。

王崇古闻言点点头,轻声吩咐那幕僚几句,便让.他退下了。沉吟半晌,才缓缓道:“陆家的人到松江了。”

正在喝粥的沈.默,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但旋即恢复平静,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夜里。”王崇古道:“下榻在华亭驿站里的。”

“看来确实是有高手啊。”沈默笑笑道:“我一动,对方就猜出我的意图来了。”昨天夜里,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算细致的讲给王崇古听了。

“嗯,确实这么回事儿。”王崇古点点头,不无忧虑道:“看来,他们是要给你搞破坏来了。”

“如果让他们得逞,我就完蛋了。”沈默呵呵一笑,搁下饭碗道:“有件事请震川公务必援手。”

“什么事儿”王崇古不置可否的问道。

“帮我照看一下漕帮码头,”沈默沉声道:“那里的二十万石粮食,是我的底气所在,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就得任人鱼肉了。”

这种事儿不过举手之劳,且帮人就是帮自己,王崇古终于点头道:“好吧,你只管放心,我这就派人过去,必要时我会亲自坐镇的。”归根结底,他还是不怕那些人的。

“太好了”沈默欢喜道:“多谢鉴川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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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对头驾临,那当然要抓紧时间了,吃过早饭,他便离开了知府衙门,登上候在门口的马车,直奔城南的徐家大墙门而去。

听人说,本地称高官、富绅的住宅为大墙门,称中、小地主的住宅为墙门。两者虽然等级清晰,却不是没有跃迁的可能,比如哪个地主家的儿子中得进士,奋斗成了高官显贵,必然会带来整个家族的升华,从墙门变成大墙门。

此行的目的地徐家,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徐阁老的父亲,是个不第的秀才,奋斗了一辈子,做到浙江宣平县的二把手,县丞。虽说自己觉着人生挺失败,但好歹实现了脱贫致富,在老家买田置地,守着几百亩良田,成了小型地主,他家也就被称为徐家墙门。

到了徐阶这一代,徐家算是彻底发达了,他官至内阁次辅,权势熏天的一品大员,乃是松江前所未有的大人物自然引来无数人的趋炎附势,投献土地者趋之若鹜,徐家土地连年激增,据说有二十万亩之多。但具体多少,恐怕连徐家人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总是在不停增长就对了。

但沈默无法去指责徐家贪婪,因为近百年来,土地投献之风盛行,已经成为一种可怕的社会风气所谓投献,就是将土地无偿献给皇亲国戚,勋贵官绅。这种投献,又分为妄献和自献两种。前者是指庶民田地被j猾之徒妄称己业或无主闲田奉献给权豪势要;则是指庶民、甚至中小地主,将自家的田地无偿地奉献给官豪势家。

沈默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便对这种现象有所耳闻,他当时还十分奇怪,不都说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吗怎么大明朝的老百姓偏偏要弃之如敝履呢

如果说农税高,老百姓负担不起,还好理解,但大明朝的农税向来不高,零七八糟的各种捐税加起来,从没超过二十税一的时候,怎么也不至于负担不起吧。

后来才知道,不是老百姓甘做无产者,而是因为徭役之重,甚至超过税粮。徭役是按照田亩数分担的,具体内容五花八门,从千里之外押运征收的几百块城砖送往北京,可能是将南方生产的军需,送到北方前线去;也可能是到驿馆服役半年,也可能是给官府老爷抬轿子半年轮到那种千里运送差事的家庭,结局往往是破产;即使是后者,也严重影响了老百姓的个人生产劳动,令他们不胜马蚤扰

但是,达官贵人们却享有优免劳役的权利,一旦成为他们的家丁、庄佃甚至奴仆,便可在其荫蔽之下,免充国家差役。难以为继的农民往往投献与贵人门下,以求躲避差役苦累。甚至中小地主,为了免受官府马蚤扰,倚仗官家权势,也加入到投献大军,成为一名光荣的家丁。

投献的恶果显而易见,令朝廷税收减少外,可动员的免费劳役也越来越少,于是只能加派给剩下的人,剩下的人走投无路,只好也效仿投献,其风愈演愈烈,令人不禁担心,如此下去,朝廷该向谁征税又该用什么人修黄河、筑长城、运粮米呢

所以自洪武年间,一直到现在,历代皇帝基本都下过严禁投献的圣旨,命投献之田充公,投献之人充军。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投献者与纳献者只要走一遍典卖文契的程序,便可以合法买卖的外衣,掩盖非法投献的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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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立国一百七十年,投献之风从未停止,只不过投献的对象,已经从国初时候的皇亲国戚、勋贵武将,转变为现在的文官群体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藩王皇亲被猪一样豢养,武将勋贵也早失去了昔日的荣光,在进士出身的文官面前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着,这样的贵人本身都容易被文官欺凌鱼肉,自然无法承担庇护的责任。

