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官居一品第268部分阅读(1 / 1)

作品:《官居一品


交给众人传看,众人一看那签,却是一点都不简单。要求十分严格不透风、在当中、推上去、赢一锺。”

见大伙儿看都看不懂,沈明臣便笑道:“我先抛砖引玉如何”众人叫好,便听他道:“回字不透风,口字在当中;口字推上去,吕字赢一锺”说着得意的喝一杯,不少人这才明白,原来是找一个密不透风的字,把中间部分推到上面去,组成另一个字才行。

其实以沈明臣的促狭性子,本不会这么早说的,但他怕沈就万一猜不着,岂不面上无光其实他不知,他家大人可是此道高手,只是一直忙于公务,未曾让他了解罢了。便见沈就笑道:“让你这一解,就不难了。我对一个田字不透风,十字在当中;十字推上去,古字羸一锺。”

依葫芦画瓢,剩下人也明白了,余寅将围”变成杏”那谢老板将囹,字变为舍”其余人也各有变化,最后只剩下邵芳,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他苦着脸道:“能往上摆的,都让你们用完了,可叫我如何是好”众人便起哄道;“既不能令,须当受命。”于是拿起酒杯,便要灌他。他连忙招架住,大声逞:“且住且住,我得矣”“你讲”众人不信。沈明臣笑道:“已是没了合用的。除非你是仓颉,不然不许造字。”“且听我说。”邵芳狡黠笑道:“曰字不透风,一字在当中r一丁:r推上去可不是个字。众人又大笑道=“倒是继续啊”

邵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扮个鬼脸道:“一字推上去,一口一大锺”众人捧腹大笑。

然后是邵芳掣签,他抽出一看,是个字旁令,要求举二字同音,再去添字旁,成另一字,最后由这字举一个俗f60想一想,他便笑道:“有水念作清,无水也念青。去了青边水,添心耳为精。沈明臣闻言笑道:“喝高了吧青字添心乃请,也。

邵芳便笑着接口续道:“说的对,我的俗语便是有心来求情,惟恐不准请,

写完太晚了,怕老娘骂,定时发送吧,早晨7点见

第七四九章 狸猫变老虎上

其实这次有缘千里来相会、,本就无法消除刻意的成分。否则哪有这么巧,除乒之夜都不在家过年,全跟着邵芳来建德喝花酒

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在分宜表露身份之后,沈就的行踪便已不是秘密,只要有心,想造成一次偶遇,并非难事。

至于这些宾客的身份,邵大侠还想着遮掩,但那五位并未刻意回避自家的姓氏,分别是吴、周、谢、冯、赵而在江南九大家中,除了逐渐淡出的陆家、兴亡勃乎的严家、鄢家,就只有王家没出现在运儿了。

沈就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来,也知道他们为何这样着急,但今天是大年夜,谁要是还跟他谈公事,纯属自找不痛快。沈就不想谈,那五位也不着急,能接着今天这机会,把大人伺候开心了,也就达到日的了。

所凹卜邵大侠这话虽然不忠骨,但也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让本来装痴扮傻,和乐相处的双方,一下子尴尬起来。

沈就面上倒还是微笑如窜,但其他人等j能安逸这下邵芳也后悔了,心说我怎么老是冲昏了头原本他是想抖个机灵,把此行的日的和酒令结合在一起,这下看来是弄巧成拙了

这时余寅出声道:“我也有了,众位请听有水念作湘,无水也念相。去了相边水,添雨即为霜。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霭

不仅把这段揭过去,还暗示对方不要多事,可谓高明。

众人一阵称赞,便继续喝酒作乐,但让郅芳这一打岔,气氛始终不对头,稍待了半个时辰,沈就说有些醉了,大家知道大人意兴阑珊了,便知趣的起身告辞。

不过临走时,那几人也不用邵芳了,直接向沈就表示谢意,说承蒙款待,希望有机会能回请。

沈就微微一笑道:“明天还要赶路,就不叨扰了。过了元宵节,我会到衢州一趟,希望到时可见到诸位。”五人闻言心喜不已,暗道此行不虚,再次告辞之后,便开心的离去了。

沈就今晚喝得确实有些多,也就不谈正事了,迷迷糊糊的回到旅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听着里间有动静,胡勇赶忙进来,一看他醒了,便笑嘻嘻的磕头道:“小得给大人拜年了,祝大人大吉大利、大宫大贵、大红大紫”

