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官居一品第146部分阅读(1 / 1)

作品:《官居一品


,合计三十三人。”念完抬起头道,“那。十来位哪里去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由老马回答道“反正局里也没什么事儿,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每天留几个值守的,就可以了。”

,这是谁家定的规矩”沈就忍不住发作道,“集体玩忽职守,该当何罪不怕有御史参你们吗”

“这个夫人多虑了”老马小心翼翼道,“因为都察院的司僚们,也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第五零八章纳援

37378第五零八章纳援

书。“到底怎么回事儿”沈默拉下脸来问道。

“回大人的话”老马道:“鳖有鳖路,虾有虾道,反正都去挣钱去了,,比如说王启明。他就开了个油铺子,一个月从通州贩一次菜油,在店里卖了度日。不瞒您说,我和在场的各位,也都各有营生,有在天桥算卦的,有给人抄书的,还有在店铺里当账房的”

“据我所知,七品京官的俸禄,一年是九十石粮食,十丈布,且食盐还免费。”沈默不大相信道:“虽说京都米贵、居不易。可你们大都是外地来做官的,一家不过三四口人吧,怎会不够呢。

“大人曾封疆苏松。定然是钟鸣鼎食、没受过穷滋味,自然不了解我们这些可怜人了。“老马嘿然一笑道:“不错,按说九十石粮食,也够一家人生活了,可这些年来,什么时候发齐过”

边上人也忍不住愤愤道:“就是啊,最好的年景也不过发一多半,赶上运气不好时,连一半都摊不上,怎么够养活家里人”

“难道京官都是这样子吗”沈默轻声问道。

老马答道:“当然不是,那些大官们,还有紧要的衙门的同僚,他们有的是门子捞钱,只有像我们这样的清水衙门,才会混得这么

沈默想一想,又道:“以前的且不说,单说开埠以后这几年,不是不拖欠俸禄了吗”

“是不拖欠了”老马几个气不打一处来道:“现在都改“纳援,。

“纳援”沈默还真没关注过这个,因为他的兄弟们家里都很富裕,唯一一个穷鬼徐谓。整天吃住在宫里,根本没有钱的概念,也就没人跟他提过这词儿。

“说是户部工部、财乏事繁,暂行纳援诸例,全体京官一律自愿纳俸一半,以充国库。小,老马郁闷道:“本来说是权宜之计,谁知一直纳到今年,看来是要成定倒了,”

沈默这下是真有些生气了,他原本以为开埠以后1每年都向朝廷提供大笔的银子,应该能让国家的财政松缓一些,谁知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却不知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那些钱,都流到哪里去了

“那些制定政策的大人们,自然不在乎,他们有地方官的冰敬、炭敬,根本不指望那点俸禄过日子。”老马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控诉道:“可我们这些芝麻绿豆官,要是不干点别的,全家老小就得饿死了。”

沈默点点头,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摆摆手道:“都去忙去吧,该进货的进货、该练摊的练摊,当我不存在好了。小。他,却没什么共同语言。老马受不了这种压抑道:“我给大人沏茶

“省点茶叶吧,白水就行。”沈默微笑道,也不知是说起话,还是真体恤。

又坐了一会儿,就连沈默也觉着无聊了,他便对老马道:“介绍一下咱们司经局的职责吧”

“是”老马道:“南朝梁太子官署有典经局,北齐有典经坊,司经局这个名字,却走出自隋朝,掌经籍、典制、图书、公文的印刷与收藏,以及缮写讲章之责。小。

“那咱么局的图书应该不少了”沈默问道。

老马面色一阵古怪道:“还行吧,比不得文渊阁,也比不了翰林院。”文渊阁,便是皇帝的图书馆;而翰林院,则是国家图书馆。

沈默却不在意他的冷水。起身道:“走,带本安去看看藏书

“这个”还是改日吧”老马和众官吏一齐劝道:“那里尘土飞扬,空气不好,还是等我们打扫出来,大人再去吧。”

