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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官居一品


果,现在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沈默说着苦笑一声道:“不能再拖了,好歹得先有个对策,把这个年关过去。不然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见沈默愁成这样,林润颇不好意思道:“当初上疏的时候凹曰混姗旬书晒小说齐伞”忽着让百官集思广蓄。拿出个解决之道来,却没想着给慨附绷六”

沈默摇头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谁想到稀里糊涂就让我赶上了呢。”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笑过之后,殷士瞻轻声道:“拙言老弟,实在不行,就先按照去年的常例,把今岁的俸银发了吧。反正太仓里已经备好这份银子了。”

沈默还没说话,张居正却开口道:“这件事,已经廷议过两次了,朝臣们虽然争执特别大,但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一定要节减宗禄,只是在途径方法上有分歧而已。”说着看看沈默道:“这也是拙言没法因循旧例的原因。”

沈默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啊。但凡有识之士,都已经感受到宗藩问题,势成痛疾,已经危及我大明的根基了。所以若雨兄这奏疏一上。百官才会纷纷上疏附和,提出处理宗藩问题的建议。”说着伸出双手道:“我把百官的建议汇总了一下,不下十余条如限制亲、郡王子女受封的名额,超额者不给爵禄;允许宗室任官或者从事士农工商等业;撤销宗人不得出城越关的禁令;展开全国范围的核查,裁减冒滥领取岁禄者;示意亲王带头奏减部分岁禄;将部分岁禄折钞等等,”

“办法还真不少哩,”徐渭喝口烧刀子,哂笑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沈默不理他,继续道:“正因为办法太多,每个人都各执己见,才吵成一锅粥,我的意思是,咱们先范围达成共识,然后回去分头做工作。向一个方向推进。”

听了沈默的话,张居正心中一动,不由笑道:“端的是好主意。”他这才发现,现在朝中任何一方势力,都可以在这个桌上找到代表”他自己姑且算是徐阁老方的代表;殷士瞻是老资格翰林的代表;诸大绶是新翰林的代表;林润是科道言官的代表;沈默是在此上有绝对发言权的礼部的代表;甚至连徐渭。也可以影响一批自诩名士的家伙。

基本上只要这桌人达成共识。就真有可能推动朝政,走向他们想看到的方向。

“还是我这个始作俑者,抛砖引玉吧。”林润清清嗓子道:“解决宗室问题,我认为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打破宗室与平民间的藩篱。让宗室也可以自由的谋生,出仕、从军、经商、务农,,当然同时也不能再享受国家的奉养,这个可以从最底层的宗人开始,慢慢的向上渗透。我做过一个计算。以嘉靖四十年宗藩人数两万五千人计算,其中王爵不过二百余人,其余的都是奉国、镇国、辅国将军、中尉这六级”按宗室禄给标准,亲王禄米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二百石。九成五以上的非王爵宗人,共占了七成五的宗禄支出。我认为,绕开亲王和郡王,从这些人下手,造成的影响但效果好,我以为是上策。”

沈默等人听了点头道:“那中策和下策呢”

“中策是严格限制爵位的继承。牢牢控制王爵的数量,并采用类似汉朝推恩令的办法,使其每继承一次,封地便减少一斗,这样做最稳妥。但见效缓慢,朝廷短期内甩不掉“宗禄。这个大包袱。”林润道:“至于下策嘛,就很不地道了

“又没有外人,但讲无妨。”斑默笑道。

“就是折色。”林润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将一部分宗禄钱粮折成纸钞,效果立竿见影。”处于某些局限性。精明如林润者,也认为纸钞是国家可以不负责任,随便开印的。

“这上中平三策都说完了,请诸位指教。”林润沉声道。

几人便讨论起来,都觉着林润的法子真不错,三策皆可施行,甚至可以三管齐下。林润起先十分高兴。但过一会儿才发现,沈默和张居正迟迟没有表态,便问道:“你们二位怎么看。”