“哦”看一眼屋外的天光,沈就才意识到,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不由开心的点头道:“承你吉言了。”说完见他挤眉弄眼的还不起来,沈就心中好笑,故作不知的问道:“还跪着干什么”“没,没什么”胡勇怏怏爬起来,将搭在暖笼上的衣裳递给沈就,问道:“大人感觉怎样”

揉着隐隐作痛的脑壳,沈就咂咂嘴道:“许久没喝这么多了,微微头痛。”

胡勇递上茶,让沈就漱口,道:“我叫厨房做酸辣汤,待会儿给大人端上来。”嗯。”沈就笑着点点头,这才从枕下摸出一个红包,递到胡勇手中,芙道:“新春快乐,早结良缘哈”

胡勇拿着那利市,表情十分精彩,不由咧嘴笑道:“俺就知道,大人是个讲究人,哪能忘了这事儿啊”“就你鬼心思多。”沈就穿上鞋,披衣下地,笑道:“把弟兄们集中起来,咱们也来个团拜。”“哎。”胡勇痛快的答应,拔腿下去,不一会儿敲门道:“大人,集合完毕。”

“倒是快。”沈就笑骂一声,推门出去,便见三十个护卫整齐的在院子里列队,一看他出来,便齐刷刷的行礼道:“祝大人新春新禧,大吉大利”

沈就笑开了花,先走向众侍卫拜年,然后对不能让他们回家过年表示歉意,最后把红包一个个递到他们手里,还送给每人一句不同的祝福语。比如一个叫牛二宝的,家里只有老爹,便祝他父亲身体健康;一个叫侯子政的老蕃怀孕了,便祝他喜得贵子诸如此类,都是极朴綦的话语,却表明他把每个人都放在心上,并非只把他们当成工具而已。自然也会换得手下的诚心拥戴。

最后他走到笑吟吟站在一边的余寅和沈明臣,同样递给他俩红包,笑道:“二位先生过年好啊。”两人也抱拳向他拜年,余寅道:“利市就不必了吧。”

“哎,不拿大人才不高兴呢。”沈明臣把两个都接过来,笑道:“你不要,我可都收着了。”

“去你的。”余寅一把夺过来道:“这是大人给我的。”新春佳节的早晨,总是这样充满号欢乐气氛,院中的笑声始终不绝。“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下也要讨个利市”院门口传来邵大侠那独特的声音,众人有些铝愕的望过去,便见这家伙笑嘻嘻地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挑担子的壮汉,担子前头是个大酒罐,后头是个大食盒

见邵大侠未经通报,便施施然来到大人眼前,胡勇脸红得发烫自己一个招呼,把所有人都叫到这儿来,却忘了还得安排岗哨,这要是来个刺客,自己可就百死莫赎了,不由脱口而出道:“你怎么闯进来了”“闯进来”邵大侠摇头道:“我一路打听过来,也没人拦我,就这么走进来了。”让胡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倒是沈就笑着安慰他道:“这不是没经验吗,下次注意就好了,去吧。”胡勇更觉羞愧了,低着头告退下去。沈就看看那邵芳,淡淡笑道:“就知道你会来。”“是是,太人能掐会算。”邵芳起先只是随口答话,但见沈就果真掏出个红包,上面还写着自己的名字,他才彻底服气。

其实也没啥神奇的,昨晚他故弄玄虚、设计了一场会面,今天要是不专程来解释说明,那就太棒槌了。盛名之下无虚士,丹阳大侠要是那么菜,也就混不出来了。

邵大侠绝对是自来熟,让仆人放下担子道:“上好的花雕五十个还有今早我亲自下江,刚打上来的松江鲈,给大人做个汤醒酒。”说着不待沈就答应,便径直卸去长衣,卷袖入厨,亲自用酸笋活江鱼,做了一碗醒酒的鱼汤端给沈就。