“我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沈默笑笑,便往外走去,进来的时候,老马给他指过藏书阁的位置,是以他径直到了门口,见没有上锁,伸手便把两扇门推开。

后面匆匆跟来的老马等人,一个个心跳加速、口话躁,仿佛要被捉j一样。

待灰尘散尽,沈默往里看去,只见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将偌大的房间堆得满满当当,不由笑道:“咱们果然是穷得只剩下书了。”

老马赶紧接话道:“是啊大人,书有什么好看的,快中午了,咱们吃饭吧众人纷纷接话道:“咱们给大人接风,去最好的酒楼,您就快出来吧。小

这种欲盖弥彰的意味,让沈默网好奇了,他淡淡笑道:“不急着吃饭,待我稍转一圈,看看图书保管情况。”这时里面的空气流通的差不多了,他便迈步走了进去。

起先沈默脸上还挂着微笑,但越往里走,表情越凝重,直到转出来时,脸上的表情,都要阴沉出水了。

老马等人一下子面如土色,甚至有人目露凶光,想要杀人灭口,只他身边膀大腰圆的护卫。叮”七叶沫。缩起了脖子。兼乖等你道怎着原来沈默发现,除了最外面的几排书架,上面的书还算完好之外,越往里面的架上。书籍就越稀少,到了最尽头几排,上面干脆空空如也,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官员,给偷偷买掉了。这件事没人查问还好说,一贝有查的,那全局统统都得获罪,他这个无辜的洗马也跑不了。

见沈默表情阴沉。众人便呼啦跪了一地。畏惧的望着洗马大人,都估计今天要在牢里吃饭了。

沈默并没有发作,他只是命三尺写好封条,将库门封了,待忙活完了,他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淡淡道:“都起来吧,不是要去吃饭吗”众人不敢动。

沈默笑骂一声道:“还要我扶吗”六个,人只好起身小垂头丧气的跟着沈默往外走。

“都精神点。”快走出司经局院子时。沈默低喝一声道:“别让人笑话。”

大家伙赶紧强笑起来,只是怎么听怎么像一群夜猫子,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心说吃了什么不消化了

在老马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詹事府临街,有一家“文魁酒楼”沈默要了顶层包厢,让掌柜的拿手酒菜只管上来。

要是平时,这些嘴里淡出鸟来的家伙,定然一个个暗咽口水、欢欣雀跃。但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来,一个个垂头丧气,看都不敢看沈默一眼。

沈默端着茶杯轻啜一口,看一眼老马,淡淡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儿那些书都去了哪里”

“回大人的话”。老马脸上没了早时候的忿忿不平,而是一脸畏惧道:“一部分被诸位大人借走了,说起来,这是大头。还有一部分,,被我们卖了。”

“能不能追回来”沈默问道。

“都够呛子”老马道:“被大人们借的书,向来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卖给书店的书,更是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

“上任洗马是谁”沈默问道。

“原先的景王府讲官。现任礼部左侍郎,袁姊袁大人。”老马道:“说句犯上的话,正是因为袁大人洒脱不羁,对司经局不闻不问,才让书籍大量流失的”

沈默点小点头,没有诺话。

吃过饭,他便放众人回去,让他们击鼓买糖。各干各行,但不准任何人再靠近藏书库。

“大人,您会怎么处置我们”老马等人畏惧问道。

“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沈默微微一笑道:“你们不会有事儿的。”便放下轿帘,颤巍巍的离去了。

老马等人面面相觑。大人虽然给他们吃了宽心丸,但难免还是心中惴惴啊,,俸禄。他们还偷书的话,自然要被追究的。

可现实是。他们的薪俸被克扣,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一对号称富有四海的堂堂大明来说,下级官员竟要耸偷书买书度日,这可称得上是丑

深知朝廷体面胜过一切的沈默,明白这件事不会闹大。朝廷更不会追究这些小吏的责任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扯淡,你明明犯了法,却还有人卖力为你遮掩。只因为丢不起这个脸。