沈默与张居正交换一下眼神,后者便微笑道:“在下的意思是,宗藩问题关系到社稷稳定,必须解决那是一定的,但更重要的是,要在合适的时机,做合适的事情。”说着朝林润笑笑道:“恕我直言林大

虽然晚了点,但还是写完了”未完待续凹曰甩姗旬书晒小说齐伞

第七一二章羡慕嫉妒恨

一。

张居正话一出口。包厢中原先融洽的气氛为之一有

“那依张大人的意思”。林润仍然面带笑容道:“我们就应该对此坐视不理了。

“当然不是”。张居正摇头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有些事情,不是不该做,而是时机未到说着指着外面道:“外藩的世子、公子们到沈大人那里闹,在京里的宗人们,也是变着花样的出么蛾子”一面托请王公大臣们为他们说话。一面又在前门外要死要活。每天都有好几百号人,拿着个破碗在那里要饭,他们还放出话来,谁敢动他们的禄米,就杀他全家。”

“哼”林润的俊脸一阵通红道:“胆敢威胁朝廷命官,更要严惩不贷了”

“这件事,越往上压力越大”张居正耐心对他道:“皇上、裕王、徐阁老都是顾虑重重啊自从景王就藩后,皇帝便有意识的让裕王参与进国事商定中,这也被看成是培养接班人的举动。“祖制不可变。宗亲不可弃,这是皇上和裕王爷都绕不过去的拦路虎,所以虽然也希望能甩掉这个包袱,但不愿看到宗亲血脉闹翻,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林润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张居正是上面派来的说客啊硬邦邦的打断张居正道:“那依太岳兄的意思,这事该如何收场”

“从长计议,一切以稳定为重。”张居正沉声道:“方才若雨兄说的上策,目前还不可用,这个震动太大,一旦颁布将不可收拾,倒是中策和下策嘛,还是可以斟酌的。”

林润便转过头去,望向沈默道:“拙言兄,你也是一般的意思吗”

沈默淡淡一笑道:“我现在是在其位、谋其政,只希望这一关能安稳过去,谁的主意好,我就听谁的。”

“甭和稀泥”。林润温和的外表下。是如利剑般的性格,目光直刺沈默道:“你觉着应该怎么办。

“呵呵”沈默给他斟上一杯酒道:“宗藩问题确实很麻烦,咱们的步子缓一些,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来解决,效果可能比快刀乱麻要好一些。”

“我就不明白了。”林润端起酒。一饮而尽,擦擦嘴道:“不就是一些个混吃等死的蠢虫吗,有什么好怕的当今严贼已去,正是革旧立新的大好时机,大刀阔斧斩将下去;为大明剜妾这颗毒瘤不好吗”

“只怕你这边网举起刀”张居正冷冷道:“大明就处处烽烟了。”便直直望着林润道:“你也亲自调查过伊王,像他这样的王爷,都能拉起万余人的队伍来,再想想当年的宁王,便知道那些王爷们除了混吃等死,也不乏包藏祸心之人。到时候一犬吠人、百犬吠声,全都闹将起来,不用打清君侧的旗号,你这个大明朝的晃错,就得去西市报道”

这话已经说得极重了,林润气不来,啪地一声竟捏碎手中的酒杯,倒把一屋子书生齐齐吓了一跳。

“我就是当了晃错”林润冷冷望着张居正道:“也比你个申屠嘉强得多”说着把破碎的酒杯扔到的上。朝众人拱拱手道:“林某失礼了,改日必将登门谢罪便转身决然而去。

一一、一一一一,心一一一一一一,心一一,心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乙一一,心一一

林润一走,好好的饭局算是彻底搅合了,徐渭、诸大绶、殷士瞻也先后离去,只剩下张居正一个客人。

“这不是我的本意啊,拙言。”他歉意的对沈默道:“改天帮我向林兄道个歉。”

沈默宽厚的笑道:“我知道。你也是师命难违嘛,我又何尝不是”说着苦恼的叹口气道:“老师一发话,我也束手束脚,其实本来我是支持若雨兄的。”