沈就一堂,酸香可口,提神清脑,不由赞道:“确实有名厨水准。”听得大人夸奖,邵芳喜不自胜,又给他斟上花雕道:“宿醉后喝点花雕,冒里会舒服很多。”

沈就点点头,喝了几杯后,感到精神好多了,头也不疼了,便端起茶盏漱口道:“鱼汤也喝了,酒也吃了,你这葫芦里的药,也该倒出来了吧。”说着笑笑道:“别杵着,坐吧。”“哎”邵大侠这才坐下,但也只有三分之一的屁股在椅子上,小心翼翼道:“其实昨天那事儿,小人是被通无奈的。”“什么事”沈就啜一口茶,装糊涂道。“就是带那五个人去栖梧楼”邵芳小声道:“不是偶然跟大人磁上的,而是早就等着您来了。”“这么说”沈就微微垂子眼皮道:“你们是算计我了”

“不敢。不敢”邵芳连忙摆手道:“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算计大人啊,只是他们想见大人不得其门,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别说他们”沈就哂笑道:“这馊主意是你出的吧”

“这么说也没错”邵芳挠挠头道:“不过是他们逼我做的。说着呲牙笑道:“再说,昨夜我几次暗示他们的目地,说明我这心,还走向着大人的。”“哈哈”沈就朗声笑道:“他这张嘀,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方的说成圆的。”这话却是对陪坐的沈明臣说的。

沈明臣笑道:“这人说话云山雾罩,没法信。”邵芳登时叫起了撞天屈。沈就摆摆手,声音稍稍低沉道:“这么说,你是来做说客的吧

见大人这样,邵芳也正经起来,想一想道:“我可没本事当说客,充其量是个牵线搭桥的掮客。”说着低声道:“其实还是老问题,九大家想知道,您怎么才能放过他们。”

沈就与沈明臣相视而笑,心中暗道:想不到他们也有今天。沈明臣没有沈就那么能恐,不由笑道:“其实昨天那个酒令,我当时也有所得,只是没说而已。”“哦”沈就饶有兴趣道:“诛来听听。”

“说是有水念作溪,无水也念奚。去了奚边水,添鸟则为鹩。得势狸猫赛猛虎,落地凤凰不如鸡。”沈明臣嘿嘿笑道:“就怕把两边都骂了,所以才没敢说。”“哦,哈哈哈”沈就和邵芳先一错愕,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所谓得势狸猫赛猛虎,落地凤凰不如鸡。”正是沈就与九大家现时的写照如果十年前,有人说九大家能对个官员屈服,他肯定不是大幼稚,就是脑壳坏掉了。就连朱纨、张经那样的国之f城,都会因为得罪九大家而身败名裂,更不要说沈就这种资历、人脉、威望,都要低一个档次的大臣了。

但现时今日,世易时移,九大家已是明日黄花,好景不再了。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九大家对江南的控制、乃至对朝政的影响,是通过其出仕的亲信子弟来体现,但造化弄人,陆炳和严嵩父子,以及赵文华、昝懋卿等朝廷重臣,相继退出了历史舞台,代表着九大家的政治力量,陷入前所未有的空虚。而江北帮崛起后,不仅迅速抢占了江南人的显要位置,还以彻查严党的名义,展开了历时长久的大清洗。在这几年中,数不清的官员栽在这两个大坑中不幸的是,因为地缘关系,严党中大都是江南官员,所以倒霉的大都是九大家的子弟。

更悲惨的是,从前年冬开始,另一场对通倭汉j的清算展开了,这次的矛头,更是直指江南官员的母体一一以九大家为代表的闽浙豪族在那个没开海禁的年代,这些家族都或多或少参与进走私之中,当然少不了和倭寇合作,甚至直接加入,为自己的货船护航,甚至有做的更绝的。