但并不意味着谁都会安然无恙,事情出了就总得有个负责的。谁负责主管的官员是也。而沈默还没正式上任,自然追究不到他的头上,往前一追溯,便成了袁姊、袁大人的责任。

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在大明朝,当官还是很安全的职业。只要你不谋反,不犯路线错误,不众叛亲离,甭管犯多大的错误,当时免职之后,过得长则三五岁。短则一年半载,便又能低调起复。换个地方继续当官了。

随便举几个例子,比如赵贞吉、唐顺之、严嵩等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确实十分具有普遍性。

沈默回去后,把这事儿跟徐渭一说,徐谓便道:“袁怒中可是天子近臣,出了名的才思敏捷,尤其是他写的青词最为工巧。最称上意,是陛下须臾不能离的,我看就是把这事儿捅上去,他最多也就是挨个处分,降上两级,几天就升上来,该干嘛还干嘛。”便劝他道:“没事儿还是不要惹他的好,平白结个冤家。”

“嘿嘿,难道我就该不声不响的背这个黑锅”沈默却摇头笑道:“老徐,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便很笃定道:“我敢说,袁弗担待不起这个责任,他万万不想这时候出事儿。”

“为何”徐渭问拜

“因为,”沈默神秘兮兮的笑道:“因为赵贞吉快要下野了,他这个礼部二把手,可要紧张一番了。”

“是吗赵贞吉要下野。徐渭还不知情

“他亲口对我说的,应该不会有错。”沈默道:“你说一旦他离去,谁有资格继任”

“除了袁姊。还有礼部右侍郎吴山,以及礼部左侍郎欧阳必进,最后的人选估计从这三个人出。”徐渭道:“但具体谁能上,还得看廷推的结果。”

“是吧”沈默笑道:“你觉着这个节骨眼上,他袁想中敢冒这个。风险吗”

“这样说来。确实是不敢的。”徐渭摇头道:“我跟袁弗接触不少,这人虽才华横溢,但狂妄不羁,一门心思的想要入阁。”官场上有些不成文的规矩,虽然不见于任何典章,却被历代官员遵守着,比如说“非翰林不得担任礼部尚书,非礼部尚书不得入阁”就是其中一条。

事实土,无论严嵩还是徐阶,都曾在礼部尚书一职上盘桓过,这个。职务可以算是入阁前的“迁围之阶,了。么用”

““围魏救赵,而已沈默目羌飘忽的望着屋顶道:“别忘了袁姊是谁的人。小。

“你是说景王”徐渭一下坐起来道。袁师不仅是礼部的侍郎,还是景王的授业恩师。景王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两人的感情可不是唐汝横之流能比的。

“不错”。沈默也坐直身子道:“归根结底,我还是为了那柄如意,若是他们来看看不要紧,可就怕景王再出什么么蛾子,非得有个。人帮着,拉住景王的笼头,咱们才能保证安全说着唷叹一声道:“就怕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有露馅的一天。”

徐渭缩缩脖子小声道:“我都要内疚死了”

翌日便是瞻仰玉如意的荣恩宴,夕阳西下、夜色未至,应邀前来的宾客们便基本到齐。只见厅中张华灯,盛火树,流光宝萃,宛若白昼。一共摆了三席,一水儿青衣的家人仆役,垂手两旁等着侍奉服侍,宾客们也按心照不宣的顺序就坐,正在低声说着话。

可一桌桌席再上。白冰瓷盘中的珍贵瓜果无人问津,地道苏州风味的各种点心饼子也没有动分毫,下人仆役在一旁给主客添了一巡又一巡的茶,就是等不到开席。

再看大门前卷棚处,仍然点着八盏迎宾大灯笼,便知道地位最高的客人还没到。距离预定的开席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真是莫大的失礼,沈默这个主人只能向众人不停道歉。

众人虽然都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心中却不由暗暗埋怨”,不过不是埋怨沈默这个主人。人家已经做得很好了,而是怪那个没有礼数的恶客,竟然到现在还不来。

直到天完全黑下去,门口才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通禀道:“礼部喜大人到,”