“我也一样。”张居正皱眉道:“这帮宗室于国家有大害而无一丝益处,真狠不得把他们扫得干干净净”。

“这才是太岳兄的真心话”沈默哈哈笑道:“我说嘛,你方才哪是待人说客,分明是在激将嘛“嘿嘿”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张居正痛快承认道:“我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才能既跟老师有所交代,又不违背良心。”

原来徐阶也不知从哪得知,张居正要来沈默这里赴宴,便把他找去。对张居正道:“现在为师网跟皇上的关系有所回温,就让林润这一本给搅和了,他是我的学生,皇上自然以为,他奏议宗禄是我的主意”说着有几分无奈道:“如果这件事我不妥善处理,皇上会认为我是得寸进尺,借着非议宗禄,显示自己的权威呢

张居正觉着老师多虑了。但做学生的怎能反驳老师,他只好委婉问道:“老师为何不把林润找来,直接对他说。”

“有些话,为师不能讲徐阶缓缓道:“我不能

“学生明白了张居正只好勉为其难,替老师前来表态。但他又不想让这场削减宗禄的风潮就这样天折,只能归罪于己,求得两全。“可你把林润得罪惨了”沈默淡淡道:“他骂人可是一绝,说不得你就真成了申屠佳。”

“呵呵,能被骂也是一种幸福默默无闻十多年的张居正,倒看得开道:“到是你,宗人府那边还得多担待点,总不能闹出乱子吧。”

“我还应付得来。”沈默正色道:“倒是有另一桩事,你得告诉我个准信

“什么事。张居正低声问道。

“老师已经容不下胡宗宪了,对不对”沈默目光如炬,审视着张居正道。

“这个张居正的目光有些闪烁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太岳兄,你我肝胆相照,相约中兴大明,共创盛世。”沈默却不吃他那套,沉声道:“如果当初的誓言还没有随风而逝,你当知道胡宗宪有挽狂澜于既倒之功,功在千秋社稷如果此人不得善终,会寒了天下壮士之心,到时候谁还肯为国抵死效力还谈什么中兴、盛世”。

听了沈默的话。张居正动容道:“拙言,你说的很有道理,绝不是危害耸听。

“这么说,你肯帮我说和了。沈默欣喜道。

张居正面色一阵晦明变幻,最终缓缓摇头道:“拙言,这件事怕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胡宗宪是由严嵩义子赵文华举荐,而后屡屡超擢,都离不开严阁老的帮助,在朝中百官眼中,他就属于严党。况且胡宗宪与赵文华勾结,陷害张经、李天宠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朝臣们都说要是张半洲仍在,偻患五年前就平息了,现在胡宗宪用这么大联代价,多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完成同样的事情,这算是什么功劳呢”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沈默拍案而起道:“强盗理论嘛当初张经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很清楚。他是严嵩和李默斗争的牺牲品,是为高层内斗陪葬的”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手都微微颤抖道:“当时他不过是个七品巡按而已,没有他掺和在里面,张经也一样是个死一你可以指责他助纣为虐,但要是没有他。抗偻统帅的位子,一定会被一些庸才、废材占据,我大明的半壁江山,到现在还是血火连天”

“但在那些御史言官眼中,他毕竟是通过陷害同僚,巴结j臣才上去的张居正轻声道:“德行有亏,这就是致命伤啊”

“当时那种情况下,只能求一问心无愧,岂能尽善尽美”沈默摇头道:“太岳兄,不能这样偏颇啊”

“唉,你说服我有什么用”张居正叹口气,沉默了好久才干笑一声道:“你是不是看到陆凤仪的奏疏了还没有明发呢,消息够灵通的。”

“不错。”沈默不瞒他道:“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但我知道这封奏疏如果不压住,胡宗宪晚节不保

陆凤仪,南京户科给事中。不过一个小小的科员,估计朝中知道他名字的,不会超过五个人。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上了一道劾奏东南总督胡宗宪欺横贪滛十大罪疏,打响了清算胡宗宪的第一炮,相信不用几天功夫,他的名字就能人人皆知,想不出名都难。