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哪怕过去这些年了,官府依然能找到他们通倭的证据,何况这年代也没那么讲究,三木之下,什么证据都有了。于是一个个世家子弟被抓进牢里,哪家也不能幸免,真要是按律判刑,全抄他们九族也不冤。

与前两个相比,第三方面的打击并不显眼,但却是最致命的苏松纺织业的大发展,已经远远把江浙这边落下了,现在江北纺出来的丝绸和布匹,要比江南纺出来的光滑坚韧、色彩鲜艳的多,而且产量更是多车哥多。

结果在伞场竞争中,江南所产的丝绸和棉布,完全被质优价廉的江北货击败,滞销十分严重。这种情况下,江南的纺织业几近萎缩,大有沦为江北原料产地的趋势。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江南大族将永无翻身之日,彻底成为江北那些暴发户的附庸,可真要呜呼哀哉了

迳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归根结底,人们的一切劳动,都是为了财富的增加,哪怕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39;的年代,读书之所以受追捧,是因为它可以通向,一条迅速致富的捷径罢了。

没人否认做官可以占据社会的顶端,但谁也不敢保证一辈子不拌跟头,更不能保证自己的子孙也能登上朝堂。所以不论做到多大的官,那头连着的,永远是自己的家族。如果把一个个书香门第、世家大族比喻成土壤,那从这些家里走出来的官员,就是土里长出来的庄稼。

如果土壤变得贫瘠,长出来的庄稼,怎么和人家肥上中的出产相比无论数量和质量,恐怕都是比不了的。不信拿一份朝廷官员的名单,按照户籍分类之后,你会发现,无论从官员的总体数量,还是高官的数量,都是经济发达地区,占据绝对优势。

眼见着已经被江北超越,自己的实力却遭到持续不断地、多方面的沉重打击,江南大族若还不设法自救,就真的没救了。

但思来想去,他们能采取的办法不多,因为朝中的子弟兵几乎被一扫而光,甚务连中坚力量都快被清理干净了,固然还有一大批年轻才俊,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帮不上什么忙。

无奈之下,他们的目光转向了昔日的对头一一沈就身上。这今年轻人的厉害,他们早已领教,而且他是皇帝宠臣,储君之师,且本身已经是礼部右侍郎兼东南经略,更可怕的是,他还不到三十岁。这样一个极可能长期主宰大明朝堂的大人物,还是地地道道的浙江人。

刨去往日的恩怨不谈,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靠山了;至于往日的恩怨,不过是因为他恰逢其会,坐在了苏州知府的位子上,而他们想要拿下苏州,所以双方才刀兵相见,结下了梁子。

但现在,当时得罪他的陆绩已死,沈就也不再只是苏州的父母官,双方为什么不能破镜重圆呢

听邵芳将九大家的心曲款款道来,沈就并不觉着快意,更不想耻笑他们。因为踏上政坛那天起,他就知道政治这东西,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刨去那些道貌岸然的伪装,唯有永远的利益而已。谁能给你带来最大的利益,谁就该是你最亲密的盟友,没必要为此矫情。“我也还是那句话”沈就缓缓道:“关键要看态度,拿出诚意来,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帮他们的价值,然后再说别的。”

“。0”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就像投名状一样,邵芳沉声道:“昨天听您说,过了十五要去衢州,想必是为了银矿的事情。”

沈就点点头,淡淡道:“本官分身乏术,已经拖了一年,封了了结的时候了。”“大人抵达之日,便是混乱平息之时,一切恢复到原样。”邵芳定定望着沈就道:“您看如何”沈就沉就片刻。缓缓摇头道=“不。还不够”

还是七点发吧,养成好习惯

第七四九章 狸猫变老虎中

“那以大人的意思是”邵芳问道。“必须彻底解决。”沈就淡淡道:“我不希望没过几年又乱了套。

“这个么”邵芳有些发愁道:“我说了就不算了”说着微微摇头道:“可大人呐,恕小的直言,这里面的水太深,各路鬼神盘根错节,想理顺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人为,不做怎么知道”沈就起身道:“我这有封信,你转交给那些说了算的,他们要觉着有点意思,就到衢州等着我。”