沈默这才苦笑一声道:“诸位稍坐,我去迎一迎袁大人。”众人都道“沈兄请便。

沈默便出去门外。院子里一样亮如白地,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神态傲然的老者,在几个家人的陪同家,踱步进了院子。

沈默赶紧上前施礼道:“老大人拨冗前来小可不胜惶恐。

老者这才挤出一丝笑容,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在那里构思陛下命题的“绿章”不知不觉竟晚了。”

“没晚没晚。正正好好。”沈默笑道:“老大人快请进。”

“沈大人请。”袁姊淡淡一笑,又恢复了他那“端庄高贵。的神情,昂然进了厅中。谁知因为头抬得过高,一进门便被厅中高悬着的八十八座琉璃灯,给亮炫了眼睛,险些脚下拌蒋小摔个狗吃屎。

好在沈默及时扶住,袁大人才没丢了丑。却不无恼怒道:“点这么亮的灯作甚不是浪费吗”

沈默赶紧解释道:“因为今日主要是鉴赏宝器。所以才把能找到的灯,都给点了。”又忙让人熄灭一半,袁大人才消了气。进去厅里,满屋子,晚生。都向他行礼,袁姊点点头,便当仁不让的坐了上

沈默坐了主陪。问袁弗道:“请问老大人,是先开席还是先赏宝器

“你这宴会的目的是什么,那咱就先干什么。”袁姊道。

“好吧,请各位先移步,咱们一起瞻仰御赐的黄玉如意沈默便朝大伙笑道,他早猜到老袁会这样说了。

大家伙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两眼昏花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跟着起来,去参观那劳什子黄玉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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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九章投壶..

37378第五零九章投壶

剑。

众人跟着沈默。转到大厅正背面,先一起给那玉如意磕了头。然后才起来围观。

只见偌大的案子上。摆着个流光溢彩的水晶匣,匣子里用紫檀木的托盘,盛着一柄黄橙橙的玉如意。“原来这就是黄玉如意啊”众大人不由暗暗吸口气,心说:“还不如那水晶匣子好看呢。如果是平常,他们兴许会仔细鉴赏一番,发表一下感慨赞叹,再作首诗啥的。可现在一个个饥肠辘辘,都只盼着赶紧弄完了好吃饭。说句不恭的话,看着这根黄橙橙的东西,还比不上一根鸡腿亲昵。

沈默心说:“要的就是这效果。

于是大家纷纷表示:“真的很不错。然后便有人提议道:“这种圣物,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咱们还是快回饭桌上坐好吧。”便引来大伙的附和声小都说这位大人识大体,懂规矩。是我们学习的好榜。

有道是“关心才乱”被派来参观的各个,其实都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的。反正大伙又没有老朱家的血统,穿上龙袍,也成不了太子,只要见到有这样东西就行了。至于它是扁的圆的,还是长的方的,大伙一点也不关心一大伙关心的是,拥有这样东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当然。要在祭过五脏庙之后才会考虑了。

只有后到的袁姊袁侍郎,还流连于大案边,眯着眼仔细观察那玉如意,仿佛要将其看出花来一般。

沈默只好在一边陪着。心中惴惴不安,看一眼站在左手边的徐渭,用目光暗示道:“这老家伙不会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徐渭摇摇头,用唇语说了几个字,,

沈默也不会读唇术。只能自个瞎琢磨,徐渭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痴迷于金石。不由吓出一身汗来,心说,得想个办法。转移开他的注意力。便打哈哈笑道:“袁公,不如咱们先去用餐,待吃过饭再看”

袁姊头也不抬道:“别打断我

沈默这下脸都白了。心跳砰砰加速,直接超过一百八,用袖口擦擦汗道:“不知袁公看出什么来了”心说实在不行,今儿谁都别走了,便看一眼屏风后立着的铁柱,只要他一出声,就有卫士们冲出来,把这些来宾全都绑了。然后自己明日一早逃跑。路线他都设计好了。先走陆路去登州,那里有船接应他们一家。道:“哈哈,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唬得沈默白脸转绿,狠狠心就要发信号,却听袁姊满脸欢喜道:“多谢拙言老弟啊,让我在你这找到灵感,今日的绿章终于有思路了”