其实在陆凤仪之前,就有不少京中的御史弹劾胡宗宪,但一来当时的时机并不成熟,二来他们远在京师,道听途说,风闻奏事的威力自然不行;第三,真正对胡宗宪有威胁的。就是南京和江淅那帮官员,他们在胡宗宪手下身边,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若是指正他,自然杀伤力非同小可”沈默未雨绸缪,利用自己在南方深厚的人脉,先行把这些人安抚住了。

所以这二年严嵩倒台,非议胡宗宪的声浪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却都被嘉靖压下来了,而且皇帝降旨说:“胡宗宪不是严嵩一党,自任职御史后都是联升用他,已经年了。他为联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如果加罪,今后谁为我做事呢。

胡宗宪为何如此不受待见并不是每个人都心怀着某种目的,而是纯粹的讨厌他、不能容忍他。道理很简单,这是一个德治社会,德行才是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最高标尺。尤其是在这种浊流下降、清流复起的时候,你做过什么,功绩多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按照读书人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

母庸讳言,胡宗宪显然没有做到。他遭人厌弃的地方,主要有三点:第一,当年身为淅江巡按御史。不能秉公直言不说,竟然还追随赵文华也上疏弹劾张经等人。那弹劾奏疏现在都察院中还可查到,奏疏中。胡宗宪对张经极力诋毁,而且对淅江巡抚李天宠也进行陷害这种不义之举自然令

第二,在赵文华死后,胡宗宪又结好严嵩,馈重金进行贿赔。在严嵩被籍没家产时,其中就有胡宗宪所献的大量珍宝,以及令人肉麻的表忠心的文字,阿附贿赔j党者,向来被人鄙视,自然也被当作j党视之。

第三,胡宗宪侵吞军饷、生活奢侈,这是不争的事实。胡宗宪通过在淅江加派“提编。等额外税赋。请求留存淅江盐银等手段,聚敛了数额巨大的钱财,获得了“总督银让”的绰号。其中大部分的银两,确实用在抗偻上,但在巨大的权力腐蚀之下,也有部分被他个人挥霍了。

关于胡宗宪的最新段子,发生在皇卑南巡杭州,胡宗宪宴请打前站的官员和太监,居然用了两百名侍女陪饮,极尽奢侈之能。到了散席时,太监拿出五两金子表示感谢。胡宗宪冷笑一下,不予理睬。官员仅赏了一两金子,被胡宗宪当场扔到了水里,还笑着说:“您这是在羞辱我吧”然后又指着那些侍奉的美姬,请他俩选几个侍寝,那官员心里郁闷,推辞不就,那太监更不用说。

见他俩如此,胡宗宪就说:“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那我就先行了。竟然拥着两个美姬先进屋睡了”这些虽然都是口口相传的段子。定然不乏夸大其词,但也不能不信。至少以胡宗宪微薄的俸银,怎么可能维持如此奢华的生活其实贪污不算大事,毕竟地方官哪个不贪但贪得如此高调,就太惹人羡慕、嫉妒、恨了。

嘉靖虽然保住了胡宗宪,但令人寻味的是,皇帝同样没有处罚那些弹劾他的人。

这无疑助长了弹劾者的气焰。而且沈默也不可能一手遮天,终于这个什么“陆凤仪。跳出来了,将一本威力巨大的弹劾奏章。递到了司礼监的值房。

沈默通过他的关系,已经看到了奏章内容,除了老一套的一侵冒军饷,暖削民财、市贩官职、私役官军。督府积银如山之外,还有更逼真的细节描写,诸如“聚j如友,长夜纵饮,大纳姬妾,宣滛无度,克扣上供岁造布匹银两,滥给倡优,写得活灵活现。宛如亲眼所见,让你不得不信。

但真要人命的事,他翻起了一桩公案,全盘质疑了胡宗宪的抗偻功绩。他先从抗偻的现状说起,现在东南有劲旅十余万,其中佼佼者戚家军、俞家军、谭家军等十数支,皆可力战数倍于己之偻寇,最劲者威家军,每杀敌百人,方折己方一人。