“是。”见大人要结束谈话,邵芳赶紧起身接过、贴身收好,迳才笑眯眯道:“食盒里剩的两条鱼,都是咱们的一片心意,大人可别随便打赏了下人。”沈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他一是,沈明臣便将食盒打开,见鱼底下还有一层,伸手摸了摸,原来是个油纸袋。抽出里面的东西一看,原来是整整一摞银票。一数,整整六十万两,不由倒吸冷气道:“好大的手笔啊”

“不义之财。”沈就微笑道:“不过依旧是好东西”说着日光投向南方道:“我答应帮赣南修一条路,过两天凑个一百万两,想法转给盘石公他们吧。”“修桥铺路好啊”沈明臣笑逞:“行善积德。“是呀。”沈就点点头,目光有些痛楚道:“得积德呀

在建德县盘桓到初二,沈就重新上路。新年都过了,他也不着急了,一路上且走且住,遇到什么好吃好玩的,便停下来品尝欣赏,享受了一段难得的放松时光。

就这样优哉游哉,回到绍兴时,已经是初十了。船一到码头,他给大家放了七天假,自己也回家看看。

家里还是那个老样子,沈贺的身体比前些年大有起色,老毛病也没再犯,似乎还更年轻了呢。看来有老婆照顾和没老蕃就是不一样,这也是沈就接受那个后娘,的原因所在。

但这个家,已经让他无法找到家的感觉了沈贺功力深厚,去年又生了一双龙凤胎,这当然是沈家的大喜事,但对沈就来说,很难习惯比自己儿子还要年幼的弟弟妹妹,更不习惯一个比自己媳妇还小的后妈#39;,他虽然面上掩饰得很好,但心里十分别扭。回去后只在家里住了一晚,他便借口出去拜年,到沈老爷、老丈人,甚至徐渭家里待着,天黑才回来睡觉

在沈老爷家中,沈就意外的碰到了沈京,父子俩在僵持多年后,老爷子终于允许这家伙带媳妇回家过年了,结果沈京不光带回了他的日本二老婆,还带回了西洋三老婆、波斯四老蒌,其中二老蕃、三老蒌都带着孩子,四老婆肚子也玫起来了可这么庞大的真容中,就是没有他的正房老婆孙氏,把沈老爷气得歪在床上,年前都没有祭祖,年后更是不见任何人。

沈就也很震惊,问沈京道:“你咋口味这么重呢”他记得前年见面,沈京还只有菜菜子一个偏房,咋一年多不见,又整出两个番邦女子来“难道你觉着她们不美吗”沈京鼻孔大张道。“美。”沈就点头笑道:“金发碧眼、眉目深邃,确有大明女子不及之美。”

“那不就得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京翻翻白眼道:“喜欢我就全娶回来喽。”说着嘿嘿一笑道:“这不也是为了,更好的团结外商,为上海的繁荣稳定做表率#39;嘛。”

“屁哩”见他如此歪解自己的工作指示,沈就不由笑骂道:“我让你团结到炕头了吗”

“我这也是情不自禁”沈京讪讪道:“你知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情重义,册人逢场作戏,我却不忍抛弃,于是就成了今天这般,桃李满园”“别瞎闹成语”沈就笑得肠子转筋,道:“好歹你没领个黑妞回来,不然那才叫壮观呢。”“其实我还有个南洋的老五”谁知沈京慢吞吞道:“怕我爹一时接受不了,准备下次再带回来。”沈就惊得合不拢嘴,半晌才擦接口水、无言以对。

奉沈京的命,沈就去安慰沈老爷。沈老爷一见他就红了眼,有些波动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养出这个么个胡作非为的小畜生,怎么面对祖宗啊”“远路祖宗有何关系”沈就奇怪道。

“他娶今日本娘们也就罢了,至少生出的娃娃还算正常。”沈老爷一脸沉痛道:“可这小畜生又娶了些西洋娘们,生得那孩子哟黄毛绿眼白煞煞的皮,这哪是华夏的子孙”说着竟抹起泪道:“茬了种喽。