“嗨”沈默差点没一巴掌抽到他脸上,写个青词都这么一惊一乍的,非要把人吓出病来怎着

袁稀却不管他,手舞足蹈道:“你是状元之才,还有文长老弟,你们二位大才子停一停,这次的绿章是不是格外美哉。便清清嗓子吟道:“恭惟皇上,凝神沏穆,抱性清真,不言而时以行,无为而民白化,德迈羲皇之上,龄齐天地之长。乃致天生宝玉,色呈皇黄,是盖神灵之所召,夫岂虞罗之可羁,”

见他一时半会吟不完。沈默便拉着徐渭到一边,小声问道:“你网才跟我说什么”

徐渭轻声道:“我说“他是个大近视。”就是你拿跟油条搁在匣子里,他也分辨不出来。”

“是吗”沈默擦擦汗道:“好叫我虚惊一场啊。”

“说起近视来。还有他的个笑话。”徐渭小声道:“上次我跟他去国子监办事儿,走到新落成的“遗清堂。前,他看着牌匾气得直跺脚,明我把国子监祭酒找来,骂他不成体统,还要参奏他有辱斯文。

高拱被骂糊涂了。问他说,我到底犯什么错了,你猜他怎么说的小,说着自己都笑起来道:“只见袁大人指着那匾额道:你都把“遗精堂,挂出来了,还不算有辱斯文吗”

沈默使劲捂住嘴。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好在袁姊仍沉浸在飘渺青词的意境中,没有发觉他的不敬。

吟了足足一玄钟。袁姊才缓缓收功,望向二人道:“怎么样。

“高,实在是高”沈默两个一齐伸出大拇指,赞道。

“能不能技压群雄”袁姊得意的笑道。

“行,一定能行”两人又一起点头道。

“哈哈,承二位吉言了。”袁弗跟换了个人似的,笑眯眯道:“多亏了今天来这一趟。不然这篇青词怕是明天憋不出来啊。”

“谁不知大人提笔成篇,是我大明青词第一高手,实在是太谦虚了。”沈默说着看一眼。在席上巴望着自

袁弗叹口气道:“作一篇好青词并不难,难的是几年如一日,日日都要做新词好词啊。”这才发现人家已已经等很久了。赶紧歉意笑笑道:“抱歉抱歉,老夫太投入,让诸位久等了。

沈默看一眼感同身受的徐渭,轻声道:“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徐耸点点头。道:“理解万岁。””口。,,一

待宾主坐定下来,于是开席,府中下人便端着食盘。将菜肴脸馔流水般的奉上来。因为来宾大都是江南人,所以菜品自然都是南方口味,什么糟红浓香的嘉兴酱鸭;粉白酥软的镇江熏肉;肉软鲜肥的松门台卷蒸松耸等等等等,全是由大厨烹饪而成,味道鲜美绝伦,即使在江南,等闲也难吃到。

且盛菜的容器也很考究,比如那清蒸的鲜幼鱼,搁在素白冰玉、描着春江水暖蓝纹的瓷盘内,只消看看,就能让人想到江南,想到水乡的风情。再配上绍兴上好的黄酒,让宾客们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好饭不怕晚。纵使心中有些烦躁不满,也在这美食美酒,美好的意境中,不知不觉消散而去了。

唐汝辑举着酒杯,向沈默遥敬一杯笑道:“原先听那“苑勃之思。的典故,觉着那张季鹰有些矫情,今日在拙言你这吃了这餐水乡宴,方知古人不假,,我都有些想家了。”

沈默和他虚碰一杯,笑道:“那倒成了我的过错。”