这就充分说明,偻寇根本没有过去宣扬的那么强,胡宗宪赵文华等人,分明是在夸大其辞,以掩其过。而胡宗宪本人,就从没想过与偻寇决一死战。因为他与海寇头目王直、徐海等人毕为同乡,其所任蒋州、陈可愿等人皆为海寇j宗宪实际上就是在按兵玩寇,养敌自重,若非如此,王直岂能肆无忌惮上岸,悠悠于江淅境内若不是皇上英明果断,将其逮捕,耻辱将不可雪。然而胡宗宪竟在将其解往京城途中,偷偷把他释放,且许徐海任海防官,与王直约誓和好,丧权辱国,丢尽祖宗的脸,这才换来了所谓的“和平。

据此,陆凤仪认定,胡宗宪的所谓功绩,不过是仗着天高皇帝远,自导自演、自吹自擂的一出闹剧而已。与仇鸾之辈没有区别,请皇帝明法典、正视听,立刻撤销他一切职务。将他枷送京城受审。

汗马功劳、举世荣耀,都被这些杀人不见血的刀笔吏,搅合的面目全非,世人有几个。亲历过抗偻前线大都还是道听途说,而且胡宗宪又那么招人嫉恨,自然人人都愿把他往坏处想,一个本来众人景仰的英雄,眼看就要变成万夫所指的罪人了,这种奇异的景象,在人类历史上并不罕见。甚至是所有盖世英雄。共同的悲剧命运。只有寥寥通透达观之大智慧者,才能保得晚节。

而胡宗宪,显然不在灿,

“拙言,既然话都到这儿了张居正诚恳对他道:“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他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这次胡宗宪是完蛋定了,你要是不想受牵连的话,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抢先参他一本。”见沈默的面目都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他赶紧改口道:“当然我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做,那就置身事外吧,以你现在的的位。是不会受多大牵连的

“不可能”沈默想也不想便摇头道:“永远不可能。”

这是补昨天的,今天的继续写”未完待续

第七一三章 远虑近忧

”。口。口“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张居正劝说道:“你我既然相约共举大事,我就必须劝你一句,拙言兄,不要卷进去太深。”

“我已经说过了,不可能。”沈默依旧板着脸道:“如果今天不保住胡宗宪,将来你我就免不了重蹈他的覆辙。”

“不可能”张居正道:“他那是手里的兵权遭人嫉,我们又不掌和”

“终于说实话了吧”沈默闻言。冷笑连连道:“说别的都是假的。际遇他手里的权力才是真。”

“这话诛心啊,拙言。”张居正变了脸色道。

“反正不是诛你的心”沈默一抬手道:“好了太岳兄,咱们不为这事儿吵了”蛮不讲理道:“我就问一句。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吧”

“帮帮帮,你老兄发话了,我能不帮吗”张居正郁闷道:“可你叫我怎么帮啊”

“我也不为难你。”沈默道:“胡宗宪的仕途确尖是到头了,我知道别处也没有安排他的地方,但让他体面的退休,总还可以做得到吧”

“这个,应该可以商量”张居正缓缓点头道:“不过这些话,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跟老师说”

“跟老师说”沉默自嘲的笑笑道:“他老人家原先还能听我两句。现在嘛,我去说的话,恐怕只会把事情搞砸。”

“拙言,你太悲观了。”张居正道:“老师不是你想象的卑样。”

“呵呵,你这种蜜罐里泡大的亲孩儿。”沈默站起身来,给张居正拿过大氅道:“是不会感受到我这种后娘养的痛苦的。”

“不要这样说老师嘛”张居正道:“他对你的期许还是很高的。

“那就是我多心了。”沈默笑笑道:“不过一切等这件事过了再说吧。”

“那好吧,”张居正穿戴整齐,把手套也戴上道:“咱们走吧。”

两人便出了包厢下了楼,过了好一会儿。隔壁包厢里探头探脑的出来半边身子,竟然是殷士瞻。一看走廊里已经没了动静,他才掀起帘子道:“你的酒醒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文长兄。”