沈就想笑又得强忍着,表情便十分纠结,让沈老爷看了,却以为他也无法接受,这下更难过了,呜呜咽咽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要不是无颜见祖宗,我早就找根绳子吊死咯”

还这么严重沈就赶紧安慰道:“大伯这样说,小侄就不敢苟同了。其实沈京娶胡人老蕃不是个例,上海乃至苏州那边,已经有好多这样的了这实乃时代的进步,大明繁荣富强的例证啊”

“瞎扯。”虽然很尊敬沈就,但听了他的话,沈老爷还是忍不住道:“就算这样的不少,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跟繁荣富强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沈就瞪大眼睛道:“请问大伯,我华夏历史上

是哪个朝代最强盛”“首推唐朝了吧。”沈老爷道。

“那就走了”沈就拊掌道:“其实在古代,那种高鼻深目,肤白丰腴的白人称为胡人;特别是白种女人,五官分明,身材高挑,丰满热情,与传统的华夏女子迥然不同,这种异域风情令无数中国男人魂牵梦绕,称之谓胡姬。”说着一脸神往的吟道:“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沈老爷自然读过这首诗,不过从没对胡姬酒肆,这四个字进行深究,但现在跟自家切身相关,他马上提问道:“唐朝确实胡风大盛,但有没有和胡姬结合,剩下这种小杂毛的呢”

“那当然是不少了”沈就莞尔道:,恍如这首诗的作者,诗仙李白,就是个混血儿,他的母亲就是一位胡姬;还有唐朝皇帝李世民,也有胡人血统;至于高仙芝,李光鸡、李正己、元稹等数不清的文武才子,都有异族血统,难道历代以此为耻了吗还不是将唐朝奉为极盛,顶礼膜拜吗”

不愧是经略大人,讲起大道理一套一套,说得沈老爷面色好看了许多沈就又对他说,唐朝胡风之成,得益于国家的强大和开放唐太宗说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并说外国的风俗人情与中国不同,不必猜忌”如与他们搞好关系,则四夷可使如一家#39;。正是怀着这种自信开放的心态,唐朝与世界上三百余国往来。大诗人王维的九天阊阗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便是这一宏阔气象的生动写照

沈老爷听得目眩神迷,瞪大眼睛问道:“那么说,咱们这儿胡人多了,还是好事儿呢”“当然了。”沈就很肯定道:“这是咱们强大自信的表现嘛”

沈老爷这下高兴了,其实放在以前,他最多持保留态度,但现在是恨不得有个人能说服自己,当然特别愿意听、容易信。但当沈就走了,他才回过味来,这家伙是在给那臭小子当说客呢,否则这么意义重大的事情,沈大人为何不以身作则,自己也娶个胡姬呢

不过这一反复,沈老爷也想开了,已然时代不同了,孩子也翅膀硬了,再拿老一套来说事儿,只能自找不痛快再说那中西合璧的小孙子,长得确实粉嫩漂亮,就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娃娃,沈老爷也打心眼里稀罕,算了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沈就又到了岳丈家,这几年殷老爷的身体好多了,只是仍然孤单一个人,难免有些寂寞。沈就便多陪了他两天,爷俩晚上喝酒,白天到花园里打捶丸#39;。

所谓捶丸,又叫推丸#39;、步打”是一项历史悠久的户外运动,在唐宋元三朝曾盛极一时,到了明朝似乎稍有消沉,不过北方的王公大臣还是很热衷此道,尤其皇室为甚,比如当年的宣德、正德二帝,都是此中高手。

沈就也应邀打过儿场,在他看来,这项运动简直是中式高尔夫,或者说西方后来的高尔夫球,是变化了的捶丸,。甚至沈就觉着,很可能是当初成吉思汗东征,将这项运动传到了欧洲,因为这两者实在太像了。