所以老百姓纷纷转投官员门下,基本上士一登乡举,辄皆受投献为富人。比如说沈默,中了解元以后,便有上百人来他家投献,平均哪个也带着十亩八亩的地。最多的一个是那个刘老六,据说有良田二百亩,就是这样比他还富的小地主,却甘心委身于他家,当起了门房,此等荒诞景象,若非亲见,焉能相信

当沈默中了状元,成为震古烁今的沈六首后,投献之人更是接踵而至,他虽然十分不喜,却不能和社会风气相悖,只好装作不知,但听沈安说,家里的良田已经过万亩了。

想来徐阁老家有田二十余万亩,佃户万人,家人数千,也不一定是他的本意,但默许纵容之罪,总是一定的。

正在胡思乱想间,马车到了徐家大门墙外,沈默命铁柱投递拜帖,自己则拉开窗帘透透气。往外一看,便见到一辆装潢精致的马车从街头而来,徐徐停在自己边上。

马车的车帘掀开,一张俊美到没有天理的面孔,便出现在沈默眼前,从一看到他,便双目喷火,目光直勾勾的仿佛要钉在他的脸上一般。

有道是不是冤家不碰头,来者正是那位被他敲诈了七万石粮食,才放回去的陆绩陆子玉。

满不在乎的迎着那满含幽怨、怨怒、愤恨的目光,沈默呵呵一笑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子玉啊,见了为叔怎么不问好啊”

那陆子玉咬牙道:“有本事待会儿你也笑着出来”

“我当然有本事了。”沈默眨眨眼道:“你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吗”说着呵呵一笑道:“子玉啊,你到底是男是女”

陆子玉的脸登时拉下来,仿佛听到同车人说了句什么,他使劲一拉门帘道:“无聊”便与沈默隔断了视线。

沈默也缩回头,满脸的笑容渐渐消散。身边的若菡小声问道:“那是什么人啊”

“他就是自称陆绩的那位。”沈默低声道。

“他就是陆绩”若菡嘴角优美的撇一撇道:“看那份儿娇嗔,分明就是个丫头。”女人都是有直觉的,所谓直觉,就是超脱于视觉之上的一种感觉。

“是吗我还正糊涂着呢。”沈默赶紧装糊涂道:“只是不知道那个陆绩,干吗要用个假货来当替身。”

若菡似笑非笑道:“也许人家本身就是个姑娘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这时候见铁柱与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出来,沈默赶紧岔开话题道:“你在车里稍等,看来是徐家的人出来了。”

若菡点头道:“嗯,你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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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家来人,沈默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等着铁柱禀报:“大人,徐三公子出来迎接您进去了。”徐阶有四个儿子,老大徐蟠如严世蕃一般,靠父亲荫庇,便以太学生入朝为官;小儿子徐虹也在国子监读书,与大哥一道在京城侍奉老父。

另外两个儿子老二徐虬,和这位三公子徐蝌则在家侍奉祖母,操持家业,把个偌大的徐家膨胀得越来越大,据说已经成了江南第一大地主,可见真是持家有方啊

徐蝌虽然仅是个生员,但见了状元出身,官居五品的沈默,态度却十分矜持不过也难怪,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相国的公子呢

两人略略寒暄,正要进去徐家,便见那猛男陆强,领着个与徐蝌面目相仿,却年纪大了不少的男子出来,直奔陆家那辆车而去。

见沈默看过去,徐蝌轻笑道:“那是我二哥,徐虬。”

看来在对方眼中,自己的分量还是比不过陆家的。沈默心中暗道,便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待会倒要见教。”

徐蝌笑笑道:“不等他们了,咱们先进去吧。”便伸手虚让,当先迈步进了门。

见他如此轻慢,铁柱的脸色微变,却被沈默用目光制止,主仆两个一前一后跟着进去了。

进去徐府,穿过数不清的重重宅门,到了后宅正堂,徐蝌道:“祖母在堂,大人先跟我去磕头吧。”

沈默面上笑容和煦道:“理所当然。”他早听说徐家是这位老夫人当家,但凡贵客入府,总要先拜会于她,无论大事小情、皆由她专断专决。久而久之,造成她一种特殊的地位,提起徐老夫人三字,人们都要不由自主的浮起敬意,但也同样有人对她的强势颇为不齿,认为她仗着儿子的权势地位,巧取豪夺,做人忒也狠了点。

沈默跟着徐蝌进去,便见一个鬓发如银,却精神矍铄的老妇人盘腿坐在炕上,不敢怠慢,赶紧执子侄礼,口中道:“后生晚辈沈默,见过老师母。”然后又是一串诸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祝贺之词,同时奉上若菡精心挑选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