“如果这都走过错”唐汝损摇头笑道:“我宁愿你一错再错他该谐的说法,引得众人一阵大笑,也终于感到吃了化七八八,不再那么饿了,于是嘴巴恢复了另一项功能说话。

可是话到嘴边,又都觉着难于启齿,因为他们的任务,大都是来探探沈默口风、观察一下别人的情况的,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纵是巧舌如簧。也实在不知该怎么问。

只好先聊些无关紧要的,聊着聊着,就说起今日发生的大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王停一案今日宣判,所有人都以为是必死的王怀,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获罪,只是“削官为民、发回原籍、永不录用。而已。

虽然如此一来。王大人的前途是完蛋了,可在百官看来,这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因为在此之前,就连刑部的官员都说,三位堂官已经打了招呼。谁也不许为王怀说情。

大家出来混,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代表王怀是死定了,可现在竟出现这样戏剧化的转折,让大伙感到十分惊诧”他们都知道。大明朝只有一个人,拥有逆转这一切的权力,那就是嘉靖皇帝陛下。

陛下这突兀的横插一手,不啻于一声震雷,在京城上空炸响,让各方全都风声鹤唳,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其实今日早些时候,这些各党派的骨干分子,都在自家老大那里,对此事进行过讨论,也难免将各自的观集带到这酒桌上来,

只听殷士瞻微微兴奋道:“这是陛下圣明,明察秋毫啊。事实证明,陛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小他是王世贞的同年。彼此意气相投,自然乐于见到现在的局面。

那边胡植一听。不乐意了,冷笑道:“王悍都永不叙用了,还能算是好人吗殷大人。莫非你还要为他翻案不成”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殷士瞻哪里敢接,赶紧解释道:“我是说他罪不至死,没有说他是清白无辜。”

“哼”唐汝横哼一声道:“什么青白无辜,不过是陛下看在往日的恩情上。法外开恩罢了,要我说,他王怀就是死不足惜”

胡植也点头符合道:“就是,虽然陛下赦免,不代表他没有罪过,这是两个概念,不要混淆了”

沈默听出点意思来了,那殷士瞻不过是随口感慨几句,就惹得唐胡二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嗷的跳了起来,乱抓乱咬开了,显然是严阁老有吩咐,要表现出十分强硬,严格控制舆论,以免有人借题发挥,要求追究诬告者的责任”逮不着狐狸不要紧,严家父子可不愿惹上一身马蚤。

他可以看戏。张居正身为殷士瞻的同年加裕王府的同僚,自然要挺身帮衬一把了。便听他淡淡笑道:“二位不必如此,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不是他殷士瞻说两句,就能改变的”说着语速更慢道:“也不是不让人说话。就能掩盖住的。小。

“你什么意思”胡植怒视着张居正道:“说谁呢。

“说谁谁知道。”想不到张居正也是个骂战高手。毫不相让道:

“胡大人,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沈默见双弃要闹僵了,。公了面和稀泥道“四位稍歇,有道是君子不误口舌利旺女及非得分胜负的话,咱们还是换个方式吧。”

“什么方式”明人一齐望向他道。

“投壶。”沈默笑着拍拍手道。便有青衣奴仆,将一个三尺高的兽首铜投壶抬进来。搁在离酒桌两丈远的地方。

这项游戏的历史可够悠久的。早在周朝时期,诸侯宴请宾客时的礼仪之一,就是请客人射箭。在那个尚武的年代,成年男子不会射箭会被视备耻辱,所以主人请客人射箭,客人是不能推辞的,秦汉皆是如此。但到了南北朝时期,米虫般的士族成了主流,这些人根本张不开弓,又何谈射箭就用箭投酒壶代替。久而久之,投壶就代替了射箭,成为宴饮时的一种游戏。

后来到了唐代,这项游戏几乎销声匿迹,就连女子都不属于玩。但自宋代以后,文人完全废弃了六艺,大都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投壶这种从容安详、讲究礼节的活动,正适合士大夫们的需要,所以一直流行到现在。经久不衰,几乎成了士大夫宴饮时必有的项。

在座诸位显然都深爱此道。一看那壶拿上来,便喜上眉梢,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到兴头上了,于是依次离席,拿一支同样是铜制的小矢,兴致盎然的玩起了投壶之戏。