首先从本质上讲,它们都是用球杆将球击入球洞的游戏。是的,两者都有球洞:捶丸曰窝,高尔夫球曰岤,而且赛场球洞差异并不大,一般捶丸有十个洞,高尔夫球则设九或十八个洞;然后他们两者都用球杖击球,所用的球杖基本相同,形状惊人的相似,且都有数根不同的球杆,以应对不同的情况;第三,场地选择也极为相似。捶丸场地要求以地形有凸、有凹、有峻、有仰、有阻、有妨、有迎、有里、有外、有平的园林草坪为球场、而高尔夫球场也要求有平坦的地形,还要有凹凸粗糙不平地段,再加上沙洼地、水沟等障碍物。更重要的是,这两者都是绅士运动,高尔夫球自不消说,捶丸的参与者,更加讲究互相尊重对方,甚至还从对方的立场考虑如何击球,是一项真正高贵的运动,所以沈就有理由认为,后世兴盛于西方的高尔夫球,与在中国已盛行了千余年的捶丸有着渊源相继的关系。

这几年殷老爷迷上了打球,除了吃饭睡觉,便整日泡在球场上推杆,若是遇上风雨天气无法打球,他就钻研丸经、步打等推丸宝典,以便在下次比赛中制胜。

若是年轻人如此沉迷,当然有些玩物丧志,但到了殷老爷这今年纪,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几年下来,他的身体明显硬朗许多,也因为今一班球友做伴,心情好了很多,所以沈就夫妻俩,十分的支持他继续下去。

这次回家,他给老岳丈带的礼物,便是一套顶级的球杆当然,行话叫棒,沈就这一套,是全副的十根:包括撺棒,五根、杓棒#39;一根、朴棒,两根、另有单手、鹰嘀,各一根。球杆的制作也十分讲究,丸经取材章中,对每种球杆的选材和工艺都有要求,一般都是秋冬之季取木制棒,因这时木桩津气在内”坚固耐用;制棒则应在春夏之际,因此时天气温暖,筋胶相和,最宜造作,丝毫马虎不得。

正如丸经中谓:如击得球好,亦须得好棒。”所以对热衷此道者而言,没有什么比得到一套上好的球杆,更值得高兴的了。沈就的这一套,乃是下面人特制送给他的,每一根都是美轮美奂的工艺品。把殷老爷喜欢的,一狠狠的把玩,眼都放出了光。

正月里球友都忙着过年,殷老爷早就手痒难耐,当即拉上女婿道:“走,玩两局去。”沈就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没带装备。”

“到了家还愁没装备”殷老爷表情自负的,带着他到了卧室边上的一间房,打开门一看,好家伙,足有上千根球杆,分门别类,整善齐齐的挂在墙上。老岳丈豪气勃发道:“随便挑”

爷俩换好了打球的服装,窄袖小袄扎脚裤,软底的小牛皮靴子,极为利索,便让仆人背上球杆,来到了后花园中。

来到后花园一看,老爷子已经将整个花园都改成了球场,在裁剪的平复妥帖的草地上,有树林、有水池、有沙坑,又小丘各种人为的障碍间,有十片方圆一丈的平地,上面插有十面不同颜色的彩旗,每一面小旗下,都有一个球洞,必须按照顺序一一击球入洞,方能得分。

看着这片球场,握着这球杆,虽然不是第一砍打球,但沈就还是会有错觉,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去,在和某位老板一起挥杆。“开始吧。”老丈人已经在发球台上站定,两手握杆、平息凝神,已经做好了发球的准备。“哦”沈就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树瘤磨制的木球,轻轻搁在球道上,也摆好架势道:“岳丈大人先请。”“还是你先吧。”老丈人很有大将风兵。

“那就一起吧。”沈就笑着挥杆出去,持球击出一条弧线,远远的落在了沙窝中,笑得殷老爷竟罕见的一杆挥空,差点没闪到腰。

于是两人便你一下我一下的打起球来,沈就的技术不行,只知道基本的路数,殷老爷力量不行,但技术尤佳,什么腾起、斜起、轮转,侧旋,全都运用的得心应手,看得沈就连连拍手叫好。