门帘掀开,里面竟还有个醉醺醺的徐渭,坐在桌前歪歪扭扭,醉眼惺怪道:“今晚不走了吧,我觉着这儿挺好的。

“你不走我可走了。”殷士瞻郁闷道:“不能喝便少喝点嘛,喝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的”说着作势要走。

徐渭只是芜也不反驳,便也起身跟着出去,踉跄的靠在殷士瞻身上。朝他喷出一口酒气道:“老夫子,回家晚了,会被嫂夫人骂吗”

“这你就别管了。”殷士瞻把他的脑袋掰向一边,扶着他歪歪扭扭的下了楼。

“你怎么回去”殷士瞻是坐轿子来的,问徐谓道:“用不用我送你一程”心说最好不要,现在已经很晚了,又被这厮弄得满身酒气,回去后难免说不清楚。

好在徐渭道:“不用了。我有车。”殷士瞻果然见有辆马车在那里候着,便与他道别道:“回去早点睡觉,明天起来有你头疼的。”

“知道了,真甥嗦。”徐谓和殷士瞻道别后,便各上了自己的车轿。

徐渭一上马车,便懒洋洋的歪在座位上,一脸促狭的笑道:“真是一对老j,他跟林润做戏你就跟他做。”说着学沈默的样子。低声吼道:“永远不可能,”

这话是说给沈默听的,因为此刻的沈默,正安静的坐在他对面,两人分明是乘不同的马车前来,但现在却在一辆车里碰头了。

“我那也不是全然做戏”徐谓一上车,带来一股寒气,沈默把双手对抄在袖筒里,缩着脖子道:“确实是很生气。”“你觉着张太岳能信你”徐渭道。

“他没有不信的理由”沈默淡淡道:“毕竟我早年在胡宗宪帐下效力,而且后来,也一直保持亲密关系,难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和他们不对路。”

“我一直想问你,这是何苦呢”徐渭道:“这次回京后,我明显感觉出,你跟徐阶的关系疏远了。而且是你主动跟他保持距离的。”今天虽然他帮着沈默做戏,但对他要干什么,却并不知晓。

“唉,眼光放得长远些”沈默叹口气道:“我这也是在为将来定调子。”

“此话怎讲”徐渭奇怪道:“眼下都顾不过来,你还管将来”

“孔子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沈默轻声道:“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是肇因于以前没有深思熟虑的行为;同样的,今天的作为如果未经长远的深思熟虑,未来必会尝到苦果。”说着有些小小得意的笑道:“所以对我来说,只要能遇见到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徐渭瞪大眼睛道:“胡宗宪的事情,你已经早有准备现在所做的,乃是预备将来和徐阶翻脸”

“不全对沈默摇头道:“第一,我现在所做的,也还是为了救胡宗宪;第二,我永远无法跟徐阶翻脸。”说着叹口气道:“师生的名分让我太被动了,所以更要早做谋划。”

“我发现自己跟你这个阴谋家的差距越来越大”徐渭这才回过点味来,笑道:“我明白了,你担心的不是徐阶,而是另有其人

“不错,师生名分是柄双刃剑。我不能对徐阁老不义,但徐阁老也不能对我不仁,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沈默微微点头道:“我真正担心的是高肃卿,裕王爷现已是实际上的皇太子了,皇帝的身体也已经垮了,最多不过一二年光景了。这时候作为王爷的恩师,高拱自然是水涨船高。”说着无奈的揉揉眉头道:“此人也是经天纬地之才,论本事绝不输给任何人,但他性情高傲。为人耿直,最看不上徐阁老阳奉阴违、以柔克网的那一套,尤其是对严嵩的处理上,十分的不齿徐阶的为人,几次在私下聚会中大骂他,是个口蜜腹剑的j相。”

“这个火一样的人物,一旦进了内阁,与水一样的徐阁老,必定水火不容。”沈默缓缓说出他的预言道:“到时候我若还当侍郎还好,要是也不幸在那个时期入阁,必受水深火热之煎熬啊。”