却也不是胡投,每人在投壶之前,须先要在签筒里随手抽出一支签,那签筒里的签上,写着不同的花样,诸如什么“春睡、听琴、倒插、卷帘、雁衔、芦翻、蝴蝶。等等,名目着实繁多。你抽到什么签,便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去投。比如说,抽到“春睡”就得让小矢平着落入壶底,达成了便叫“杨妃睡,要是抽到“到插”就得让小矢的箭头先扔出去,却箭尾先进壶小达成了便叫“倒拔柳”等等等等1不一而足。

听起来似乎很难,但对经常玩这个的诸位大人来说,却是会者不难,只是有些挑战而已。

当沈默命奴仆全部退下,当着下人的面,诸位大人要自重身份,自然不便跳脱漫耍,唯有屏退左右才能玩的尽兴于是众人便按阵营分成两帮,开始轮流出人,进行投壶比赛,中者愕一分,不中不得分,最后看看哪边能赢。

于是双方施展浑身解数,你一个“斜插花”将小矢斜着插进壶口;我将三支箭同时扔进壶中。来一个“一把莲”其中又数张居正玩得最好,他抽到一个最难的。叫“隔山跳”不慌不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投壶,使一招漂亮的铁板桥。箭便从他头上飞进壶口,稳稳的落下1就连对方也不禁为他喝彩。

除了计分之外,射中者还可以指定一人饮酒一筋,当然如果没有按要求投中,便要自罚一筋了。几轮耍了下来,气氛热烈起来”那些平素里斯文儒雅的大人们,此刻都原形毕露,一个个敞开前襟,露出胸脯,甚至还有的一脚踩着凳子,一手端着酒碗,兴奋的为投手喝彩,或者喝倒彩。

沈默估计,这下得玩通宵了,便命人将那玉如意抬回密室中”心收藏起来。再回头看热烈的酒席上,便发现唯有一人,至始至终,在不动声色的闷头喝酒,绝不参与进去”那人正是袁姊。

沈默想起袁姊眼神不好,定然不会参与这种游戏,以免自取其辱,便轻声道:“老大人若是累了。可以去偏厅休息。”

袁姊点点头,自嘲的笑笑道:“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精力也不济,不能跟年青人一起玩喽。”

沈默扶着他起来,走到隔壁房间中,请袁侍郎在一种中土从没见过的软椅上坐下,看茶之后,就挥推左右,将房门一关,声音便被隔绝在外面。

袁姊坐在那宽大的软椅上。感觉全身各全部位,都能被很好的照顾到,可比坐普通椅子舒服多了,不由问沈默道:“这种椅子怎么从没见过”

沈默笑道:“这是西洋贵族们坐的椅子,用我们的话讲,叫做“沙发”老大人感觉舒不舒服”

“舒服,太舒服了。”袁姊赞道:“咱们那种木椅子,就是垫上床被子也没这么舒服。”

“那待会儿这个沙发就送给老大人了。”沈默笑道:“如果您不嫌旧的话。”

袁姊那是十分的原意小却仍然口是心非的谦让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老大人太见外了”沈默笑道:“除了沙发之外,还有些土特不成敬意,请您务必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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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零章天堂与地狱

37378第五一零章天堂与地狱

袁弗虽然恃才傲物,为人有些骄狂,却一点也不愚昧,只见他双眉抖动几下,缓缓道:“所谓礼贤下士,必有所图,沈大人就不必拐弯抹角,有甚说甚便是。”

沈默毫不尴尬的笑笑道:“大人慧眼如炬,让人无所遁形啊。

说着抬起头来,望向袁姊道:“也罢,那我就直说了,听闻景王殿下垂青在下。有意让我担任王府讲官,请问大人。可有此事”

“是又怎样。袁沸眯眼道:“不是又怎样”

“如果是的话”。沈默定定道:“在下想请大人代为圈转一二,让我免了这份差事。”