不得不承认,这项运动是有魔力的,沈就起先只想陪着老人玩玩,后来却g己也着了迷,开始向老丈人求教,该如何选杆,如何计算,如何挥杆,这一套技术相当复杂,好在沈就学得快,到了第二天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一次击球之后,两人便慢慢走在草坪上,殷老爷拄着球杆,仿佛随意的问道:“我那闺女让你挠头了吧”“没有。”沈就笑着,手下意识的挠挠头。

“那最好。”殷老爷点点头,轻声道:“我没有儿子,闺女当成小子养,后来身体又不争气,早早让她唣了家业,结果就养成了她那么个心高气傲,争强好胜的拗脾气。”

“一般可看不出来。”沈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不过日子长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脾气,要是个男儿也无妨。”殷老爷叹口气道:“可在个妇道人家,就不好了现在想来,真不应该让她接掌家业啊。”“也没什么不好的。”沈就微笑道:“再说这几年,她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也没那么强的事业心了。”

晕啊,才发现定时发送失败了,而且还没有那个书评悬赏看来高科技真不顶用啊,以后还是得用手发

第七五零章 天下熙熙上

沈默告诉他们,这是一个无法靠军事解决的难题,因为衢州银矿目前完全抛开朝廷,盗采盗挖的状态,才符合衢州地方各路豪强的最大利益,当然这是建立在损害了朝廷利益的基础上。

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说教没有用,礼仪廉耻没有用,忠孝节义也没有用,甚至连武力镇囗压都无解能打败利益的,唯有利益本身。

沈默是这样认为的,但他绝对不会这样说,因为双方的关系远未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而且王本固这种死抱着圣人之言的家伙,一定不会接受他这套理论的。

但沈默有办法让他就范,压下衢州的事情,另起话头道:“今岁是乙丑年,辰戌丑未,又到了诸位过关的年份了。”

众人皆都面露苦恼之色,道:“大人说的是,今年正是外察年,咱们都为这事儿发愁呢。”说着纷纷讨好的望向沈默道:“还望大人多帮咱们美言几句,下官等铭感五内”

“有机会一定会为各位说话的。”沈默点点头,苦笑道:“可就怕人家不问我,本官便爱莫能助了。”说着他看看王本固道:“听说朝廷今年,有意将各地督抚纳入外察之中,王中承与北京关系密切,可否为本官印证此事”

王本固郁闷的点头道:“大人的话自然错不了,据说是高肃卿的主意,他说督抚虽名为京官,实则地方军政之首长,责任重大,当为外计之首要,不当仅以大计察之。”说着哭丧着脸道:“他这不是闲的吗多少年没变的规矩,怎么说改就改了呢”按照这三年内的表现,他肯定是不称职的,要是在外察中被罢黜,那仕途可就完了。

“无论如何都已成定局,外察在即,诸位当好自为之。”沈默轻叹一声道。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淅江布政使蒋谊便应声道:“这衢州就是咱们淅江诸僚的催命符,若不尽快解决,恐怕于大家的仕途有大碍。”所谓闻弦声而知雅意,在座都不是傻子,明白沈默说这话的目地。

沈默又望向王本固道:“王中丞怎么看”

王本固苦着脸道:“事儿是这么回事儿,可怎么能做到呢”

“放心。”沈默淡淡笑道:“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去衢州看看,说不定就有什么好办法呢。”

听沈默这样一说,原本还满怀着希望的众官员,登时被冷水浇头,一下全蔫了闹了半天,他也没主意,那去衢州还有什么意义

见舱中的气氛萎靡,沈默训斥道:“都打起精神来,没有办法不会会去想吗离衢州还有一段路程,都各自回去想去,说不定就想出来了呢”众人心中不以为然,无奈官大压死人,只好纷纷起身告退。

孙铤和陶大临虽然觉着沈默肯定有算计,但他俩现在观政,自然没有发言权,和他呲牙笑笑,眼神稍一交流,便也跟着人群出去了。

一天后,排场宏大的船队,到了素有四省通衢,五路总头的衢州古城,城中文武士绅早就在恭候在码头之上。在盛大的欢迎仪式后,沈默住进了知府衙门。