“那倒是,一个是你的老师,一个是裕王的老师”。徐渭笑道:“很可能都把你当成是对方的人,到时候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了。”

“你才是猪八戒呢沈默白他一眼道:“我反复考虑过将来的情形,到时候满朝上下,可能最难做的,就是我了,到时该如何自处真好似立于钢丝上一般,到现在还心里没底。”

“不过你现在考虑会不会太早”徐渭道。

“一点都不早沈默摇头道:“以我对徐阁老的了解,他极可能在嘉靖朝,便把高拱拉进内阁中。”

“难道徐阶不知道”徐渭问道:“高拱对他有意见”

“当然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沈默道:“但正因为如此。徐阶才要送他个大大的人情

“哦,原来如此徐渭点头道:“你这样说,倒是真有可能。”这人啊,什么都能欠,就是人情欠不得。地位越高、权力越大的人,就越怕欠人人情。一旦欠了人情,你就处处受制,不能反对、不能非议人家,不然就是忘恩负义,会被唾弃的。

沈默相信老谋深算的徐阁老,一定会明白高拱的崛起不可阻挡。八成会利用先发优势,做个顺水人情。让高拱一辈子都受制于他”这是十分符合徐阶性格的推断。

“那你觉着”徐渭问道:“高拱会乖乖上套吗”事实上。也早有传闻,明年开春后廷推大学士。高拱便是热门人选,只是高肃卿对此的态度很冷淡,显得兴趣缺缺,,但这也能印证沈默的推测。

“当然不会”池默摇头道:“我说过高肃卿是绝世之才,他的才华和手里的好牌,也造成了他的骄傲自负,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是他。也会觉着徐阶这一手,就像往他嘴里硬塞个苍蝇似的。只要裕王一登基,老子就是当仁不让的内阁老大。连徐阶本人都得靠边站,哪用他送干人情。所以我相信,高拱不仅不会感激徐阶,反而还会觉着他用心阴险虽然沈默所说的都只是推测,但他和徐阶、高拱打交道好多年,仅靠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而且这次徐阶大动干戈,把严党分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腾出这么多空位来”沈默笑道:“我得为兄弟们考虑,让大家都能往上挪挪。”

“所以你得让高拱这个吏部尚书看看,自己跟徐阶是多的么不对路。徐渭笑道:“这样他才能对咱们的人多加提拔。”

“嗯,虽然有点绕,但确实是这样的沈默淡淡笑道:“也只有这个阶段。能利用一下他俩之间的矛盾,等一旦矛盾激化到表面化了,我也就只有受苦的份儿了。”

“我终于知道,你这顿鸿门宴。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了徐渭寻思好久,突然明白道:“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宗禄的事情,宴请林润不过是个幌子,而是为了跟张居正吵一架,好让殷士瞻听到,把你对徐阁老的态度,传给高肃卿。”说着使劲拍打着沈默的肩膀道:“怪不得你让我散席后,把殷士瞻拉到隔壁房喝茶呢,早就知道一品居的包厢不隔音。是吧”

沈默闪开徐渭的手,揉着被拍的生疼的肩膀道:“我以为凭咱俩的默契,你肯定知道我要干什么呢。谁知道你最近想什么,竟然如此迟钝

“唉,还能想什么”徐渭闻言僵日08旧姗旬书晒讥片齐余网乍,幽幽叹道“知道吗,她回江南了六””

“是么,”沈默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几天,我去庵里看她结果主持说。她已经回杭州了。还给我留了封信徐渭意兴阑珊道:“信上说,其实我的心意她都明白,但她不能耽误我的前程,也不想再给家族抹黑。所以还是从此京师江南。天各一方,永远不要再相见

沈默默然,他也觉着这话在理”如果年轻时,他一定会劝徐渭把她追回来,但现在的沈默,只会默默陪着徐渭舔抵伤口,而绝不会劝他这样做。

“那你打算怎么办”沈默问他道。

“不知道徐渭揉着乱蓬蓬的头发道:“我现在有点乱,等我想想,想想再,”