“哦”袁沸皱眉道:“莫非你瞧不上我们景王。

“那哪能呢”淀默摇头苦笑道:“现下谁不知景王爷如旭日东升,问鼎东宫不过是指日可待,我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又怎会”

袁姊不由皱眉道:“那你还”后半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没说出口。

“必”沈默叹口气道:“还不是那柄如意闹的。陛下将其赐给我,那就是给我戴上了个紧箍啊”这如意意义如此重大,我若投效了景王爷,不啻于将那如意献给了殿下,虽然这是众望所归的好事儿”说着加重语气道:“可即使我敢献,王爷敢要吗”

“这个,”袁姊无言以对了,沈默说的没错,将其招致麾下的意义虽然重大,可同时也会引来君王的猜忌。想想聪慧多疑的嘉靖皇帝,他感到脑后一阵冷风嗖嗖,仿佛屠刀已架在脖子上一般。不禁暗自心惊道:“殿下这段时间,着实不太检点,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

见他陷入沉思。沈默也不打断,一面听着屋外阵阵的哄笑声,一面静静的喝茶,等待他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袁弗才缓缓道:“沈大人,冒昧问一句,你将何去何从呢小,

沈默搁下茶杯。苦笑一声道:“不瞒大人说。下官现在感觉,自己就像陛下的提线木偶一般,他老人家怎么扯,我就得怎么动,哪有我自己做主的份儿。小,此话一出,便好似天子近臣一般。其实这纯属往自己脸上贴金抓肉。不过有“黄玉如意,这张虎皮,干嘛不扯起嘉靖这面大旗。既能防身又能长脸,何乐而不为呢

换一个角度想问题,从当年读书做截搭题,便向来是沈默的特长。袁弗虽然聪明,可比起严嵩、徐阶那种老怪物,水平还是差点儿,他看不透嘉靖皇帝的心思,果然就被沈默唬住了。心说:“这小小子果然是深在帝心。说不定哪天便被提拔起来了。定了注意,尽力跟着小子和平共处,不要得罪他。

想到这,他便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将沈默给的红包揣在袖子里,起身道:“沈大人的意思,老夫已经了解了,殿下那里,我会尽量帮你说和,但至于成不成,可不敢保证。”

沈默笑吟吟的跟着起身,拱手道:“多谢大人了。”

“好说好说。”袁姊点点头,拱拱手道:“那老夫先行告辞。

“我送大人。小,沈默笑着伸手延请道。

两人出去前厅。只见那些官员激战正酣,一个个面红耳赤,解开领子,撸起袖子。形骸之放浪,让人难以跟他们一贯道貌岸然的形象联系起来。

他们游戏之投入,竟没人见到他俩出来,袁沸摇摇头,示意沈默不要惊动大伙,两人便悄悄出了正厅,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依旧灯火透明,沈默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呵呵,昨日下官去司经局了。”

“哦”袁弗闻言笑道:“说起来真是缘分啊,咱俩是前后两任司经洗马啊。”

“下官荣幸之至。小,沈默笑着减小声音道:“有件事情要跟大人汇报。请您来定夺一下。”

袁姊心中奇怪道:“我又不是你的上司,要我定夺什么,但面上仍不动声色道:“拙言请讲。”

“是这样的。”沈默淡淡道:“不知司经局书库的情况。大人了解多少。”

听“书库。两个字,袁弗登时浑身冰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怎么把这茬忘了”便摆摆手,让趋到近前的轿子退下,拉着沈默推到门房,低声道:“你想怎样”就像沈默料想的,袁弗正向梦想中的礼部尚书冲刺,在这个关口上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大人别误会”沈默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轻声道:“下官绝不是有意为难要挟。只是想请教大人。下官该如何处理此事。

袁弗的表情这才稍稍放松,淡淡道:“拙言,你当知道,詹事府不过是咱们翰林官的迁围之阶,换句话说,就是一块让。漂着往的踏多不讨两年,你肯定就会离开詹事府,“高就了。”

沈默点点头。没有说话。便听袁弗接着道:“所以最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