“好的。”沈默微笑道:“慢慢想,不着急。干万别冲动就好

马车行走在静谧的街道上,漆黑的天空中,有洁白的雪花无声飘

雪越下越大,嘉靖四十二年的冬天,给人的回忆一定是白茫茫的,这也让京畿一代的灾民状况,变得愈发严峻起来,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冻死饿死,其惨状是任何人都不能熟视无睹的。

“救灾,一定要救灾。”奉父皇之命,裕王巡视城郭,看到了那饿俘满地的景象,心灵大受震动,对一同巡视的徐阶道:“那都是我大明的子民,阁老,咱们不能不管啊”

“当然耍管”徐阶轻声道:“其实朝廷已经尽力了,把太仓中的存粮都搬出来了,可是这天寒地冻,运河结冰,南方的粮食运不过来,只靠太仓这点存粮,那是杯水车薪啊”顿一顿道:“不过一天两次施粥,还是可以勉强支撑的,只能让他们再忍一忍,等到来年二月。一切就好转了。”

对徐阶的这个解释,裕王并不满意,但他也没有好妾意,只能先听之任之。与徐阶分手后,便闷闷不乐的坐在八抬暖轿中,让人抬着往江米巷行去,他现在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问自己的老师

胡思乱想间,便到了东江米巷的礼部衙门,裕王命人停下,让冯保进去打听一下,沈侍郎在不在里面,若是在的话,就把他叫出来说说话”还特意嘱咐道:“不要说我来了,免得里面张罗排场,给人添麻烦。”裕王爷现在奉旨观政,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入六部衙门,以及任何机要重地,而不必担心被皇帝猜疑。只是他谨小慎微的性子使然,一般人还感受不到这股新兴的力量。

在这个王爷心里,最信任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如父的高拱,另一个。便是如兄的沈默,相较严肃刻板的前者,他更愿意跟温和可亲的后者说说话,所以心中烦闷,想找人唠唠时。不自觉便到了这儿。

冯保急匆匆的去了,不一会儿出来回话道:“不巧,沈师傅还真不在。据说今早几个亲王的世子在宗人府闹事儿,他赶过去安抚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了。”

对于那些不成器的宗亲,裕王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很多王爷纷纷给他送礼,求他说和此事,千万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对付咱们老朱家的。

他是明事理的,知道宗藩问题之重,但又不能公然站在宗亲的对立面,只好推说自己只是观政,并没有发言权。但那些老油条岂能轻易放过他非要他表个态,把裕王逼得没法子,只好说,自己还是很同情他们的,如果有机会,会帮他们说话的。总之在这件事上,他的立场是一塌糊涂,根本不敢这时候在宗人府露面,只好小声道:“既然沈师傅没空。咱们去找高师傅也是一样

于是一行人便往吏部衙门去了。

高拱到是在衙门里坐堂。一听说王爷来了,忙不迭开中门把他迎进去,行礼过后,便埋怨道:“您不应该来,有事要见臣下,派人叫一声,微臣马上就过去。这样贸贸然来了,在别人眼里,就是您举止轻佻,没有尊严的表现了。”

“呵呵,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裕王搓着手,陪笑道:“我这不是路过吗,就进来看看,您就别生气了,我出城大半天,早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应该回去用膳的高拱埋怨着,但还是命人赶紧给裕王爷备饭。

“一碗米饭,一点下饭的菜即可。”裕王忙道:“千万不要浪费。”

这几天事情太多,竟是没时间写,只能见空插针,补上昨天的一章”羞愧的掩面而去。

第七一四章 赈灾

趁着饭上来之前,裕王对高拱道:“老师,孤今日与徐阁老巡视城郭,见城外饿辉满地,心中十分不忍,便建议内阁,以更大的力度赈济灾民。但徐阁老说,一日两粥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再多朝廷也负担不起了。”

“他说的是实话。”高拱轻捋着坚硬的络腮胡须道:“太仓里确实没有余粮了

“辄,”听到老师的回答,裕王的心凉了一半。

“不过他说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